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国 第17章

　　瓶身倾斜，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滴落在雅兰本上。

　　那无疑就是血液。

　　方尖碑的记载中，这个不知名的古老超凡派系，需要使用万灵之血。虽然莉莉丝觉得这里的“万”仅仅表示很多，而不是确切指“一万”，但夏洛特还是利用各种途径凑齐了一万种生灵的血液。

　　血，在这个世界的很多超凡派系中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有时代表传承，有时代表枷锁，有时代表荣光，有时代表罪孽，有的派系甚至会认为血液就是生物容纳超凡力量的载体……

　　莉莉丝一边吟唱，一边不断将一瓶瓶血液淋在雅兰本上。

　　她吟唱的是一首十四行诗，诗的内容大致讲的是一个弑亲的故事。

　　一个古代君主受到奸臣的蛊惑，觉得自己的儿子会杀自己，于是就想先下手为强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杀了。善良的大王子努力向父亲解释自己没有造反的意思，但暴虐的君主根本听不进去，最后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们，大王子不得不起兵造反，杀了自己的父亲。

　　一开始，随着莉莉丝的吟唱，地面上那些用珍贵的超凡材料绘制的图案与符号，逐渐漂浮起了一个个光点。它们向萤火虫一样璀璨美丽，朝夏洛特的体内汇入，令夏洛特感觉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然而，随着一瓶瓶血液被淋下，那些萤火虫一般光点逐渐变得赤红。它们进入夏洛特的身体后也不再温和，而是逐渐倾向于狂暴躁动。这些狂暴躁动的能量在夏洛特的身体里肆意冲撞，给夏洛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起初，夏洛特还能站着，后来就不得不坐下了。但即使是坐下了，痛苦也依然在加剧，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令她蜷缩起了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手指几乎扣进了泥土里。

　　“额啊……”

　　一股混乱的，本能的，充斥着恶意的念头试图侵占夏洛特的头脑。

　　夏洛特拼命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和谐）吟。

　　蕾妮远远地看着痛苦的夏洛特，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她心中忧虑焦急，难以自持，但是她知道这是小姐必须经历的，她此刻只能袖手旁观。

　　第一万瓶鲜血淋在雅兰本上。

　　“啊啊啊啊！”

　　夏洛特猛捶地面，发出了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突然，她脑中那种混乱，恶意的念头与一层无形的隔膜一起破碎了，忽然夏洛特恍恍惚惚的视野中看到了一条道路。

　　夏洛特读过许多关于超凡派系的研究书籍，自然知道这条道路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在接受启灵仪式时成为术士时，都有一定概率会看到这条道路。教会将这条道路称为神赐之路，夏洛特更喜欢称这条道路为超凡之路。

　　据说，超凡之路的一端连接着过去，另一端连接着神国。

　　据说，术士们朝过去看，就会听到修习同一派系的前人的“声音”，像皇家狮鹫骑士团剑术士派系，也就是“大路货派系”，这种修习者众多的派系，那过去传来的“声音”简直堪称喧哗嘈杂，这种“声音”并不是真的声波，而是一种思维层面上的交织影响。

　　据说，术士们朝另一端看去，就会看到一个伟大，光辉，根本无法描述的身影。祂仿佛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终结，祂就是造物主，此世唯一的神，伊格。

　　夏洛特知道机会只有一瞬间，于是她连忙朝道路的两端看去。

　　一端寂静无声，这很正常，卢扬城都毁灭十万年了，古老派系的前辈们不知故去了多久，思维上的共鸣消失很正常。

　　另一端，依然空无一物……

　　道路一路延伸，仿佛通向无尽虚空。

　　“我们成功了！”

　　夏洛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喜悦与激动。

　　然而，夏洛特却看到莉莉丝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瓶子，拔掉塞子……

　　“vos tral kusn！”莉莉丝吟唱出了最后一句话。

　　一条金红色的细线，从瓶口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呼呼……

　　整个雅兰本燃烧了起来，忽然升高的温度掀起了一阵狂风，金红色的火焰迅速蔓延，然后呼啸着冲入了夏洛特体内。

　　这一次的痛苦几乎是之前的翻倍。

　　狂风，依然未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哗哗的浪涛声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响亮了起来。

　　早已休憩的海鸟突然在黑夜中振翅而飞，不断啼鸣。

　　“走！快走！我们离她远一点！”

　　莉莉丝边后退，边说道，神情严肃。

　　蕾妮看了一眼夏洛特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带着四名仆役一起匆匆远离。

　　海角上，只剩下夏洛特一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挣扎。

　　于此同时，鹰之大陆，龙之大陆，狼之大陆所有虔诚信仰伊格的教皇，大主教，主教们都被惊醒，他们匆匆走到窗口，却发现天上的月亮变成了深沉危险的深红色。

　　正当这些大人物们为这个诡异的现象而不安时，他们却又感受到有一道无上威严的目光从无穷之远的神明之国投来，他们战战兢兢地趴伏在地面上，以为神将要给他们降下教诲，恩赐或者惩罚。

　　然而，那无上的目光却没在祂的牧羊人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看向教堂之外更广阔的地方。

　　一切称呼过祂尊名的生灵或者死灵都被祂一一审视，毫无保留。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惊醒了。每一个在超凡之路上见过祂身影的术士都知道是谁在看自己，他们不敢多想，不敢多动，只敢默默背诵《教典》上的诗篇，称颂祂的仁慈与伟大。

　　当然，澜湾海岸边这个小小的海角也没有例外。

　　蕾妮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应，虽然一闪而逝，但蕾妮却感觉自己的一切都仿佛暴露了出来。

　　莉莉丝也是面色微变。

　　四名仆役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也经受了神明的审视，只是他们自己浑然不知。

　　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海角上无遮无掩，暴露在红色月光下的夏洛特。

　　命运站在了她这一边。

　　夏洛特四岁前确实没有叫过伊格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更习惯喊耶稣。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海洋，海鸟又安静了下来。赤红色的月亮也恢复正常，重新散发出柔和的月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你成功了，也安全了，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被祂忽略的超凡者了。”

　　“最后那是什么？”

　　夏洛特躺在地上，微微喘息着，头发凌乱。

　　“是龙血。”莉莉丝低头俯视着夏洛特。

　　“你居然能搞到龙血？”夏洛特伸出手，惊讶地说道。

　　莉莉丝把夏洛特拉了起来：“搞到龙血只是小意思罢了，不值一提，你才是真正的怪胎。”

　　四个仆役从马车上取下工具，将启灵仪式留下的痕迹能铲除的铲除，能破坏的破话，直到面目全非。然后，将那些箱子和瓶瓶罐罐，连同两架马车，马匹一起推入了大海中。

　　蕾妮上前帮夏洛特掸掉身上的泥土与草屑。

　　“诸位，你们知道该怎么办的。”夏洛特忽然回头对刚忙碌完的四名仆役，说道，“我会照顾好你们家人。”

　　四名仆役互相对视了眼。

　　“谢谢，大人。”

　　他们说了一句，然后就站在悬崖边，掏出事先就准备好的浸染毒液的匕首，刺入胸膛，尸体径直倒入了大海中。

　　“走吧，回去。”夏洛特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PS：谢谢“我们仍未知道的”大佬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刀片推荐票，昨天有两百多张推荐票，真的非常非常感谢！磕头！

　　PS2：之前有人吐槽说主角不是超凡者，是个弱鸡，这不是来了吗？不过，在这里还是要提醒一下，夏洛特设定上就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主角。群1⑥⑧2一77衣六

第一卷 : 第29章第26章 人口普查与圣膏油

　　夏洛特与莉莉丝在蕾妮的帮助下悄悄溜回了城堡，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莉莉丝打着哈欠想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临别前，她指指脑袋对夏洛特说道：“你的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得太严重，最好休息一天再尝试你的新力量。”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夏洛特嘴上是这么说的，然而沐浴完，穿着睡袍回到床上，她却又忍不住拉着蕾妮测试起了自己新获得的超凡能力。

　　“小姐需要我怎么做？”蕾妮很配合地问道。

　　“看着我的眼睛就行。”夏洛特说道。

　　蕾妮很顺从地在夏洛特对面坐下，盯着夏洛特的眼睛。

　　夏洛特就这样与蕾妮对视着，似乎没有任何动作。然而，片刻之后，蕾妮忽然肩膀一颤，脸颊微红，然后笑着在夏洛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小姐，你在想什么呀？”

　　夏洛特一翼时觉醒是一个能够干涉他人思维的能力，方尖碑的记载将之称为“惑心”。

　　在蕾妮看来，这应该一个类似于催眠的超凡能力，但与夏洛特对视时，蕾妮却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欲念被一点点勾起，一种想把对面的美人儿直接按倒做一点爱做的事情的念头渐渐生出。

　　显然，夏洛特是把惑心直接当成魅惑来用了。蕾妮也不知道该说夏洛特是理解歪了，还是称赞自家小姐思维敏捷。

　　被敲了下额头的夏洛特不高兴地鼓起了脸，这种表情在外人面前，夏洛特几乎不可能表现出来。

　　“蕾妮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效果也太差了吧？”

　　方尖碑对于能力的使用方法与实际效果的记载十分简略，夏洛特只能靠自己摸索，但第一次尝试就在蕾妮身上碰了壁，对方显然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抵挡住了惑心的影响。

　　“小姐你太心急啦。”蕾妮笑道，“我可是三翼术士，三翼觉醒的还是Goi，您才一翼的惑心想要动摇我也太困难了。”

　　Goi在龙语中的含义有着“坚定”，“不渝”，“忠贞”等含义，能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术士抵挡精神层面上的攻击。

　　“而且，任何能力都是要通过不断的锻炼和实践才能变强的，小姐今天才刚刚觉醒，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啦。”蕾妮又劝慰道。

　　夏洛特很快就摆脱了那种失落的情绪，毕竟她绝不是一个稍受挫折就会自怨自艾的人。

　　“其实我觉得我并不是没有机会魅惑住你。”

　　夏洛特向蕾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龙语剑术士所有的能力都不是被动技能，包括适用于精神增幅的Goi，这也是一个需要龙语剑术士主动发动的能力。只不过，蕾妮通过反反复复的训练，将Goi练习得可以像条件反射般发动。

　　所以说，夏洛特最大的失策应该是提前告诉了蕾妮自己要对她使用能力。

　　惑心只要双方对视就能发动，夏洛特感觉隐蔽性很强，若是在蕾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应当是有成功的概率的。

　　“所以，蕾妮可以假装不知道我要魅惑你吗？”夏洛特说道。

　　“这我怎么做得到啊！”蕾妮哭笑不得地说道。

　　夏洛特还想再尝试几次，结果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怎么了？小姐。”蕾妮见夏洛特神情有异，连忙扶住关心地问道。

　　“头晕。”夏洛特说道。

　　“莉莉丝小姐都说了让你先休息一天，你不肯听。”蕾妮帮夏洛特揉着太阳穴，嗔怪道。

　　“好啊，”夏洛特反手抱住蕾妮的腰肢，娇声道，“蕾妮，我们一起休息吧。”

　　“小姐不困吗？”蕾妮有些无奈。

　　“不困，我现在很兴奋，根本睡不着。”夏洛特说道。

　　蕾妮扭不过夏洛特，最后只好在夏洛特房里留宿。

　　与蕾妮的亲昵，对于夏洛特来说一向是最舒适的，这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双方的了解与默契，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蕾妮是她唯一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人。比起身体上的欢爱，与蕾妮敞开心扉的交流，反而更让夏洛特感觉放松。在蕾妮细心地配合与安抚下，原本因为刚刚觉醒而精神亢奋的夏洛特居然没过多久酣然睡去了。

　　第二日，整个澜湾子爵领都洋溢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仆役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脸上满是担忧与害怕。巡逻路过的城堡侍卫将他们驱散，却也会情不自禁地瞥一眼天空。甚至，就连那些令人尊敬的骑士大人们也皱起了眉头，沉默寡言了许多。

　　似乎又一种名为“不安”的病毒在人群中四处蔓延。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辆马车驶出了澜湾子爵的城堡，熟悉城堡的仆人们立刻便认出那是领主大人的马车。

　　“就是这样……姓名，年龄，性别，身份，职业，财产，是否识字，是否是术士，是否具有成为术士的资质，这些项目都必须要包涵其中……”

　　马车上夏洛特正在给塞西莉亚布置她的第一项工作——人口普查。

　　夏洛特想要知道自己的领地上有多少人，有多少是贵族，多少是平民，多少是奴隶，有多少是能干活的，有多少是只能干饭的……

　　在塞西莉亚到来之前，夏洛特压根不知道自己能把这种工作交给谁去总领。

　　平时，夏洛特都是把城堡里的杂活丢给老杰克去干的，但老杰克毕竟只是一个舞枪弄剑的骑士，让他跑跑腿，抓抓贼还行，让他干这种纯粹的案牍文书上的工作，那就有点专业不对口了。

　　然而，塞西莉亚却不同，她没有辜负她的才女之名。夏洛特临时抱佛脚地教了塞西莉亚一些例如众数，平均数，中位数，直方图，折线图，茎叶图之类的现代统计学知识。塞西莉亚却像海绵一样，学得极快，转眼就把这些新知识消化吸收了，甚至隐约意识到了这些新知识有什么作用。

　　若是换成一名骑士，夏洛特还不知道该费多少口水才能让他明白“平均”到底是什么东西，讲多了人家还会觉得不耐烦。然而，塞西莉亚不仅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发现了新世界。

　　塞西莉亚拿着纸笔将夏洛特所交代的工作一一记录下来，等到夏洛特全部说完，才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第一个，有些人是没有姓的，比如很多平民和奴隶。”

　　比如塞西莉亚就没有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