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196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墨发少年眼珠子一转,一手把过镜心魔的肩膀,稍稍向里走了走,道:“那你方才所说的龙血,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血不急,时机到了,殿下自能获取。在这之前,小奴且问殿几个问题……”

  “说来。”

  “殿下可听闻过,娆疆蛊术,以及……”镜心魔道:“泣血录?”

  墨发少年不由皱眉,道:“娆疆蛊术略有耳闻,这所谓的泣血录,实是第一次听闻。”

  “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们中会有人后面给殿下解释。”镜心魔依然客气,道:“二则,殿下对阳叔子此人,是何印象?”

  “阳叔子?”墨发少年再次皱眉,而后不屑一顾,冷笑道:“便是那小子的师父?呵,一见识短浅之辈,堂堂皇室后裔,居不给其传授武功,反之还让他去采药学医,何其可笑也?一介乡野村夫罢了。”

  镜心魔面带笑意静静听过,进而便躬身向下:“但正是此人,是为殿下大敌。”

  “他当然是我的大敌。”墨发少年语气平常,目光却很镇定:“其是那小子的师父,将来我要是和那小子相争,他必然不会容我。”

  “那么,何不除之?”

  “除……”墨发少年眉头一皱,反问道:“现在?”

  “自然不是现在。”镜心魔依然面色带笑:“但也就在不远了,大帅的意思是,殿下您,或能去替代那位伴在其身侧。”

  这又是何意?

  墨发少年下意识又要问出声,但眉头一皱,反倒是压了下去,而后道:“这阳叔子和那小子相处多年,还有一师妹,我如何能够取代?”

  “此事就不需殿下担心了,大帅会安排妥当。且那阳叔子现在亦不在青城山,而是在中原。”镜心魔解释道:“而殿下需要做的,便就是按照大帅之意演好一场戏即可。”

  “明白了。”墨发少年自不多问,点点头,负手于身后,沉声道:“且让大帅放心,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镜心魔便再次施礼而下:“大帅说了,这一件事一件事做完,殿下就能如愿取得龙血。而到了那时——

  殿下,便就是大帅最珍视的东西。”

  墨发少年身形一滞,而后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拽下了脸上的层层纱布,将之攥在手中凝视良久,方才抬起头,在火光下显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来。

  其眸中亦闪著火光,灼灼不息。

  “这世间的李星云,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

  只能是我!”

  ……

  良久,地宫重新归于静谧,复又陷于黑暗的甬道里,镜心魔独自一人提著灯笼,只是默默看著人去楼空的大殿,沉吟良久,突然莫名的叹了一声,似乎是在对某个故人相劝。

  “何苦呢。”

  ——————

  经渝州向南过黔中,便入岭西。

  娆疆十万大山,正坐落于此。

  从黔中地界向此地眺望,远远就能望见万千峰峦横卧在东南,其峰雄伟挺拔,古木参天,峭壁悬崖,洞府隐没其间,珍禽异兽,奇花名药繁多。

  山内,流水潺潺,清风拂面,沁人肺腑。

  而入山,则气候异常,时而云雾缭绕,林木昏暗,细雨霏霏;时而云散天晴,霞光万道,层林如洗,百鸟欢唱。

  所谓‘化外娆疆之地’,便就是以十万大山为界,一入大山,便再不归中原管辖,从天下纷争以来,此地更愈加显得神秘,其中虫蛊之术名传整个西南,吸引求师者不计其数,然大多数人连十万大山都过不去,更无力寻至娆疆所在,往往是无功而返。

  但就算如此,从中原崩乱以来,蜀中虽然稍显安稳,但向往娆疆者反而愈多,甚而已达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这些人中,避世者有之,寻蛊者有之,为求传闻中那等擅下情蛊的娆疆少女者,亦有之。

  然而,这一‘化外之地’,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中原人士。

  而其中的化外二字,亦在中原人不知的时间里,已然悄然发生了转变。

  ……

  吊脚竹楼错落有致,其间碎石小路通向四面,往来有骑牛的少年郎穿著青色土布衣裤、戴著包青头帕,晃晃悠悠的吹笛而过。

  在两侧的吊脚楼间,有戴著银冠的娆疆少女,从竹楼中探出头来,嬉笑著与楼下经过的心仪阿郎对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而楼下的阿郎,往往也会笨拙的卖弄著从族老那里新学到的虫术,吸引群蜂采来花蜜,绕著少女起舞,且看少女的样子,便知这阿郎的虫术应是鲜有失手,甚至她自己,都能施展自己的虫术,引得群蜂突然调转方向,嗡嗡的冲向那楼下的阿郎,惹得后者惊慌躲避而已。

  这种独特的小情趣,或许真只有这娆疆独有。

  而管中窥豹,似乎便能看出这占据漫山遍野的庞大竹楼群间,好像人人都会虫术,亦好像人人都不介意有人在人群当中施展这种极易波及无辜的术法。

  盖因,这里是娆疆,万毒窟。

  是天下虫蛊术的源头,是每一个修习虫术、蛊术、巫术都向往的神秘地方。

  虫蛊之术,不过是这里的人从出生即先天带有的技能而已,家常便饭的东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再怎么正常,一般普通人的虫蛊术,显然是没有机会触碰到真正的玄妙的……

  ……

  时近八月中秋,就算是娆疆,也是要过这个佳节的,故整个娆疆上下,近来都是一派欣喜模样,连用以活人试虫所在的蛊神之柱上,都被贴心的系上了红灯笼。

  然而,在这人人欢庆的气氛中,一个紫红色长发的赤足少女却是怒气横生的从人群中闯过,同时一只手已然握住了悬在腰间的木笛上,显然已经做好了狠狠拔出的准备。

  且这少女明明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样从人群中直直撞过,人群中来往的青壮老幼反而都只是一副乐呵中带著恭敬的姿态,纷纷朝著这个肤色白嫩,下唇处一抹嫣红的少女行礼。

  “见过圣女……”

  “圣女可要看看我新御的虫……”

  但此时此刻,少女却什么也不顾,犹自瞪著一双大眼睛,在狠狠瞪开几个欲言又止且一身侍卫装扮的持刀护卫后,突然一把抽出腰间木笛,加快几步,一笛子敲在被几个护卫遮拦在身后,此时正指点左右如何布置广场的白发青年后脑勺上。

  青年显然是被这一袭击砸的吃痛,却仿佛又知是谁袭击的他,遂合上手中的册子,稍稍揉著后脑勺,折身和气发笑。

  然而不待他出声,少女已经一咬银牙,狠狠道:“尤川!你那个毒王八义父,又让窝阿爸去做什么了!”

  所谓的尤川,也便是这个左耳戴了一只蓝色羽毛耳坠、长相俊美的白发青年,这会只是不由苦笑。

  “义父和虺王的事情,我如何能清楚……”

  一旁,有脖颈处套著银项圈的持刀护卫也出声解释道:“是啊,圣女,临近中秋,巫王离开万毒窟去中原已有多日,蛊王亦匆匆去了南疆,这中秋事务皆压在少祀官一人身上,少祀官确实是……”

  “住嘴。”尤川一拦那护卫,笑道:“蚩梦,在娆疆地界,难道还能有让蛊王都为难的事情不成?伱多心了。”

  “哼。”

  少女蚩梦轻哼一声,抬起手中木笛,突然向著那先前开口的护卫一指:“泥,走开。”

  后者一愣神,竟也不看尤川的反应,当即灰溜溜的退开了些。

  见状,尤川便温和出声:“义父……”

  “泥有多相信泥那个毒王八义父窝不管,淡市——”蚩梦的小脸反而仍然垮了下去:“窝阿爸这两年身子骨不好,巫医明明是让他多多修养,毒王八凭什么老是让窝阿爸出去做事?这万毒窟,难道缺了窝阿爸就没人做事了嘛!”

  尤川一惊,急忙就要解释。

  少女蚩梦却已经用那笛子一指他的脸,哼笑一声:“还有泥,明明知道窝这两天不在,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窝!”

  说罢,她折身就走。

  “算了!问也是白问!你们两个毒王八,没一个好东西!”

  前者已然慌乱,紧跟著就要上去追上解释两句,但蚩梦已经头也不回的用那笛子向他一指:“敢跟上来,你就死定了!”

  “等窝阿爸回来,告诉他,窝去中原找毒王八算帐了!”

  这少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身怒气压都压不住,竟是惹得周遭的人纷纷躲避。

  旁侧,那护卫小心翼翼的凑近来,然后看著锁眉的尤川,便笑道:“少祀官,多大点事,圣女许又是想去中原那蜀中玩了,找个借口罢了,多少次了都,没什么……”

  “这次,似乎不一样。”尤川依然蹙眉,却是突然向万毒窟大寨的方向走。

  “蛊王,近来身体怎么样?”

  “呃……属下并不清楚。”

  “义父多久遣人回来的。”

  “前日。”

  “去南疆,我要见蛊王。”

  “可这些事……”

  “让人接手。”

第227章 入局(二)

  时值八月大暑,终南山上翠竹绿意盎然,已然到了宛如绿涛随风浪卷的程度,临栏而望,当真是风景依旧,气荡回肠。

  然则,风景依旧而人未旧。

  上官云阙离去已久,从一年前下山后便再不归,这藏兵谷上下的最后一丝活跃的气氛似乎就此消沉下去。

  但对于袁天罡而言,这些都从来不需要放在心里,恰如上官云阙到底是不是忠心于他,向来都不重要,甚至于整个不良人到底有几人表里如一,他都不甚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李星云这一环能不能如期成长,能不能由他匡扶成一介明主。

  可以说,历经盛世崩坏、挚友故去、王朝覆灭、天下群雄蜂起等一系列事情的袁天罡,在独自一人行走了两百年后,甚而已经到了对万事都能够漠然如一的地步,这天下事不管乱成什么样,他都能够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但偏偏就是这样,冷血如他,却在挚友逝去的两百年后,居然能被一个远不能和李淳风相较的阳叔子恶心到如鲠在喉,甚至在极度厌恶之时,只恨不能一举拔之!

  连李淳风都无法使手段让他这般恶心,可偏偏阳叔子这厮竟然做到了。

  事实上,在阳叔子离开剑庐的第一时间,袁天罡就已然收到了消息,但彼时他并不想干涉,只想看看这个心思甚多的下属到底要做什么。

  故阳叔子一路出蜀中、入中原、见上官云阙,都能够经由各个方向迅速上报给他,基本都是在一日的延迟之内。

  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这所谓的天立星自然不会掀起什么水花来,就算其去见萧砚,袁天罡也不会在意。

  但千算万算,一则消息却陡然传至了藏兵谷。

  那便是前太医令、兖州不良人林居贞,竟是阳叔子多年前的密友。二人皆为医术精湛之辈,又皆有济世之念,虽然当年僖宗皇帝避难成都之际阳叔子就此隐居于蜀中,二人也因此产生分歧,但仍然属于互相信重之人……

  这一则消息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从袁天罡验证出‘李柷’非‘李柷’后,便就已经著手让打著替李存勖挑选天下伶人名号的镜心魔去查上一任天暗星,也便是萧父其人,打算彻底查清这一桩秘辛的所有知情者。

  而在几番周折下,镜心魔带著人费尽心思,也只能从萧父查至林居贞,几乎没什么重要线索,但在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又从林居贞顺藤摸瓜查到了阳叔子。

  在狐疑之下,镜心魔自然马不停蹄的将这一则消息传回了藏兵谷。

  也便是因此,袁天罡就已经推算出了阳叔子到底想做什么,且不提岐王‘李茂贞’的消息亦传了过来,他便已然提前明白了自己这位属下的心思。

  阳叔子为托孤知情者。

  岐王为藩王代表者。

  而萧砚,则是托孤本人。

  三者相会,当真是妙不可言。

  故在同一日,几道不同的命令便同时发往了三面。

  …………

  “大帅。”

  石瑶迈过层层台阶入了大殿,对著负手立在案前的袁天罡屈膝行礼。

  袁天罡正面所对的长案上,列有数道灵牌,石瑶匆匆扫了一眼被供奉在最上的那一面,能看见其上书有‘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等字,遂不再多看,恭敬出声道:“属下恰好途径陕州,闻大帅召见,遂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还请大帅示下。”

  当此之时,袁天罡并不马上应声,对著那一面面牌位再次看了片刻,方才折身转来。

  “先帝托孤一事,你有何见解。”

  石瑶显然没料到恰一开口就是这么大个问题,自是颇感压力,在沉吟了一会后,才微启抿有淡紫胭脂的嘴唇道:“属下虽惊天暗星之身份……然先帝宾天多年,所谓托孤之事,岂能妄证?是真是假,属下不敢轻信。且——”

  她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眼那案上一列的牌位,施了一礼,坦然轻声道:“谁是皇嗣、谁是太子,属下只认大帅一言而已。”

  这殿内并无什么旁人,且藏兵谷在平时本就显得空旷,鲜有人影随意行动,但石瑶能当著大唐诸帝的牌位说出此言,显然是并没有真正的忠奉大唐。

  忠于大唐和忠于大帅,本就是两回事。

  袁天罡颔首向外,并也不计较这等大不韪的僭越之言,而后缓缓道:“先帝托孤,并非虚言,只是瞒著本帅而已。”

  石瑶心中一惊,进而蹙眉道:“先帝是否太……”

  说著,她却知不妥,便又转而道:“据镜心魔所言,阳叔子既然并非先帝托孤人选,这一所谓的托孤之言,大可罔顾。且天暗星此人……”

  她跟在袁天罡身后,稍稍锁眉,仔细思索著昔日在幽州面对那位青年时的情形,沉吟了下,方才继续道:“且天暗星,怎么看都不似可控之人,殿下乃纯性少年,恐无力与之相争,大帅既奉殿下为先帝正统,便不能任由阳叔子胡闹……属下以为,当速速带回阳叔子囚其自由,而领殿下至藏兵谷由大帅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