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我意
小孩子一样的猜拳游戏,不过短短几次挥手时间,何霄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出了剪刀——她还是布。
“这就是信任的基础!”明明是她输掉了,却依旧笑得相当得意,“说明何霄你开始相信我的话了。”
也许吧,何霄深吸一口气,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找不到郑小姐有任何欺骗自己的痕迹。
他在和一个想象中的危险敌人斗智斗勇,而郑小姐只是单纯地实话实说、实事求是。
“郑小姐你是怎么发现我屡次押注屡次投中的?”他只是扶丘老城区的一个平民,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
要发现他的特异之处,就必须同时掌握体育竞彩的内部投注信息、兰芳中央银行的内网记录、还有简梨和自己的特殊关系。
这很难,少了其中任何一条就无法逆向追踪发现自己。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郑学鸢的话瞬间硬控何霄三秒。
她诚恳地说道:“我发现有人想通过兰芳网银查你身边那个女孩的信息,就和他们谈了谈……现在你很安全。”
为什么关注我?何霄没问出声,她一定又会和自己玩猜拳,原来郑小姐不是发现了特异功能所以找到自己。
而是因为她一直在默默看着自己所以找他的人一头撞了上来!然后被她打发了。
他重生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这样的关注上辈子也一定存在!只是他无从察觉而已。
细思极恐。
“你不要害怕,这是保护性的关心。”郑学鸢安慰道:“我并没有在监视你,只是像朋友一样去了解你的生活。”
有什么区别吗?何霄拳头硬了:“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朋友之间该做的。”郑学鸢理直气壮。
“可为什么是我呢?”何霄是不愿意摆出苦瓜脸的,但是依旧从她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
郑小姐第一次表情变化莫名,婉约的笑靥消失,也忘记了玩猜拳游戏,说道:“因为我们都拥有特殊的体质。”
“我们都可以见到或者感知到鬼神的存在。”
这不是瞎扯吗,何霄不能说完全不信,但也确信他从来没见过鬼怪,郑学鸢大概就是搪塞自己而已。
别人不想说,追问也是白搭,鬼神之说这种完全没谱的事情,何霄是敬而远之的。
喜欢念叨这些的要么生活优渥、富贵堂皇——闲的没事干,要么就是穷凶极恶,找着满天神仙寻求个自我安慰。
郑小姐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但是依旧言之凿凿:“我没有骗你,何霄你能预见未来,难道不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吗?”
娜塔莉娅轻咳两声,郑学鸢话语一顿,不再说这些东西,转而笑道:“何霄你多问了我一个问题啊,你还没赢我呢。”
她起身凑了过来,何霄有些不自然地歪着身体没和她靠的太近,郑小姐水眸圆睁:“我有这么可怕吗?”
她弓着身体,脑袋和自己凑的特别近,柔荑舒张大开,侧在下颌线位置摆出一个可爱的姿势。
“你该出剪刀了……”郑小姐低声提醒道,何霄硬扯出一个微笑,摆出了剪刀手,而娜塔莉娅已经在正前面拿着手机拍照。
饶了他吧,郑小姐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要拍照?
“这是一段伟大友谊的见证。”郑学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未来人们会铭记这一天的。”
何霄反正已经铭记了郑小姐了,她的大脑天马行空程度丝毫不亚于简苹,明明谈吐还显淑女,可生硬地想着和自己拉近关系时却很尴尬。
“好啦,我们的游戏结束,现在可以谈谈另一件事情了。”郑小姐接过娜塔莉娅的手机,端详着拍下的照片,满意点点头,话锋一转。
“何霄你手上现在至少有一千万,对吗?”郑小姐捉起茶壶,给他添上水,明眸善睐、巧笑嫣兮,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非常确定。
“您大小姐还看上了我这么一点钱?”何霄摇了摇头,郑小姐一通操作,至少已经打消了他对名门贵女的滤镜了。
现在也能打趣她道:“这墙上的字画,怕是都不止这个数吧?我这么一点钱还是容我自己花着玩吧。”
这可是他投机捞到的本金,是准备反复滚雪球后拿去给席南风治腿的钱。
“还是不要喊我大小姐了。”郑学鸢先纠正了他的称呼错误,道:“何霄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或者喊我叫姐姐。”
说罢,她定定地看着何霄,等着他喊,何霄哭笑不得唤了一声:“郑学鸢。”
“我在听。”郑大小姐眯着眼睛点点头:“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我认为有害而无益。”
天降横财对于一般家庭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原本的生活秩序会被撕碎,而对构建新生活方式却又无能为力。
第78章 她怕黑
不是所有人都和席南风一样,对他完全信任到了盲从的地步,至少郑学鸢就不相信自己能在一千万的膏脂中不被富贵泡烂。
“你是一个学生,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以学业为重,而不是倚靠预知未来,把这当成安生立命的根本。”
郑学鸢坐姿端庄,檀口张合:“这一千万不如放在我这里,就相当于我借钱,年息两分,每年支付五十万给你妈妈,大学毕业还给你本金。”
何霄拒绝道:“谢谢,但是不需要。”看来郑学鸢所言非虚,她对自己情况的了解并不多,不然不可能把席南风当成自己妈妈。
说是借钱,其实就是给自己送钱,没有任何风险的年利百分之二十,他从十五岁吃到二十二岁,那就能滚到三千多万。
可以说条件相当优厚,但还是差太远了,也太慢了,要治席南风瘫痪的双腿投入是以亿计算的。
带着蛤蟆墨镜一直沉默的娜塔莉娅发出咯咯的笑声。
郑学鸢扫了她一眼,这个金发尤物才正经地端起茶盏,浮夸地大口大口喝下。
“你觉得……”郑学鸢也不恼,看着何霄的眼睛柔声道:“是不是我给的朋友费不够呢?我可以再加一点……”
朋友费?何霄摇头:“这笔钱另有用途,我不能放在你这里。”顿了顿,何霄起身敬茶道:“但是谢谢你的好意。”
郑小姐见何霄意思坚定,不再说什么叹气道:“你有主见就好,就怕拿着这么多钱被冲昏了头脑。”
大小姐接着又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加了他好友,发来的第一个消息还是经典的黄豆微笑。
紧接着发来的就是那张刚才拍的纯真照片——自己竖着剪刀手跟绑架营业一样笑得特别难看,倒是郑学鸢大小姐笑得挺自然。
温婉的面孔肤质极好,和大大咧咧美得像凤凰一样招摇的罗刹美人那种祸国殃民不同,她是江南水乡的一支茉莉。
眼睛、鼻子、嘴巴、身材……什么都小了一号,凑在一块就像古时写意的画像,婉转之中透露着气质的卓然。
“有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发消息。”这朵茉莉看了看落地窗外风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要不要留在我家吃晚饭?”她小声建议道。
何霄可是答应了席南风晚上一定要回去,婉拒了郑学鸢,她点点头:“等会娜塔送你回去吧,我和她说点话,请稍安勿躁。”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何霄有求于人,又厚着脸皮道:“郑学鸢,你有没有姐妹……”
自己的老师郑芙妗和郑学鸢差距太大了,两个人完全不是一类人,打死他也不相信郑老师和这个郑大小姐是同一个人。
郑学鸢一怔:“有啊,我们这么大一家子……怎么?何霄你想入赘我们郑家吗?”
郑老师吗?何霄也就想了想,回绝道:“我就是问问。”
眼见何霄推门而出,郑学鸢整个人一下子松垮着躺在了靠椅上,娜塔莉娅一撩金发,风情万种地笑起来。
“哈哈……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样子!”
靠背的枕头被扔了出去,金发美人身子一侧躲开,郑学鸢捂住脸过了一会才出声道:“我也觉得太蠢了。”
她面对那些金融巨鳄、大国政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做作,没有这么为难——就在何霄背后的那副现代画里面,就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提词器,为了能视线交流,她没有戴框架眼睛,而是选了隐形眼镜。
郑学鸢为了今天请何霄来一次,不但查明了天气,预备了茶水,甚至连剧本都写好了,就等着周末何霄放假,娜塔莉娅遥控着提词器让自己不至于出差错。
所以罗刹女人态度很坚决,话里话外逼着何霄快点来一趟江白园,不然郑大小姐又要琢磨着改剧本了。
“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非常果决的人,你为什么对这个小家伙这么紧张和看重呢?拥有超自然能力可以看见未来?你不会真相信吧?”
娜塔莉娅笑的花枝乱颤,西装下两座雪山地震一样抖来晃去,她伺候郑小姐快两年了,见过的所谓特异功能者数不胜数——全都是骗人玩的。
郑学鸢不说话,遮着脸任她嘲笑,为什么这么看重何霄,要和他玩这种纯真的朋友游戏呢?
她心底又一种莫名地愧疚,又恐惧鬼神,所以这么多年只敢束手束脚地求神拜佛,关注他的近况,却又不敢过多干涉。
不过现在她确定了何霄有别于常人,拥有超自然能力可以预知未来,大喜之下就赶紧准备了请柬,才有了今天的这次谈话。
她真的很害怕鬼,怕到晚上一定要开着灯有人守着自己才能闭上眼睛,怕到容不下一点黑暗,整个江白园因为自己彻夜灯火不熄。
三次球赛押注,每次都爆冷正确,可能性的分母一张纸都写不下,分子只有一个“一”
“他一定和神秘力量有所沟通,一定能帮我和解决那个缠着我的鬼。”郑学鸢不容置疑的话掷地有声。
娜塔莉娅摇着脑袋:“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可从没见过什么鬼怪,他能押中,多半是有内幕消息,这又是一个沽名钓誉来要钱的骗子。”
“竞彩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确定胜负、点数。”罗刹尤物下了论断。
郑学鸢莞尔一笑,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再多说什么,凝视着窗外落下春江的太阳喃喃道:“该开灯了,我怕黑。”
娜塔莉娅来到停车场的时候,何霄正在打电话给席南风报平安,轮椅大姐姐的电话秒接,何霄说了不少还发了张自拍,才让她安下心催促早点回来。
对面的苹果也吵吵嚷嚷地要和自己说话,叽叽喳喳说已经找了一件好武器,能把娜塔莉娅这个金发女人打的满地找牙。
“上来吧,送你回去……你妈妈和妹妹她们还好?”娜塔莉娅拉开车门,何霄纠正她:“那是我的姐姐和妹妹,她们受惊了!一点都不好。”
“这样吗?可据我所知,那个坐轮椅的女人不是你的收养人吗?”她摇着脑袋坐上了驾驶位:“我只是按照命令行事,郑小姐让我请你来,我就一定要请你去。”
“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娜塔莉娅耸了耸肩:“一小时后,如果她们愿意见我一面,我会道歉的。”
“收养是收养,姐姐是姐姐。”何霄强调道:“她们是柔弱的女孩,不是你这样的鹰犬——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她们看见你。”
背后的江白园不等天黑就打开了灯,金碧辉煌,上了公路远远回望几乎又是临着江水的一轮太阳。
第79章 斯拉夫女人
“欸,何霄,郑小姐说你能和鬼神沟通、预知未来,你真的能做到吗?”
金发美人以两百公里时速在高速公路上驰骋,没系安全带还把着方向盘找他聊天。
“怎么?你想知道未来的事情?那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系安全带,我可以考虑透露一点。”何霄提醒她安全驾驶,他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这个家伙开车太吓人了,神经大条到了他都有些钦佩的地步——这要是一个急刹,铁定就该拉着自己一起下地府了。
“你们兰芳人不是管这叫算命吗?你怎么不算算原因?”
金发美人在后视镜里见何霄摇头不语,冷笑着道:“你能糊弄一下郑小姐,却骗不了我。”
“以前不是没有神棍来骗郑小姐,不过最后都是一个下场——被我装麻袋里沉了江,这么多神神鬼鬼没有一个搭手拉他们一把的。”
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何霄皱眉看着她湖蓝色眼睛中的不屑一顾,恐怕不是白脸红脸的剧本,而是这个女人真情流露。
“娜塔莉娅,我没有骗任何人,也没有承认能够预知未来,你应该问郑小姐为什么会迷信这些?硬是请我来。”
何霄随口说道,听娜塔莉娅的意思郑小姐似乎对此深信不疑,这可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罗刹女人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不清楚郑小姐到底是为什么崇拜这些,毕竟我跟着她才两年。”
她兜里的手机叮的一声,娜塔莉娅红唇上挑,露出恶作剧一样的微笑,对何霄说:“你希望我一只手看消息一只手开车吗?”
手握方向盘还抽风,何霄暗骂一声,伸手去够她西服的上衣兜,里面居然是个板砖手机,隔着衣服能碰到她腰间还有个硬物。
不会是枪吧?何霄只用两只手指捏出沉甸甸的板砖手机,开车的女人露出两排瓷白的牙齿:“对!就是枪!”
刚才还威胁自己给她掏手机的罗刹女人麻利地从腰间取出锃亮的手枪,随手扔到了后座,离何霄不过半米距离。
娜塔莉娅面带狡黠的微笑:“有没有被吓到?所以现在知道我的诚意了吧?白天我只要亮出这把枪,你们就会乖乖听我的。”
她还装上了,何霄嘴角抽搐,按下车窗,信手抽掉手枪弹夹扔了出去,在春江打出了两个水漂,按亮她那台丑的出奇的手机:“你的电话有人发消息。”
“你!”娜塔莉娅没拉安全带,不敢急刹,只能缓缓降速,探头看了一眼春江确信自己不可能把弹夹找回来了,看着后座的废铁悻悻骂了一句罗刹脏话。
“密码六个零,郑小姐说又要我做什么?”娜塔莉娅发泄一般以二百公里的速度驾驶着汽车,目光顺着车前大灯盯在远处。
何霄打开屏保,这大概是个专门的工作手机,只有一个电话图标和一个短信图标,短信里一个署名为“郑”的人发来了消息。
“娜塔,如果何霄问了关于我的什么问题,你可酌情告知。”
大概是天色渐晚,罗刹女人的车速也稍稍降低,心中厌恶兰芳的语言艺术——什么叫酌情?她看是郑小姐自己都拿不定要透露多少吧?”
“那我可就要酌情问问了。”何霄放下手机,没塞回她兜里。
“酌情是什么意思?”娜塔莉娅装傻道,说到郑小姐痛处了回去要说自己,没说清楚郑小姐也会不高兴。
“酌情就是谈感情——我和郑小姐是朋友对吧?”何霄轻笑道:“郑小姐羞于向我介绍她的情况,所以就采取了迂回的方式。”
娜塔莉娅冷艳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据她所知郑学鸢还真就是这样的人,神秘、高贵、亲和协调地融于一身——只是从来不会对一个人这么亲和,到了卖蠢的地步。
要郑小姐腆着脸谈论她自己是铁定不好意思的。
“娜塔莉娅,那就从你开始吧,你是罗刹人吗?”何霄从这个金发尤物身上开始下手。
“对,我是罗刹人。”
“东还是西?”何霄追问道,罗刹在上一场世界大战后就被德国和兰芳顺着乌拉尔山分成了两份,属于各自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