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国 第16章

　　这七个人就是整个帝国的行政核心，一目了然，除了一个牧师以外，都是贵族。

　　有时候，皇帝还会召集全国的大贵族前往白金城共同商讨重大事宜，这个集会被称为御前大会议。

　　通过御前会议和御前大会议，皇帝与贵族直接主导着整个国家的走向，什么三省六部，什么六科十三道，根本不存在。或许贵族开会时会随身带两个抄写员，不过他们的作用仅仅是记录，与文官完全不一样。

　　或许对于奥兰帝国来说，文官体系完全是不必要的东西，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分封出去的土地就相当于下级行政单位，下级贵族就相当于下级行政主官。他们也不在意下级贵族的领地上有多少百姓，有多少产业，他们只需要下级贵族平时能够定期上缴足够的税金，打仗的时候能够出人帮忙打仗就行了。

　　然而，夏洛特不喜欢这种松散的分封制，她不想稀里糊涂地连自己大概能管多少人都不知道，也不想让自己的领土上出现“二王二公一侯”这种想不听自己的话就能不听自己的话的过于强势的封臣。所以，夏洛特打算实行一种更加先进的，能够对领地实行更有效治理的行政制度。

　　但在此之前，夏洛特需要找到一群能够执行她心意的文官。

　　事实上，夏洛特这些年已经搜罗了一批人才了，她以抄写员的名义将他们带来了澜湾子爵领，只是这年头的有资格，有机会和时间学习的基本都是贵族。夏洛特不想招募贵族，贵族子弟大概也不愿意跟随夏洛特来澜湾这种破地方。

　　平民中的人才着实有点寒碜，能识几个字就能当抄写员了，若是再懂些修辞学，那简直就是一方文豪了。

　　像塞西莉亚这种博学多才的平民女孩，少得简直不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了，恐怕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

　　虽然夏洛特还能接纳自己让塞西莉亚松了一口气，但是突然被夏洛特搂进怀里，塞西莉亚又紧张地绷紧了身子。

　　塞西莉亚身材高挑，夏洛特站在她面前，一低头就刚好可以把脸埋在塞西莉亚的胸前。

　　夏洛特埋头嗅了嗅，说道：“有点味道，你没洗澡。”

　　“我一路跟着车队，哪有机会洗澡。”塞西莉亚辩解道。

　　夏洛特将塞西莉亚耳垂边的一缕青丝舔进了自己嘴里，轻声问道：“那我们一起去洗？”

　　塞西莉亚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您说过欣赏我的才华……”

　　语气中有气恼，有羞愤。

　　“我当然欣赏你的才华，但这也不妨碍，我喜欢你的美貌吧？”

　　夏洛特回答得理所当然。

　　塞西莉亚终于忍不住了：“你就是一个色狼，夏洛特！”

　　夏洛特从不把些许谩骂放在心上，尤其是当它来自于美丽少女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白金城那一夜亲密接触的铺垫，这一次虽然塞西莉亚还是有些抗拒，但夏洛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达成了自己洗鸳鸯浴的目的。

　　一把澡洗了两个小时，洗澡水从浴室一路淹进了楼梯下。

　　沐浴后，塞西莉亚便直接躺倒在了仆人们给准备的客房大床上，连日赶路积累的疲惫一股脑涌上心头，这时裹着浴袍的某人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客房。

　　“不要闹了，让我睡一会儿，我快累死了。”塞西莉亚闭上了眼睛，疲惫地说道。

　　“我也想要睡觉了嘛。”夏洛特不依不饶地爬到了床上。

　　“真是的……”塞西莉亚无奈地轻笑了下，抱怨道：

　　“当初您在榕树下对我倾诉衷肠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您是什么好人呢。”

　　进入巨榕学园之初，夏洛特曾热情地追求过塞西莉亚，当时她怀着的就是骗一个免费的高级打工人和暖床宝回家的想法，结果未能成功。

　　“我那么多甜言蜜语，你还能拒绝我，我当时都想把你打晕捆走了。”夏洛特趴在塞西莉亚的身上，手指拨弄着对方的金发，说道。

　　“你敢在巨榕学园这么干？”塞西莉亚不信。

　　夏洛特微滞，她确实不敢，主要是学园的主人，西蒙·卡普里亚蒂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亨利·霍洛温那种二愣子都必须在公开场合对西蒙·卡普里亚蒂保持尊敬，夏洛特作为西蒙·卡普里亚蒂名义上的学生，总不能比二愣子还不如。

　　但是，夏洛特接着又笑问道：“我很好奇，你这一次离开白金城，老师难道没有说什么吗？”

　　塞西莉亚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索一些东西，许久她才给夏洛特爆出了一个大料。

　　“事实上，这一次也是老师劝我离开白金城的。”塞西莉亚说道，“你离开白金城后不久，老师按照惯例进宫给皇帝陛下上课讲述大陆历史，结果当晚就被关在了宫中，直到两天后才被释放。老师被释放之后悄悄告诉我，皇帝陛下上课时突然晕厥，经过两天的救治才苏醒。不过，老师猜测救醒皇帝陛下的并非宫廷医师，而是教会的六月之蜕。”

　　夏洛特听完，刷一下从塞西莉亚身上坐了起来，面色凝重。

　　六月之蜕，是教会拥有的一件奇迹物品，长期被保存在白金城内的辉光大教堂。据说它是用一名虔诚的神眷术士的遗骸，通过某种仪式，人为创造的奇迹。奇迹的效果是为濒死之人延续六个月左右的生命，不过副作用也很大，使用了六月之蜕的人必然会一日又一日地衰弱下去直到死亡，几乎没有救治的可能。

　　西蒙·卡普里亚蒂见多识广，他的判断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也就是说，利奥波德皇帝六个月后就会驾崩。

　　虽然对利奥波德皇帝的病情有心理准备，但夏洛特按照的是两三年来估计的，毕竟白金城传了这么多次皇帝要死的谣言了，结果皇帝一直坚挺地活着。

　　现在两三年时间，突然缩短到了六个月，这让夏洛特有点措手不及。

　　甚至情况可能更糟，人造的奇迹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奇迹的效果会不断磨损削减，直至完全消失。

　　在这个世界，神眷术士的存在和神话传说中的太古龙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他们的传说故事，但你随便抓谁来问，他们都会摇头，表示自己没亲眼见过。鉴于此，教会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摸出一个神眷术士来，制作第二个六月之蜕。

　　而教会之前保有的那个六月之蜕，在历史文献中早就有过记载，两百多年前，前任教皇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选定继承者，就使用过一次六月之蜕。

　　六月之蜕被使用过一次，那它的续命效用必然会打个折扣，打九折还是打一折，外人也无从知晓。

　　但总而言之，利奥波德皇帝极有可能活不到六个月。

　　“谢谢你，塞西莉亚，给我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夏洛特真诚地说道。

　　为了避免帝国震动，皇帝使用了六月之蜕这个消息宫廷里管事的稍有头脑就必定会要求封锁消息。塞西莉亚只是个平民女孩，若是被卷入白金城即将涌起的危险漩涡中，那必定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可想而知，西蒙·卡普里亚蒂必定是不忍看到自己的学生死无葬身之地，才向塞西莉亚泄露了一鳞半甲。

　　“我本应该为老师保密的。”塞西莉亚伤感地叹道。

　　以塞西莉亚对西蒙卡普里亚蒂的爱戴，夏洛特知道，她做出这种选择心中会有多么挣扎。

　　于是，夏洛特举起手，安慰道：“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这个秘密。”

　　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狡诈之徒的誓言就像莎草纸一样不值钱。”

　　PS：本章节已修改为全年龄版本，原版可以在书友群阅读。@q@q@群一⑥8②伊7妻一⑥

第一卷 : 第28章第25章 启灵仪式

　　日暮西斜，灿烂的晚霞预示着今晚将是个大晴天。

　　连续赶了十几天路的塞西莉亚还在睡觉，夏洛特却没有再在闺房里迁延，她跟着两辆马车组成的小车队，来到了澜湾海岸边的一处悬崖上。

　　“检查得怎么样了？”夏洛特问道。

　　人还没有车轮高的莉莉丝一边让四名赶车的仆役将马车上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下来，一边说道：“都已经检查过了，超凡材料准备得很齐全，品质也很高。血液也还保持着新鲜的状态，那些卖瓶子的商人没有坑你。但是你就选择今晚吗？”

　　就在刚才，夏洛特忽然告诉一起吃晚餐的莉莉丝，说她今晚就要进行启灵仪式，打了莉莉丝一个猝不及防。然后，不等莉莉丝做出回应，他们就来到了这个海角。

　　“你能确定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吗？”夏洛特反问道。

　　“当然，”莉莉丝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参照《大陆礼仪全集》计算过十几遍了，今晚就是非常适合进行启灵仪式的时间，除非是书里写错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表示了信任。

　　书应该没什么错。

　　《大陆礼仪全集》是奥兰帝国官方编纂的一本关于超凡礼仪的大部头书籍。它收录了鹰之大陆上流行的已经称得上完善的七千多种礼仪，二十多万种礼仪中会用到的超凡材料，以及关于礼仪的各种理论，其中就有如何挑选各种举行各种礼仪的恰当时间的方法。

　　这本书已经在奥兰帝国流行了三四百年了，为奥兰帝国培养了百万超凡者，若是里面记录的方法存在差错，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不过，按照我的计算，下个月也有两天很适合举行启灵仪式，你可以再等等，不必这么仓促的。”

　　莉莉丝对夏洛特突然如此紧张，感觉有些奇怪。

　　“我预感到很快奥兰帝国就要有大事发生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夏洛特笑道。

　　莉莉丝白了这家伙一眼：“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开始吧。”

　　一只只木箱被打开，箱子里装的东西露出了真容。一部分箱子里装的是一些珍贵的超凡材料，另一部分箱子里装的却又是一些手指粗细的小瓶子。原本，这些小瓶子都是贵族小姐们手中的玩物，它能够几乎永不变质地保存那些珍贵的香水，不过现在它们里面装的大概不会是香水。

　　夏洛特取出了那卷从卢扬遗迹中的方尖碑上拓印下来的羊皮纸。

　　莉莉丝接过了羊皮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张之情溢于言表：“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自出生到现在，没有喊过一次祂的名讳吧？这个问题可能决定你接下来的生死。”

　　祂，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祂，那就是神主伊格。

　　十二年前，绿原公国境内，一个废弃的教堂里，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踩着倒塌的伊格神像的脑袋想要摘取树上半熟的果子。一个偶然路过的冒险者见到这一幕，随口说道：“你如果不想死后被这个刻薄鬼投进火狱折磨一千年，那就从此不要再称呼祂的名讳，当然这句话和你说可能已经晚了。”

　　那个将伊格的脑袋踩在脚底的女孩叫夏洛特·梅勒菲尔德，那个冒险者就是莉莉丝。

　　渎神之人死后会被投入火狱炙烤一千年，是写在《教典》中的一则小故事。这个故事中一个穷人家的小孩经常偷窃一座教堂的灯油，最终死后被投入了火狱要像烤乳猪一样被烤一千年。虽然这是一个劝导人们不能偷窃的寓言，但考虑到教堂的财产名义上就是属于神主伊格的，伊格这里的严厉判罚确实看着就会像葛朗台一样刻薄。

　　从莉莉丝口中，夏洛特得知了一些从未听闻过的秘辛。

　　教廷所宣扬的，信仰伊格的人死后灵魂会归于神主的神国，并非全然杜撰。很多死灵术士对此早有研究，他们早就发现人死后不久死者的灵魂就会被某种力量牵引走，那种力量的源头就是伊格。

　　不过，教廷也在说谎。

　　很多不信仰伊格的存在死后灵魂也会归于伊格，比如坎裴山脉里那些种族乱七八糟的部落民，很多落后的部落对于世界的认识很模糊，文化还处于原始崇拜的阶段，信仰的是山山水水，植物动物，甚至他们自己的生（和谐）殖器，压根不知道伊格是谁。

　　为了表示对山外人的不屑，他们甚至会对信仰伊格的奥兰帝国的士兵骂：“我要艹伊格的屁眼！”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人，死后也会被伊格的力量带走。

　　显然，教会宣扬的理论在这里是说不通的。

　　莉莉丝在一次冒险中得到了一位早已逝世数百年的大主教手稿的复制品——原稿大概被保存在圣城莫耶斯——而这份手稿中的一句话为莉莉丝揭开了谜底。

　　“一切呼唤祂之名，皆为祂之羔羊，终将归于祂之国。”

　　那位大主教在自己的笔记中写道。

　　也就是说，压根不用信仰伊格，只要是喊过伊格名字的人，就会被打上伊格的烙印，死后的灵魂都归属于伊格。

　　即使你喊的是“我要艹伊格的屁眼”。

　　这种说法显然与教会编撰的《教典》相悖，但却更符合实际情况。

　　夏洛特也选择了相信手稿中的说法，所以从四岁开始她便再也没有说过“伊格”这两个字——不是害怕死后的折磨，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佩戴上一个无形的枷锁。

　　不过，夏洛特还是看了一眼蕾妮。

　　蕾妮心有灵犀，摇了摇头，示意她确实没有听到过夏洛特说出过神的名讳。

　　“我没有喊过祂的名字。”夏洛特说道，至于四岁以前，夏洛特即使记忆力再好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伊格”两个字了，她确实不信仰伊格，也极少把神主挂在嘴边，但也许跟着大人牙牙学语时读出过伊格的名字，又或者没有。

　　谁知道呢？

　　自己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就留些悬念交给命运吧。

　　莉莉丝点点头，不再犹豫参照羊皮纸上的内容，指挥着四名仆役开始在地面上绘制一个个奇异古拙的图案。

　　这些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早已无从考证，夏洛特只能勉强从其中分辨出一只只狰狞的巨兽，一个个长着羽翼的人形生物。

　　那些人型生物与教士们所说的天使颇有相似之处，夏洛特之所以无法直接用天使来称呼它们，是因为这些人型生物高大雄壮，虎体熊腰，举手投足甚至透露着剽悍与凶残，与如今宗教绘画中的美丽优雅，气度雍容的天使形象相去甚远。

　　比那些更让夏洛特好奇的是那些狰狞巨兽，那些狰狞巨兽看起来比那些人型生物更加残忍凶暴，他们悍不畏死地与人型生物战斗着，撕扯掉人型生物的四肢，咬碎头颅，分食掉人型生物的头颅。

　　假若那些雄壮的人形生物是古代先民们认知中的天使的话，那这些狰狞巨兽是什么呢？恶魔吗？

　　没有更多的研究资料，夏洛特也只能瞎猜。

　　而且，这个世界虽然有“恶魔”，“魔鬼”之类的名词，但几乎都是神话传说，谁也没见过真正的，活着的恶魔。

　　至于天使，现任教皇珲琳二世倒是声称他见过天使，当时天使就降临在圣莫耶斯大教堂，但夏洛特怀疑，那是教皇为了卖他的天使羽毛，搞的营销手段。

　　四个仆役只能在大略处提供一些帮助，当图案绘制至细密处时，还需要莉莉丝亲自动手，拿起柔软的松鼠毛刷，一点点勾勒。

　　这些图案，在《大陆仪式全集》中有一个专有名词，叫“雅兰本”，这也是古代温布顿语，大意是“按特定规律排列的繁复的符号与纹路”。

　　雅兰本是人类掌握仪式的基石，越是复杂的雅兰本对精细度的要求就越高，对绘制者的考验也就越高。莉莉丝是个经验丰富的考古学者——虽然她称呼自己是冒险者——各种常见或者偏门的仪式都能信手拈来，但此时她画着画着，额头也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她的体力与精力都在快速消耗着。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仅剩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亮，莉莉丝才终于完成了所有图案的绘制。

　　莉莉丝看着面前大小足有十平米的雅兰本，拍了拍手，擦了一把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一般常见超凡派系的启灵仪式所需的雅兰本都仅有一到二平米的样子，有些拮据的人为了节省材料，还可能把雅兰本进一步缩小。相比之下，眼前这个雅兰本可以说是大的离谱了。

　　“可以了，进去吧。”莉莉丝摆了摆手。

　　“夏洛特……”蕾妮紧张地轻呼道。

　　“放心，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夏洛特朝蕾妮粲然一笑，然后走到了雅兰本的中央。

　　“我是站着，还是坐着？”夏洛特环顾四周，问莉莉丝道。

　　“你蹲着都行。”莉莉丝随意地回答道。

　　“那我还是站着吧。”

　　夏洛特看了眼脚边精致的绘画，说道。

　　仆役们都走到了远处，蕾妮站在一块岩石上小心戒备。

　　莉莉丝从箱中捏出了两只小瓶子说道：“开始了。”

　　“嗯。”

　　“我念一句，你重复一句。”

　　“好的。”夏洛特点了点头。

　　莉莉丝拔出了瓶盖，口中开始吟唱，夏洛特跟着莉莉丝，重复莉莉丝吟唱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