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西风菌
一瞬间,她明白过来了,以为了解了女儿的自己,其实还远远不够了解她。
这次,终于冬马曜子开口了。
她本能选择的是反驳,“我才没有……”
停顿了大概十来秒,“……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儿。”
“那就是做我的母亲让你感到非常痛苦是吗?以至于要用折磨我来平衡?”
和纱的声音终于不再那般死寂。
“如果你不想做我的母亲,那我们就这样再也不见面也挺好,反正我又不是没人要……”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汹涌的情绪波动。
“……有人会在我像条弃犬一样被丢下来时专门为我庆祝生日、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照顾我、会在我害怕迷惘的时候无条件地指引我、保护我、包容我、等待我——遇到他我才知道,原来人过得幸福是不需要有负罪感的!”
震撼感冲击了冬马曜子和工藤美代子。
而和纱的情绪在下一秒又忽然平静了下来。
只是清澈泪滴在缓缓流淌,逐渐打湿脸颊。
“所以没必要,如果那么痛苦,真的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请不要让我再恨你了,否则我会难受得想自杀。”
话音落下,和纱立马转身离开,往会议室外走去。
现在,她只想冲入那个人的怀中放声痛哭,并吻住他的嘴、将自己彻底交给他,好将自己的意志、理智、思维全都抛弃掉。
但是刚跑出会议室没几步路,观月式就出现在面前。
他温柔而平静的眼神像轻柔的抚摸,轻轻按在自己那颗被母亲和自己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原本以为麻木的胸口瞬间胀痛无比,心跳骤然加速。。
委屈、悲伤、难过、绝望、愧疚……让和纱自己都惊讶的大量情绪汹涌而出,原本以为能维持住的平静顷刻间破碎。
如同在外面受到欺负和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可以信任的心,和纱再也控制不住,扑入了观月式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会议室,等大门都关上后,工藤美代子才回过神来。
“和纱!和纱!”
回应工藤美代子的,只有清脆的关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我就说让你谨慎点!玩火自焚了不是吗?看你怎么收场!”
虽然在嘴上狠狠骂着冬马曜子,但看到她神色苍白、眼神呆滞后,工藤美代子还是忍不住冲出会议室。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找到了和纱——不远处的楼道拐角,和纱正扑在那个少年的怀中,周围是其她女生。
“和纱!”
工藤美代子下意识地想要呼喊。
但下一秒,抱着和纱的男生就抬起头来盯着她。
他的身体站在阳光之中,但面部笼罩在屋檐洒下的阴影中,光影的反差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晦暗感。
那双明明在阳光下,却看不见其中一丝亮光的眼眸明明隔得很远,却让工藤美代子瞬间感到毛骨悚然,意识都空白了一瞬。
而在观月式身旁的霞之丘感受则更深,她几乎都有些无法呼吸了。
此刻从印象中那个总是如盛夏青空般清澈阳光的观月式身上,此刻如同毛发须张的嗜血野兽般,据有强烈非人质感的恶意和黑暗。
三四分钟后,嗓子都已经哭哑的和纱渐渐平静下来,时不时抽搐哽咽着。
“好了好了,去休息一下吧,”拍了拍和纱的后背,观月式用眼神示意。
旁边的爱瑠会意地牵着和纱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带出观月式的怀抱,“好了,和纱酱,来喝口水再哭吧,不然眼泪都要哭干了。”
等爱瑠和雪乃将和纱带走后,观月式才默默收回视线,眼眉间的最后一丝柔软也散去,凝结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酷和坚硬。
仅仅是深处阳光之下看着,霞之丘都感到心跳加速,恐惧异常,脊背一阵发凉。
“加藤,学姐,陪我去一下,去和这位钢琴女王好好聊聊。”
连带着平静声音也像寒风中的一柄铁剑,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在他的视线下,霞之丘彷佛灵魂中被一道利刃寒光掠过的压迫感。
猛然间,她意识到加藤惠专门带自己来的原因。
186 对岳母发起人格修正!
当会议室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冬马曜子正呆呆坐在原地沉思。
‘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这句话还在耳边萦绕回响着,冲击着这位母亲的思绪。
仅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自顾自地为女儿设计前程和未来,却忽视了没有哪一代人是完全遵循长辈的意愿活在这个世界的这个事实。
在漫长的纠结和彷徨后,冬马曜子最后确定,自己并不后悔,或者说没那么后悔,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是自己能为和纱做的最后几件事,就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她也要尝试着去努力。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实在发生改变,自己的态度和决定也不得不随之摇摆,这是很正常的。
从确诊之后,冬马曜子就知道人力有时尽,世界不会随着自己的心愿去改变。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了才知道该不该做。
有些代价必须付出才知道怎么改正。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现在还能下狠心把和纱带走吗?
又或者说,自己还能带走她吗?
和纱在最后几近崩溃中,将心绪完全披露了出来。
其中所流露出来的,对于那个少年的依恋,让冬马曜子心惊和好奇。
即便觉得和纱在一些地方还很不成熟,但冬马曜子不会怀疑自己女儿的眼光。
能被她挑中并赋予那般信任的男生,绝不会差到哪去。
但居然让和纱如此信任和依赖,还是让冬马曜子对那个叫观月式的少年,产生了一些好奇。
这才认识半年吧?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冬马曜子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以自己眼光来说,也属于非常俊美的脸颊时,大门就被有些粗暴地打开了。
走进会议室,观月式一眼就锁定了桌对面的冬马曜子。
而恰好,她也将目光投向观月式。
寂静无声的空气在对视之中,散发出浓重的火药味,让刚刚回过神来,下意识走进会议室的工藤美代子止住了脚步,刚刚恢复一些血色的脸颊也难看了起来。
紧随而入的霞之丘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加藤惠,以获取一些信心。
但好在,观月式很快就主动撤回视线,默默走到冬马曜子对面,和纱刚刚坐过,还放着小包的座位上。
这让本来打算用目光对峙的冬马曜子有些难受——如果观月式是在长久对峙后退下来的,那做再多动作都是掩饰。
但他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反而让正准备让自己眼神凶一些的冬马曜子有些胸口发闷。
什么人啊这是,真没礼貌。
我可是和纱的妈妈诶!
收好和纱的小背包,观月式挥挥手让霞之丘和加藤惠分坐在自己两边后,才重新将视线投向冬马曜子。
冬马曜子本来不打算先开口的,因为那会显得她很跌份,而且不掌握主动权。
但刚刚与和纱争吵后的情绪还很不稳定,加上观月式那冷淡中有带着一些嘲讽的视线,冬马曜子立刻就有些小爆炸了。
“有什么事吗?”
声音清冷间夹杂慵懒,好似才刚睡醒一样。
从这一点上来说,冬马曜子说话时流露出的那种自傲和对待陌生人时的和纱都一模一样。
或者说,她比和纱更有种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的傲慢。
“我来看戏,看一个自以为能掌控女儿的一切,最后被狠狠打脸的幼稚女人,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双手撑着下巴,观月式做出碇司令的姿势,眼睛含着淡淡微笑看向冬马曜子。
“就现在来看,效果超乎我的预期,但又不超过我的预料。”
会议室内的气温犹如陡然下降了一度。
旁边的霞之丘扯了扯嘴角,眼眸不禁下意识撇了撇观月式,被他的攻击性震惊了。
好歹是你未来岳母,说话至于这么冲,这么毒舌吗?
这短短几分钟内,观月式的表现就有些超乎霞之丘的预料——这真的是她那个相识以后就从未生气、即便被用黑丝脚踩在脸上,也悠然自得的学弟君吗?
在霞之丘记忆中,观月式总是在追求着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幸福,即便是相处不来的人也不会吝惜善意,一直都显得很柔和。
怎么今天跟个火药桶一样?
深呼吸,冬马曜子眯起双眼盯着桌对面那比照片里还俊美几分的少年,紧抿唇角。
她很想告诉自己,这么个冲动的小屁孩不值得自己生气。
但冬马曜子失败了。
因为她虽然比和纱更成熟一些、更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但两人本质上仍然是母女,性格上更是如出一辙。
虽然不容易情绪化,但是一情绪化起来,也是一样要命的。
“我还以为和纱喜欢的男生除了脸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很优秀的地方,起码待人礼节上是不应该有问题的。”
忽然猛烈起来的夏日大风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挂穗绳在墙壁、窗户上劈里啪啦地敲打。
冬马曜子的声音寒冷刺骨。
“但现在看来,你和我预想中一样,很不懂礼貌。”
但观月式完全不为所动。
“是吗?但是冬马女士您的愚昧没有超出我的想象,既没有比我想象中的更愚蠢,也没有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窗外马路上的汽车轰鸣声彷佛突然远去,传来唧唧个不停的蝉鸣,耳膜仿佛都被刺疼。
“某种程度上,您比和纱更愚昧——她还知道自己的幼稚,所以对世界抱有敬畏,而您则有着成年人特有的、觉得自己看透了世间本质的那种傲慢和自以为是。”
风吹动窗帘,撩动不已的光影笼罩下来,让观月式的脸处于阴影之中。
会议室的隔壁,雪乃通过窗户,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冷酷声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观月式那面若寒霜的神情。
心中惴惴地同时,雪乃感觉那样的观月式有些陌生。
即便是在杀死猫妖时,观月式都没有这么激烈过,如今却……
雪乃不禁看向爱瑠。
原本正在啜泣的和纱自然也听见了观月式对于自己母亲的呵斥,有些担心,连哭泣都没有继续下去。
“……其实,我第一次遇见观月君的时候,他是很冷酷的性格,说话比现在还难听。”
握着纸巾,爱瑠面色复杂,带着担忧。
“他现在真的很生气。”
想到观月式是为了自己而发怒,和纱面露愧疚,心中又不禁温暖。
而雪乃心情则较为负责,本以为和观月式突破到最后一步,算是面前领先了爱瑠一点。
但现在看来,有些差距可能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会议室内,被观月式毒舌的冬马曜子咬紧牙,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猛然泛红。
看到了她桌子下双手紧紧攥紧,全身肌肉绷紧的工藤美代子知道,自己不能让这种剑拔弩张的可怕氛围继续谈下去了。
如果继续任由对面这个男生对冬马曜子输出,把事情搞爆炸,这母女俩再想和好就难如登天了!
诶,为和纱出气虽然很好,但是这也太不理智了。
做起事来完全没有顾忌,年轻人就是冲动!
猛地一拍桌子,工藤美代子气势如虹地站起身。
“喂!够了!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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