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暖日迟迟
近了上书房,四周一下子静了。上书房在乾清宫的边角,乾清宫是皇帝寝宫,无人敢在此喧哗。
步辇停了下来,夏景下轿,跟在小田子身后,到侧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薛昭矩一人,男孩听到门开的声音,慌张起身,抱紧了柱子,他脸上都是泪痕,看向夏景和小田子的目光很警惕,尤其看向小田子的时候,眼中的排斥清晰可见。
负责接送薛昭矩的两个太监走进来,跪着向夏景请安。
“起身吧,”夏景指向薛昭矩,问两个太监:“你们打他了?”
两个太监忙摇头:“奴才们哪敢?”
“那怎么回事?”夏景皱眉。
总不可能是到了幼儿园思念妈妈,哭着要回家吧?
八岁都是上小学的年纪了,不至于。
夏景试着靠近两步,薛昭矩瞪大了眼,双腿也夹在了柱子上。
两个太监解释:“回九皇子,奴才们从侍卫那边接到薛公子的时候,他就不对劲了,高喊着不要,不断挣扎。奴才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他,把他拖到这来。”
他们也困惑,不知道这薛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主子当心点。”小田子大跨两步,护在夏景身前。
他的动作吓到了柱子上的薛昭矩。
男孩眼泪直流,再无力搂紧柱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是薛家二房的庶子,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薛家血脉,断不会堕落至此啊!还请各位公公去问一问!身体皮肉,受之父母,岂能一刀两断!呜呜呜——”
“……?”
四人都明白过来了,这薛昭矩,以为他们把他捉来,要割了小雀儿当小太监呢!
夏景扭头看小田子,小田子的眼角抽了抽。
屋子里的三个太监都有被冒犯到,先不提谁想把你那玩意儿一刀两断,你这最后一句,当着太监面骂太监呢!
夏景觉得挺有意思,背着手,沉声道:“哼,现在后悔晚了!薛家已经将你卖给了我敬事房,今天你切也得切,不切也得切,司礼监的公公正等着你的小雀儿下酒呢!桀桀桀桀桀桀桀!”
薛昭矩身子晃了晃,面无血色,起身要跑,田公公武力高强,片刻就擒住了他。
男孩被田公公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泪水浸湿了地砖,伤心得抽搐,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像吓得有点儿狠。
夏景摸了摸鼻子,抬起脚。溜了溜了。
“交给你们了。”他拍拍小田子的腿,出了屋子。
在乾清宫的门前转了一段时间,见到有别家的伴读过来了,夏景重新进入小偏屋。
薛昭矩坐在椅子上,神态还是木木的,小田子给他递了一碗茶压压惊,他呆呆捧着,也不知道喝。
见到夏景进来,他忙放下茶碗,跪在地上:“草民见过九皇子。”
“起来吧。”夏景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担心雀儿了?”
薛昭矩刚起身,红透了脸,又跪了下去:“惊扰了九皇子,真是罪该万死!”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夏景坐下,问,“薛家没告诉你过来上书房的事?”
薛昭矩第三次跪下:“许是怕草民不懂事泄露了,事先并未告知,但仔细回想,虽然没说,但已经说了。”
教他礼仪的事,以及早膳时薛老太君的叮嘱,都预示了伴读之事不简单。
他懊悔,怎么没早点儿联想到这些。
到皇宫的时候,他光想评书里‘家族无情,卖幼子到后宫当太监’的剧情了。
想到这里,他羞愧得厉害:“让九皇子见笑了!”
夏景摇摇头:“无事。”
薛昭矩又叩拜,心想九皇子真是宽怀大量,自己弄出这样一出闹剧,九皇子都能原谅!
他没想到的是,让薛家不告诉他事实的就是九皇子,刚刚吓他吓得最深的也是九皇子。
虽然调皮捣蛋恶趣味,但九皇子是个好皇子。
“收拾一下,早课快开始了。”夏景看了看他凌乱的衣裳,“小田子,去找个会梳妆的奴才,来给小矩子收拾下。”
“多谢九皇子。”
薛昭矩感动得很,九皇子不只宽宏大量,为人还体贴,就连那容貌和声音,都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亲切,好在在哪儿见过似的。
夏景看着薛昭矩,确定了,男孩没认出自己来!
他们才在薛家见了没几天,薛昭矩居然就忘了干净!
想想也正常,他们见面只在薛老太君审判薛昭矩的时候,时间不算长,四周人还多。那时候的男孩,也不敢抬头往上看。而且那是夜晚,屋子里纵有蜡烛,也没有白日明亮。
最重要的一点是,薛昭矩完全没将两人联想起来,九皇子还小,怎么可能出宫,又怎么可能正好光临了薛家?
夏景没揭穿,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
等下次出宫到薛家,再用这个误会,好好吓一吓薛昭矩。
第115章 小祸害九皇子
小田子没去找会打扮的宫女,亲自上场,为薛昭矩整理了遗容啊不,是整理了面容。
薛昭矩将衣裳理好,在夏景的准许下,坐在椅子边缘,喝着茶水压惊。
每当夏景觉得有意思,露出笑来,薛昭矩就低下头,恨不得让椅子坐自己身上。
半碗茶饮下,有锣声在不远处响起,这是预备铃,夏景带着薛昭矩,进了那间屋子。
上书房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个乾清门旁边的廊屋,无论里面还是外面,摆设还是用具,都很寻常,甚至不如后宫里有权势的奴才住的屋子。
特别的,是用这间屋子的人。正是这个平平无奇的房间,包揽了宁氏王朝皇子皇孙的教育,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储君。
屋子里,整整齐齐摆着案桌和凳子。没有椅子,椅子坐时能倚着背,太懒散,不利于学习。
“九皇子,您的位置在这儿。”当值的太监殷勤地指引。
上书房里一共五张桌子,分了两列,太监所指的,是第一排的案桌。
桌板很长,两人共用,夏景坐在左边,薛昭矩坐在右边。
老师尚未到达,夏景环视四周。
连上他,五张桌子坐了十个人,皇子有五个,其中两个不熟,剩下两个,都是和夏景很有交情,打成一片的好兄弟。
正好,两个好兄弟一个在右边,一个在后面,都很靠近自己。
夏景笑着向着右边的兄弟招招手。
右边是八皇子宁承睿,见到夏景瞧向自己笑,宁承睿吓得一哆嗦,抓紧了桌板。
上次御和园三方冲突事件,宁承睿力压七公主,正得意,被赶来的九皇子打得鼻折血流,号啕大哭。
宁承睿不得不承认,九皇子的拳法比自己高强。
而且那是师从大皇姊的拳法。
宁承睿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三个半,三个是康宁帝、尤太后和宁晚君,半个是殷皇后。
现在宁晚君走了,夏景又添了上来。
宁承睿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身子,抓紧案桌,往边缘移了移。
怕怕,躲躲。
“我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夏景假装恼怒。
“九皇子吉、吉祥。”宁承睿磕磕绊绊地说。却不是说的作为皇兄的词,而是奴才的词。
一声嗤笑响起在屋子里。
夏景转身看去,发出笑声的是五皇子宁源中。五皇子是端妃的孩子,上次春狩,他也有参加。
宁承睿扭头,恼怒地盯五皇子。他怕夏景,可不怕宁源中。见宁源中没继续笑,他才转回头去。
夏景和宁源中在春狩见过,向他打了招呼,宁源中趴在桌板上,斜了夏景一眼,没搭理。
啧,这格局。夏景心中摇头,难怪游戏里宁源中的存在感那么低。
九皇子在心中的小本本里记上宁源中,转身看右边的熟人。
“七皇兄,你好久没有邀我去颐和宫玩啦!”夏景看着宁高祥,面露期待。
宁高祥正把玩一串木雕手链,听到夏景的话语,打了个冷颤,回忆起被夏景打秋风的苦痛。
他握紧了手链,警惕地看夏景。
这些天,母妃也有让他邀请夏景,但他不想,每次要么装忘了,要么找了别的借口。他平日都不敢往静怡轩走,生怕遇上夏景,没想到这小祸害追到上书房来了!
宁高祥咬牙切齿,敷衍道:“最近有些忙碌。”
“等放学了,我去七哥那玩可好?”夏景热情地说。
上次用颐和宫的新奇玩意儿换东西还是上次,该去颐和宫进货了。
顺便去看看宁思思和石将军。除了猫猫,就属兔兔最好摸了。
宁高祥绷紧了身体,悲愤欲绝。
他只有搜集新奇玩意儿这一个爱好,那些东西他都宝贝得很,每十天就要找时间盘点一遍。
放宝贝的库房,相当于他的后宫,那些宝贝,相当于他的嫔妃。夏景这个恶徒,总是借着他母妃的好意,闯入他的后宫,对他的嫔妃动手动脚,临了还卷走几个,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可恨的是,他还必须忍!
“好。”他干巴巴地回答,打定主意,一到下课就跑,不给夏景跟上的机会。
又和最后一个皇子打了招呼,夏景回想他们的信息。
宁氏王朝一共九个皇子,除了一二三四,剩下五个,都在上书房里。
五皇子宁源中,有点儿叛逆浪子的感觉,在游戏里的存在感不怎么高,除了军事能力强了点,其他能力一般,再加上端妃后来失势,皇位继承人的战争里,几乎没有他的身影。
七皇子宁高祥和八皇子宁承睿不用说。
六皇子名为宁文焕,是一个嫔的孩子,和以前的九皇子一样,是个小透明。
夏景顺便看了几个人的亲密度。
五皇子宁源中49,六皇子宁文焕50,七皇子宁高祥41,八皇子宁承睿41。
夏景前前后后,害得宁承睿头破血流好几次,宁承睿的亲密度才跌到41,相较之下,只是少了些宝贝的宁高祥,亲密度竟也是41,未免太过小气。
夏景又看皇兄们的伴读,都是生面孔,普遍比皇兄大两三岁。
像夏景和薛昭矩这样相差五岁的,反而很少见。
没办法,总不能找个五六岁的孩子来陪九皇子。到时候,他和伴读,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看完了学生,夏景看向走入屋子的老师。
上书房一共有两位先生,一主一辅,一个教四书五经,一个教算术和琴棋书画,还有一个额外的武先生,教体育的。德智体美,均衡发展。
教四书五经的,是已退休的重臣,当过内阁首辅的张赞禹。教算术和琴棋书画的,是康宁帝的弟弟,卫王宁永济。
武先生的名额不定,往往是禁军将领里,谁在皇宫当值,就过来教两手,主要负责骑射。
此刻来的,是教四书五经的先生张赞禹。老先生已有七十多岁,依旧健步如飞,听到他脚步声的瞬间,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宁承睿和宁源中,也乖乖坐直了身子。
威望这么高?夏景惊讶。
在游戏里,到玩家上学的时候,张赞禹已经告老还乡,所以夏景对张赞禹没什么印象。
夏景瞧了眼他的亲密度,本来只是随手一瞧,却发现不对劲。
【姓名:张赞禹】
【年龄:78】
【身份:上书房大师傅】
【亲密度:50(-1)】
50-1?
50到没什么,很中立的亲密度,但后面的减一是什么?
夏景摸不着头脑,不知在何处得罪了这个先生,得了个-1。他又叹,这先生还挺有原则,只降临时亲密度,没有直接变成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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