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崩坏，只是凯文 第30章

　　“那场实验中，希儿迷失在了量子之海里，布洛妮娅…没能救回她。”

　　言语间，布洛妮娅娇小的指节缓缓收拢，嵌进了掌心，少有地出现了情绪波动，她的语气虽一如既往地平淡，却也隐蕴着一丝悲恸。

　　“布洛妮娅得到了希儿馈赠的重装小兔19-C，但大脑在实验中受损严重，只能依靠可可利亚妈妈植入的芯片维持基本功能，腿上的伤也受到崩坏能侵蚀恶化，需要借助外骨骼才能行走。”

　　可以说，布洛妮娅的人生就是从一个悲剧走向另一个悲剧的过程，生于不幸的时代，除了孤儿院的几个朋友，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在情感功能障碍之后，甚至连开心的感觉都不会有了。

　　所谓的“妈妈”，在捕获律者失败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上，似乎也和前几任主人一样抛弃了她，到圣芙蕾雅之后，面对的也是怀疑和不信任，这让她感觉很糟糕。

　　也许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不会那么难受，对布洛妮娅而言，只是紧急避难时才亲近地称呼凯文与由乃为哥哥姐姐，但从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弄假成真了吧。

　　“由乃姐姐…”

　　布洛妮娅的眼眶有些红肿，轻声抽噎了几下，忽然扑到了身旁粉发少女的怀中，撒娇似的蹭了蹭，享受着那腴润的柔软触感，情绪也逐渐安稳下来。

　　“唉，可怜的孩子啊。”

　　由乃抚摸着她的后背，把声音扬高了几分，用着欢快语调安慰道：

　　“好啦好啦，没事的~既然现在有了好一些的环境，那更要带着积极的态度生活嘛。就和吼咪说的一样，重要的不是过去怎么样，而是未来要如何面对，不是吗？”

　　“吼咪？”

　　“嗯嗯，是姐姐看的漫画《吼姆大冒险》系列的角色哦，里面的小兔子们和布洛妮娅一样驾驶着大机器人，要看看吗？你一定会喜欢的呢?”

　　听了由乃的话，凯文也灵机一动，他恰好从德丽莎那边得到了几本最新的吼姆系列漫画。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弄到还没发行的东西的，但也正好可以给布洛妮娅瞧瞧，没准又能多一个超级机器人的同志呢？

　　“就是这玩意了，先借你看看。”凯文随意抽了一本递到布洛妮娅的桌上，“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应该可以拜托大姨妈再弄来几本，她估计不会在意的吧。”

　　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之前在德丽莎的办公室里找到过几本尚未发行的《吼姆大冒险》系列漫画，但他并不认为以自家大姨妈那种年龄和阅历，是会喜欢机器人漫画的类型。

　　当然，慷慨大方的德丽莎在那之后也得知了凯文是吼姆迷，直接送了他一整套的《吼姆王》，甚至包括了全新的特典设定稿。

　　天知道她是从哪搞来的这些内部资料？

　　也许在孩子眼里，妈妈（？）就是这么无所不能。

　　与此同时，在圣芙蕾雅教职工宿舍中，一位留着蓝色碎发的女性推门进入。

　　“特斯拉博士，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新一期的吼姆大冒险需要由你主笔绘画。”

　　“鸡窝头你说什么？！”

　　听了这话，被称作特斯拉的红发“少女”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胡乱挥舞着手臂，看上去就和出水的龙虾一样，十分滑稽。

　　“这不是德丽莎的工作吗，为什么又要让我来代笔？F…本天才可是很忙的，最新的机甲设计还没完工呢，还要带一个新的研究生…呜哇哇哇！我抗议！她…她她她这是压榨劳动力！”

　　“冷静，特斯拉博士，可爱的女孩子不会随便发脾气。”

　　“哼！”

　　爱茵斯坦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道来：

　　“学园长可是很忙的，你知道，她为了收留我们两个，在奥托那边做了很大的努力。另外，由于第三次崩坏，近期的收支有些紧张，吼姆系列的连载也不能停，就只能依靠你了。”

　　万般不情愿之下，特斯拉只好接下了这个活，但考虑到之后德丽莎会塞给自己一个研究生，据说乖巧听话，没准可以让她帮帮自己的忙。

　　正在自习电磁物理学的芽衣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ps：逆熵二人组现在重回天命了，因为各种原因，现在的牧月忍冬老师是德丽莎，稿费可以用于补贴一点点圣芙蕾雅的巨大开支，但她经常咕咕，把绘画的工作交给特斯拉博士，这就是黑心萝莉德丽莎（坏坏）

第四十五章 芽衣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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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圣芙蕾雅4-117宿舍。

　　芽衣走出了会客室，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抬头望向稀星寥寥的夜空，若有所思。

　　她感到不太自在。

　　这倒并不是因为新的同学排挤她之类的，事实上，圣芙蕾雅的女武神学员们大多非常热情友善。

　　她还记得昨晚刚搬进来的时候，隔壁116宿舍的奥莉加和神崎纱织，还有学姐苏莎娜几个人帮了不少忙，把新宿舍布置得井井有条。

　　圣芙蕾雅的学生宿舍为两房一厅式的布局，包括舆洗室和厨房，给学生的自由空间相当大。

　　也多亏了同学们的支援，各种生活用品都已准备妥善，入住得相当顺利。

　　一想到这，某种负罪感就不受控制地在芽衣心底滋长，她不禁去想，如果大家知道了自己是毁灭长空市的第三律者，还会像现在这样热情吗？

　　“想我了吗，芽衣~怎么一个人在阳台上呀，是有什么不不开心的事吗？”

　　忽然间，柔和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一对白皙的胳膊越过肩膀，轻轻环抱住她的脖颈。

　　侧眸瞥见了几缕粉色的发丝，芽衣摇摇头，并没有回话，与其说是不开心，倒不如说是纠结吧。

　　由乃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有些调皮地轻笑一声，伸指在少女白皙的脸蛋上轻轻一夹，用着一如既往的快活腔调继续道：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愁眉苦脸的多可惜呀，开心点嘛，我刚和凯文去学校点心店买了些小蛋糕哦，快来尝尝吧?”

　　芽衣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哽在咽喉里，默默地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笑颜，如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让人很难不生出怜爱的思绪。

　　“不了吧，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暂时没什么胃口。”

　　她最终还是拒绝了由乃的提议。

　　虽然很高兴那两位朋友一直惦记着自己，但芽衣总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也不配接受周围的人们如此之多的善意。

　　在离开长空市之前，德丽莎曾下令对第三律者的身份严格保密，对外也只宣称“律者已被歼灭”，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除了圣芙蕾雅的高层，知道芽衣身份的人只有几位小伙伴而已，在所有的同学眼里，她都是一个崩坏中的幸存者，是需要关怀的对象。

　　比起直接明了的恶意，这种会使人产生愧怍的善意更让她不知所措。

　　也许是身为大小姐的自尊心，芽衣并不喜欢过多地受人恩惠，尤其是在感觉自己有负于人的时候，那会带来很糟糕的感觉。

　　无论是凯文，由乃，还是德丽莎，以及圣芙蕾雅同学们，都是一群很好的人。而自己却是毁灭了长空市的元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与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实在是…

　　恬不知耻。

　　一想到有些同学的故乡可能就在长空市，芽衣就感觉自己的心被绳子揪紧了般阵阵发痛。

　　尽管她并没有直接动手杀死一个人，但这两天来，每当她合上眼睛，就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撕裂了肉体，濡湿了血淋淋的感觉。

　　也许只是臆想，但她几乎能够清晰地体会到每一寸皮肉纤维的黏连，每一滴温热血液淌过掌心的灼痛…

　　那种感觉让她想吐，安稳地入眠几乎是一种奢望，但从另一个角度，芽衣觉得这反而还能让自己感觉好受些——这样的她过得越是幸福，心中的内疚就会更甚。

　　如今重归平和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反而成为了她的痛苦之源。

　　“唔，这样啊…”

　　由乃松开了手，指尖轻点着下巴作思索状。

　　“难道芽衣是担心自己吃太多甜品变胖，美貌就会被我盖过了吗？不会的啦，体型丰满一些会更好看哟~”

　　原本还在想着严肃的事情的芽衣被她这番发言逗乐了，两腮被撑得鼓起可爱的小包，最终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啦！”芽衣用力摇摇头，“只是…我只是在想长空市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一边说着，她低下了头，涨得微红的脸逐渐褪色，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细微，显得有些悲观，甚至是迷茫。

　　“都是因为我，大家，由乃的家人才会…”

　　知道对方再次陷入了思维的僵局，由乃并未立即回话，只是轻轻抱上了芽衣的腰，胸前的丰熟软肉紧贴于那微微颤抖的背脊，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带来令人安心的感觉。

　　然后，她柔声开口：

　　“你知道吗，芽衣，其实我是个被收养的孩子呢。”

　　“…哎？”

　　“很惊讶对吧，毕竟像我这样开朗的个性，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我是个家庭美满的幸福女孩，不是么？”

　　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芽衣只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由乃一眼，只见她神色坦然地合上双眼，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当然，收养我的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呢，只可惜…他们后来得了治不好的病，不能继续陪着我了…”

　　讲到这，由乃抿了抿嘴，轻叹一声，少有地表现出了哀伤的神态，再次展开的瞳中蒙上了薄薄的水雾，但还是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忽然问道：

　　“芽衣，你的思想是不是有些傲慢了呢？”

　　傲慢？开玩笑吧…

　　芽衣下意识地想出声否定，但看着那双仿佛能洞察自己内心的碧蓝眼眸，却又忍不住去仔细思考——由乃不会说谎，这点她绝对相信。

　　雷电芽衣傲慢吗？答案显而易见，出身尊贵的她尽管性格和善，甚至有些软弱，但那股潜意识里隐藏着高人一等的骄傲是掩饰不住的，从她以前给人留下难以接近的印象就不难看出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她根本没能和簇拥的同学们真正成为朋友。

　　“面对那些不可抗拒的事情，只是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个人苦恼着，这样不会显得太自以为是了吗？”

　　深知芽衣的脾性倔强，由乃索性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伸手在芽衣的马尾上捋了捋，这令后者沉默了片刻，像是内心在挣扎着，磕磕绊绊地出声：

　　“但…都是因为我…”

　　“可那并不是芽衣你能控制的，不是吗？而且你也确实在想办法弥补过错，就像凯文说的那样，多亏了你的保护，我们才能来安全到这里呢。”

　　粉发的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软乎乎的脸颊随她的笑容挤出了可爱的酒窝，在芽衣耳边小声留下一句。

　　“所以就不要苛求过去的自己了嘛，为什么不以它为动力，思考一下未来的打算呢，就比如…谁才能抓住凯文君的心，芽衣酱可要加把劲了哦?”

　　事实上，根本没有人责怪过她，芽衣只是无法原谅自己而已，如今，这种精神内耗也因由乃的开导而消减了不少。

　　她不是全能的救世主，终究不能苛求自己能弥补一切，但依然有权选择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未来，将这种背负的痛苦转变为实际的动力，去偿还自己过去的罪恶。

　　芽衣转身正对着由乃，她郑重地一点头，眼中的纠结不再，放射出了略有竞争意味的目光：

　　“嗯，虽然由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凯文也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可是不会认输的！”

　　“嘿嘿，知道啦，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吧，都是些甜蜜蜜的东西，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然后，当二人走进会客室时，芽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了，眼珠子差点一下蹦出来。

　　“凯凯凯…凯文！你怎么在这？！”

　　她尖叫了一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吃甜甜圈的白发少年，思维顿时一片空白，脸颊升起的樱绯染红了耳根。

　　“嗯？别紧张，由乃邀请我来你们宿舍参观一下而已，不过你们那边似乎有点忙的样子…反应那么大干嘛？”

　　凯文挑了挑眉，淡定地拿起一张纸巾，擦掉了嘴角上沾着的巧克力酱。

　　“你…难道…”

　　“放心。”凯文微笑着眨了一下眼，“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呜啊啊啊啊啊！！由乃你这个大坏蛋！”

　　少女娇羞的呼声传遍了整间宿舍。

　　ps：在女生宿舍，贴贴和情感交流十分正常，即便是情敌

第四十六章 重回长空市

　　芽衣渴望的那个机会在入学的第三个月终于到来了。

　　带着一份报告，姬子神情严肃地走进德丽莎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道：

　　“我们有麻烦了，学园长，2小时前长空市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崩坏能波动，具体原因尚不明确，但根据爱衣的分析，极有可能是律者级别的波形。”

　　“这怎么可能，我记得爱衣的数据库里…不是提到过一次崩坏只会诞生一个律者吗？那应该是确定的规律才对呀…”

　　德丽莎双手托腮，眼珠转了半圈，略显困惑地轻哼一声。

　　“第三律者肯定是雷电芽衣没错，那种味道我永远都忘不了，既然她在我们的监控下没有任何异常，那这又是什么东西？”

　　回想起那位乖巧听话的女孩，以及她完全符合雷之律者权能的表现，基本也能确定前文明留下的某种机制依然有效。

　　毋庸置疑，芽衣就是第三次崩坏中诞生的那个律者，但仍不能排除出现了某些变数的可能性，不得不提高警惕。

　　“有没有可能是拟似律者之类的？”姬子猜测道，“就像五百年前在极东的八重村出现的那位。”

　　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很高，尽管律者已经离开并处于稳定状态，但长空市内的崩坏能强度依然维持在较高水平，加上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理论上完全足够合适的载体凝聚出劣化版本的律者核心。

　　“谁知道呢？为保险起见，还是调查清楚为好，要是放着它不管，总有一天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德丽莎小手一拍，做出了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