二战之钢铁奏鸣曲 第4章

作者:类星体

第十六章 间接液化

  1922年五月,又是一个晴好的春日,鲁尔河畔米尔海姆市的马克斯·普朗克煤炭研究所里,化学家费歇尔和托罗普希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诶,催化效率还是不行啊。”托罗普希难掩失望的神情。“看来我们得试验下一种催化剂了。”费歇尔疲惫地说,看得出来又一番辛苦付之东流对他同样打击不小。

  “费歇尔先生、托罗普希先生,有你们的访客!”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

  一个小时后,费歇尔和托罗普希回到实验室,“你说他们真的找到了最佳催化方法?”费歇尔说。“不知道,但是他们说已经申请了专利,说明他们的方法至少是可行的。”托罗普希回答。“我们至少应该验证一下”费歇尔慎重地说。说干就干,两人立刻忙碌起来。

  ……

  两周之后,试验结果出来了,当费歇尔和托罗普希按照那位访客给的方法,把粗煤气脱硫脱碳制成的洁净合成煤气(CO+H2)通过含有“铁-氧化锌-氧化钾”催化剂的浆液之后,很快就得到了第一批烃类化合物,经过检测,反应产物中十六烷的含量甚至超过了100,而且几乎无硫无芳烃,极其适合加工成高品质柴油!

  按照费歇尔的话说就是:“即使从大英帝国从中东开采出的最高品位的低硫甜油(甜油指含硫量低于0.4%的高品质原油),用上英国目前最好的原油精炼工艺,炼出的柴油品质也完全不能与之媲美!”这一结果让两位化学家既激动万分,又垂头丧气。激动万分是因为自己多年苦心研究的项目终于获得了成功,垂头丧气是因为这一份成功的荣耀不属于自己。

  几天后,费歇尔和托罗普希又见到了那位访客,据那位访客说,这一催化方法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一不小心”发现的,那位发现者已经决定在莱比锡建设一套试生产装置,以推动这一成果的产业化。由于除了催化之外的环节需要用到两位化学家的前期研究成果,所以准备招徕两位化学家,两位化学家不仅可以拿到高额薪水,而且可以以技术入股。

  这时两位化学家还有得选择吗?费歇尔和托罗普希对视一眼,爽快地签下了访客事先准备好的“卖身契”,屁颠屁颠地回去收拾行李,兴冲冲地奔赴莱比锡上任了。去莱比锡的途中托罗普希还有点遗憾地问费歇尔:“我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不小心’发现这么有效的催化方法呢?”

  某人“一不小心”发现新的催化方法当然是子虚乌有,但有人“一不小心”穿越了则是确有其事。这时候,海伦娜正为自己拐走了两位大神而乐不可支。

  费歇尔和托罗普希不是别人,正是“费托反应”的发明人,也是煤炭间接液化技术的的奠基者,在原本的历史位面中,他们将在不久之后的1925年取得初步成果。

  说到煤炭液化技术,就不得不提到直接液化和间接液化两条技术路线。

  所谓直接液化,就是把煤炭粉碎后,在高温高压下和氢气反应,获得液化产品。这条技术路线由德国化学家德里希·柏吉斯在1913年发明。

  所谓间接液化,就是先把让煤和水蒸气、氧气反应,制成粗煤气,将粗煤气净化之后得到一氧化碳和氢气的混合气体,再让混合气在催化剂作用下反应,生成烃类产品。

  间接液化相比直接液化有几大优点:

  第一是更适合生产柴油(直接液化的产品比较适合生产汽油);第二是生产出的燃油品质极高(符合国六标都是小意思);第三是相比直接液化需要高温高压,间接液化的反应条件比较温和;第四是几乎可以适应所有的煤炭种类,不像直接液化只适用于褐煤等少数煤炭种类。

  如果一定要说间接液化的缺点,那就是每吨煤的产油比直接液化少一点。但是间接液化可以同时生产高品质的润滑油和石蜡,完全可以弥补吨煤产油少一些的那一点缺陷。

  原本的二战位面中,由于没有更加高效的催化方法,德国的煤炭液化主要走的还是直接液化的技术路线,间接液化的产量只有区区几十万吨。

  海伦娜给出的催化方法,并不是照搬历史上费歇尔和托罗普希的成果,而是战后对“费托合成”的进一步改良的成果,不仅催化效率高得多,催化剂消耗量也少得多。难怪能惊掉两位化学家的下巴。你别看这套催化方法并不算多复杂,但确实是无数化学家几十年来心血的结晶!毕竟催化方法千千万万,要从中找出能够适应工业化生产的最佳途径,真的宛若大海捞针一般。

  原本的历史中,煤炭间接液化技术起步比直接液化晚了接近20年,大放光彩的时间也比直接液化技术要晚一些,但在某一个站在大神的肩膀上跳大神的无耻穿越者的影响下,煤炭间接液化技术恐怕要上演一出后发先至的好戏了,当然直接液化技术也不会就此谢幕,毕竟间接液化生产柴油很合适,但生产汽油比较麻烦,需要过热工艺提高其中的抗爆成分。

  海伦娜预计,直接液化和间接液化两条技术路线,依然会像上一个位面一样形成互补,并长期共存下去。

第十七章 赌把大的

  1922年5月,德国一家名为“结算咨询公司”的企业颇为低调地成立了,由于市场上这类的咨询公司数量繁多,这家新公司的开张并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

  不过这家公司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家公司实际上是由德国陆军和海军联合牵头成立的,德国陆军和海军在其中的股权高达60%!明面上公司的业务是投资管理咨询服务,真实职能却是让德国能够绕过《凡尔赛条约》向设在海外的研发公司注资!

  这时海伦娜就不得不感慨历史的惯性了。在上一个位面中,这家公司也在三年后的1925年由德国海军成立,目的在于为前文提到的“船舶建设工程局”注资。不过这个位面还是有一些变化,最大的变化有两个:

  其一是相比上个位面中陆军和海军各玩各的,本位面在海伦娜的牵线搭桥下,国防军总司令汉斯·冯·塞克特和海军总指挥保罗·贝恩克达成了一致,共同对公司注资。不得不说,由于海伦娜的存在,塞克特和贝恩克这两个上个位面没什么交集的人物,本位面竟然成了相当不错的朋友,前提是不谈军费蛋糕怎么切的问题。

  其二是由于陆军的积极加入,结算咨询公司拉来了比上个位面多得多的资金,原因倒不是因为陆军多么有钱,而是因为陆军和容克地主阶级和工业大资产阶级的关系更加密切。除了容克地主阶级这样的军事贵族希望挣脱《凡尔赛条约》的束缚外,德国的资产阶级也有同样的愿望。

  不过既然“结算咨询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投资业务,那么这个羊头还是必须挂起来的,这不仅仅是为了掩盖其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用丰厚的投资回报,把投资人更加紧地绑上贼船。

  很快,一个绝好的投资机会就摆在了面前。

  1922年7月,魏玛德国政府因为财政危机,请求延期支付《凡尔赛条约》的赔款。德国人延期支付赔款的请求遭到法国的右翼政府的强硬拒绝,于是一场危机开始酝酿。

  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1923年1月11日,法国和比利时会以德国人不履行赔款义务为由,出兵侵占德国的工业重地鲁尔区,德国政府则采用消极抵抗的态度,停止支付赔款,鲁尔区的工矿企业和政府部门罢工,损失由德国政府支付,同时德意志银行以债务货币化的方式疯狂印钞。

  这一轮互相伤害的结果是非常严重的。先看德国,由于失去了重要的工业区产出,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德国经济瞬间崩溃,马克则在央行全力开动的验钞机中化为了废纸,仅在1923年11月,美元兑马克的价格就上涨了8912%!通货膨胀严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法国那边同样不好过,由于德国消极抵抗,法国无法从鲁尔区获得矿产和工业产品。于是法国只好再从国内派人去鲁尔区恢复生产,这种方式当然是及其低效的,加上德国人各种明里暗里的破坏活动,法国从占领区获得的财富甚至不能抵消投入,结果就是法国的财政也被拖入了危机。雪上加霜的是,出于不愿法国主宰欧洲大陆的平衡术,这时英国和美国这两个法国曾经的盟友又在背后捅了法国一刀,英美资本通过全力做空法郎,让法国也和德国一样爆发了金融危机,法郎汇率几乎崩溃。主张对德强硬的普恩加莱内阁只得在法国国内的一片唾骂声中黯然下台。

  在双方都精疲力尽之后,法国和德国只好达成和解。历史上的鲁尔危机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冲突,虽然就造成的经济破坏来说,德国受损更大,但是法国的国际地位被严重削弱,而德国的国际地位却因为英国平衡欧洲大陆势力的需要有所上升。1925年通过《洛迦诺公约》,德国恢复了与其他大国的正常关系,以相对平等的姿态重返国际舞台。

  熟知这段历史的海伦娜决定玩票大的,总体思路就是用法国人的钱来坑法国佬:

  第一步,从法国从事外汇业务的金融机构(也包括部分英美银行)以较高的利息借入德国马克(利息再高都无所谓,反正鲁尔危机一旦爆发,马克就会崩溃,一年后只需要归还一堆废纸,借贷成本无限接近于零)。

  第二步,把这笔借来的马克兑换成美元和英镑资产,以此为抵押,通过高倍杠杆向法国银行借入更多的法郎,同时在法郎远期市场上埋下大笔空单。

  第三步,等候法国的财政和经济出现危机,和英美资本一起抛出法郎并买入美元和英镑,如果英美资本不动,也可以主动出击。

  第四步,等候法郎下跌到位,预先埋下的空单收割完毕后,用少量美元和英镑换成跌成狗的法郎,还给借出法郎的法国银行。

  第五步,把已经变成废纸的马克还给法国当初借出马克金融机构。

  当这份堪称惊天阴谋的计划被提出之后,参与“结算咨询公司”投资的大容克、大资本家们饶是见多识广,也被也被这无本万利的生意吓得目瞪口呆,合不上的嘴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但很快他们的惊讶的神情就被贪婪所取代了。

  一番权衡之后,人性的贪婪终于战胜了对风险的恐惧,一轮相视点头之后,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事实上,海伦娜的这份计划看起来非常冒险,实际上唯一的实施条件就是法国经济和德国经济必须同归于尽。而对于靠右翼主张上台的法国普恩加莱内阁来说,对德强硬是无法摆脱的政治魔咒,也就是说只要法国还是右翼政府掌权,法德危机爆发就是势所必然!

  在回去的路上,那些资本家和容克们甚至在想,如果这次法国人突然软了,法德赔款危机没能激化,他们也要鼓动德国政府让危机向激化的方向发展。虽然如果德国经济崩溃他们的一部分利益也会受损,但相比眼前的大蛋糕,那点损失就是毛毛雨了,况且还有几个月时间来把潜在损失进一步降低。

  虽然海伦娜对法德两国的平民百姓抱有深刻的同情,他们现在对一场即将到来的经济灾难还浑然不觉,等到他们觉察到时,许多人一生的积蓄可能已经化为乌有!但是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挡的,即使穿越者也只能顺势而为,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况且,海伦娜知道鲁尔危机虽然给法德两国的经济带来了沉重打击,但究其本质,还是由国际政治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一旦政治危机过去,经济也会回到正轨。事实上,相比数年之后的那场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风暴,鲁尔危机仅仅是一股拂面的微风而已。

第十八章 鲁尔危机

  1923年1月,望着窗外寒冷的街道,法国新任总经理雷蒙·普恩加莱的心情很不好。

  几个月前,一向主张对德强硬的雷蒙·普恩加莱刚刚通过抨击阿里斯蒂德·白里安的对德缓和政策,迫使白里安辞去总经理职务。普恩加莱,这位战前就曾任法国总经理并在一战时担任法国总统的老牌政客终于第二次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总经理宝座。

  不过德国人似乎完全不给这位从一战前就高举对德复仇大旗的新任总统面子,白里安时代还在勉强支付的赔款,现在也不足额赔付了,德国人的理由很简单、很真实、也很光棍,就两个字:“没钱!”。

  要知道,普恩加莱刚刚就任总经理,就曾在议会中宣称:“法国所面临的头等大事即使赔款问题,德国有能力支付赔款 ,盟国也有办法迫使他如数支付赔款。”普恩加莱觉得德国人的举动好像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更让普恩加莱气愤的还不是德国人赖账,而是一战中曾经和法国在同一战壕中并肩作战的盟友——英国和美国,这次也没有站在法国一边。尤其是英国,不仅不支持法国采用更强硬的手段索赔,还建议法国削减德国的赔款额度!被盟友背叛的怒火几乎要把普恩加莱的理智焚烧干净,就连普恩加莱最喜欢的那套来自东方的瓷器,也已经在总经理的咆哮声中悉数化为了碎片。

  作为政界老手,普恩加莱虽然是法国对德强硬派的一面旗帜,但绝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稍微冷静下来后,他也知道此时一味对德强硬暗藏着巨大的风险:

  一方面,在外交上,1922年,德国刚刚通过《拉帕罗条约》和苏联恢复了外交关系,外交环境大大好转。出于防止法国重现拿破仑时代主宰欧洲大陆的辉煌,也出于防止德国彻底倒向苏联,英美强烈反对法国对德国的采用任何过激的强硬手段。

  另一方面,在内政上,这时的法国也不像看起来那么乐观!表面上看,法国经济在战后恢复的势头还算不错,刚刚过去的1922年,法国的工业生产已经接近战前1913年的水平。但是法国经济有两个致命伤:脆弱的财政和不稳定的货币。大战使得法国欠下了巨额外债,其中欠美国39.91亿美元,欠英国30.3亿美元。巨额外债使得法国的财政必须依靠巨额赤字勉强维持,上个位面中,1919年到1925年间法国财政赤字竟然高达1750亿法郎!巨额的财政赤字和滥发货币又造成了法国通货膨胀高企和货币的不稳定。

  不过看出了其中的风险并不意味着普恩加莱会改变选择,事实上,他已经别无选择。

  德意志第二帝国首先俾斯麦有句名言:“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而普恩加莱和他所代表的法国右翼势力,早已被一直以来不断强化的对德强硬的形象所绑架,从而把所有政治解决国际问题的可能性都消灭了。

  1923年1月11日,法国联合比利时,以德国不履行赔款义务为由,出兵10万占领了德国重工业的心脏——鲁尔工业区,震惊世界的鲁尔危机爆发了。

  按照普恩加莱的预想,鲁尔区是德国重工业的心脏,只要占领鲁尔区,德国政府就会很快恢复支付赔款。哪怕德国政府不支付赔款,鲁尔区丰富的原料和重工业产出也能弥补法国国库的亏空。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普恩加莱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

  法国和比利时军队顺利开进了鲁尔区,没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一切似乎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但是很快,法国和比利时军队就发现了不对劲:整个鲁尔区的青壮年男性似乎集体人间蒸发了,整个鲁尔区剩下的全都是老幼妇孺!原本应该喷吐着滚滚黑烟的工厂,原本应该响彻着掘进机轰鸣的煤矿,这时全部都静悄悄的,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样。如果不是工厂的传达室里有几个看门的老头在懒洋洋地烤着火,法比联军士兵简直要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鬼城!

  于是法国和比利时士兵纷纷开始一脸懵逼地思索:为什么闻名遐迩的德国重工业心脏会变成这个模样?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原来,在上一个位面中,鲁尔危机发生后,德国政府采用“消极抵抗”的方法,鼓励当地工人罢工,工资由政府支付。

  结果被海伦娜在参与“结算咨询公司”投资者面前吐槽了一句,政府出钱让工人们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不是浪费劳动力吗?为什么不拿这笔钱去让工人们去挖坑呢?

  挖的所有坑中最大的一个当属基尔运河扩建工程,进入20世纪20年代,一战前刚刚扩建完成的基尔运河又开始不够用了,底宽44米,深11米对于越来越大的船舶来说已经日益捉襟见肘。这次扩建的目标是底部宽55米,深15米,可以通过排水量超过10万吨巨型轮船。

  鲁尔区的工业人口基本上都掌握在几大卡特尔手里,组织化程度很高,在政府和鲁尔区工业资本家的协调下,十天之内,鲁尔区有超过60万青壮年男性劳动力,被政府用各种交通工具(火车、汽车、马车甚至双脚)运出了鲁尔区,拿着政府给的工资前往全国各地挖坑去了。

  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法比占领军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青壮年男性劳动力被抽空了的鲁尔区。一个既没有生产,也没有税收的鲁尔区。

  对于海伦娜以工代赈的点子,鲁尔区的工业企业表示了很高的赞誉,因为政府表示只要他们肯分担一部分工人工资,就能获得这些新建项目的一部分收益权,这可以弥补他们的一部分停工损失。

  不过估计没有人知道,海伦娜最初的想法其实是:等基尔运河挖好了,今后德国设计战列舰没了吃水深度的约束,就不必把核心舱设计得那么扁了(俾斯麦的核心舱被压那么扁一部分是因为穹甲,一部分是因为基尔运河的水深限制了战舰吃水)。

第十九章 同归于尽

  和历史上一样,法国侵占鲁尔区的行动让德国的重工业生产一下子陷入了停顿,德国的财税收入也遭到了重创,为了应付庞大的政府开支,德意志银行的印钞机开始全速运转起来,本来就已经因为恐慌情绪而暴跌的马克,这会儿直接开始向废纸化的道路狂奔而去。

  不过法国那边也不好受,从全面停工鲁尔区那里,法国没能得到一车煤炭,没能得到一吨钢材,却不得不为此支付不菲的占领费用。加上德国行政人员撤走的撤走,罢工的罢工,法国又得向当地派驻行政官员,这就在军费开支之外又增加了一大笔行政开支。现在的鲁尔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财政黑洞,大口吞噬着法国捉襟见肘的财政资源。

  法国和德国由此进入了互相伤害的对耗战!

  ……

  德国舍得一身剐,也要把法国经济拖下马的光棍姿态。让法国总经理普恩加莱感到很愤怒,甚至有点委屈。为了弥补占领鲁尔区带来的财政亏空,普恩加莱采只好从国内抽调人员前往鲁尔区恢复生产。但是,让普恩加莱没有想到的是,法国的经济问题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就要说到法国的劳动力短缺问题了。如果要问一战后,法国最缺的是什么?答案既不是资源、也不是土地,而是劳动力!

  一战中,法军死亡131.5万、伤残280多万,其他原因导致的劳动人口损失136.5万人,损失的青年男性人口总数达到550万。而法国总人口才4000万,也就是说大战让法国的青壮年男性劳动力一下子损失了一半!

  国内的劳动力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而普恩加莱又把一部分劳动力抽调到鲁尔区去恢复生产,直接导致了法国国内的劳动力短缺却在进一步加剧。那派到鲁尔区的人力获得了相应回报吗?由于法国工人和技术人员对德国设备并不熟悉,加上德国人临走前的破坏以及当地人的抵制,恢复生产的工作进行得异常困难缓慢。

  总而言之,劳动力这个法国最为稀缺的生产要素正在鲁尔区被以极低的效率使用。极低的投入产出比增加了法国的财政负担,德国人拒绝再支付战争赔款又让法国的财政收入减少了很大一块。

  对于国际资本来说,一个财政赤字日益高企,国际债务负担沉重,贸易收支无法平衡的国家就如同角马群中病弱的个体,是最好的狩猎对象!在从做空德国马克中大赚一笔后,英美的银行家把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深陷鲁尔区泥潭里的法国。

  正好此时英美政界对于法国强占鲁尔区的行为也极度不满,英国向法国发出了一份措辞严厉的照会,要求法国恢复占领行动前的状态,否则将不会在赔款问题上支持法国。美国也随即表示了支持英国的立场。

  政治家扼制法国称霸欧陆的需要和银行家投机获利的需要在这一刻完美的合拍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在一个平常的交易日里,国际金融市场风云突变,量惊人的法郎和法国有价证券被抛售,法郎所有的支撑位在一夜之间被瓦解,暴跌引起的恐慌情绪又进一步加剧了下跌。本来就不稳的法郎在一片金融踩踏事故中崩溃了。

  如果说英美资本是猎杀法国的狮群,那么德国“结算咨询公司”带领的德国资本就是跟在狮群后面的鬣狗,在英美资本打响发令枪之后,早已整装待发的“结算咨询公司”几乎是立刻跟进,对法国资本市场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

  “结算咨询公司”的加入在法国金融市场引发的蝴蝶效应就连海伦娜也为之震惊!危机之前“结算咨询公司”从法国的银行体系通过外币贷款的方式贷走了巨额马克,而这些马克又因为鲁尔危机而剧烈贬值,马克的危机由此感染了法国的银行体系。银行大量的外币贷款变成废纸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立刻引起了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储户的挤兑!

  一开始遭到挤兑的还只是少数对德贷出马克的银行,但是在其中一家流动性不足的银行在挤兑中破产之后,恐慌性挤兑立即像瘟疫一样传播到了整个银行体系!

  要知道一战中作为俄国的金主,法国大大小小的银行曾经大量对沙皇俄国的贷款,随着俄国革命,这些贷款全部变成了坏账。法国银行本来可以依靠时间的推移逐步把这些坏账消化掉。但是现在很多银行已经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至此,法国经济和德国经济一起坠入了深渊,可谓真正的同归于尽。

  ……

  同归于尽的还不仅仅是法国和德国的经济。还有法国的普恩加莱政府和德国的古诺政府,1923年8月,在上一个位面中能坚持到1924年竞选的普恩加莱内阁宣告倒台,德国的维尔海姆·古诺内阁也在毁灭性的经济危机中同步倒台。

  新上台是法国左翼联盟和德国的施特雷泽曼内阁,这两者在外交上都相对倾向于务实。在英国再次要求结束鲁尔危机时,精疲力尽的法德两国政府立刻借坡下驴。1923年9月,法国同意撤出鲁尔区,德国则同意重新支付赔款。

  至此,持续了8个月的鲁尔危机终于迎来了政治解决的曙光。

第二十章 山雨欲来

  虽然鲁尔危机渐渐走向了平息,但是魏玛政府的麻烦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恶性通货膨胀和大规模失业依然如同两朵浓密的阴云笼罩在德国上空。

  新任总经理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刚刚结束了鲁尔危机,就立即着手挽救濒临死亡的德国经济。具体措施包括拒绝继续无节制地发行钞票,推出地产抵押马克,压缩政府开支,精简政府机关并加税等。不过这些措施显现成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在1923年的最后几个月中,危机依然在全国范围内蔓延,民众的不满情绪在不断酝酿。

  1923年底,德国国内发生了两起暴动,其一是汉堡的工人起义,其二是啤酒馆暴动。

  先是1923年10月23日发生的汉堡工人起义,对于这次起义,海伦娜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海伦娜知道,德共的先天不足将在这次起义中暴露无遗。

  话说由于德共力量太过弱小,只好与力量更强大的社会民主党组成左翼政党联盟。但是这个左翼政党联盟的内部却并不团结。德共中央原计划在全国举行总罢工,并策划以左翼政党掌权的萨克森作为根据地,发动武装起义。结果,这一计划遭到了社会民主党的强烈反对,缺乏独立行动能力的德共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撤销起义计划。

  但汉堡的德共党组织却因为没有接到取消起义的通知,300多名工人群众还是照原计划发动了起义。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意外,起义在三天内就被军警镇压了。德共中央先是盲动冒进,后是犹豫退缩,直接导致了上千人被逮捕并判刑,萨克森左翼政府被直接解散,德共被迫退出图林根等地的左翼政府,先前从议会斗争中取得的成果一夕尽丧。

  这次虎头蛇尾的起义,德共损失的还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力量,更大的损失是在革命群众中的号召力!从此,德共完全失去了对德国革命的领导力。

  德共一下子失去了在基层的号召力,自然会有力量来填补这个政治生态位的真空。至于这个力量是天使还是魔鬼,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力量果然很快浮现了出来,1923年11月8日晚,纳粹党党首阿道夫·希特勒在巴伐利亚的首府慕尼黑发动了意图推翻魏玛共和国政府的政变。

  整个政变的经过可谓相当儿戏:

  11月8日晚在巴伐利亚上层人士在慕尼黑的一家啤酒馆举行宴会之际,一帮武装纳粹党徒忽然占领了会场,然后党首希特勒跳上一张椅子,对天花板放了一枪,然后希特勒走上讲台宣布:“全国革命已经开始了!”

  第二天,几千名纳粹党徒先是在啤酒馆外聚集,然后向慕尼黑市中心进发,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他们还请来了第二帝国时期的名将——埃里希·冯·鲁登道夫。结果在慕尼黑歌剧院广场,他们受到了警察的阻拦,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一通枪响之后,纳粹党徒作鸟兽散。两天后,希特勒被捕。

  虽然啤酒馆暴动是海伦娜早就知道的历史,但是当历史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时,海伦娜还是感到了迷茫和无助。结合一年之前,墨索里尼在意大利通过“罗马进军”夺权的事件,海伦娜知道历史的车轮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太大的偏移。《凡尔赛条约》签订后,法国元帅福煦曾经脱口而出:“这不是和平,这是二十年的休战!”从现在的情况看,新的世界大战依然在酝酿之中。

  海伦娜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没有缓解国际经济政治的失衡,反而使得这种失衡变得更加严重。

  海伦娜也知道,这种国际政治经济的失衡状态是不可能长期维持的,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到来是难以避免的。

  但是自己到底想要本位面的二战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呢?之前的海伦娜一直非常鸵鸟地不肯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现实正逼着海伦娜不得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