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132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李公,便就是如此……”

  节度使府,有幕僚小声出语,垂首站在旁边。

  “哼。”

  李振正埋首处理案牍,这会只是冷笑一声,片刻后,才漠然道:“死有余辜,这几日,他们借著我的名号,确实太过于目中无人了,死了就死了,省的坏我名声。”

  那幕僚小声提醒道:“可这名衙官毕竟对李公忠心,李公若是什么也不做,岂不是助长那萧砚的威风,让下面人对您……再加上,这名衙官又不知那位的身份……”

  李振不由冷笑:“什么也不做?那你欲让我如何?你当萧砚是谁?这厮这些时日目中无人不是一日两日,我没管而已,他偏偏要撞上萧砚寻死,何必怨天尤人?谁不知此人如今圣眷正浓?十八岁的节度使,天底下独他一人!便是此人热血上头把我这颗脑袋斩了,陛下那里都能有说法!”

  幕僚讪讪不语,有些悻悻然。

  “哼,收拾他,也不是这个时候。让下面那些蠢货安分点,莫给我惹麻烦。”李振冷笑一声,随手丢开一本案牍,道:“萧砚已归宅?”

  “正是,其一路从檀州回返,应是对您有些怨气……”

  “收拾收拾,再去请上康太保,我要宴请他。”李振淡淡道。

  幕僚不敢不应,马上就要去准备。

  恰在这时,有小吏来报,称萧砚来拜见。

  这幕僚有些惊诧,下意识看向李振。后者则是捋了捋胡须,淡笑一声,起身而起,面上已挂起了和煦的笑意。

  “走走走,去迎迎咱们这位归德节度使。”

  两人一路向外,正好碰见小吏也正引一青年人向里。

  李振开怀大笑:“久闻萧军使威名,老夫早是向往呐,今日终于得面……”

  倏然,他的笑意略僵。

  这青年的那双眸子,怎的这般熟悉?

  就如一年前,洛阳大乱时,如那位挟持他的废天子一般,双眸灼灼生耀,锐利无比。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154章 意外之喜

  在李振大惊之余,庭下的青年却是一步不停的向里而来。

  幕僚拢袖屈身在李振身后,此时便不动声色的小心抬目,打量起这位不及弱冠就走完无数武夫半辈子成就的青年。

  他身为李振的幕僚,并没有机会正面观察李柷的模样,仅在特定场合下远远见过其身形。但如果传闻是真,若这青年真与那位废帝貌似七分,那李柷的相貌倒也是一等一的俊朗。

  不过登阶而来的这青年,却仿佛要比那位只能远视的废帝,更具气场,或者说是远超一名青年人该有的官威、仪表。

  其身形颀长,个子很高,戴著一个幞头,气质沉稳的倒不像一个武夫,反而更似那种在朝堂上能够指点江山、从容不迫的相公。

  除此之外,他腰间还悬有一红面獠牙的青铜面具,行走间与挂在璏扣上的佩剑轻轻撞击,很是引人注目。

  好丰姿、好仪表。

  幕僚大为惊叹,全然没注意到李振那一刹那的惊诧,就已垂首下去,以掩饰自己的小动作。

  行至庭前,萧砚取下佩剑,交给旁边的侍卫后,才由小吏引上长廊,进而终于和李振面对面。

  “砚亦是早闻李公大名,昔日在汴梁就欲登门拜访,奈何苦于门第甚微,一直未曾寻到机会。不曾想初见李公,居然是在今日。”

  出乎幕僚的意料,萧砚的姿态却是放的不高,在出语间还抱拳行了一礼,对李振以示尊重。

  至于后者,这会自然早已掩去脸上的失态,眼睛稍稍在萧砚略垂下去的脸庞上及那个幞头上扫过,心下又有些狐疑起来。但在面上,他只是和煦一笑,上前拉著萧砚的手就往偏厅而去。

  “萧军使……”

  恰一出声,他又歉意一笑,改口道:“瞧老夫这记性,当日使节团行至幽州,恰逢你在北面檀州,未曾当面与你传达圣意。虽说消息早已传到你那里,但老夫还是要与你正式说一说。

  此番河北大捷,陛下很高兴,擢你为宋州节度使,迁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老夫此次代天巡狩,主要也是为了你的封赏而来。按照圣意,老夫当要当众代陛下嘉奖你数次死战之功,但既有差池,老夫已向文武宣读旨意,就不单独再宣读一次了。

  陛下赏赐你的十匹骏马、镶金玉带、金二十四锭、银二百四十锭,还有二千四百贯钱,皆在幽州府库封存,稍后伱可令人提取回府。”

  李振一面说著,一面拿出了圣旨宣读。

  萧砚稍稍皱眉,他身上未著甲,只能单膝跪下去。而这一回,他倒是正儿八经听到了朱温的圣旨,无非是对他的嘉奖,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可能很容易就会被这些嘉奖之词满足虚荣心。

  然后就是升迁的旨意,节度使不必多说,按照常理来讲,一般的节度使都是会出任上镇,但宋州就挨著汴梁,镇内又没兵,很明显不是给他出镇用的,仅仅只给予了他一个名号、身份、地位,以及一个开府建节的权力。

  最有实权的官衔,还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

  去年朱温以藩镇称帝,便将原来统率的宣武镇亲军直接设为禁军,置侍卫马步军,其后又进一步设置了侍卫亲军,也就是侍卫亲军马步军,此司直接统掌禁军,地位极重。

  在这一职权部门里,又分设了侍卫亲军马军、侍卫亲军步军,置马步都指挥使一名,副都指挥使两名,都虞侯两名。也就是说,这五个统兵官,便就是掌控了整个汴梁禁军。

  但据萧砚所知,整个侍卫亲军内部,现今只有都指挥使刘捍、步军副都指挥使袁象先两人任职。

  而萧砚如今为马军都虞侯,基本上就是侍卫马军的三把手,可谓是一步登天,一年就走了旁人几十年需要走的路,且还是在禁军任职,地位要比普通的节度使高得多。

  因为朱温吸取了李唐的教训,开始不断收集兵力于中枢,以减轻节度使对中央的威胁,这一类似削藩的举措,极大提高了禁军将领的地位,会不会被反噬不好说,但起码现在看来,是极好的。

  虽说大梁的马军并不强,但聊胜于无,似龙骧、天兴、神捷、广胜等军的马军,都归他管,是一个极大的权力。

  萧砚默默听完圣旨,又亲手接过,进而又取过官袍、赏赐的锦袍,才算是妥当了。

  这一番场面话下来,李振可谓是狠狠压住了他的气势,待看著萧砚放置好物品后,才捋著胡须笑了笑:“从今以后,老夫可就要唤你一声萧帅了。”

  “不敢当,往后还需李公多多提携。”萧砚直起身,扫了其一眼。

  这厮偏偏寻这时候宣读圣旨,敲打他的意味实则更多。

  萧砚在城门口杀了李振的亲信,杀就杀了,李振拿他没有办法,但这厮挂了一个代天巡狩的名号,通俗讲就是钦差,也掌握著河北的官职任免、生杀大权,也是有能力让萧砚吃瘪的。

  两人各揣著心思,分坐而下。

  “老夫听闻,檀州出了祸乱?”李振一面命人上茶,一面笑道:“老夫已遣人去请康太保了,不过萧帅是后起之秀、战阵骁楚,此番又亲往檀州一观,可否与老夫好好说道说道啊?”

  “很乱。”

  萧砚言简意赅,抿著茶水道:“河北新附,人心不稳。朝廷前段时日幽州城内夜中大火,刘仁恭勾结漠北趁乱而逃,燕地又有余孽乱生,檀州那边的局势不容乐观,恐要大军征讨才行。”

  “哦?乱军有多少人?”

  不知是不是‘乱军’二字太过让李振敏感,他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眼睛里闪著精光,不动声色的观察著萧砚的微表情,期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没奈何,他对萧砚实在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虽说在交谈中愈来愈淡,但就是想印证什么。如果真能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但能一洗洛阳的冤名,甚而很有可能彻底让这竖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换而言之,就算不能把萧砚拖下马,起码也能够掌握一个这竖子的把柄……

  李振的思虑很复杂,他对朱温的忠心是真的,但也深知其年岁已高,又常常过度纵欲、喜怒无常,自己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恐怕不能在朱温百年后还能独善其身,也需要寻找另一个庇护所。遂在冥帝向他抛来橄榄枝时,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就在暗地里成为了冥帝一党。

  可若掌握住萧砚这种大杀器,故事就能够重新讲一讲,一位实权禁军将领带来的助力,比什么都重要,不但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还能提高在冥帝那里的身价。

  萧砚与他不过只是小矛盾,李振固然睚眦必报,但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对于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他在扼杀不了后,就会迅速维护好两者的关系。就如当日在焦兰殿,他初开始还在替冥帝攻讦萧砚,但甫一听闻后者立了大功后就马上转变了态度。

  结下的梁子已成定局,是无法挽回的事情,唯有通过施恩以消减两人间的隔阂,但若是能通过一些仅有两人知晓的把柄促进二者间的关系,反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振认为他没有认错人,同时又暗暗感叹萧砚的胆子太大。

  这厮当初在洛阳假冒废天子,之后在废天子身死后还敢以不良人的身份投效大梁,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就在他暗暗细想之际,萧砚已平静道:“依我观之,檀州乱军恐不下万人,且多以燕地豪强、河北败军为主,殊为麻烦。我本意是想待乱事平定再回返幽州,但李公有代天之名,召我回返,我焉敢违命?不过我仍然认为,李公需要遣一部兵马由我调用,方能镇压乱军。”

  李振闻言一愣,进而大笑:“萧帅何至于如此?区区万人而已,还能让你觉得麻烦?”

  说罢,他又捋著胡须道:“凭借刘仁恭的名号,拉出的万人兵马恐怕不是乌合之众也相差不远了吧?萧帅何忧尔?难不成,萧帅取下这河北的威名是夸大其词的?或者说,萧帅单是处理这什么乱军也要花上数月时间?”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萧砚,眼睛里有些莫名的意味,却不道出来,这番话术尤让旁边提笔伏案的幕僚暗暗敬佩。

  萧砚果然生怒,不满道:“李公既然不信任我,何不亲上檀州走上一遭?乱军如何,一看便知!”

  李振眸光微闪,道:“那依萧帅言,处理这乱军,又要多久?”

  “两个月!”萧砚冷声道:“此次生乱,亦有分赏太少的原因,朝廷发来的赏赐过晚,诸军等不急,我便擅自把幽州府库分发出去。就是如此,我听闻李公也怪罪于我?诸军人心不稳,焉能仓促出战。”

  “两个月?”李振稍有些不满,沉脸下来:“府库分发,自有朝廷决议,萧帅焉能自专?还有,两个月未免太久了些,我下月传到御前,说不得会有人弹劾萧帅养寇自重、不敢掉头汴梁!”

  “哈?”

  萧砚猛地站起身,脸上显起杀伐之气,吓得旁边的幕僚脸色一紧。

  但李振仍只是面不改色,安坐于座上,淡淡饮茶。

  “既如此,我明日便奉诏掉头汴梁!檀州的乱事,李公自去平之!”萧砚冷著脸,也不行礼,抬腿就向外走。

  “李公……”幕僚愣愣,没搞懂李振此举是何意。

  后者却只是捋须一笑,他等的就是萧砚自己提出掉头汴梁一事,他急著把萧砚从檀州召回幽州,就是担心萧砚会在檀州养寇自重,以致尾大不掉,最后麻烦的还是他这个巡狩使。

  而今逼著其退出河北,目的也就成了一半,待卸了萧砚在河北的全部兵权,这河北之事才能够真正安全起来。至于那什么乱军,不过只是萧砚夸大其词的说法罢了,其想养寇自重,他偏偏要戳穿这什么乱军到底是什么纸糊的东西。

  待他几日平定乱军,递上一纸奏章,便又是拿捏萧砚的一个把柄。

  倒是这什么乱军谁去平定,自然不是他李振去,久经战阵的康太保亦在河北,他麾下不但有数千汴梁禁军,还接收了所有降军,平一帮乌合之众还不是易事?

  李振哈哈一笑,起身追了几步,拉扯住萧砚的袖子,笑著安抚道:“萧帅何必动怒?老夫此言是有些欠妥,但你尚还年轻,自然不懂朝廷的考虑。

  老夫与你同算是前唐降人,有一份旧情在,就不和你卖什么关子,就此直言了。你此番盖世大功,如果还久抓著兵权不放,难免会给一些有心人寻一借口。陛下对你自然是恩宠,可也耐不住日夜的流言蜚语不是?此乃老夫数十年为官之经验,可不是害你。”

  他拍著萧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河北待得越久,反而越容易落人口实。陛下信得过你,但一些人可不会放过这一机会,比如说……鬼王?据老夫所知,他似与你不睦,萧帅可敢小觑?”

  最后两句话,李振几已是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竟真像一名长辈向晚辈嘱咐经验之谈一样,分外让人感动。

  “哼,李公好意,萧某人心领!今日过后,河北之事与我再无干联!”萧砚却毫不客气,挣手欲走:“还有,李公莫要在这与我讨什么近乎,休说什么旧情,萧某不认!”

  李振脸色不变,笑了笑,终于放出了自己最大的杀器。

  他牢牢擒住萧砚的袖子,似笑非笑道:“一年前,老夫与萧帅在洛阳就有过一面之缘,萧帅岂能相忘?”

  庭前霎时一静,独有廊外的风雪声传来。

  李振很敏锐的发现,萧砚的脸色在骤然间白了一丝,但在呼吸之后,便是冷脸的重重拂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

  李振心中已有分寸,进而和蔼笑道:“萧帅安心,此事,独你我二人知晓尔。”

  说罢,他又意有所指道:“从今往后,老夫与萧帅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萧帅可莫做什么傻事,让老夫为难……”

  萧砚瞥了他一眼,脸上带著愠怒,一声不吭,大步离去。

  “这竖子,且看将来。”

  李振捋了捋须,眯眼看著萧砚的背影,冷笑了下,只觉一时间颇为神清气爽。

  “李公?”幕僚不明所以,上前想要发问。

  “不用多言,遣人告诉康太保,让他接收萧砚的一切兵权。”

  “可……”

  “放心,这竖子会乖乖就范。”

  李振风淡云清,胜券在握的一拂手,只管细细饮茶而已。

  今日,倒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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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意外之喜。

  萧砚出了节度使府,登上付暗牵来的坐骑,冷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回,是李振自己跳上来的。

第155章 再会

  “要搬家嘞?”

  阿姐嚼著肉脯,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搬家好,去蜀中完,额欢迎泥们。”

  说罢,她看著院子里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不良人们,又有些迟疑:“就是地方不够大,可能住不下这么多人……”

  “吃你的东西,小孩子插什么嘴。”

  “哼。”阿姐大为不满,气冲冲的狠抓一把肉脯塞进嘴里,以致脸颊鼓鼓的,倒有些可爱的紧。

  降臣从箱子里抓起一块金锭,在黯淡的天色下举在眼前细细打量一番,进而随手重新丢进木箱里:“宫里赏下来的,尽是这些俗物?不说有什么夜明珠、东海珍珠,连件首饰也没有?”

  “天下的武人,谁不喜爱这种银白之物。”

  正配合姬如雪整理一应舆图文书的萧砚不禁失笑,道:“再言之,朱温知我府中没有女眷,赏赐那些做甚?”

  不过他马上朝著另外几个箱子努了努嘴:“倒是有十几匹上好的蜀锦,你们可以拿去裁几件衣裳,质地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