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我意
娜塔莉娅皱了皱眉，第一次以冷峻的口吻道：“东西罗刹是一体的，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罗刹人，我为我的血脉而骄傲。”
“原来如此？”何霄摸了摸下巴，有些人对身份认同格外敏感和认真，就像有同学嘲笑席南风时他会和人打起来，这种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郑小姐效力？你难道不恨我们兰芳人吗？”
娜塔莉娅意外地瞟了他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恨你做什么？郑小姐也不是老妖怪，你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场战争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战后的东罗刹是兰芳的托管地，因为那场空前残酷的大战而家破人亡的罗刹女子大量流落内地，和瀛洲女孩一起霸占了兰芳情色行业的半壁江山。
以娜塔莉娅的容貌身材走过街头，不敢说每个兰芳人都心底龌龊，但是保证龌龊的人一定是从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个金发尤物。
娜塔莉娅美目中忧心满满，用诡谲的声音道：“我恨的是还在蹂躏西边同胞的德国人，你们兰芳已经撤军了……还不如不撤呢，现在军阀混战，人民过得很糟糕。”
“我爱的是罗刹的人民，憎恨的是侵略我们的国家。”娜塔莉娅顿了顿，幽幽说道：“你和郑小姐还是兰芳人中比较尊重我的了。”
“尊重？”何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作为郑小姐的手下，不会有人对你出言不逊——怪不得你要戴着墨镜。”
金发女人冷笑一声，侧目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在乎……”
“你不是在掩饰自己，而是在保护那些不自量力的好色之徒。”何霄断言：“你这一身本事来的不容易，搞定那些纠缠的人也很麻烦吧。”
她背靠郑小姐，还在老城区大晚上神经病一般戴着墨镜找工作，大概受了不少的气。
娜塔莉娅有些惊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确实只是怕麻烦而已，他们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就看去吧，但如果以为我好欺负，那就有他们受的。”
说罢还颇为自豪地用特有的卷舌音道：“罗刹女人敢于扼住烈马的缰绳，敢于冲进燃烧的木屋。”
何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是涅科拉索夫的诗啊，现在没有马给你骑，但是汽车算是没有缰绳也被你驯服了。”
没系安全带，可不就是没缰绳吗——他反正没见过不系安全带开上两百公里的狠人。
“哈~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郑小姐愿意和你做朋友了，就算没有预知未来的骗局，也还算过得去。”
娜塔莉娅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兴奋地拍了拍方向盘，感慨遇到了知音。
第80章 好朋友就给朋友费
“怎么？你要学郑小姐和我做朋友？”何霄诧异地说道。
但娜塔莉娅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昂着脑袋道：“怎么？你不觉得我很有趣吗？难道不觉得我很漂亮吗？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吧？”
“纯洁的友谊！”
何霄强调道，娜塔莉娅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人想一亲芳泽，这匹胭脂马闻着香，可真想骑还不知道多难呢。
“想泡也没可能！”娜塔莉娅丝毫没有兰芳人传统的谦虚，咯咯笑道：“我这么漂亮的美人，只有能凿动地球的男人才配得上。”
何霄把她的搬砖手机放在了前座，问她：“你在郑小姐身边工作了两年，出入都是兰芳名流吧？难道就没有看得上的才俊？”
“一群没用的玩意儿而已，郑小姐都看不上，我就更看不上了。”娜塔莉娅大言不惭，和她的金主攀比了起来。
“呵呵……何霄你也不用这样旁敲侧击，既然郑小姐吩咐了，我当然不会什么事情都隐瞒。”娜塔莉娅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何霄套话了。
只是也不讨厌，和机敏的英俊少年聊天总是让人感到放松。
“怎么是套话呢？聊些趣事难道也不行吗？”何霄根本不带脸红的，笑得十分真诚。
娜塔莉娅驱车下了高速，进去城乡结合部，杂物、行人、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她这样的疯女人也不得不降低车速。
“何霄，如果我是你，就应该紧紧抱住郑小姐的大腿——你们兰芳人的话真是奇怪，这不是流氓行为吗？”
娜塔莉娅瞎嘀咕了几句俄语，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对何霄道：“郑小姐的家族非常、非常、非常厉害。”
说完，睁着蓝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她的金发束成马尾盘在脑后，完美无瑕的侧脸勾魂夺魄，惊艳到让人失神的地步。
这是等着自己接茬，以表示语重心长的意思，何霄附和着问道：“有多厉害。”
“兰芳开国的那位是谁？”娜塔莉娅神神秘秘地说道。
“罗克用，公历一八零五年在金陵宣布……”何霄才说两句，她就出声打断：“不对！要再往上一百多年！”
那就是郑森了！何霄呼吸一滞，在明末天倾时，他带着所属十八芝海商团下南洋，抢了荷兰人的地盘建立兰芳，百年后其子孙后代反攻神州。
原来郑学鸢是勋贵之后——不能这么说，因为现在的兰芳执政官不就姓郑吗？人家就是勋贵！
“那是她大侄子。”娜塔莉娅看出他心里所想，提示道：“过年的时候还要给郑小姐拜年呢。”
这才是真手眼通天啊！何霄松了口气：“还好，运气不错。”
“是不是感觉特别幸运？你只要能讨好郑小姐，多少钱都不在话下。”娜塔莉娅摇头晃脑着说道，红灯变绿灯，她一踩油门起步。
可惜没有看到少年谄媚的窘态，他腰杆子反而更直了，“不，我说幸运，不但是我的幸运。”何霄眼中透着笑意：“也是很多人的幸运。”
他的秘密能掩盖住就算了，如果没能避人耳目——这是很可能的，毕竟他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敛财，不走险棋不足以牟取暴利。
既然暴露了，就一定要和最最强大的一方合作，他原本设想的是兰芳官方，现在正好！郑小姐很厉害的样子……到底多厉害还得考察。
娜塔莉娅切了一声，只当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可心底也生出一抹钦佩，她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郑小姐收留她，还不是感激涕零。
城乡结合部和老城区是连在一块的，渐渐低矮的楼房多了起来，开始出现连绵不绝的铺面，偶尔还有一段没灯的黑路，一切都那么熟悉。
到了小区外面，娜塔莉娅问道：“要不要送你到楼下？”
“这是朋友费吗？这么温柔？”何霄打趣道：“我可没有还你的东西。”
“我只是遵循郑小姐的吩咐，郑小姐会给我真金白银。”
娜塔莉娅白了他一眼，一拉方向盘进了小区，何霄家也够可怜的，小区没有保安，大铁栅栏门永远对所有人和车敞开。
到了楼下，她突然喊道：“何霄！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吗？”
“你要干什么？”何霄不觉得娜塔莉娅缺钱，她身上的西装是名牌，就是座下的商务车也不简单。
“我要一个答案，你真的能遇见未来吗？”金发美人香腮微微鼓起，大眼睛像碧波不染的湖面，映着世界。
“世界上没有鬼神。”何霄不置可否，侧面回答道。
娜塔莉娅哈哈一笑，坐在前座呆愣一会儿道：“我想也是，不然你怎么会猜拳输给郑小姐？”
何霄心道：起码她们现在知道了，预知不是随时可以发动的——谁让自己是重生呢，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无能为力。
“再见何霄，今天很开心。”
“我今天不开心。”
何霄看着她叶眉拧起，又补充道：“你们这样粗暴的请人去见面，非常让人为难，下次应当及时通知我。”
“不会给你心理准备的。”娜塔莉娅恶狠狠地说道：“不然你这个狡猾的小家伙一定会跑掉。”
何霄没走出去两步，又绕了回来道：“我送你一件东西。”
何霄拉开车门身体下伏，两人离的很近，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拂过，只是少年脸上古井不波，美人表情冷的惊人。
“哦？”娜塔莉娅一抻手一副耶稣受难的样子：“给我什么？你如果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我就剁了你的手。”
娜塔莉娅装若混不在意，肌肉却已经紧紧绷直，只要他敢捉弄自己，那就要承受斯拉夫女人的怒火。
何霄一拉安全带，给她扣好。
“罗刹女人能驯服烈马，但我还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缰绳送你。”何霄起身，关上车门招了招手：“再见，娜塔莉娅，请你开车时候注意安全。”
“再见。”娜塔莉娅本能地用母语说道，扭了扭脖子，将带子从深陷的雪凹中挪开，但还是没有把这缰绳扯开。
第81章 大姐姐发烧
这就是朋友费，娜塔莉亚想了想，目送何霄上楼，低矮的居民楼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到了第三层的时候过了一会儿暗下去再没声息。
将手枪收好，她拨通电话：“郑，我已经把何霄送到了家里。”
上了三楼，家里的门已经开了，一只乌黑发亮的眼睛透过门缝看着外面，见到何霄立马推开了门，苹果开心地喊道：“何霄哥哥你回来啦！”
嗖得一下扑进自己怀中，留着短发的小脑袋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发丝凌乱下苹果傻笑地眯着眼睛，发出呼呼声。
何霄摸了摸她的脑袋，看来恢复得不错，已经不是下午时候那种神经质的样子了。
楼梯间里还有和娜塔莉亚打斗的痕迹——苹果扔出去的那根晾衣杆在对门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简苹见何霄看着墙上的坑发愣，不好意思地说：“何霄哥哥，我下午被吓坏了，扔出去的棍子差点就打到了你身上。”
何霄心中一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关系。”
他还以为苹果是因为被娜塔莉亚吓到了，原来是因为罗刹女人拽着自己当挡箭牌让女孩差点伤到了自己，才被吓成了这幅样子。
想想也是，苹果可是敢穿着尿不湿和凉拖鞋深夜追击娜塔莉亚的小狠人，还能让罗刹人吓到？
席南风大姐姐等在客厅里，望眼欲穿地看着，何霄搂着苹果进门鞋子都顾不上换先过去给她了一个拥抱。
“一切都很好，我们非常安全。”
何霄说完，隐晦地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他现在怀里左一个小姑娘，右一个大姑娘，虽然欺负苹果不懂事，但最近大姐姐也一直叮嘱不要让苹果看见。
简苹已经不止一次跟她打听亲亲是什么感觉了。
席南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反抱住何霄：“老天保佑。”暗自感到幸运，总算小霄顺顺利利地回来了。
“嗯？你脸怎么这么烫？”何霄贴着她的脸分开，席南风标致的鹅蛋脸涨红，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额头相抵，只感觉烫的厉害，何霄倏地起身：“发烧了，你在阳台上坐了多久？我去给冲点药。”
“没多久……没，看见那辆车回来后我就进屋了。”席南风红通通的眼睛都有点浮肿，仰着头勉强地微笑道。
“不看到小霄回来，那才难受呢。”
席南风揉了揉眼睛，声音都有些发虚：“身体不好，怎么还发烧了……真是的，我还想和小霄你说说话呢，还是明天再说吧，我想睡觉了。”
“吃了药我抱你洗洗，可别在轮椅上睡着了。”何霄把满脸无辜的苹果拉到了大姐姐怀里顶替自己。
家里的常用药准备还挺全面的，何霄翻出温度计和退烧药哄着有些迷糊的大姐姐：“听话，席姐姐，来把手伸开。”
“伸手？做什么啊？小霄你不会又要我用手帮你吧？”
昏头昏脑的席南风摇着脑袋抗拒道：“我好累，你自己用我的脚不行吗？完事了要记得给我擦擦……”
“量体温啊！”何霄让好奇的简苹拉开席南风的手臂，大姐姐居家一般穿着睡裙或者宽松的长裙，能遮到她脚踝的那种。
所以何霄很轻松地拉开了领口，内里还是他早上给她选的宝蓝色内衣，她为了方便大都是前扣式的，拢起玉波，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席姐姐乖~”何霄将温度计放在她腋下，一拉手臂按住：“不准动了，不然就测不准了。”苹果听了立马压在了大姐姐身上。
席南风平时很爱干净，现在烧的糊里糊涂显出难得一见的憨态，浑身发汗更是氤氲出成熟女子的体香，混着淡淡的汗味，何霄心跳微微加速。
“那拽我衣服做什么啊？”
席南风被苹果按着手臂，现在可是动不了了，闭着眼睛张嘴干嚎道：“简苹才多大啊！小霄你怎么能让她在一边看着你测我呢？”
“你听错啦！是测体温不是测你。”何霄顺势把药塞到了她嘴里，端起热水吹了吹：“不烫，快把药吃掉。”
席南风本来烧的就厉害，他回来以后悬着的心放下，立马神志就不清醒了，满脑子想着怪怪的事情。
“呸呸——我不吃药！”席南风疯狂地摇着头，药片顺着口水一块吐了出来粘在下巴上，又恶心又好笑。
“我的席姐姐哎！这药得吃啊！”何霄捻起她嘴边的药，给她擦了擦口水，有些头疼，这得是烧到多少度？
她摇着头给她自己摇晕了，歪着头喘着气，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傻笑道：“不行不行，我都二十七了，再过几年等小霄长大，都三十多了。”
“吃药会变老的……”她嘀嘀咕咕地就开始夹着哭腔诉苦了。
那都是网上骗人的，何霄也不和她讲道理，一口把她吐掉的药片吃了，俯身道：“那亲亲总可以了吧？”
席南风立马就不哭了，也忘了怀里还有个按着手的苹果，猛点头：“亲亲~呜——我要亲亲小霄，小霄真可爱，还会吐舌头嘿嘿嘿……”
何霄欺身上前，这次可是发了狠，不管大姐姐怎么哼哼唔唔，硬是舌头推着药片到了她喉咙底，满嘴除了她的口齿涎香，就是苦苦的味道。
亲完了她也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脸颊涨红，时不时咂咂嘴似是回味。
“苹果下来吧。”
何霄端起大姐姐的水杯抿了一口，自己给她准备的热水她是一口没喝，为了让她把药咽下去，倒是自己口干舌燥——全进她嘴里了。
简苹听话地松开席南风的手，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席姐姐生病了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
“因为你席姐姐很坚强，苹果也很听话。”何霄安慰她，难道还能指望简苹照顾人吗？她自己不搞砸事情就不错了。
看着温度计上的水银柱也不高啊，何霄抱起席南风放上床，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时不时拧起眉毛、嘴唇嗫嚅。
大姐姐是个老姑娘，她十六岁瘫痪，从此就告别了正常的生活，这一方小屋子就是她九成九的世界，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第82章 小苹果也发烧
她生理年龄很大，但是心理上却很单纯，还要作出顽强坚韧的样子去支撑自己——或者说让自己能安心地生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