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虽说古往今来这献捷一事向来就那般样子,走个过场展示一下军容也就罢了,但大梁开国以来第一场盛事,又是在这乱世当中难得能见到的场面,自是引得人趋之若鹜。
至于寻常老百姓的,自然只能够在街边沿途挤挤挨挨,凑成一团。不过这一日安乐阁再次大放购,价格较便宜的绿豆汤买一送一,不过需得自带杯碗,在这等待的时候,基本已经被疯抢。
除却这些事情,汴京其他街巷不临大军献捷经过的地方,也基本都闭铺歇店,掌柜伙计都是结伙而来,当中稍有些生意头脑的,则是提著扁担沿街叫卖,多也是消暑的汤药,自也捞得好大一场买卖。
至于其中什么无赖闲汉偷看貌美小娘子的,什么趁机偷鸡摸狗的,自然也有,不过大都被开封府役,禁军卫卒尽快拿下了。
毕竟在今天这个日子,汴京城中能调动的士卒人手自也尽数抽出来当值,禁军面街而立,把百姓人潮挡在身后,也各个精神焕发,尽可能的展现出最佳的一副军容,但城中的人实在太多,终究是忙于维持秩序,在这夏日里忙得满头大汗而已。
至于街中还有一些骑军,则是尽量的马匹颜色一致,顶盔贯甲,耀武扬威的来回巡视,看见哪处有骚动,都只是不客气的喝斥几句,不安分的则是几鞭子下去。
盖因这所谓的侍卫亲军马军,正是而今的冠军侯萧砚管辖,后者最大的军权,便就是有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的官职,这些骑军固然还未见过这位顶头上司,私下里也多有腹诽这冠军侯一介年轻之辈的牢骚,但在今日这番场面下,却都是与有荣焉的感觉,各个耀武扬威的模样,只恨不得自己不能随著这位冠军侯一并接受万民追捧。
毕竟这些底层军士并不知朝堂上对萧砚的各样看法,到底是只认武力,谁名声大,谁武力强,谁就自然能让他们服气。
至于汴河水面上,却也有数不尽的大小船只,这些都是那些大小门户内的娘子女眷们雇的,沿街一途的酒楼已然尽被包出去,在大街两侧挤挤挨挨于她们来说也不成样子,故稍稍有点身份的女子,都已然雇了船,泊在河面上,用彩练搭起帷幔,或在其中用著点心,饮著酸梅汤,或斗酒行令,欢声笑语声此起彼伏。
但却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小娘子们穿得争奇斗艳的,露出精致的锁骨,乃至胸脯前的大片白腻,耀的人眼晕,眉心花钿片片,身姿曼妙,香气袭人,春色满河畔。
须知道,人人皆知的是,那位冠军侯可还没有娶妻。
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萧砚身高丈二,虎背熊腰,乃不世出的猛将。
但这些小娘子们才不信,能写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萧郎,岂能长这副模样?
“南熏门鸣鼓了,冠军侯入城了!”
在各式小船上,本正在嬉戏的小娘子们便纷纷停下动作,踮起脚尖向著外城方向看去,但这般远的距离,大军都未过朱雀门,怎能真的看见献捷的兵马。
但就算这样,她们也下意识的拂起耳边的鬓发,兴冲冲的与互相的好姐妹说著各种消息。
“听说胭脂评上的每一个女子,评语都是冠军侯亲自做的呢。”
“你是不是不读诗?”
另一船上有听见这句话的小女子不禁发出嗤笑:“萧郎的评语,分明大多都是摘自前人的诗,只有安乐阁那个鱼幼姝,才得了一首萧郎亲赋的《水调歌头》呢。连所谓的魁首,便是那歧国的女帝,也不过得了汉代蔡邕《静情赋》中的一摘句。懂不懂,萧郎分明只给钟情之女子写诗。”
那先前出言的小娘子不禁脸红,却在下一刻猛地反应过来,不满道:“什么萧郎,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唤的?你谁呀?要不要脸皮!”
“嘁,也比你这不懂装懂的小姑娘要脸皮一些。”后出声的小女子则只是傲然:“家父张铸,家翁乃现任户部尚书张文蔚,与我家萧郎一样,俱为前唐降人,怎么,不服气?”
“呸,没羞没臊的,还你家萧郎!岂不知羞?”旁边船上的几个小女子勃然大怒。
那张姓小娘子却丝毫不惧,挑著下巴道:“一群村妇,也敢觊觎萧郎。”
“你敢骂我?喂,她骂我们!”
“嘁,骂你怎的?自己撞上来的。”
“你这泼妇,气死我了!船夫,把船摇过去!”
……
“还伱家萧郎,问过本姑娘的意见了吗?”
“放开我家小娘子……”
“别打了、别打了!”
……
安乐阁上,亭台阁楼最佳观景处,俯视汴河,近望大相国寺,远眺皇宫,正乃绝妙之处。
小案已经设好了,其上酒食皆备,几杯葡萄酒用琉璃盏盛著,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甚是好看。
一姿色貌美的蓝裙女子正抚著琴弦,拨动出极为动听的曲乐,引得一清冷的少女不时转头去看,后者面前的小案上亦有一架古琴,却在拨动间勉强合上了那蓝裙女子的曲声。
旁侧,正给一位白衣贵公子斟酒的妙成天不由捂嘴发笑:“雪儿到底是天赋异禀,只随著广目天练了这么短短几日,琴技就已然不俗。”
但她的声音却在下一刻突然轻巧一转,笑道:“只是,今日的琴声怎么稍显慌乱,不显雪儿的水平嘛。”
“定是想早点看见萧郎了,冠军侯呢。”一旁,玄净天取笑道:“萧郎年纪轻轻,就已立下如此功业,若是在盛唐时,许也能取得一个关内侯。也怪不得雪儿一颗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一时间,琴声倏的一乱。
姬如雪耳尖泛红,剜了二女一眼,却并不反驳,只是道:“公子在这,莫只想著这些了……”
在几女中间,所谓的贵公子,也便是坦然承受几女或抚琴、或斟酒的那位生了一对凤眸的俊美公子,此刻却也只是带了笑意,持著一杯葡萄酒轻轻晃了晃:“只当我不在就是,玩你们的,莫要拘礼。在这汴梁,我亦只是一个客人。”
众女自是笑声应和,在这阁楼间的人本就都是绝色,一时顾盼生辉,竟要比那长街上的盛景还要好看。
但居于最中间的那位贵公子,这会却率先看见汴河上的景象,她几乎不用多看,只一眼便猜出了那里出了何事,风眸里就显得很有雀跃之感,一时倒不像个贵公子,反而更似一个看趣事的小女子。
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妙成天走到栏边看了会,便惊讶了下:“怎的打起来了?”
玄净天亦是凑过去,便是那一直安静抚琴的广目天,这会也好奇的抬头望来。
但几人本就都是功力不俗的,待稍稍一听,妙成天便好笑出声:“我道是如何回事,竟是为了争冠军侯为夫婿……”
“嘁。”玄净天松了松腕间的袖口,不由脱口而出:“一群小丫头,也想争我歧国的女婿?”
下一刻,本还无感的姬如雪突然面红耳赤,再也矜持不住,强行清冷著脸折身去室内盛已经分完的冰块,反而没了以往冰冰冷冷不近人的气质。
玄净天本还想逗逗她,这会见其避开,反倒只觉有趣,便摊手叹道:“雪儿既不愿,我和姐姐可就毛遂自荐了。”
“胡说什么。”妙成天不禁拍了下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妹。
那贵公子,也就是那汴河上的张姓小女子所言的,不过只得了汉代蔡邕《静情赋》中一句‘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魁首女帝,这会反倒是沉静了下去。
她想的很多,有联姻或许不一定能成、萧砚看不起歧国的想法,亦有今日过后亲自与后者商讨时该如何表现诚意的思忖。
再有便是,这汴梁那般多的小娘子争抢的冠军侯,为何非要做她歧国的女婿?
歧国,又能拿出什么嫁妆……
时隔大半年,彼时的萧砚恰才克收河北,和现下的萧砚,几乎已经是天壤之别。面临如此之人,歧国又有哪一点能够让其愿意联谊?毕竟说白了,就算她收姬如雪为义妹,就算萧砚为此娶了姬如雪,他们都不能以之大办。
萧砚这种人,真的会因为一介女子而改变自己的利益选择么?
女帝凤眸向外,已然能看见南熏门外旗帜招展的模样,遂不禁想到玄净天方才那句戏语。
进而,她又想到那个似是而非的‘胭脂评’,萧砚这厮,明明从未与她女儿装扮的模样见过面,为何一定要评她为魁首?
一种莫名怪异的情绪,让女帝不禁暗暗蹙眉。
似乎,歧国能拿得出手的嫁妆,也就只有幻音坊了……
第219章 再会女帝(一)
且说汴京全城相贺,在皇城鼓角门上,随著朱温全副仪仗出现的鼓乐之声响起,这献捷大典便差不多终于开始。
从安乐阁上的亭台远眺过去,先能看见一队队的金吾卫最先出现在鼓角门上,分左右向两边延伸,最终到了各自位置站定便罢。
而后,才就是侍卫亲军步军司以及各营精锐禁军次第而出,直至将整个鼓角门尽数遍布。
待这些紧要位置有了兵马戍守或者说已然摆设好了禁军门面后,最后才是一顶杏黄色伞盖出现于世人眼中,伞盖下是一张八个金吾卫所抬的步辇,所谓的朱家皇帝,大梁第一任天子,朱温,这会正一身龙袍随意仰靠在步辇之上,但今日的朱温,到底是修整了一番仪容,固然还是显得肥硕不堪,但大体来说还是有一股威严之气。
待八个明显是精挑细选的金吾卫脸不红气不喘的将他抬上鼓角门,朱温便下了步辇,坐在了早已设好的御座上。在他身后。这会才是一众紫袍、绯袍大员以及宗室、诸军大将分班次的立好。
鬼王和在朝臣中难得露一次面的冥帝立在众臣最前,二人今日都穿了蟒服,未有玄冥教那等不伦不类的服饰,故显得顺眼多了,但值得一提的是,鬼王这一次居然反常的没有伴在朱温旁侧,而是与冥帝一起分列在宗室一列中。
同样,一直不怎么有好名声的均王朱友贞,这会也是一脸纵欲的模样,顶著黑眼圈站在宗室之中,俨然是有些不耐这夏日的太阳,且周围亲近他的人很少,又远不如鬼王的气势那般盛,倒像是有些不愿来这鼓角门参加大典。
毕竟鬼王受宠数十年,就算近来似乎有些不受朱温待见,朝中的亲信也是不少,自有一番底气。
而冥帝就要低调的多,他个子本来就矮如幼童,虽周围的人不敢遮挡他,但落在人群里似乎就没了影子,且隐隐还被众人疏离,比朱友贞还格格不入,几乎一登楼就开始假寐。
但也是冥帝一出现此地开始,在安乐阁上的女帝便不再将视线投向鼓角门,固然两处相距几里,但既然知道对方是这世间一流的高手,她便没必要为此犯险,遂只是将目光望向这汴京城景。
而在朱温道貌岸然的入座后,才有一名大太监尖声宣告,进而,在鼓角门下的御街两侧相对而立的禁军将卒便全部持械单膝而跪,垂首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高呼之声异常整齐,俨然是演练了许多次,朱温脸上露出了笑色,抬手示意免礼,然后再望向被隔绝在御街外的百姓人潮,近些时日稍许不快的情绪自然一扫而空,当即便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道:“该开始了吧?”
在以往,这等事自该是由鬼王来禀报,以彰显他之恩宠,但这些时日他有些不让朱温待见,自是没资格承担这等事,遂是由官阶与敬翔相当的侍中、宰相韩建低声道:“陛下大尊亲临,禁军山呼万岁,正是告知南熏门外的诸军,献捷仪式已然开始,现下,北征诸军应该已经开始入城了……”
朱温遂捋著大胡子点点头,却是突然有些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侧当有一位美人才好。
江山美人相伴,这才快意嘛。
他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角落里一脸恭敬之态的冥帝,略略在心下冷笑一声。
冥帝提前出关,他当然知晓,须知在玄冥教内,他这个皇帝也不是没有暗子。似那被这逆子依为左右手的水火判官,便就是直接听命于他,且不提一直被冥帝视为心腹的孟婆,这等被看作心腹中的心腹,哼,也是他的人。
这逆子定是以为玄冥教在他手中是铁板一块,但他大梁皇帝岂是傻子不成?现在不提其提前出关一事,无非是留在今后想处置此子时再用。
眼下他心情不错,就当施恩给这庶子了。
想到这,朱温的心情大为愉悦,一摆手,俨然是让韩建退下。
而在人群之中,鬼王眯著眼看了看朱温,悄悄退入人群中,寻到韩建,低声道:“韩侍中,当不能有什么差池吧?”
韩建脸色不变,拂了拂袖子,却也是看著南面的方向,沉吟片刻后,方才嘴唇不动,同样小声道:“鬼王既然早有吩咐,下官自当办妥,康太保领禁军在前,归德军在后入城,先由禁军部献捷……”
鬼王自是欣喜,遂同样不动声色的低声谢语道:“韩侍中大才,而今李公已逝,今后这崇政院使一位,冥帝已经许诺,自当由韩侍中任之……”
韩建自不答,只是心中一叹罢了。
他受朱温恩宠异常,本不该替鬼王做这些事,但而今年事已高,以前又是割据一地的诸侯,眼下归顺了大梁,只想安安稳稳保得身后事而已,这朝中党争之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更无意敬翔的崇政院使之位,但耐不住朱温也已上了年纪……
鬼王本就在朝中党羽众多,背后似乎又有冥帝在隐隐操弄,他自是无意与之抗衡,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权当是保得家族无恙了。
至于鬼王自己,则当然不管韩建如何作想,他只知道,这萧砚再有什么本事,眼下定也折腾不起了。
朱温的性子他最是懂得,固然好大喜功,但也是极容易喜新厌旧,对待左右亲近的人更是耐心全无,这所谓的献捷二字,自古以来无非是那般样子。他早已暗地里遣人与康太保康怀英知会了,再将驰援河北的禁军好好装点了一番,为的就是把禁军的军威装大几分。
在这个日头下,朱温本就早已因为他的进言对萧砚有了几分不一样的看法,待禁军献完捷,自是所有的新鲜劲都会被消耗完,再不动声色的拖延一会,就已经没机会让萧砚显摆军容了。
朱温本就是军中宿将,往常这种献捷仪式早就不知亲自做了好多场,无非是而今当了皇帝心态不一样了而已,他看重的还是献捷过后的告慰太庙以及郊祭这两件大事,且不提康怀英部的禁军有了器械装点军威,而萧砚麾下的归德军大半的器械却丢在了幽州,待会一相对比,自是高下立判。
彼时再让手下去拖延半个时辰,压萧砚一下,先消耗一波朱温的耐心,若是朱温问起,随便让一个亲信去顶罪就可。
想到这,鬼王便只是心中冷笑。
在河北,萧砚如何呼风唤雨不管,他偏要让此子明白,在这汴京,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他兀自去吩咐手下自不提,一切行动实则都算是隐秘,只想做的滴水不漏,但在某一刻回头望去,却见人群之中,敬翔似乎遥遥向他看了一下。
鬼王下意识眯了眯眼,再定睛一看,却见敬翔好似自始至终都只是肃然立在朱温的左侧,半点动作都没有,见此情形,他自是懒得猜想,只是隐晦的折头过去,对著一直在假寐似若木头人的冥帝缓缓点了点头。
后者面无表情,但心下已经了然,心下一个摇头,似乎是有些天下全无敌手的惆怅。
在这汴京,还真没有什么事是他冥帝办不了的,若没有,那就是玄冥教的刀还没有架在此辈的脖子上。
同时,他又不徐不缓的瞥了眼在御座上一脸志得意满的朱温,心下亦是冷笑。
早晚让这老狗知道,这大梁的主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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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呼万岁的声音,遥遥传到南熏门外,在禁军前头等候的礼部官吏们便忙不迭的赶至中军,对著顶盔贯甲的康怀英和其下的谢彦章、朱汉宾等诸将拜下去:“康太保,陛下已登鼓角门,献捷开始吧……”
康怀英板著脸,自是有些知道此举抢了萧砚的风头,更有些提不起脸来,盖因他本来应是一败军之将,却要引这献捷大军去卖弄军威,实在有些不耻。
但鬼王早早与他说明,且他也有些狐疑萧砚在河北的所作所为不似忠臣,遂也只是应承下,今日此举他没有私心,只为了朝廷安稳把归德军打压下去而已,以让今后不至于能够造成什么大祸。
至于有什么得罪之处,大不了今后向萧砚亲自赔礼便是。
所以待礼部官员甫一来宣告,他便板著脸一扬手,早就等候多时的谢彦章和驸马都尉赵岩遂翻身上马,当即就要喝令各营精心挑选的大汉们举旗向前。
但恰在这时,几骑突然遥遥驰来,皆是口中高呼:“禁军诸营停步!”
康怀英眼角一跳,下意识扫了眼礼部官员中两个鬼王安排的人手。
后者自也茫然,有些不知所以,抬步就要向来骑迎上去:“大胆!献捷仪式就在当前,谁敢误了时辰不成?!”
却见驰来几骑俱是武将,也不下马,更不理会这几个礼部官员,只是当著康怀英的面展下一道圣旨,大喝道:“崇政院使敬相奉陛下旨意,特令我等前来传诏——
河北战功,归德军实乃诸军之首!献捷一事,当由归德军在前,其余诸军后之!圣旨既下,不得有误!”
康怀英自不提,摸了摸短髯,已然明白是有敬翔在背后保萧砚,遂也不想反驳,当即就要接旨。
驸马都尉赵岩这大半年在河北本来就受了不少委屈,这会眼见能打压萧砚一手,眼下听见这旨意当然错愕无比,马上就要红著脸喝斥出声:“胡扯!这献捷一事早已安排妥……”
但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肩膀却是突然被人一压,膝盖不受控的就随即跪下去,待他骇然的用余光一瞥,却见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朱汉宾。
后者一手压下他,同时自己也单膝跪下去,而后大声道:“臣等,接旨!”
肏了……
赵岩看著那几骑匆匆奔向归德军的方向,再看著同样惶然的几个礼部官员,一时懵逼。
……
鼓松下遥遥传来,鬼王负手而立,只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他听到的不只是鼓乐,而是摧垮萧砚一切声名的号角声,诸事顺利,已然成功大半,今后只需对萧砚略施小计,剥了其对归德军的控制权,这等强军自能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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