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372章

作者:言未尽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生顺遂(五)

不,不能想这么多。

惊蛰轻轻在脸颊上拍了拍。

要牢记这里只是幻境,在这里追求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何况我做的也并不完美,不能因为一点虚荣就沉沦下去!

金发麒麟缓缓摇头,隐隐发僵的脖颈发出嘎吱嘎吱的骨节转动声——这是长期办公的职业病,哪怕惊蛰是雷法系那一届最优秀的天师,依旧改变不了肉体凡胎的事实。

人类的肉体会有损毁,会劳累过度,会衰老,会遗忘,完整的五年过去,惊蛰对陷入幻境前的记忆都隐隐有些模糊。

摸着散发钝痛的脖颈,麟青砚的脸色终究是不好看起来。

如果是以她的记忆为蓝本,不应该有这样新鲜的痛苦感,常年的密探生涯确实给她带来不少伤痛,比如每到雨天阴天时隐隐作痛的手骨、常年行动导致的五脏虚弱,

再比如多次使用威力过强的雷法导致手部经脉多次受损——但这些都是鲜明无比的尖锐剧痛,和眼下长时间坐办公室的人才有的职业病不能说毫无相关,也是半点不沾。

难道我被困在幻境里真的呆了五年?

心里时不时就有这样的想法涌上来,每到深夜,看着眼前身着雨露台高级官员才能穿的官员品秩制服,看着与真实成长轨迹决然不同的自己,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撕裂坚定,一点一点,无比坚定的占据最深刻的的位置。

不行!不能想了!

惊蛰再次打断内心无穷无尽的诘问,咬牙直起身来注视新递交的文件,强打精神处理事务,锋利的笔尖在良纸上划出连绵字句,麒麟的心头却好像有烈火在燃烧,灼心伤肝。

事情不对劲,可她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所有见过的人、了解的事都合情合理,每一次变迁都有更深层次的推动力,除了不知为何毫无变化的卡兹戴尔,泰拉大陆上发生的一切都找不到半点破绽。

甚至……卡兹戴尔第一帝国真的存在吗?

惊蛰偶尔迷茫时,总是这般想。

“总司!陛下有喻令下来,宣您入殿觐见!”

火急火燎的雨露司密探高声叫到,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开怀,他知道,就凭早早建议各地囤积粮食的远见,这位本就是以火箭速度升迁的上司定然会在炎国朝堂飞黄腾达,他们这些跟着大佬的人也必然鸡犬升天。

“哦、哦……好的,容我整理衣装,与你一同奏见。”

惊蛰愣神地接过这与她的功绩相匹配的喻令,满脸复杂的整理衣衫,随着下属向大殿走去,周围雨露台的同僚尽是兴高采烈,连那位现实中总是劝她不要行险的上司,在这处幻境里都略带欣慰的看着她,以目光送别。

走进殿内,种种蕴含不同意味的目光随处可见,有惊讶,有敌意,有欣慰,也有不加掩饰的看好,沉积无数人精的殿内,惊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父亲,老麒麟初见老态,鬓角染了些不易见的霜寒,可他的目光却带着炙热,那是父亲面对女儿取得成就的宽慰眼神。

麒麟一时有些无言,在现实中,她似乎总是担任让他失望的角色,因为不愿意屈服于炎国随处可见的潜规则,对太多事看不过眼,她为父亲招来了不少敌人,每每惊蛰与人冲突,老麒麟就不得不焦头烂额一段时间,却不想在幻境中,她看到了男人的不同一面。

幻境,现实……

她恍惚了一瞬间,但很快便毛骨悚然!

因为……

惊蛰僵硬着身体,一步步走向王座,然而,高高坐在王座之上俯视众生的并不是惊蛰记忆里的那位炎皇,而是另外一位、让麒麟极度熟悉却无法想清楚是谁的王者!

他究竟是……

随着走进,王座上的炎皇给惊蛰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他只是在王座上端坐,却给惊蛰一种遮天蔽日的错觉!

与其说是炎国龙族,不如说是一头巨大到能遮蔽整个天空的巨龙潜伏鳞爪盘踞在渺小的王座之上,这象征着凡人之中最伟大地位的金质座椅雕刻着无比瑰丽的花纹式样,其中每一寸镂空都象征着炎国筚路蓝缕一路走来战胜天灾战胜敌人的功绩,本该是整个炎国的瑰宝,可和如今坐在王座上的人比起来,光芒万丈的王座更像是一处随处可见的影子,根本无法承受王者的存在。

“麟青砚?”

似乎是意识到惊蛰到来,陌生又熟悉的炎皇垂下了视线,慵懒的问出她的名字。

轰——!

光是目光投注,惊蛰就全身发紧,背襟冒汗,为了面见而特意打理的蓬松金发遮住的头皮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她甚至不敢仰头看皇帝的面容,只记得一双炽金色的爆裂龙瞳便牢牢低下了脑袋,不敢向上看一眼。

这、这究竟是……?!

惊蛰几乎是本能的跪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因为面见炎皇的惊恐畏惧微微颤抖,现实中她明明是力行支持不跪觐见的年轻官员,认为人与人生来平等,为什么要以跪拜侮辱?

可当面对幻境中的炎国皇帝时,她只觉得自己曾经想的一切居然如此天真,一只蚂蚁居然妄图与人类平起平坐,这可能吗?

炎皇给她的压力更胜人与蚂蚁十倍百倍!

这已经不是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了,而是力量、智慧、生命乃至位格的差距!

炎皇依旧盘踞在王座上,只是向下投注一点视线,巨大的压力就让惊蛰几乎不堪重负。

好在炎皇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待遇,也漠视于人类对自己的恐惧,平静地向惊蛰问道:

“预感天灾将至,提前提交奏折希望各地屯粮——完全是你的功劳?”

明明是分外平静的提问,到达惊蛰耳边时,却好像惊雷在耳边重重响起!

麒麟嘴唇一阵颤抖,几乎无法忍耐地将所有

想法说出口:

“臣并非预感,而是认为天灾将至,臣出身雷法科,研究过近百年炎国气候变化和近几年粮食产量,制作曲线,借着密探任务方便实地分析,发现了不少苗头,便提前向您递交报告,希望能储存粮食、度过灾难。”

“此外臣也调查过粮食走向,似乎、似乎有不少疏漏,不少原本仓库储备粮数额都略有微妙,臣认为应该改良新算法,把各地粮食汇报重新整改……”

“可以了,不错的想法。”

炎皇开口说道,冰冷的威严把惊蛰压制的瞬时开不了口。

巨龙冷冰冰地环视殿堂一眼,群臣噤声,所有炎国庙堂高官,无论出身贵贱,无论品行如何,在炎皇酷戾强势的目光扫视下,通通瑟瑟发抖,如同等待苍天降下的审判。

“统计粮产、储备存粮是户部的职责,户部各级,降职一等,地方各部,由雨露台重新清查,数据不对,穷根追底,无论时间,哪怕是有些人十年、二十年前做下的错事,都要滚出来付出代价!”

“死了的,挖出来鞭尸,活着的,视罪责流放千里,罪责极重者凌迟腰斩自选其一,重组锦衣卫、密探司,独立雨露台之外,严查各地,互相监视,但又不对,先斩后奏。”

简简单单几句话在惊蛰心中掀起狂涛巨浪,她知道,炎国要动荡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生顺遂(六)

遗憾的是,从父亲那里得来的经验做出的判断又一次出了错误。

炎国没有动荡。

或者说,所有的动荡都在血腥味十足的冲突中,立刻平静了下去。

没有惊蛰以为的炎国大乱,没有惊蛰猜测的逆天刺杀,没有惊蛰思考的阳奉阴违,更没有她想象的群臣梗阻——在炎皇永远高高在上、仿佛注视所有人、威慑所有的目光下,在不知是早早组建好、只是等个机会被炎皇拎出来成为正式部门,还是真的是被惊蛰的提议所打动而建立的锦衣卫和密探司的监视下,炎皇的喻令以难以想象的坚决向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地方执行。

可能只是惊蛰一愣神的功夫,炎国就无声结束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巨变,天师府用一个月总结出粮食递进规律,先是在某几个规划区试实行,观察效果后打回整改,填补漏洞,后续再次实行,足足运行了进三年时间才缓缓推进到各个地方,而在密探司的后续探查里,若是有半点不对,天师府就又要重新设计计算公式。

没人敢违逆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即使惊蛰以为这里是幻境,她依旧不敢直视炎皇的面目,她只能记住对方莫名熟悉的炽金龙瞳和轻飘如水的龙尾,连尾尖都带着水一般的流动感,就好像……就好像……想不清了。

办公室已经不同,但摆设却像五年前一般简朴,已经比现实世界的自己年龄还要大的惊蛰好不容易处理完越来越沉重的公务,仰躺在椅子上稍稍休息,习惯性的头脑风暴,不自觉地想到了五年前面见炎皇时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她在脑海里不断构筑过去见过的人物形象,有现实的,有幻境的,并把他们的尾巴特征与炎皇不断对照——那年见过炎皇后,纵然在知恩图报的其他人与父亲的支持下步步高升,但惊蛰的职责越来越偏向具体执行而非负责人,反而越来越没机会见到炎皇,于是时间把压力一点点松懈的情况下,猜测炎皇究竟与哪个自己见过的人相似变成了惊蛰放松时最常玩的小游戏。

她在环境里待着的时间已经超过现实世界的成长了,比起现实的一事无成、不不掣肘,幻境里她得到了炎皇的支持,得以扩大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改造执法部门,纵然做不到绝对公正,也要让相对公平出现在炎国的土地上。

这对现实中的惊蛰来讲是不可能的——哪怕调查一件陈年悬案,受害者远走他国苟活一条性命,身为雨露台密探的惊蛰便被上司亲自约谈,要求她不要追究下去,而原因仅仅是“当雨露台和司法衙门做出判决时,真想就已经不重要了,不要查了,去查另外更重要的东西吧”。

麒麟拒绝了,抗争了,坚持了,反对了,然而她据理力争的结果是直接被分配到尤里调查组,千里迢迢从炎国中心赶到龙门,调查一个看似坑了户部收支中炎国全年收入、实则掀起一场狂欢、背了炎国六部快五十年财政窟窿的菲林富商。

这事不重要吗?当然重要!

可惊蛰要重新调查的案件呢?

理所当然的被重新封存。

但幻境中她需要这样吗?

不需要的。

“老大,档案调出来了,案件确实有问题,有大人物故意压下审判,强行让司法衙门得出结论,草草结案。”

在档案司查了快两个月的下属终于赶了回来,脸上带着长时间熬夜的憔悴疲惫,眼睛里却好像闪着光:

“我们可以调查下去!”

“很好,最近炎国天灾频发,北边又陷入决战模式,玉门即将建设完成,我们要执行一场拟定乾坤的大作战,我的任务是在陛下亲至前提前检阅一遍,暂时不能追这个案子,我看你在自己的位置也呆了很久,想不想换一个?”

惊蛰笑笑,鼓励似的看向年轻人,开口就是现实雨露台上司忽悠年轻密探的大饼,让年轻人青涩的脸颊兴奋的微微发红:

“好!多谢长官!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把资料的复印件交给惊蛰,步伐轻快的请辞离开,打算再去档案室复印一份,开启后续调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又留下了惊蛰一人,微小的脸色逐渐冷淡下来。

麒麟低头看着眼前工工整整的档案,突然间发出低笑,自嘲又戏谑。

若是没进入幻境前看到这份资料,她应该会欣喜若狂,甚至一意孤行暂时离开炎国去找当年那位远走他国的案件遗孤调查,无论艰难险阻,无论风雨严苛,甚至连那位遗孤面对一位炎国高官会不会有抵触情绪都无所谓,非要把事实调查个水落石出。

可现在的她位高权重,一句话就能让数不清的炎国精英为一件古早的案件动脑筋,惊蛰知道,只是自己随口说出的要求,那个年轻人一定会纠结一支小队,以正式命令级别的谨慎去调查。

多么讽刺啊,权力的一次小小任性,就能造成这般天差地别的结果。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生顺遂(七)

时间就像被什么人按下了快进键,短短一瞬间,漫长的又一个十年就度过了,只有照镜子时偶然发现的少许白发,才能让惊蛰意识到时间在缓慢而坚定的度过,而她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了。

玉门战事结束了,而她知道的却很少——炎皇拒绝了她的申请,把雨露台密探总司留在了北境战事之外,负责严查风气,防止某些个被炎皇下旨除去的腐朽灾祸卷土重来。

但这不意味着惊蛰不清楚北境灾难的严重性,在现实中的炎国高层里,哪怕上司不会直说,也会在语言里不自觉的暗示北境战事有多么艰难和激烈,有多少位天师在其中牺牲,又有多少物资在搏斗中生生打空。

甚至连参与北境战事的作战人员,都要被牢牢控制,不允许离开,不允许擅自行动,所有一切都要事先报备,否则便要长期囚禁观察是否有不稳定症状,当擅自行动短时间达到两次时,等待他们的便是直接处决。

但幻境中北境战事轻松无比,炎皇好似另一重生命阶段的庞大感绝不是错觉,司岁台在现实中务必防备的岁相们在幻境中乖巧无比,无论是那个乖张的年,沉眠的令,还是其他不知何处的岁相们,现实中骄傲无比、即使司岁台的直接威胁也只是让她们忌惮犹豫的巨兽们,在炎皇麾下无不听命,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参与进北境战事中去。

然而即使岁相们在陌生却强大的炎皇的威胁下献计献力,炎国对北境的作战依旧未能取得良好的成果——他们确实成功压制了北境的怪物,甚至与来自其他国度的战士们汇合,反攻北境,在种种越来越古怪的邪魔怪物的威胁下逐渐深入腹地,最终炸毁邪魔母巢,毕其功于一役,然而,就在惊蛰收到这让所有知情人都狂喜陶醉消息的第二天,让人惊愕、惶恐又无法理解的坏消息来了:

邪魔又一次复生了!

它们的生命形态又一次进化,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缠,源石法术造成的伤害随着时间变化越来越低,据寄来信笺的天师所说,新生邪魔们一天进化的速度,堪比最初时整整十年的效果!

然而更可怕的是,随着作战时间的不断延长,整个北境似乎都在战争的刺激下越来越古怪,它开始有意识的吸取存在于这处地界所有生命的生命力,无论邪魔还是人类,这种汲取极为可怕,往往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伤员经过一夜就在黑暗中了无生息,而昨天还在玉门与炎国军团大战的邪魔怪物,一夜之后同样失去生命,留在原地的只有毫无价值又极具腐蚀性的恶毒泥潭,毁坏了整个玉门的防御工事。

第二天再进攻的,则会是相比第一天更加强大、更加致命、更加持久的第二代怪物,无穷无尽的战斗仅仅三天就摧毁了所有人的信心,无论炎国还是乌萨斯,无论卡西米尔还是莱塔尼亚,所有人都有了退意。

人们不得不且战且退,试图离开已经沦为无休止绞肉机的北境核心,但最让人崩溃的事发生了:

邪魔的污染随着他们的行动扩散了!

除了岁相和炎皇这样生命层次超乎常人的存在,所有的生命、无论是借助了源石以隐秘手段延续生命继续作战的老天师,还是英武强大、能以光芒驱逐黑暗的卡西米尔骑士,再或者莱塔尼亚不世出的法师奇才,通通都在隐秘无声间被北境污染了。

是的,北境!

是北境而不是邪魔!

随着死亡数字的增加,随着汲取的生命力越来越多,这处原本只是邪魔随机选中的母巢、本质上只是无机物的北境正在心跳,正在呼吸,它,不,祂正在活过来!

祂开始逐渐有了跃动的情绪,开始滋生恶意的漩涡,空气中开始萦绕偏转不休的黑暗,日光里缠绕着亘久不息的狠毒!

所有参与大战争的人都被污染了,甚至连炎皇和岁相,都是在一次惊险而绝望的尝试中发现所有人都被北境感染,沦为祂传播邪魔疫种的温床,最终,炎皇和岁相们分割自身,以毁灭近一半自我为代价,才从北境中脱身,狼狈的逃回炎国。

自那之后,泰拉各国对强大战士的需求变得格外强烈起来,炎国对兵役的征发开始愈发严苛,对北境的作战开始成为一场无望而纠缠的持续流血。

惊蛰不得不作为主事官员推进炎国兵役的执行。

炎皇归来后,脾气愈发暴躁而耿直,他认识到炎国与北境接壤,必然要与邪魔死磕到底,为了获取源源不断且自愿自觉地兵源,便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将惊蛰与众不同的建议推行了下去。

法治必须公正,民众必须安全,只有炎国人幸福起来,让他们认识到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让他们认为若不站出来,一切幸福都会被毁灭,他们才能自愿加入这场绞肉作战,为亲人、爱人乃至后代,拼上性命——强制征兵留下的心灵破绽,而在如今愈发活化的北境已经相当于直接为邪魔提供内应。

只是,在送别一队又一队士兵走上北境战场时,惊蛰有时也在迷茫:

北境注定是一场无法结束的战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进入其中的士兵与其说是与邪魔争斗的战士,不如说是阻遏北境扩张的祭品,天师们在搏命,凡人们在搏命,参与北境作战中的所有人都在搏命,而她成了推动年轻人进入死斗场的直接推手。

这真的对吗?

她曾经不是最痛恨这样的人吗?不是最厌恶这样冠冕堂皇又自认正义的混蛋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站在这里,以一个隐形刽子手的身份接受他们的道谢呢?

“麟大人,多谢!”

“惊蛰大人,您对我们的照顾,我们所有人都铭记在心,我家里十口人,当年天灾饿死了一半,我们当时奄奄一息,还是您要求当地提前屯粮放粮,让我活了一条性命,现在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去战场搏命,我还是愿意的,此去不知生死如何,所以,所以……”

披甲持刀的战士对惊蛰深深鞠躬,被风霜侵蚀到提前衰老的脸上满是诚恳:

“还请您照顾我的孩子,让他成年,谢谢您了!”

“好的,我一定会尽力,不会让任何孩子受委屈。”

惊蛰心中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痛的伤人,脸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苍白又悲悯的安慰着他。

“那,麟大人,保重!”

“保重!”

二人互相道别,惊蛰看着最新前往北境战场的小队和小队长,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开水浇灌的雪珠,顷刻间消了下去。

一种深刻的悲哀在她脸上恋栈不去,像刀子在皮肤上刻下血淋淋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