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乌拉爱吃芥末酱
阿乌拉收起了眼泪，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一丁点刚才哭过的痕迹都看不出，连眼睛都未发红。
对于魔族，哭泣只是一门技巧而已，博取人类同情的技巧。可这门技巧，在不具备人类感情的怪物面前，就毫无作用了。
最近接神的魔法使，精灵赛丽艾，就是这样的怪物。
“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非得杀你？”
“魔族真的一丁点威胁都对你造不成吗？”
“还是有一点的。”
“来自我？”
“……”
“欸，真是被看扁了。”
赛丽艾面色有点绷不住了，她遇到过无数魔族临死前的模样，要么挣扎求饶，要么慷慨自爆，要么平静于她论道，但像面前这个，挣扎一番后就无所谓的魔族，还真没见过。
但这也算一种平静赴死吧。
像是经历过太多无可奈何的绝境，反倒不在意起来。
“魔族对我造成唯一的威胁，便是如果你们全死了的话，我会困扰。”
“现在世界上三分之一的战争都是因魔族而起的，围绕这些战争而发展起来的魔法总是迅速而新颖，魔族死光的话，魔法的发展速度就会减缓，我的人生，会少三分之一的乐趣。”
赛丽艾平静答道，声音沙哑而从容，她递给阿乌拉一瓶魔药，阿乌拉看也没看，就一饮而尽。
反正她没听说过有能被赛丽艾盯上而不死的魔族，此生无望，她也干脆。
“老太婆，我早看你不爽啦，明明岁数大得不成样子，装作一副幼态给谁看，又矮又贫，穿衣风格也跟小孩一样，要是我……”
“阿乌拉，你是独一无二的素材，所以我不会杀了你。”赛丽艾淡淡道。
“……要是我，也这么穿。有品位，朴素不失高雅，童趣而又成熟的古典魅力，简直就是为您而生的风格。”
“等探测完你的记忆后，你才彻底失去了素材价值。”赛丽艾加了一句。
“你特么那张臭脸我早看呕了，精灵一族全是一个样的面瘫，还清一色的性冷淡，种族都快灭绝你这最古老的精灵还不操心，活该……”
“现在还没有魔法可以探测你的记忆，我试过，你的精神现在像随意搭起的积木一样，一碰就倒，连我也没办法。”赛丽艾话锋一转。
“……活该我来操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对灵魂活性的研究还有些心得，应该可以解决精灵欲望淡薄的问题。实在不愿意，我还可以帮您试着研究孤雌生殖的课题。”
“不要过于紧张，阿乌拉，穿越时间的魔法我虽然知道，但在女神制订的规则下，无法使用，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穿越时间的案例，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了你。”
听赛丽艾的安慰，阿乌拉终于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她刚刚冒大不敬对神话时代的精灵魔法使口出不敬，幸好赛丽艾大渡，没有在意她的冒犯，不然，她阿乌拉就得死在自己的口嗨下了。
“那……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情况？”阿乌拉小心翼翼的试探。
“刚刚那两次就是。”赛丽艾眯着眼笑道。
噗通——
阿乌拉跪下。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
赛丽艾语气玩味，伸手握住了阿乌拉那只受伤的角，感受到手底下魔族的颤抖，心觉有趣。
其实，她说谎了。
阿乌拉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有价值，什么唯一的孤本，怎么可能，时间魔法她又不是没研究过。之所以将阿乌拉带回，只是她恰好感知到了那种特别的魔法波动，赶到发生地一找，发现居然是魔族。
第一次有魔族得到女神的注视，赛丽艾只觉得有趣，便把她带到身边观察。
对于未来发生过什么，赛丽艾并不好奇，预知未来的魔法太无趣了，是被她抛弃的课题。比起未来视什么的，还是女神的眷顾更让她好奇。
她想将阿乌拉带在身边，等待下一次女神赐予的奇迹到来。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试一试无碍……又不用付出什么成本，就当随手的一次投资好了。
如果不顺心就杀了，等下一个。
精灵的寿命没有尽头，她有的是时间去等待、去尝试。
“什么都愿意做，那就当我的助手吧。”
“欸？”
感受到矮个子精灵的手掌从自己的角上松开，阿乌拉错愕了一下。
只是这样吗？
仅仅是让她做助手就满足了吗？
她还以为赛丽艾会徒手把她的角掰下来泄愤，或者把她吊在密封的玻璃管里，靠营养液为生什么的。
“禁忌实验我已经很久没做了，在神话时代，所有你现在能想到的禁忌，都在那个疯狂的时代，被同样疯狂的人变成过现实。”
“人体实验，或者魔族解刨实验，已经是淘汰很久的东西。”
随赛丽艾的话语，阿乌拉身躯一震：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不是读心魔法，只是你的表情太好猜了。”
赛丽艾面无表情的答道，说来奇怪，虽然精灵与魔族敌对，被划分为人类的一方，但从种族习性来说，精灵与魔族更加接近，同样是情感淡漠的长生种。
像面前这个奇怪魔族，能有如此丰富的面部表情的，倒是少数。
“你是不是精神上有疾？”
“我有病！你才……”
“嗯？”
“……慧眼识珠啊赛丽艾大人，同族都说我阿乌拉精神有问题。”
阿乌拉挺起胸膛，自豪道，反倒像赛丽艾没说她精神有疾，而是夸赞她一样。
“赞泽，带她去图书馆吧。”
赛丽艾的声音落下，门口就走进了一个……小矮人？
抱歉，请容忍阿乌拉用这个略显冒犯的词，实在是她需要低头才能与进来的这个人类女孩对视。
嚯嚯，这当然是因为她身材高大，而不是因为她坐在床上，凭空高了一截身高的原因。
阿乌拉不乏恶意的想，或许是因为赛丽艾那在生长缓慢的精灵一族中也低于平均线的身高，所以才专门在人类中找了这么一个矮个子来做自己的贴身助手吧。
“总觉得你的视线很冒犯。”粉头发，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的人类少女？或者是熟女？抬起头，瞥了阿乌拉头上的双角一眼。
“怎么了？我的角很漂亮吧。”阿乌拉已经从床上翻身而下，双手捻住自己头上双角的顶端，不知是炫耀自己加上角的身高，还是在测量自己角有没有被某个精灵恶意磨去当做材料。
“喂，赛丽艾，你不怕我对她动手吗？我可是魔族。”在离开前，她还转头去向赛丽艾试探。
“你做得到的话，可以试试。”赛丽艾头也不回，一挥手，被阿乌拉弄乱的床被飞在空中，又叠好平整。
这混蛋精灵……
阿乌拉的眼神暗淡。
果然看出来了吗，被服从魔法制约的魔族，难怪赛丽艾对她的态度这般清淡。
接近于蔑视。
真是耻辱啊……呵呵，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吗？对于魔族而言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尊严什么的都排在其后。
随便你怎么瞧不起，我阿乌拉只要活着就行。
心念一转，阿乌拉就顺从的跟着赞泽去往图书馆，据赛丽艾所说，这会是她以后很长时间的工作地点。
一路上，赞泽沉默不语，阿乌拉也只是环顾四周的环境，没有向她搭话。
魔力感知中，附近少有人烟，而目视，也只能看到一栋栋古朴的，石头搭建的建筑，许多都没有人居住，这里像是一座缩小版的城镇，中心是一座古堡。这里似乎建立在山头上，凭空气的湿度和气温可以判断出海拔较高，但究竟是哪，阿乌拉也不知道。
除了赞泽，这个小城镇里，还有其他的生命活动的痕迹，大多是人类，但也有矮人，精灵倒一个不见，都是魔法使。
在赞泽领着阿乌拉走过的时候，遇到的人类魔法使有向她投来关注目光的，也有抬起魔杖警戒的，但看到她前面带路的赞泽，也都放下了警戒。
看来这些魔法使，被赛丽艾调教得很好。
——虽然这么想，但阿乌拉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角，试图遮住。
“拿这去。”前方忽得递来一件披风，是赞泽的身后那件，这矮个子人类的身材不高，披风也短，但用来遮住阿乌拉的双角却是足够了。
“不谢谢我吗？”
“你应该做的。”
阿乌拉歪头，一脸理所当然。
赞泽步子一顿，一会才缓过来。透过遮脸粉色长发的缝隙，那双疲惫的黑眼圈投出视线到阿乌拉裸露肩臂上的伤口上。
“你这些伤，只是普通的钝器伤口，为什么赛丽艾大人要专门带你去她房间，亲自为你治疗呢？”
“她帮我包扎的？”阿乌拉摸向左角的扎带，里面淋了药剂，酥酥麻麻的，角也不松动了，嘴一撇，嫌弃道：“我怎么知道呢。”
“喔，是精神上的问题吧，连赛丽艾大人都说棘手呢，魔族里也有精神病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说法方式很讨厌。”
“我知道。”
“你！！”
“不客气。”
玛德，人类的魔法使，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恶心的吗？
阿乌拉咬牙切齿，果然，魔族跟人类永远都是天敌，根本不可能相互理解！
第六章 我阿乌拉必定勤勤恳恳
所谓助手，不过是负责整理从各地送来的魔法书，将其归类，放到特定的位置，更接近于图书管理员。
阿乌拉本以为能借此窥探到一些赛丽艾魔法超绝的奥秘，但实际上却并无机会。
赛丽艾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而非进行魔法实验。
若不是她那过于汹涌到，阿乌拉需要抬头才能一窥全貌的魔力气息，或许阿乌拉都难以将赛丽艾跟一个普通的，爱看书的人类小女孩区分开。
哦，还有一点，看书的速度不一样。
寻常人看书的速度以天来计算，而赛丽艾看书的速度却以秒来计算，只有偶尔遇到感兴趣的内容，才稍稍停下来，思考几分钟。
“大概是用了思维加速的魔法，或者分裂精神的魔法，那个老太婆，在自己的脑子里重构了许多个自己也说不定。”
“阿乌拉，把书抱过来。”
“哦。”
阿乌拉极其乖巧，赞泽评价她说，“完全不像一个魔族。”
这是当然。
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魔族在生命的威胁下，所爆发出的潜力，只要是能让阿乌拉活下来的机会，哪怕是让阿乌拉跪下来舔赛丽艾的脚趾也不会丝毫犹豫。
魔族，就是这样……
“有格局的种族！”
阿乌拉恬不知耻的昂起头，自卖自夸。
“我将书抱到图书塔里了。”
赞泽小小的身子抱着比她人高两倍的书籍，晃晃悠悠的朝地下塔的方向前进，应该是用了魔法，不然凭她那纤细的手臂，矮小的个子，怎么也抱不起一人高的书的重量。
在这不知名山顶的缩小城镇中，有两个建筑备受瞩目。
一个是挺拔贯穿天际的古树，它是活着的建筑，除了最下面一层是赛丽艾的住所，上面的枝干全都被改造成临时的图书存放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个国家，各国种族的魔法有关书籍被赛丽艾麾下的魔法使收集起来，被粗略的放在上面。
这是赛丽艾将要看的魔法书。
另一个是同样挺拔的，不过是向山体内部贯通的地下塔，越下层，越是新开凿出来的图书层，用来堆放赛丽艾已经审阅过的，认为有价值收集的图书，从古至今，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法书原本，已经失落语言的书籍，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几乎可以看做世界魔法的发展史。
这是赛丽艾已经看过的魔法书。
助手的工作，就是体力活，将图书从古树上，在赛丽艾看过后，搬到古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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