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聊斋不对劲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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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到子时过去，姮娥也没有贴上来汲取神力的举动，而是一直侧靠床沿，美目盼兮，用审视的目光盯得苏涑愈发感到不自在。

“别一直盯着我，让人很不自在。”

苏涑拖动被褥，蜷作一团，只留眼睛在外面。

这番举动不仅没让姮娥收回审视的目光，反而直白的出声说道：“你身上也有问题，那广陵府城隍莫名其妙被贬为江都县城隍，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视线中的布帛只有心中念叨着看过去的时候才会出现，通体虚幻，连苏涑都只能看得到却摸不着，根本摸不准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假如姮娥能找到这块布帛的破绽，倒还给她省了事。

可惜审视良久，姮娥也没能看出苏涑是如何以郭北县城隍的身份，轻而易举罢免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广陵府城隍神职。

以下克上，实属离奇。

只好收回审视目光，将其归结于肉身成神者的特殊：“古往今来，肉身成神者均有神异，看来真是你这狐媚子在背后搞鬼。”

“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苏涑直接否认三连。

得知连姮娥这种远古女仙竟然都无法看出视线中布帛的破绽，心思在暗中活络，苏涑还真动了是否要去某某星君、某某大帝的庙宇中打探情况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从张越吾手中拿到江都县城隍神印后，它并未融入我系在另一只手腕的郭北县城隍神印，这样来看的话，不同辖区的同等神职似乎不能相容，跨地域兼职上班什么的都不太现实，就更别提想要撬动这些威名赫赫的一方大佬了，还得是阴间空缺的阎罗神位比较好到手。”

阴间十殿阎罗神位空悬，等他们转世投胎重修回来不知得要多少个年头，相较于打某些星君、大帝的主意，夺取阎罗神位的风险几乎跟没有似的。

该选择哪边下手，不言而明。

“是与不是，某人心里清楚就行。”

伸手拽开被蜷作一团的被褥，掌心透出皎洁月光，照在苏涑脐下三寸处，勾动内丹，并逐渐往四肢百骸间流淌，姮娥娇声呵斥道：“得到充盈神力还不速速凝练神体，反哺内丹，修复损伤？”

心窍间精纯透彻的神力自主运转，淡淡神光透体而出，素白的亵衣外隐隐浮现青底描金神袍，伴随自主运转的神力不断凝实。

而当青底描金神袍越发凝实的过程中，被姮娥掌心透出皎洁月光映照的紫红内丹已有蠢蠢欲动之势。

经脐下三寸处神厥穴的下丹田，逆流而上至胸口膻中穴处的中丹田，最后归于头顶上丹田的百会穴。

贯通关元、绛宫、泥丸，精气神三元合一，上聚于脑。

青底描金神袍下方的素白亵衣内有金光透骨，由精气神三元合一汇聚的朵朵金花自头顶浮现。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这是返虚境界登极，阴神大成渡过雷劫后，阴极生阳，阴神转化阳神而产生的异象。

如有旁人在场，见此异象，非得认为苏涑将要羽化成仙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成就阳神，半只脚踏入炼虚境界，拥有虚空造物，点石成金，一念生灭的能耐，放在常人眼中的确与仙神无异。

肉眼可见，原本突破千数大关的神力眨眼就只剩下个位数，如果不是江都县城隍神印中的香火愿力源源不断注入心窍，转化为精纯神力，恐怕早已耗空。

三花聚顶的异象仍在持续，却见悬浮于泥丸之上的紫红内丹弥散成大片氤氲，由精气神三元合一汇聚的朵朵金花逐渐融入其中。

时间分秒流逝，江都县城隍神印中香火愿力持续损耗。

直至精气神三元合一汇聚的朵朵金花全然融入大片氤氲当中，紫红之色很快淡化，被象征精气神三元合一的朵朵金花所取代。

继而猛然收缩，一颗浑圆无漏，通体紫金的丹丸缓缓沉入泥丸，经胸口的膻中穴，回归到脐下三寸的下丹田中。

睁开半眯着假寐的双眼，卷睫遮掩的眸子中透出几缕紫金光泽，明晃晃的滞于身前虚空，经久不散。

收敛掌心皎洁月光，姮娥眼中稍显疲色：“江都县城隍神印中积攒的香火愿力也多时未上缴阴曹地府，这下全便宜你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彻底修复了内丹损伤不说，竟是连阴极生阳的关口也闯过去了，初入阳神的滋味如何？”

“感觉......一切都不同了，仿佛只要我动个念头，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脑海中念头翻涌，轻轻伸出右手一指，偏房窗楹顿时隐入虚无，无形的力量牵引满天星斗，投射出一轮明月照亮室内，随后有婀娜人影从月中走出，宫裙绣袄，翩若惊鸿，自顾自的在偏房中扭动纤细腰身，看其相貌，分明与侧靠床沿的姮娥毫无分别。

走至床前，周身皮肤晶莹白皙，竟真如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当面下凡一般，伸手触摸，也是实感，完全不是通过幻术营造的虚假事物。

“啪！”

刚探出的手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就被姮娥伸手打开，随后一把掐住苏涑腰身：“好啊，你个狐媚子刚成就阳神就拿来作弄妾身？”

“哪有，我只是试试看能耐罢了。”

腰间细软受制于人，苏涑脑海中翻涌的念头顿时熄灭。

隐入虚无的偏房窗楹不知不觉回归原位，漫天星斗被牵引而至的光亮迅速淡化，再回过头，站在床前身着宫裙，周身皮肤晶莹白皙的嫦娥仙子也不见了踪影。

“你以为妾身会相信你的鬼话么？不给你点厉害瞧瞧，狐狸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第57章 猜测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苏涑就扶着仍有痛意的腰肢去到后院盥室洗漱，掀开衣摆，侧身细看，白皙腰身上红印未散。

如果再往下，还能看到已经显得很是模糊的巴掌痕迹。

“还以为是闹着玩的，居然真的动手。”

昨夜的惨痛教训，让苏涑不禁无语凝噎：“下手可真狠，早知道就不作死了。”

洗漱完毕，神情恹恹的回到前院，此时院门半敞，院中鹅颈椅前支起的小桌上摆有还在冒着热气的馄饨，苏涑就知道这是早起出门买吃食的姮娥回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着苏涑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姮娥轻掩樱唇，恶意满满的笑着。

见此情形，苏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两边侧腰和身后臀部隐隐作痛，嘀咕道：“我可什么事都没干，分明是你强词夺理。”

回想昨晚半只脚踏入炼虚境界，阴神初步转化成阳神的自己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余地，被摁住就是一通响亮的巴掌落在身后，苏涑就感到羞愤难当。

在心里更是坐实姮娥一直以来都是装作柔弱女子，而非真像她自己嘴中所说的那样羸弱无害。

也不知道是被她汲取神力后，神灵交感，返本归元，恢复了昔日远古女仙的些许能耐，还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姮娥眉眼含笑，语气却是更显恶意：“妾身没有听清楚呢，大声点说出来。”

不敢说，根本不敢说。

“没说什么，肚子饿了。”

苏涑连忙找借口敷衍过去，看向坐在偏房内梳妆台前乔装打扮的姮娥说道：“今日打算做些什么，你怎么不用丫鬟的扮相了？”

“广陵府城隍神像在昨晚被白莲妖人毁坏的消息已在城中流传，这起请君入瓮的好戏 即将上演，反正城内也没其他事情，你就不想出城打探是阴间的哪个鬼王在掀起动乱？”

姮娥一边梳妆，一边回话。

等扬州事情了结，回到郭北县后阴间之行无可避免，早些打探出早先一步更新乱世版本的阴间具体情形如何，显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苏涑则坐上鹅颈椅，手拿调羹，舀起碗中热气腾腾的馄饨，浅浅尝了一口，只觉咸香味道充盈口腔，混合着热汤下肚，隐隐作痛的两边侧腰和身后臀部都好受了许多。

“你没说这回事都差点忘了，我这还有个给阴司阎罗王办事的鬼差呢。”

待到吃光整碗馄饨，苏涑屈指一弹，半敞的院门当即紧锁。

转过头看了眼乔装得差不多了的姮娥，说道：“你动作快点，我要放那黑脸鬼差出来了。”

不多时。

偏房门被推开，姮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态慌惧如同流离失所，四处讨饭的流民，面孔只是稍作遮掩，仍能看出女子的纤细柔和。

瞧见姮娥乔装后虽非常狼狈，但依然能看出有几分姿色的扮相，苏涑忍不住吐槽道：“这是什么扮相？难不成你打算以流民的身份受白莲妖人蛊惑，然后混入其中？”

“白莲妖人中有些浅薄道行的不少，善使何种邪术姑且不论，但以面相看破你是男是女倒是易如反掌，扮作男子太真，反倒容易引起怀疑，狼狈不堪，食不果腹，流离失所逃难至扬州地界，又有些姿色的流民女子最是让人觊觎，白莲妖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听姮娥这么一说，苏涑立刻就反应过来。

稍有姿色的流民女子对于城外这批只能植根底层，蛊惑老弱病残的白莲妖人来讲无疑是抢手货，骗也得骗入教中。

若是资质庸碌，不仅能用来拉拢手下教众，还可用为鼎炉修炼邪术。

但如果资质出众，那更不得了，投入少许资源供其修炼，只能稍有成就便能被捧成教中圣女。

在教主被妖僧国师杀死的情况下，手底下控制着个修炼有成的圣女整合教众民心，无疑是冲击教主宝座的重要筹码。

见姮娥只给自己乔装打扮，苏涑还以为她要独身出城，下意识说道：“只身闯进城外的白莲妖人当中，你也不怕发生点什么意外。”

“妾身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哪敢孤身独行？”

视线停留在苏涑身上，早有准备道：“你已入炼虚境界，念头一动就能给自己换个扮相，倒能省下不少事，就变个孔武有力的青年男子给妾身当兄长罢，姿色不俗的流民女子若无人护佑，哪能安稳逃难到扬州地界。”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面对姮娥多此一举的行为，苏涑颇为苦恼。

按照既定的计划，只要白莲妖人按捺不住，引兵前来攻城，再顺势一网打尽即可。

冒然出城，闯入白莲妖人之中，万一让他们生出警惕，只会徒生诸多变数。

使得既定计划的成功率大幅降低。

如非必要，苏涑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不在事前摸准那尊鬼王像才是真的麻烦，数千被控住阴魂的老弱病残被破了邪术当然不足为虑，可这白莲妖人早已堕入邪道，见到邪术被破，保不准会以这数千之众阴魂血祭唤出阴间鬼王，虽无法滞留阳世太长时间，但让城中血流成河却是绰绰有余。”

姮娥的话让苏涑眉头蹙起：“这事昨晚怎么不说？”

“昨晚在城隍庙的时候你又没成就阳神，知晓此事只会徒增烦恼，况且血祭唤出阴间鬼王并不容易，妾身只是推测，事态大抵不会演变到这种程度，做个准备以防万一也好。”姮娥出声解释。

听到这话，苏涑松了口气。

也把自己昨晚得知白莲妖人手里有鬼王像后，心中生出的猜测说出口：“那黑山君本体是在阴间横亘数百里的山脉，扬州离郭北县不足八百里之遥，我怀疑这地界的动乱还是因他而起。”

伸手拿出半黑半白的打魂尺，随意挥动，阴风刮过，被镇压打魂尺中多日的黑脸鬼差就此现身。

见苏涑站在身前，他急忙跪地磕头：“下吏有罪，还望尊神责罚。”

被镇压打魂尺中数日，明显把黑脸鬼差给憋坏了。

王兰不过新死之鬼，生魂未散，被关进打魂尺中得到白尺温养生魂，浑浑噩噩的过上几天恍如陷入梦境，没有半分实感。

可被镇压在黑尺中的黑脸鬼差所面临的却是暗无天日，动弹不得的环境，偏偏思绪不受限制，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刚露面，他就急不可耐的认罪求罚，生怕再被镇压打魂尺中。

苏涑无视黑脸鬼差磕头如捣蒜的认罪态度，直言问道：“这扬州地界，在阴间是哪个鬼王的地盘？”

第58章 电生磁，磁生电

“扬州地界？”

黑脸鬼差神情一滞，思索片刻后磕头答道：“扬州乃是江南繁华大城，又是膏腴之地，有众多地祇正神镇守，阴间鬼王不敢造次。若要论及这地界在阴间是哪位鬼王的势力范围，据下吏所知，应当是黑山君辖境所在。”

“那黑山君乃是阴间山脉成精，南北走向，横亘七百余里，不止在阴间割据一方，就连江南的不少偏远之地也有众多阳世妖邪鬼物投入其麾下效力，作祟害人，是阎罗王的心腹大患。”

“你看，果然是黑山君！”

得到有用的信息，苏涑手中打魂尺挥动，反手就把刚露面放风不足片刻的黑脸鬼差镇压其中。

既然早在郭北斩杀树妖姥姥时，就已经得罪过黑山君一次，如今在扬州地界，也不怕得罪第二次了。

脑海中意念微动，隐有流光在身前显现，一个五大三粗，络腮胡，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出现在原本苏涑站立的地方。

挥动手臂，虎虎生风。

细细感受身上的变化，苏涑啧啧称奇道：“好怪的感觉，就像是在真身以外穿了件厚实的衣物，不管我做出什么动作都能如臂指挥。”

“这有什么奇怪的，阳神生成的法力足以炼虚为实，你这身壮硕汉子的躯壳只要不被打破，便能一直存在到法力消散为止。”

姮娥看苏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说道：“市井坊间素有传说，某人在某时某地遇到仙人，付出些代价，得赐黄金百两，当时无论怎么验证都与真金无异，但一觉醒来却发现黄金变成石头的事情比比皆是，这可不是粗浅幻术能做到的事情。大多都是市井凡人触犯到了得道修士，给了他们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这些黄金便是用阳神生成的法力所点化出来的。”

“原来如此。”

苏涑了然点头。

脑海中思绪更显活络。

摊开手掌，一枚巴掌大小的圆柱形物体出现在手上，随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指尖生起。

点燃引线，直接丢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