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性混合体
又是干涩的两声枪响。
“现在他们动不了了。”
“检查他们的证件。包、外套,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
布鲁克躲在侧翻的公交车后面。
“这位是汤米·温切斯特,照片就在他的驾照上。”
“嘿——温切斯特。”
“另一个是谁?”
“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那就他马搜搜!15号楼公寓,不要浪费时间。”
狗屎,15号公寓。布鲁克心凉了半截,心里默念,汤米这扯犊子玩意儿,怎么就折在了这里。
“老大,这儿有张门禁卡,15号公寓的。”
“Nice,今晚发财了。”
这嗓音透露出十足的兴奋,而且干劲十足。
布鲁克再愤怒也只能忍下,顺着巷子朝里摸去,万一那张门禁卡损坏了呢,是假的呢。
就这样掉头去搜刮的话,他不甘心。这些天,他在公寓里可没傻坐着,每天都记录着附近街道的情况。
警察最开始还会来,也就两天的时间,警笛声都听不见了。
FUCK,想这些有屁用,布鲁克手脚并用,尽量压低声音的同时凝神静听。
事情正如他预料的最坏方向突飞猛进。几个坏蛋毫不迟疑地拉开公寓的安全门,一窝蜂冲进去。
从里面出来可不需要门禁卡,只有从外面进去才需要。曾经受他夸赞的设计,此时在布鲁克眼里就跟屎一样。
——为了安全感而不惜放弃安全。
手电的光亮在楼梯间来回闪烁,哐当声在这个高档社区徘徊,还伴随着人模鬼样的嚎叫。
布鲁克此时已经忘记出门的本意,只想搞清楚这伙暴徒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这伙人要做什么,但他们似乎挨家挨户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他的公寓里没有多少东西——都是现代简约主义。
重点是藏在橱柜里的罐头和水。
布鲁克心急,但脑子还在,知道要保持安静。
又是一声巨响,“你正在非法入侵,损害私人财产,”这破公寓的报警系统居然生效了,布鲁克哭笑不得。
现在整这出可太好笑了,哪有警察会来管谋杀犯罪。
砰!
沉闷的枪声过后,报警器陷入沉默。
彻底完了。布鲁克慢慢后退,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在公寓楼下的垃圾堆附近,他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打闪,根本使不出力来,一步都迈不出去。
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趴在雪地上,什么也不做。
说话声更大了,还有人吹着口哨。
这是坏人们拿到食物和财物后迸发的兴奋。
“在门口弄个小礼物以防万一,”被报警系统吓到的那个人说。
“有意义吗?没准屋主早就死了!”
“谁知道呢……万一他的朋友来了呢。”
“哈!好像他们能活那么久似的。那如果他的邻居出来多管闲事呢?”
“放屁,邻居不是已经躺在楼下了吗,而且关你屁事。”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第二个坏蛋同意了。
第23章 蛮荒时代
布鲁克对自身的处境很清晰,手里没有可以对抗的武器,他也不是那种每天早上能跑上5英里的运动达人。
他更不是电影主角,没有那种在乱七八糟的环境中准确找出诡雷的本事。要让电影主角来的话,肯定会变成像模像样观察四周,然后找到绊索,拆除之后把手榴弹向坏蛋们招呼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动作片主角会做的,但布鲁克不是生活在电影里,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电影主角。
所以他一直趴在地上,等到公寓附近完全沉默,仿佛所有人都变成鬼魂后,他才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背后的街道上赶。
等他回到正街时,这边也热闹起来了。
一条条火龙划过夜空,随机选中公路两边的树、公共设施和商铺点燃,甚至其他的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
到处都是枪声。窗户被打碎了,路边的汽车门上布满了弹孔,边上躺着一个人——命数至此。
很快血液的气味就……弥散开来。斑驳飞溅的红色遮盖了部分挡风玻璃,甚至喷溅到了副驾驶的窗户上。
强打精神,他忍住不适和害怕,拼命思考要往哪里走。
该怎么办呢?
布鲁克左顾右盼,忽然间看到斜对角的地下停车场入口,以及天黑前出现在这里的悍马车队。
“拼了!”
不能说过马路的经历有多么轻松愉悦,刚过半路就听到疯狂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甚至还有一颗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布鲁克都没意识到他竟然能跑那么快,最后是藏在一辆烧焦的轿车后面,等着那群无名大哥们处理完他们手头的事。
大概蹲了两个小时,然后在一阵自动火力狂射——某种肯定比重机枪威力更大的玩意儿——结束之后,一切重归于死寂时,他从废车后面探出头,环顾四周舍什么也没有的时候,赶忙狂奔冲进停车场。
他很幸运,没有被持枪戒备的士兵当场击毙。
被逮捕时,布鲁克在三名值班士兵眼里就像精神失常病人一样,跳跃欢呼“我成功了!”
“混蛋,你成功了什么?”他只听到一声怒喝,随后额头一阵剧痛,然后感觉到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丹尼在外层的地下室,军用电脑、便携式服务器、无线电和卫星通信所需要的设备,均架设完毕,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拉斐尔向他走去,按照标准的正常程序,她向这位藏身处的负责人报告说,她——负有特别任务的独行者拉斐尔,在离开前线战地指挥所前需要提交一份声明。
她对这个规定不是很感冒,但知道它的重要性。因为这份记录会告诉浏览它的人,有谁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离开或进驻,方便阅读者根据时间、人物和事件了解整个行动的全貌。
丹尼看了看系统里出现的命令,然后打量了她一下,犹豫地说:
“中尉,你要不还是……外面真的很危险了,辐射区正在慢慢扩大,就像有了裂缝的排污管,任由污水肆意蔓延。”
他看了眼手里的辐射剂量统计报告,昨天和今天早晨的水平都拉开了明显的差距。
天知道隔离区内的辐射水平,丹尼不清楚具体的数据,但可以一口咬定,那里面就是生命禁区。
“我的工作就是找到它,然后搞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拉斐尔回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不是吗?”
她这么说,甚至让丹尼觉得自己很惭愧。
沉默了一会儿,他尝试挽留:“难道你没看见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你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你一个又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事不是还有很多吗?”拉斐尔点好子弹数目,丝毫不觉得单独行动有多危险。
艺高“人”胆大,不外乎如此。
“怎么样?”有队员看到拉斐尔离开的身影,小声问道:“会留下吗?”
丹尼只耸了耸肩,就去临时关押室审讯昨晚闯进来的市民了。
……
“站着别动!”
噢?一天不到的时间,街上流窜的暴徒人数显著飙升。
这回又是谁?拉斐尔吸了口气,让接近零度线的冷空气顺着模拟食道进入腹部,缓解核心大量运算产生的热量。
远处,有个尝试穿过十字路口的拾荒者惊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拉斐尔立即压低身子,利用车辆和紧急应变署设置的路障做掩护,尽量不让武器被这些人注意,同时试图拉近距离。
“别他妈惹事!”拿着步枪的家伙立刻举枪瞄准,大声吆喝说:“过来!”
拾荒者畏畏缩缩,慢慢地靠了过去。没办法,劫匪手里有枪,而他除了翻找垃圾时摸到的撬棍,只剩一双沾满污垢的防寒手套。
其中一人冲上去扯走拾荒者的小包,把它搜了个底儿朝天。里面除了一堆没什么用的杂物外,哐当掉在地上的不锈钢水平还被搜包那人当作皮球一脚踢开。
“就这?口袋也给我们康康!”
但是口袋里面也没啥有价值的——这几个人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你他妈糊弄我们呢!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可是,我一个子儿也没有啊。”
啪!
AK的木制枪托在拾荒者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啊……”
“把衣服脱下来!”
劫匪这行为就有点雁过拔毛了,就算是乞讨的流浪汉路过,都打算从他们身上刮出油水来。
“你住哪,混蛋?!”
“西15街,17号公寓。”
拦路劫匪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为首的那人说:“在哪?”
“两个地铁站远。”
“这个穷鬼的家里能有啥好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他们狠狠踹了一脚衣着单薄的拾荒者,让他把地上的包捡起来,用枪戳着他的后背逼他带路。
把路让开了啊,真好。
拉斐尔知道这些人正在成为隐患。他们正在变成土匪,还设法搞到了枪。厉兵秣马,扩充武装,抢劫公寓,搜刮财物……
纽约现在只是看起来像是个现代化大都市了,其本质正朝着西部蛮荒时代突飞猛进。
根据布鲁克的供词,拉斐尔逐渐能理解封锁前夕,市民仍旧留在城市生活的原因了。
他们听信了疾控中心和紧急管理署的命令,当灾难扩大时,布鲁克还期待着有一场有组织的对抗瘟疫战斗。
毕竟他相信当权者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当权者有义务来保证市民的生命安全。
但就像那群官僚立马就溜了一样,这个错误让整座城市任由命运摆布。
在那之后,他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依照行政划分的隔离区明明运转得很好,感染也得到了控制,到处都能看到身穿绿色条纹制服的武装治安维持人员在巡逻。
但某一天从帝国大厦方向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后,那些巡逻的武装人员和配发生活所需的人员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们的值班室和封锁路口的岗亭,以及许多被遗弃的武器和重型工程装备。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为以后的生活开始发愁了。趁着网络还未切断的机会,布鲁克设法基于体型和重量,付费计算了每日所需的最低标准食物摄入量。
如果情况急剧恶化,他就不得不按照那份摄入指南苟延残喘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还没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暴徒抢了邻居的门禁卡,把他家洗劫一空,还留下了陷阱。
布鲁克发现他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失去了。
拉斐尔无视了迎面踉跄走来,咳得撕心裂肺的路人。他也许不是绿钞病毒的感染者,但他同样有很大可能无法度过这个残酷的冬天。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没有那种虚假的慈悲之心。
比起漫无目的的善心大发,她更愿意“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城市里还有几十万个又饥又渴,哪怕有面包屑吃也好的人,在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尝试从被洗劫一空的商店里找到点口粮和干净的水。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那么多热衷于暴力的街头土匪。
他们应该就是那种以他人痛苦为乐的疯子。
此刻,双眼记录下的这一切,都使拉斐尔产生的不是关于疫病是无益和可怕的那种世代相传的结论,而是对人类这个族群的简单而明白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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