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心
它们三个为一组，娴熟地彼此配合着攻击那些混沌卵。混沌卵的战斗方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这些无心智的重度变异生物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全凭本能，彼此间的配合更是几近于无。钢铁小巨人们的装甲外壳无视了触手和附肢的抽打，它们欺身上前，铭刻着精灵符文的剑刃以精湛的技巧将混沌卵大卸八块。
不等它们把所有混沌卵都收拾干净，魔古尔就准备逃跑了。这个思维浑浑噩噩的生物唯独对于什么时候应该撤退，有着清醒且精准的认知。然而它才刚转过身，身边的大角兽侍卫就在一阵箭雨中纷纷倒下。它抬起头望去，摩根和奈伊丝各自骑着一头独角兽，在卫队的簇拥下越众而出。
从援军入场开始，奈伊丝就试图用她那引以为傲的预言法术找出魔古尔的位置。最近半年没少在预言上吃瘪的咒咏者，这一次终于展现出与【女先知】这一头衔相衬的水准。
没有任何的交流，骑在独角兽上的摩根举起法杖。双方的距离足够接近，魔古尔的两项特殊能力之一的变形光环，已经无法阻止织法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凤凰烈焰覆盖了魔古尔所在的地方，连同那些中箭倒下的大角兽一起，混沌的子嗣们在熊熊烈焰中尽数化作飞灰。
“我们为我们的族人赢得了喘息之机，”直到魔古尔的躯体被完全焚毁后，奈伊丝这才开口道，“至少一个世纪之内，我们都不会再看到这个污秽的存在了。”
“不，”摩根摇了摇头，“它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说着，摩根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战争圣典的某个页面上，又瞅了瞅刚才跳出来的数字：560187点积分，这是击杀魔古尔的奖励，被圣典单独标注了出来。
毫无疑问，光是这笔收入，自己这一趟就没白来。
第三零零章 琐事
阿肯多夫以东，边境亲王领与世界边缘山脉的交界处。
由至高王本人亲自统率的上万永恒峰军队，已经在这里驻扎了有一段时间了。不信任木材的矮人在扎下营盘的当天，就在蒸汽机械的辅助下竖起一排排钢铁栅栏，充当营地的围墙。矮人军队每在这里多待一天，整座营垒都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固。
当安霁月来到这里的时候，营垒外围已经挖出了三道壕沟，壕沟靠内一侧斜插着同样是钢铁制成的拒马，几条壕沟互相之间通过可收放的跳板连接。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从壕沟底下飘来的一股刺鼻气味——矮人们在壕沟里浇上了粗炼石油和某些炼金术产品的混合物。
节度使驾着云，领着向来与她形影不离的锦衣卫副千户降落在营垒外。两人前脚刚降落，后脚就有一队永恒卫士吭哧吭哧地跑过来。这些至高王近卫一丝不苟地验证了少女的身份，哪怕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和少女混得很熟了。随后，他们将两人迎进了营地内，所过之处的所有矮人无论正在做什么事情，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向着安霁月抚胸致意。
“我听说高等精灵的凤凰王来了，”安霁月一边走着，一边向前头负责带路的永恒卫士问道，“长须尊者们居然没有要求至高王将其拒之门外？”
“精灵都是些花言巧语的、靠不住的家伙，”永恒卫士用矮人一族的大嗓门高声答道，“不过和他的同族们相比，这一次来的高等精灵看上去倒是没那么糟糕。”
从玄水离开后，安霁月原本是要去荒芜堡的，结果半路上接到了杜斯坦通过聊天群发来的紧急联络：奥苏安的现任凤凰王、“航海家”芬努巴，带着卫队、随从以及部分凤凰王廷的廷臣，突然造访了带法师的领地。
当杜斯坦还在懵逼的时候，凤凰王首先赞扬了带法师那卓越的治理能力。在这个精灵日渐衰落的时代，芬努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在一片以贫瘠著称的土地上，见到一座如此繁华兴盛的阿苏尔城市。在经历了多次扩建和人口招募之后，如今的阿肯多夫已经是一座拥有四万高等精灵居民，外加数千其他种族定居者的大城市了。
就算是在奥苏安，这种规模的城市也是屈指可数的。芬努巴和他的廷臣们一方面惊讶于杜斯坦所取得的成就，另一方面完全想不明白在本土臭名昭著的带法师，究竟是从哪变出来的那么多人口。高等精灵虽然过得没矮人那么惨，但也早就是个可持续药丸的黄昏种族了。
参观了一番城市，说了些场面话，顺便称赞了一番杜斯坦把领地治理得很好之后，芬努巴以一种完全不像是高等精灵的直爽态度道出了来意：他想要和群山王国的现任至高王，索尔葛林·负怨者见上一面。
【群主#安霁月：想见那就让他见呗，不然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马桶圈开战么？】
于是杜斯坦就干起了牵线搭桥的工作，在高等精灵和矮人之间充当沟通桥梁。大约五百年前，当时还不是凤凰王的芬努巴曾经在旧世界游历了五十年，期间他甚至造访了群山王国。在矮人城塞中做客时，为了避免冒犯到矮人，芬努巴喝下了一杯矮人啤酒，并用意志力强行抑制住了随之产生的生理性的不适。
这一点尤其令矮人们印象深刻。当得知是当年那个高等精灵寻求与至高王进行一次会面，就连最讨厌精灵的长须尊者也认为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在杜斯坦的陪同下，只带了必要的护卫力量与随从的芬努巴从阿肯多夫出发，沿着古老的白银之路来到了至高王的营地。索尔葛林用符合礼节但冷淡至极的态度接待了凤凰王，双方就这么在一种极度微妙的气氛当中，开始了两个种族自从长须之战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外交会晤。
毫不意外的，芬努巴是来踩刹车的。
当得知卡勒多人和艾索洛伦的表亲凑到一起，主动跑去进攻矮人城塞时，芬努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最近几个月，凤凰王廷一直都在忙着组织针对玛丽恩堡的第二次远征，以至于忽视了其他方面的情况。卡勒多人的独走本就令芬努巴极为恼火，更糟糕的是这帮傲慢自大的混蛋还他妈打输了，输了个底掉的那种！
等到惊怒交加的芬努巴回过神来，他猛然惊觉局势正在失控。卡勒多人的行为一下子把奥苏安推到了风口浪尖，偏偏凤凰王廷拿这些闯了大祸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思来想去，芬努巴无视了廷臣们的强烈反对，力排众议决定亲自去一趟旧世界。长须之战的愚行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作为一位称得上是贤明的君主，芬努巴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针对玛丽恩堡的远征依然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除非再遭受一次决定性的失败，否则高等精灵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善罢甘休。与此同时，凤凰王本人则搭乘着高等精灵海军的战舰，走海路来到了群山王国唯一的港口城市海门关。
好吧，现在已经不是唯一了。安霁月在施法创造出屏山时从恶地那边撕下来一块陆地，经由法术的控制与形态转化，这些土石构成了屏山的主体结构，而屏山与恶地之间拜此所赐形成了一道狭长的海湾。这片被矮人们命名为“幼月湾”的海湾西起海门关，东抵黑岩堡，后者也因此从原本的内陆城市，变成了如今的群山王国的第二个港口。
海门关国王拜尔诺斯·龙锤，不是很乐意地接待了老冤家的总扛把子。派驻海门关的锦衣卫立即将此事上报，安霁月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原本节度使还以为凤凰王会直接前往永恒峰，没想到芬努巴反而先去了阿肯多夫。
等到杜斯坦那边传来凤凰王已经到了阿肯多夫的消息时，安霁月想了想，还是继续按照原定计划飞抵荒芜堡，同时还在聊天群里告诫杜斯坦不用想太多，只管配合芬努巴的行动即可。
节度使只在荒芜堡待了一天，主要是安抚有些躁动的矮人们。野兽人进攻艾索洛伦的动静是如此之大，矮人们又不是星际玩家，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很多矮人都认为这是个发动进攻的好时机，哪怕后续的增援和物资尚未到位，也有不少人认为应该提前动手，比如在这场战争失去了妻子和六成子民的荒芜堡国王布洛克·铁凿，就强烈主张立刻进攻。
有着典型的屠夫性格的阿格里姆·铁拳反而不同意这么做，屠夫王坚持要等到冬天再动手，为此没少在军事会议上和其他矮人领主吵架。好在安霁月来了，幼月女士开口支持屠夫王的主张，分歧顿时消失了，就连布洛克也不再瞪着眼睛大喊大叫。
“你会有复仇的机会的，布洛克，”少女向荒芜堡之主保证道，“仇怨必将得到清算。”
给矮人们做完思想工作，安霁月接着又急匆匆地飞到了米登海姆。这里有属于她的四千阿斯莱系统部队，还有一个分身在这边。【身外身】这个法术创造的分身有存在时间限制，具体时限不固定。如果不和人动手的话，这种分身可以存在不短的一段时间。
不过就算如此，在过去了两个月之后，放在米登海姆的分身也差不多快要到时候了。史蒂凡的身体尚未调养好，“阿尔玟·暮星”还需要在米登海姆再待一段时间。
而除了重新施展一次【身外身】，确保狼领主家的独苗的治疗工作不会中断外，安霁月还用本来面目出现在米登海姆的矮人社区，安抚住怒气冲冲的矮人们：荒芜堡之战的消息已经传开，帝国和巴托尼亚境内的矮人都已经得知了精灵的所作所为。
哪怕实力对比悬殊，而且对方是米登海姆的主人请来的贵客，米登海姆的帝国矮人依旧组织起来试图寻仇，好在被米登人拼命拦了下来。对此，安霁月只能以自己的名义向这群帝国矮人保证，“阿尔玟·暮星”和她的军队与此事完全无关，他们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矮人的事情，这才平息了帝国矮人们的怒火。
处理完以上的事情之后，安霁月这才有功夫关心一下凤凰王的到来。
第三零一章 芬努巴
在安霁月来之前，凤凰王与至高王谈了很多，也谈了很久。
节度使原本还担心两边会吵起来，结果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陪同芬努巴过来谈事情的杜斯坦在聊天群里开了直播，两位阵营领袖间的第一次会面的虽然气氛冷淡僵硬，好在火药味倒是不浓。当芬努巴提出愿意用黄金来弥补矮人的损失后，索尔葛林同意不再继续追究卡勒多人的责任，并从仇恨之书中划去相关条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芬努巴许诺的黄金一分不少地到位了。
除了黄金，索尔葛林还要求芬努巴以凤凰王的名义作出保证，卡勒多人将会完全地、彻底地退出这场战争。任何对奥苏安的十大王国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除非凤凰王本身就是卡勒多出身，否则他们压根管不了这帮龙性恋。卡勒多人自行其是的作风和他们的傲慢一样有名，更不要说因为阿萨尼尔的事情（注1），芬努巴和卡勒多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同样列席会议的杜斯坦以为芬努巴会打个哈哈，想办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结果带法师发现他错了，凤凰王在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当场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
【群主#安霁月：不奇怪……芬努巴大概是要下手整治卡勒多佬了。】
卡勒多人在荒芜堡之战中遭受重创，不仅倚为柱石的龙群损失惨重，常规军力同样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坏事，但也可以变成好事。鼻孔朝天的卡勒多人连凤凰王的面子都敢不给，事后还不怕遭受报复，靠的正是作为奥苏安最强大武力的巨龙们。当这一倚仗受到打击时，整个马桶圈有的是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的人。
卡勒多人的傲慢作风使得他们树敌无数，只不过原来没人治得了他们而已。
都不需要什么情报加以佐证，安霁月完全能够猜到芬努巴接下来会做什么。等到荒芜堡之战的后续影响在奥苏安充分发酵之后，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找卡勒多人的茬，届时凤凰王廷只需要观望一段时间，先不发表意见，这股暗流就会化作滔天巨浪。
到了那个时候，芬努巴只需要轻轻一推，伊姆瑞克王子就会发现自己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向凤凰王廷低头换取谅解，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卡勒多王国在奥苏安政坛上的影响力彻底崩盘。
【杜斯坦·猎鹰：←_←我怎么感觉他们宁可选择后者，也绝对不会低头。】
【群主#安霁月：我也这么觉得。无论如何，芬努巴都会是赢家。】
以卡勒多人那深入骨髓的傲慢性格，他们向凤凰王廷低头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也就是说，接下来卡勒多王国在奥苏安政坛中将会被边缘化，沦为比纳迦瑞斯人还要缺乏存在感的小透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卡勒多人不肯认输、非要和矮人接着干仗，芬努巴真的会动用武力阻止他们，而其他高等精灵王国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站在凤凰王的一边。
无论是矮人还是震旦人，都不太关心高等精灵内部的政治斗争。在处理完米登海姆的事情之后，安霁月原本是准备去一趟黄铜要塞的。
由鲍里斯·托德布林格统率的米登领军队，和由冯曦照指挥的三万安西军正在米登山脉中进攻黄铜要塞。这场攻城战打得不太顺利，黄铜要塞周边地区的混沌腐化相当严重，要塞本身又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加之守军里有大量混沌勇士，联军打了快一个月才堪堪扫清外围，而且伤亡不小，光是安西军就付出了超过两千人的永久性减员。
安霁月倒是没有责怪冯曦照打得不好，攻城战本来就是这么恶心，不仅难打而且必然会折损精锐部队，要不然《孙子兵法》也不会说“其下攻城”了。当然理解归理解，如果能降低点战损的话就更好了，为此节度使都准备亲自出马了。
不等少女动身，索尔葛林的一封亲笔信就被旋翼直升机送到了玄水。在信件中，至高王表示希望节度使也能参与这场谈判，毕竟震旦人响应盟约派出军队参战，且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安霁月本来是想拒绝的，和元伯的手下打机锋已经够耗费心神的了，她才懒得去和芬努巴掰扯些有的没的。结果凤凰王的信件紧随其后地也被送到了玄水，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芬努巴盛情邀请安霁月参与这次会面。
对于芬努巴这个人，安霁月还是愿意给几分薄面的。
穿过来来往往的矮人，少女被一路领到了一顶朴素的帐篷前。帐篷前站着两队画风迥异的人马，白狮禁卫和永恒卫士分列两侧，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见到来人，一名永恒卫士撩起布帘，而白狮禁卫们则在沉默中目送节度使走进了帐篷。
正在交谈的矮人和高等精灵同时转过头来。“欢迎来到这里，女士！”索尔葛林看上去心情还凑合，他向着走过来的安霁月点了点头：“喝点什么？”
“清水就行，”少女走向特意为她预留的空位，“我猜你这里肯定没有茶。”
“我还是很难理解你们为什么喜欢把刚发芽的树叶丢进滚烫的开水里，然后喝这玩意。它闻上去更像是某种气味不够浓烈的草药，而非饮料，”至高王示意自己的侍从去给贵客倒杯水，“但我们懂得尊重不同的风俗，只要它没有冒犯到矮人。”
“（卡扎利德语）确切的说，我只是习惯了茶的味道。我的故乡就出产茶叶，尽管只是最普通的那种，”说着，安霁月把目光转向自从她进来起，就一直在观察她的芬努巴，“（艾尔萨林语）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我是安霁月。”
“（震旦语）你的艾尔萨林语说得很好，女士。它们的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洛瑟恩的优雅与惬意，”芬努巴一开口就是发音极为标准的天朝官话，“如你所见，我是芬努巴，伊泰恩王国的统治者，奥苏安的凤凰王。大家都喜欢叫我‘航海家’。”
“你的震旦语听上去不像是出发前突击学习的，”节度使继续用艾尔萨林语说道，“我几乎听不出外族口音，这相当难得。”
听到这话，芬努巴笑了一下。“我很喜欢震旦天朝的文化，”他说道，“你们的宁和哲学很独特，简直独一无二。这意味着你们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和方式，与旧世界的任何种族都不同。”
“但有些东西仍然是共通的。对凡人最朴素的情绪的认同，能够超越种族与文化的隔阂，”说着，少女端起矮人侍从送过来的清水抿了一口，“比方说对于暴行的痛恨。”
“我不想为阿斯莱的行为辩解什么，女士。可能在人类以及矮人看来，不同的精灵除了衣服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方面都差不多，但事实上我们和我们的表亲差异极大。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很难理解阿斯莱的想法以及动机，”芬努巴道，“即使我们都是精灵。”
“可你们结盟了，”一旁的索尔葛林道，“你们一同入侵了矮人的土地。”
“假如我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我已经就此事解释过很多遍了，”芬努巴颇为头疼地皱了皱眉，“伊姆瑞克的独断专行从未得到过任何形式的许可。”
安霁月斜了索尔葛林一眼，示意正要开口反驳的至高王先等等。“就我所知，关于卡勒多人的那一部分内容已经协商完毕，只等着执行了，”少女说道，“至于矮人和阿斯莱之间的问题要如何处理，我不认为奥苏安有介入此事的必要。作为签署了军事同盟的盟友，天廷必将履行盟约，帮助矮人消灭那些屠杀平民的畜生。”
“是的，你们已经在这么做了，”芬努巴摊开双手，“我一直希望能够拉近与艾索洛伦的亲族之间的关系，然而无论如何，他们早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了。奥莱恩和艾瑞尔肯定不在乎一个喋喋不休的凡人说了些什么，即便这个凡人是凤凰王。”
“我不是来为阿斯莱们求情的，女士。我是来向你寻求一个答案，”芬努巴盯着安霁月的双眼，“那些帝国人所使用的飞行战舰，我猜它们来自你的领地，对吗？”
……
注1：“龙领主”阿萨尼尔，一个卡勒多王子，拥有一头名为死亡牙的绿龙。这人因为违抗命令而被芬努巴处罚，凤凰王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认错，要么被剥夺一切头衔和领地之后流放。阿萨尼尔选择了后者，带着铠甲武器还有自己的龙跑去提利尔当了雇佣兵。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抽空看了几处出租屋，感觉都不太理想。要么位置太偏僻，要么条件太烂，要么房东一看就很讨厌……
第三零二章 谈崩专家
安霁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芬努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虽然她是被两位君主邀请过来的，但无论是索尔葛林还是芬努巴，都无法肯定她一定会接受邀请。圣典之主和系统单位自带最高等级的反制预言，作为魔法之神的奸奇都无法预言他们的未来，何况是精灵呢？
而且芬努巴写信邀请她的真实意图，让少女有些捉摸不定。索尔葛林之所以叫她来，是因为震旦人也是荒芜堡之战的参与方，至高王觉得这种双边谈判有必要让她在场，至少也得派个够分量的代表列席旁听。然而芬努巴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理由？
节度使的心中飞速转动着各种念头。她并未立刻回答凤凰王的问题，而是飞快地斜了芬努巴的随从们一眼。在这顶属于至高王的帐篷中，除了两位君主本人外，双方各自都带了一批廷臣、顾问以及侍从，杜斯坦此时就坐在芬努巴后头。
两位圣典之主隔空对上视线，接着又迅速错开。
“与山石之子的盟约是天廷的决策，”安霁月开口道，“这标志着两个古老种族间的团结协作，以及对于双方共同利益的捍卫。至于艾雯·德·黎塞留，她是我个人的盟友，此事并未经过天廷的批准，也不需要什么批准。作为震旦天朝在旧世界的殖民地总督，我理所当然地拥有这种权力，无论是在天廷允许的框架内开展外交，还是军售。”
听到这话，帐篷内就坐的众人无论是精灵还是矮人，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总督女士，我认为你应当重新考虑此事，”芬努巴的姿态并不咄咄逼人，甚至称得上是和蔼可亲，“无论是哪个种族、哪个王国，都天然拥有捍卫他们领土的神圣权力。艾雯和她的暴徒入侵精灵的土地，杀害居住在里面的居民，他们的暴行罄竹难书。”
帐篷里的矮人纷纷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而精灵们则绷着脸。
“哦？可就我所知，是精灵镇里的居民先动的手，他们在艾雯的军队并未做出任何敌对性举动的情况下，选择召集民兵下场参战，”安霁月眉毛一挑，“玛丽恩堡的战斗原本与他们无关，是他们主动拥抱了这一切。”
“盟友未必会对盟友说真话，总督女士。即使远在洛瑟恩，也能听到吟游诗人们讲述关于‘西斯·里奥纳斯克的女暴君’的故事，”凤凰王说道，“西斯·里奥纳斯克就是人类所说的玛丽恩堡，这座城市最初是由……”
“你们建造的么，”虽然并没有移除过烤肉架，但安霁月还是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旧世界的著名港口除了海门关之外，几乎都是你们曾经的殖民地。”
“你的历史学得很好，总督女士。”
“芬努巴陛下，震旦有专门负责记录历史的学术官员，我们称之为‘史官’，”节度使放下空杯子，随即就有矮人侍从端着水壶走过来满上，“我们重视历史且尊重历史，更重要的是我们从不遗忘历史。对历史的温习总是能够令当代人获益良多。”
“诚如所言，人们应当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而不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先祖曾经犯下的错误，”芬努巴非常诚恳地说道，“与一个残忍的暴君为伍并不明智，无论这能够提供多么丰厚的短期利益，这种同盟关系都是致命的。不管使用多少花哨的措辞进行修饰，那个女暴君在西斯·里奥纳斯克犯下的罪孽都不容抵赖，而你提供的武器正在助纣为虐。”
“这听上去像是一种不那么尖锐的指控。”
“作为凤凰王，我希望正直的人们能够团结起来，不再纵容这个世界上不断蔓延的邪恶与堕落，”阿苏尔一族盛产杰出的外交家，而芬努巴尤其杰出，“无论艾雯究竟对你许诺了什么，那都不值得信任。我希望，不，我恳请你看清真相。女暴君的爪牙正在毁灭证据，现在开始调查还来得及。只要你派人去核实，你就会明白你的盟友究竟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毁灭证据……安霁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假扮艾雯主政玛丽恩堡期间，所颁布的一系列行政命令，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制订过等条件成熟了，就拆除精灵镇的计划。
“所以，”节度使开口道，“你坚持认为是艾雯先动的手？”
“精灵镇的幸存者告诉我，是穿着红色制服的帝国军队先进攻了精灵镇，”凤凰王极有技巧地回答道，“他们屠杀我的人民，只因为他们有能力这么做。”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人骗了你，”安霁月摇了摇头，“是精灵镇先试图攻击艾雯的军队，然后艾雯的军队才予以还击的。”
芬努巴看上去有些头疼地沉吟了一会。“所以，”凤凰王道，“为什么不试着先调查一下呢？”
听到这话，安霁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相当微妙的表情。她先是看了看一直沉默旁观的索尔葛林，然后让自己的目光对上芬努巴的目光：“没有那种必要。”
芬努巴带来的随从里终于有人露出了愠怒的表情，而凤凰王始终表情不变：“我听说过你的许多事迹，总督女士。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智且坚贞的人。”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芬努巴陛下，”安霁月竖起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我不需要什么调查，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听好了，诸位，艾雯的军队攻下玛丽恩堡的那个夜晚，我就在现场。确切的说，”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场战役就是我指挥的。”
本就安静的帐篷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芬努巴从他的座位上跳了起来，索尔葛林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天认识安霁月般上上下下打量着少女。片刻后，一名高等精灵怒吼一声拔出佩剑，随后就是一连串武器出鞘声和惊怒交加的喊叫声。
帐篷的布帘被人从外面撞开，永恒卫士和白狮禁卫们并排冲了进来。在看清楚帐篷内的状况之后，这两拨人同时停下脚步。他们握紧了武器，转过身面朝着对方。
“有一件事情你们搞错了，大错特错。我才是那个残酷无情的女暴君，艾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比我仁慈得多，”安霁月从座位上站起身，手里依然拿着装满清水的象牙酒杯，“在进攻玛丽恩堡前，我曾经和艾雯讨论过要如何处理精灵镇。”
安霁月笑吟吟地看着芬努巴，然后微微仰起头喝了口清水：“艾雯认为，只要精灵镇愿意非武装化，她并不介意在自己的领地里有这样一个不受管辖的国中之国。当然，我们都知道你们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相比之下，我的看法就要严厉多了。我认为精灵镇必须成为历史。”
索尔葛林手持战斧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将少女护在身后。
“……天廷将会知晓你的所作所为，”芬努巴同样站了起来，“我不认为你的行为得到了龙帝的许可。龙神们将裁决你的罪孽。”
“请便，”安霁月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哦对了，告状的时候记得去巍京找元伯殿下，如果他不在那儿的话就去上吴。昭明殿下和胤隐殿下并不是震旦的统治者，旧世界人总是搞错龙神们的头衔和他们所负责的事务，就连和天朝交流最多的你们也是如此。”
芬努巴深深地看了安霁月一眼。“再见，总督女士。”他这样说道，随后带头离开了帐篷。见状，高等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收起武器跟着走了出去。
杜斯坦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瞅了瞅“同僚”们的背影，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安霁月。节度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于是带法师也跟着离开了。
直到所有精灵都滚蛋之后，至高王示意矮人们也退下。他问道：“如果奥苏安选择开战，阿肯多夫就是他们钉在我们手掌心里的刺。”
“首先，高等精灵不会选择开启一场全面战争，”安霁月道，“其次，杜斯坦并不忠于凤凰王。”
“你似乎一直格外地信任那个精灵法师，”索尔葛林问道，“为什么？”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确认的，”安霁月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从那场噩梦般的浩劫中活下来的人，并不只有‘我们’。”
“我不明白，”索尔葛林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们选择背叛自己的族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很简单啊，”安霁月愉悦地笑了起来，“如果我告诉你，马雷基斯才是真正的凤凰王，阿苏焉的神选冠军，你会作何感想？在不久的将来，当真相被揭晓时，有些阿苏尔选择忠于信仰，忠于阿苏焉，向马雷基斯宣誓效忠；但也有些阿苏尔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巫王对高等精灵一族犯下的累累罪行，杜斯坦和他的人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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