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我意
“可是！”简苹话还没说完，何霄一点她的额头，使用了变猫魔法，她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肉眼可见地软了下来，困惑不甘地软在了他怀里。
“喵~”
变猫魔法不只是一个逗小青梅玩的游戏，也是一个安抚她应激状态的心理暗示，小时候的简苹应激时只能锁在房间里，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任何声音、运动的人或物体都会让她崩溃地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地尖叫逃跑。
如果没有何霄和简梨一块陪她玩的变猫游戏，苹果早就精神崩溃了。
“小猫小猫快听话。”何霄低声唱道，然后将软乎乎喵喵叫的苹果送到席南风怀中，道：“我有万全的把握——起码可以回来。”
事到如今，席南风也只能木着脸，僵硬地点点头答应。
金发女让出门口的通道，优雅地抬手请道：“明智的选择，郑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只是想跟何霄先生喝杯茶而已。”
“我要在晚上回来。”何霄颔首说道，斩钉截铁地加强语气：“无论如何！你们的郑小姐最好能长话短说。”
透过她的耳机，何霄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所谓的郑小姐，但是起码气势不能低弱，让人看扁了他们就会拿出对付软骨头的法子对付自己。
第75章 似见故人
金发女人有一辆十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楼下，何霄坐上后排问她：“来去需要多长时间？”
“路程不用一个小时。”罗刹美人简短地回话：“您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郑小姐是讲道理的。”
她一踩油门，嗡地一声引擎咆哮着驱动车子冲了出去，何霄感受着推背感，怪不得她说一小时就能到市郊的江白园。
“你为郑小姐工作？可是我前段时间还看见你去网吧在找工作，这不会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吧？”
何霄系好安全带，驾驶座上的罗刹女人开车速度这么快，却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不系安全带，挺着胸脯目视前方。
听何霄问话，这个金发尤物从后视镜里斜了他一眼，斟酌半响，好像在确定她能不能说，就在何霄以为她会沉默时，软糯糯地答道。
“是的，这就是郑小姐安排我做的，在你的周围等待指示，可惜这里的人并不欢迎我，除了娼女，他们什么都不乐意留我去做。”
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所以我现在是失业人员，花着郑小姐给我的经费住在一家小旅馆努力找工作。”
“这么说……前段时间你们就开始找我了？”何霄从后视镜里看她饶有兴趣地眨着眼睛，蹙眉问道：“郑小姐是谁？。”
甚至历数上辈子的记忆，何霄走遍世界也只能说五指之数的天之骄女可以与这个罗刹女人在容貌上堪堪平手。
其中一个就是长大发育后的叶棠心——金发美人见大男孩看着她却一点都不脸红，咯咯笑了起来，飞掠前进的汽车微微有些漂移。
何霄连忙道：“你能不能开慢一点。”再让她笑下去搞不好就交代在半路上了。
“娜塔莉娅·捷辛卡雅，这是我的名字，其他的东西你得和郑小姐当面说。”她收敛笑容，丹唇半开，说的是俄语，何霄自动音译成了汉语。
“那我就喊你娜塔莉娅了。”何霄长出一口气。
“何霄先生，随便你，我个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郑小姐。”娜塔莉娅一拉方向盘上了环城高速。
何霄默不作声，第一次看见娜塔莉娅是在他第二轮投注竞彩完成后，去网吧送还手机卡时候。
也就是说郑小姐委派她来来找自己恰恰是第二次投机成功后的事情——那么就说得通了。
这位郑小姐看破了他那些眼花缭乱的遮掩，并且在第三次押注后彻底确信自己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派娜塔莉娅送上了请柬。
可偏偏就奇怪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老城区中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郑小姐为什么还会抽空关心一个小孩子的所作所为？
一路无话，很快就开着拐进一条隐蔽的盘山公路，狭窄的车道穿过一条隧道后豁然开朗。
坐靠小山的房屋鳞次栉比，顺着山腰排开，掩映于丛木之中，面朝穿过扶丘的春江水面，阳光下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这就是江白园了，何霄从老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大园子的传说，这个园子起码已经屹立于此一百年以上了，从未有人知晓到底谁住在这里。
这其实就是力量的一种体现，如两百年前兰芳反攻神州一般，清帝落荒而逃，紫禁城还不是被改造成了博物馆？
江白园能长生久视、坐观飞惊一百年，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何霄早有打算，如果重生的秘密没能保密，那就要选择最强大的一方合作。
“捷辛卡雅小姐，何霄先生，请随我来。”女侍者小跑着迎了上来，何霄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小错。
罗刹人姓氏在后，名字在前，自己喊她娜塔莉娅，倒是显得过于亲近了，不过现在改口反而显得斤斤计较。
何霄回头盯着这罗刹尤物，她的性子古怪至极，现在又带上了标志性的蛤蟆墨镜。
自己在房门口和她大打出手，险些用剑扎烂她的脖子却丝毫不生气，差一点被苹果爆头也没有一点反应，飙车到快两百公里安全带都不系，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
要么是见惯了生死搏杀，要么就是心中了无牵挂，不论哪种情况都让人心里泛寒，更是让人好奇郑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驱使这样的奇人。
女侍者带着何霄和娜塔莉娅在中西合璧的建筑群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栋四四方方的二层小楼外。
“请进，何霄先生。”
侍者眼中有些奇异，她出身在兰芳的大城市，见惯了中式的写意幽深，西式的精致巧思，可第一次来江白园也惊地嘴都合不拢。
可这个扶丘老城土生土长的半大孩子，却没有多少吃惊的表现，而是相当自然地缓步欣赏，腰身挺立，丝毫没有怯场。
“捷辛卡雅小姐，郑小姐也请您进去。”
娜塔莉娅指了指她自己，摊手道：“好吧，看看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我的。”
何霄推门而入，房屋采光系好相当敞亮，偌大的平层只有三张椅子、一张小圆桌而已，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端坐在北的女人起身面向自己。
“欢迎你，何霄。”传说中的郑小姐只能说是清秀，个子因为身材纤细而显得高挑，眉目婉约，眼眸清丽，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微微颔首。
“也辛苦你了，娜塔。”气质卓然，不卑不亢，如同见到老友一样跟自己和罗刹美人打招呼。
事实上就是老友——何霄表情古怪，见了鬼一样看着郑小姐，她察觉到了，微笑道：“何霄以前见过我吗？”
“确实见过。”何霄点点头，和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娜塔莉娅带着墨镜，酷酷地不说话自己择了个位置坐下。
准确地说是上辈子见过，不过她的名字不是请柬上的郑学鸢，而是郑芙妗——是自己高中的音乐老师，也是一手将他推上音乐之路的人。
“呵呵，很正常，我常住扶丘市，有时擦肩而过能被何霄你记住，到今天相聚于此也是一种缘分。”
郑小姐三言两语将初见的尴尬缓和，一点架子没有地开始倒茶，何霄、娜塔莉娅和她自己一人一盏。
“确实有缘，可我更想知道郑小姐派出得力干将‘请’我来是想说些什么呢？”何霄呷了两口，拉开了话题。
第76章 石头剪刀布
得力干将这四个字很是嘲讽，把搏斗实力惊人的娜塔莉娅派去送“请柬”，怎么看都有些威胁强迫的意味。
哪怕郑小姐派去的是个西装大汉，他都不至于当场抽剑，正是因为知道娜塔莉娅实力强横到苹果都震惊，所以才反应激烈。
“不是这样的。”郑学鸢摇头，长发顺着动作从背后滑到胸前，可惜长裙下只有低矮的起伏，青丝顺着玲珑曲线有些无力。
柔荑轻扫，把长发收到脑后，郑小姐解释道：“老城区有些乱，我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知心的男性朋友，不得不请娜塔走一趟。”
“那倒是我误会你了。”何霄并不完全相信，但是这张脸看在眼中就让他不忍再多说什么嘲讽的话。
很可能是江白园主人的郑学鸢郑小姐，居然和自己上辈子高中的音乐老师郑芙妗长的一模一样。
何霄不认为手下可能几十号女侍的郑小姐会去高中教音乐，但谁能说得清有钱人是不是就有一个教育育人的梦想呢？
但他的老师郑芙妗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和郑小姐一模一样的面孔下是一颗严肃木然的心。
为了让他能一心一意练琴，她能拽着自己去和班主任大吵一架，引来办公室几十号老师学生围观。
为了让他能用到学校的钢琴训练，她能打着伞在三伏天的校门口大汗淋漓地揣着钥匙给自己开音乐教室的门。
为了让自己练完琴能吃到冰镇的西瓜，她能跑到学校外面去买了再提着那么重的西瓜又回来。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她足够严格地要求自己，也足够耐心地帮助自己，恩情深重，难以言表。
只是自己才摘取了青年钢琴世赛冠军，郑芙妗却已经辞职消失不见，留下一纸乐谱，恳请自己将其补全。
他认真推敲多年，乐谱已经快要补全，可老师却再无一点踪迹——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把面前这个养尊处优的郑小姐和那个严肃认真的郑老师联系起来。
就性格而言……也完全是两个人，何霄按耐心底的激荡，并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那我向你道歉。”郑学鸢起身弯腰鞠躬。
一边的娜塔莉娅蓝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愕然，出声劝道：“郑小姐……”起身对他重重鞠下一躬：“是我的错，我会错了意，说的话有些重了！”
“没关系，我应约而来了嘛。”郑小姐的态度放的这么低，可是出乎了何霄意料，摆摆手道。
他想过很多情况，比如为了逼问竞彩三投三中的秘密，会给他上十八般酷刑，会架起专业设备测谎，会给他打吐真剂。
就是没想过会给他道歉，这说不定是一段平等合作的良好开始——也可能是放低姿态欲扬先抑的手段。
道歉的诚意如何暂且不论，难道他还真的能让她们如何？
也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至于担忧的大姐姐和被吓得应激的小青梅……何霄咬了咬牙，他不会忘记的。
可郑学鸢下一句话就出人意料：“何霄，我请你来做客，是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这都是什么……何霄含混地应道：“当然了，我们完全可以做朋友。”他和老城区的老头能做朋友、混混能做朋友，反正喊一声朋友又不要钱。
郑学鸢似是看出了少年的轻蔑，叹了口气又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么我们应该对彼此真诚，对吧？”
他又不是游戏里的契约宠物，只要签订契约就会完全服从，何霄默不作声，真诚什么的，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
“何霄你不相信我，我明白；我请你来又太急躁，让你受惊了，所以我先表现出我的诚意。”郑学鸢目光清澈透亮，不露牙齿的微笑自信柔和。
她把手指握紧成一个拳头，伸出两根手指变成剪刀，最后全部舒张开，白生生的手心展示给他看。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要回答一个问题。”郑学鸢看着何霄见鬼一样的目光，脸一红，抿唇道：“但是我只会出布。”
传说，人类蒙昧的原始时代，两个在荒野中遇见的陌生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好，会手指舒张，展示手心以示自己没有带武器。
何霄并不在乎输赢，就算输了他也不可能和盘托出，可能只有苹果梨子会在这样的游戏输掉后认真遵守规则吧？
郑小姐只是想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互相交流，但依旧不妨碍他渴望主动权——他才不相信郑学鸢会出布。
两人同时出布，平局。
娜塔莉娅捂着嘴笑的腻人，她的声音不像简梨一样柔媚的娃娃音，而是那种勾妩的风情。
“看来何霄是觉得我会反悔出石头。”郑学鸢下了结论，然后伸手握住了何霄的布：“没关系，握手也是一种友好。”
“是何霄赢了。”她笑起来格外温柔，有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可惜胸太平了。
和进门时形式化的一碰不同，郑小姐握得很紧，两人似乎脉搏连接，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节奏。
“那么我就可以问一个问题了？”不解风情的少年，松开了手，并且占了个便宜。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要请我来的。”这话问得颠三倒四，如果郑小姐存心糊弄，完全可以扯着话头到天边去。
“是因为有人在找你。”但是郑学鸢没有，她苦恼地托着香腮，眉头紧皱。
“何霄，你通过竞彩爆冷，赚到了很多钱。”她紧盯着何霄的眼睛，似乎是想表达真诚，也可能只是单纯想找到破绽。
“你通过很多办法去掩饰，但是他们只要在后台看着就知道爆冷的押注比例并不正常。”
“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钱被人抢走了，数额不大，但不弄清楚就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竖在脑袋上。”
“何霄你很克制，每次只押了几千本金，可如果有人一口气押注几万、几十万呢？他们要不要按照赔率兑现？”
郑学鸢意味深长地说罢，挽起耳边的一缕秀发归到耳后，似乎有些得意：“是我保护了你，何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何霄死死盯着她，忍不住追问，难道她也是国际体育竞彩杀猪盘的操盘手？不然谁会一直盯着现金流？
她银铃一样笑了起来，“这是另一个问题，何霄你要再赢我一次，我就会回答。”
石头，剪刀，布！何霄出了拳，而她一如既往地选择了舒张手指，掌心的纹路像是个大大的笑脸，印证着少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后果。
第77章 朋友游戏
“我赢了！”郑学鸢秀气的面庞上露出微笑，期待地看着何霄，少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问吧。”
说不说实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有一说一，和郑小姐聊天其实还算得上轻松，她出身恐怕相当高贵，却没有什么架子，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
即使是带着他进来的女侍者都在眼底藏了一丝倨傲，可何霄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郑小姐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捕捉到哪怕一点傲慢。
即使是对身为手下的娜塔莉娅也是如此。
“嗯……我不会问很特别让人为难的问题，不然何霄你也不会认真回答的吧？”
郑学鸢手指划过下巴，想了想伸长脖子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熏香气味，像是在寺庙里沾染上的檀香。
“何霄，你相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鬼神？”
这种问题……何霄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却犹豫了一瞬，重生这种事情太过玄幻了，他也不敢咬死鬼神不存在。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郑学鸢找到了答案，眯着眼睛笑着拍了拍手：“对吧，何霄你也觉得鬼神是存在的吧。”
“所以何霄你能预见球赛的结果，是驱使鬼神做到的吗？”
何霄面无表情地扬手：“那你就得赢了我再问了。”郑小姐少女一般狡黠一笑：“我只会出布，所以何霄会出石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