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彗龙，突入重力场 第39章

　　留给蛋白质的区域，只有那一块给鸡蛋与鸡肉提供的小小居所。

　　转头看了看一同站在厨房忙碌的长崎素世，鸣濑律喃喃道：“人体，真奇妙啊……”

　　按理来说，这般凹凸有致的身躯，应该是淀粉、蛋白质、脂肪以艺弍零.侕冷V/II把裙聊及众多维生素一齐调控的结果。

　　但为什么只凭蔬菜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虽然这句话由他一个古龙来讲十分可笑，但他还是想说——这不科学吧？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潜藏在人体深处最为神秘的基因才能解释这一切。

　　“律在想什么呢？”

　　“我在思考素世的身体。”

　　“……依2零（三）陾零起斯虾？”

　　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鸣濑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他一脸平静地飞速改口道：“我在思考乐队未来的计划。”

　　“这样啊……”

　　长崎素世一副没听清他刚刚心里话的模样，但鸣濑律看得清清楚楚，素世的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已经泛起了一抹绯红。

　　有的事彼此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不美。

　　心照不宣地顺着“乐队未来”这一话题继续闲聊，鸣濑律一时失言带来的尴尬氛围也逐渐消退。

　　给锅中食材调完味，鸣濑律就静静注视着下方的火焰，一边在心底默默计数，一边与素世闲聊着。

　　“素世为什么执着于那位键盘手？”

　　“因为——有了小祥的【CRYCHIC】才是完整的【CRYCHIC】……”

　　提到那个放学后一直躲避自己的身影，长崎素世就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

　　本以为从爱音探听到有关小祥的消息就万事大吉，但她根本没有想到小祥会疏远她到那种地步。

　　就像是命运在看到她和鸣濑律相处得格外顺利后故意给她当头一棒，令她在丰川祥子那屡屡碰壁。

　　“素世很想重组【CRYCHIC】吗？”

　　“当然了！如果没有【CRYCHIC】的话……”

　　关闭燃气灶，在氤氲升腾的香味与热气中，鸣濑律慢慢将刚出锅的蔬菜通心粉汤盛入碗里。

　　听到素世的真心话，鸣濑律之前一直未曾验证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明。

　　只可惜他所得到的结果，是他最不愿看到的那一个。

54.欺瞒与真相

　　长崎素世之所以答应千早爱音组建乐队，完全是为了重组她过去所在的乐队。而一旦她的目标实现，千早爱音这位吉他手在团队中的地位便会十分尴尬。

　　“这样的话，爱音就太可怜了。”

　　平静地说出这一事实，鸣濑律叹了口气。随后，他继续说道：“对素世而言，【CRYCHIC】是很重要的存在。”

　　“可如果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使用了错误的手段，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错误的。”

　　看向伫立于厨房久久不曾移动的少女，那一天晚上他所做出的决定浮上心头。

　　“来交换秘密怎么样？”

　　比起冷冰冰的“交易”，鸣濑律觉得还是“交换”更适合他们之间的交流。

　　“素世向我解释有关【CRYCHIC】的事，我把我至关重要的一个秘密说出来。”

　　不知是“【CRYCHIC】”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还是“鸣濑律的秘密”更具吸引力，总之长崎素世终归有了反应。

　　当长崎素世发觉“自己利用千早爱音去达成目的”的现实被鸣濑律察觉，她就坠落于无底的恐惧之中。

　　每个人都想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展现出最优秀的一面。倘若那个人还是异性、自己心中又恰巧抱有好感，那么这种情绪便会更加明显。

　　换句话说，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流露出自己不堪的那一面。毕竟许多人就连面对真实的自我都做不到，又谈何向他人展现心中的阴影。

　　对于长崎素世而言，当她在千早爱音身上施展的手段被鸣濑律发觉，就已经将她推入更为深邃的黑暗。

　　即便在那时候她做好准备，相信鸣濑律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她给自己施加的暗示仍被恐惧瞬间摧枯拉朽般破坏殆尽。

　　长崎素世无法想象他会对自己露出怎样的表情。

　　所以，在她听见鸣濑律的话语后，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喜悦感不断在内心涌现。

　　这是否代表着鸣濑律仍站在她这边？

　　拨弄着指尖，长崎素世开始思考如何解释有关【CRYCHIC】的事。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鸣濑律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只是默默等待着对方开口，就像在等待餐桌上两碗精致的食物逐渐冷却。

　　终于，长崎素世开口了。

　　她将在那个春天所发生的事情，静静讲述了出来。

　　在她那栩栩如生的描述中，鸣濑律仿佛看见了一个孤独寂寞的少女是如何在“丰川祥子伍1VII把爸07榴亦”的引领下加入乐队，与本该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人产生联系，最后共同构建出一个足以令她感到安心的容身之所。

　　自此那一天她与鸣濑律告别后，她就不曾体验到这样的生活。然而这种如美梦一般的日常终究迎来了终结，一如几年前她和鸣濑律那样。

　　在她们成功举办live后的一个雨天，构建出这个“命运共同体”的丰川祥子冒雨来到录音室，决定退出乐队。

　　然后，一切都崩塌了。

　　首先是丰川祥子，然后是高松灯，接着是椎名立希和若叶睦。最后只剩她一个人留在那个空荡荡的录音室，就如她时常一个人生活在空荡荡的公寓中。

　　在长崎素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从厨房出来，紧挨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此时的长崎素世无疑将属于少女的柔弱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难以抑制地产生拥抱呵护她的念头。

　　但一想到他即将向长崎素世袒露的事实，这股冲动又快速冷却下来。

　　坐在长崎素世身边，鸣濑律默默听完了这个并不圆满的故事。当故事结束，他便明白了为何长崎素世会对【CRYCHIC】如此执着，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坚持在乐队中留下键盘手的位置。

　　看到鸣濑律没有作出任何评价，长崎素世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尽管她认为这是自己的真心话，但她忍不住担忧鸣濑律是否认为这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伪装。

　　来自亲密之人的怀疑往往更伤人心。

　　然而鸣濑律若是真的怀疑自己，长崎素世也无话可说——毕竟“狼来了”的故事所有人都听过。

　　“抱歉……”

　　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词语，突然在长崎素世耳边响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鸣濑律，长崎素世竟然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近似悔恨的意味。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选择离开，素世或许就不会那么孤独吧。”

　　在鸣濑律书房看到的文字骤然在脑海中浮现。同时，两种对立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一方面是得知鸣濑律甘愿停留足足一个月时间等候自己的感动与欣喜，另一种则源自自己当时没能主动寻找对方而诞生的悔恨。

　　而当长崎素世看见鸣濑律所流露出的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罪恶感，由此衍生出来的某种不可道明的卑劣情绪又如幽灵般在她耳边回荡，催促她勒紧那束名为罪恶感的锁链，好叫眼前的他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没有发觉长崎素世混乱的心理活动，鸣濑律站起身，向玻璃窗外的阳台走去。

　　“既然素世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

　　毫无疑问，他即将说出的事实会给长崎素世带来更大的冲击。

　　可就像鸣濑律刚刚说的那样——如果最初的地基出了问题，建得再高的大厦都会有突然倒塌的那一天。

　　用欺骗塑造出的人际关系，归根到底是在欺骗自己。鸣濑律做不到用欺瞒与伪装去面对别人的真心，尤其是像长崎素世……还有千早爱音那样的感情。

　　向长崎素世告知关于自己的真相，这就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至于说出真相后的结果……

　　被素世投以看向怪物般的视线也好，被她感到恐惧也罢——无论好坏，这都是他应得的结果。

　　在他介入她的生活后，属于他的责任理应被他主动背负。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逃避啊。”喃喃自语，鸣濑律在长崎素世疑惑的目光中走入被夜色包裹的阳台。

　　心有所感地跟随鸣濑律走向阳台，长崎素世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场景。

　　没有任何异象发生，当她跨越了仿佛现实与幻想的分界线，超出现实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展现在她面前。

　　今夜的天空格外清澈，夜空中没有一朵云彩。在那皎洁明亮的圆月之下，少女看见仿若镀上一层光辉的银色双翼在少年身后出现。

　　来自室内的灯光无法照到阳台靠外的地方，具有强烈非人感的苍蓝色瞳孔在无光夜幕中如宝石般闪耀，牵引着她的心神。

　　“这就是我的秘密。”

　　月色之下，长崎素世看见了真实。

55.长崎素世很奇怪

　　“那是……梦吗？”

　　当长崎素世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怔怔看着身上洁白的被褥。

　　昨晚发生的事，到底是她在梦中臆想出来的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起身下床，看一眼时间，现在才临近早上七点。

　　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更换，长崎素世匆匆走到客厅。

　　沙发、茶几、餐桌……以及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厨房，这一切都在无声诉说长崎素世脑海中的记忆并非虚妄，而是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忽然，长崎素世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条。

　　显然这是鸣濑律昨晚离开前留下的，而且看样子，还是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摘下细看，上面只是写明了他昨晚离开的时间，同时提醒她昨天的蔬菜通心粉汤已经收入冰箱，热热就能直接吃。

　　而便条下方多出的一片空白，则是作为后手预留给她母亲的信息。上面写的内容不过是表达了叨扰长崎家、擅自使用厨房的歉意，以及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然而妈妈并没有回来。

　　以往对此会感到失落的她，此刻竟然有股淡淡的庆幸在心底弥漫。

　　没办法，长崎素世还没想好如何向妈妈说清有关鸣濑律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自己都搞不懂了。

　　打开冰箱，取出昨晚鸣濑律为自己做的蔬菜通心粉，浓郁的幸福感又将长崎素世的内心填满，令她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

　　而当她换上校服时，她忽地想起昨晚鸣濑律的话语。

　　少女的羞涩让这温润洁白的胴体微微泛起粉红色，但来自对方的在意又叫她由衷为此感到得意。

　　可是当她想起昨晚他所展现给自己的真相，如蜜糖般的喜悦又被混乱的飓风卷走。

　　今天仍是上学日，容不得长崎素世继续沉浸在这股情绪中。

　　从进入学校向同学们打招呼开始，到宣告放学的铃声响起，但凡和她有过交流的人都会看出这位平时散发着大姐姐气质、温柔可靠的长崎同学，今天格外的心神不宁。

　　若叶睦自然也不例外。

　　放学后来到园艺部所管理的花园，为自己亲手栽种的小黄瓜浇水时，她也惊讶于发生在长崎素世身上的那过于明显的变化。

　　但和其她人不同的是，沉默寡言的她即便知道这一点，也不会主动说出口。

　　所以最后表现出来的结果依然和平时一样，她只是沉默着聆听长崎素世那关于【CRYCHIC】的不切实际的梦想。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长崎素世今天竟然没有继续追问有关丰川祥子的事情。

　　并且从长崎素世的呢喃自语中，若叶睦反而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不过长崎素世并不清楚若叶睦在想什么，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当她离开月之森，忐忑不安地来到咖啡厅后，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仍坐在那边，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昨晚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翻涌，经历了一天的思考，长崎素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本想去询问有关昨晚的事，却发现鸣濑律在那边一脸愉悦地享用甜点，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空荡荡的玻璃杯。

　　“下午好啊。”

　　见素世在旁边坐下，鸣濑律主动向她打了声招呼，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对于鸣濑律而言，将自己的真身告诉长崎素世并没有让他后悔，反而是不必对亲密之人说谎的现状令他更加轻松，隐隐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

　　凡事有一就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