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彗龙，突入重力场 第87章

　　尽管内心的不满逐渐增加，她依然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旁边相隔一段距离坐下。

　　长崎素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仿佛先前的不愉快只是一幕幻觉。然而两名少女对此心知肚明，这副虚假的微笑不过是她的习惯使然。

　　说实话，逢场作戏到这种地步，着实令椎名立希感到不爽。

　　“立希居然会答应这种事啊。”双手交叉搭在腿上，长崎素世的语气仍然让人听不出异常。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语，椎名立希没有选择理会而是直接问道：“你是打算退出乐队吗？”

　　“是哦。”

　　“为什么？”

　　“诶~要问为什么的话……”手指轻点下巴，长崎素世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几秒，她微笑说道：“因为不重要呢。”

　　“哈？”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从长崎素世口中听到这种答复，椎名立希的眉头瞬间蹙起，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明明看得出来吧？我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爱音和乐奈的加入……本来只是想利用爱音重组【CRYCHIC】，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怎么看都很奇怪呢。”微微拨动着指尖，长崎素世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如此说道。

　　椎名立希无法否认这句话。

　　作为旁观者，她确实感受得到长崎素世原先对那两人的态度有点古怪。但她只以为长崎素世是对那两人的练习态度有所不满，所以才显得对她们不够信任。

　　可当她听到后一句话，她却更加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已经过去一年了，长崎素世居然还在惦记那个乐队？而且居然还想利用现在的乐队来一手重组计划？

　　“另外律和爱音也都知道这回事哦。”随着第二个炸弹被长崎素世掷下，她以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地继续补充道：“既然乐队的大家都已经变得这么要好了，还是我主动退出比较好吧？”

　　听到这看似为7球捌武是6罢鳍（S七）别人考虑的话语，愤怒与憎恶顿时从心底涌出，椎名立希甚至生出以物理手段去讲道理的念头。

　　同时她还想狠狠揪住鸣濑律的衣领，去质问他到底还有多少是瞒着自己。让她来冲锋陷阵，结果还不给个详细些的情报——这两个家伙在叫人生气这方面简直如出一辙！

　　努力压抑着火气，椎名立希冷冷说道：“【CRYCHIC】早就解散了，除了你也没有任何人希望重组。”

　　足以破防的话语直戳伤口，长崎素世的表情终于变得冷漠起来。

　　“立希不也是因为灯才加入这个乐队吗？只有主唱是必须的，其它位置的人都是可以替换的吧？”

　　诛心之言响起，椎名立希在惊愕之余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反驳。

　　是的，如果自一开始高松灯就没有加入这个乐队，她不可能会在吉他手如此拉跨的条件下等她成长为一个正常人。

　　椎名立希可以承认她对其她人的偏见已被扭转，但她无法否认自己一开始加入乐队的目的同样并不单纯。

　　瞬间，她的立场似乎也变得可笑起来。

　　胸前的山峦因心中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看到长崎素世淡漠的表情，有力无处使的愤恨更令她愈发火大。

　　虽然她之前嘴上说着自己是来吵架，但她从没打算把事情闹到这般不愉快的地步。

　　在与长崎素世见面之初，她就决定以谨慎克制的态度去和对方对话。然而随着话题深入，原本滴水不漏的计划已经彻底变成开闸泄洪般的场景。

　　如果椎名立希有着更为丰富的人生经验，那么她此刻就会发现长崎素世话语中的漏洞，也能看穿她把自己拖下水的做法。

　　本就不善言辞的她被击中脉门，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崎素世从容离开。

　　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长崎素世主动站起环顾四周，然而她看遍周围也没能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转过头，她平静问道：“律呢？”

　　听到这句话，尚处忿怒之中的椎名立希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嘲讽般的表情：“他没和你说吗？”

　　感受到话语中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质疑，长崎素世的怒意再度上升。强忍遭到挑衅的不快，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算是再亲密的人，有时也要为对方留下私人空间呢。”

　　听见这句话，再想到鸣濑律之前所说的话语，一种未曾体会过的嫉妒将椎名立希的内心占据。只因对方处于“弱势”，就能得到更多的关心与优待——这种极为不公的事实令她感到不满。

　　与此同时，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她心底浮现。

　　丝毫不想透露相关信息，椎名立希的愤怒变成一团冰冷的火焰，在此静默燃烧。

　　见她宛如一座沉默不语的龟裂塑像，长崎素世也没有多费口舌的念头。懒得再与对方打招呼，她一边取出手机发送讯息，一边独自离开了这片再无第三人存在的空间。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仍旧坐在这片广场最高处台阶上的椎名立希发现鸣濑律不知何时又坐着轮椅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刚想出言讥讽，她却看见对方固定好轮椅之后又将她平时常喝的奶冻饮料抛到自己手里。看到象征巧克力味的棕色包装，椎名立希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没有急着取下习惯，她面无表情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问你朋友啊。”

　　这种信息自然是通过八幡海铃得知的——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向他告知这种生活中的小小细节。

　　看到对方脸上戴着的墨镜，椎名立希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和那家伙恋爱很开心吗？”

　　听到这句话，鸣濑律正在喝手里这盒椰子水的动作被迫僵住。

　　放下饮料，他略作考虑后回复道：“如果从客观角度看，素世确实会带来一些麻烦；但要是从我的主观视角出发，我觉得挺开心的。”

　　墨镜背后的眼神叫人无法看清，他顿了顿，随后又说道：“而且瑕疵是通往共情最快的路径。”

　　“是吗……”

　　拆下吸管，当熟悉的巧克力味填满口腔，椎名立希却觉得这个她最喜欢的口味现在尝起来却有点苦涩。

　　低下头，她看着上面的配料表与生产日期又不知不觉变得沉默。再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那家伙退出乐队的话，你会一起退出吗？”

　　现在，鸣濑律已经不会再强调自己的身份隶属问题。因此他没有思考太多，立即锍^拔（九）V扒:溜（四）零邬就给出了答复。

　　“当然不会啊，毕竟大家都在这里。”

　　“因为爱音还在这里？”

　　“……”

　　饮料无声地在吸管中流动，当手中的长方体发出干瘪的响声，鸣濑律才慢慢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话音刚落，他看见椎名立希把饮料放在一边，默默站了起来。经过轮椅与阶梯的调整，他们眼睛所处的高度刚好持平。

　　起初，椎名立希只是隔着墨镜打量着他。而当他感觉到周围似乎起风的时候，她忽然伸出手，主动将他的墨镜摘了下来。

　　少女的黑色长发被风微微吹起，背对太阳的紫瞳散发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目光。

　　看了看手里的墨镜，再看向眼前这对不知从何时起变为橘红色的瞳仁，椎名立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感叹道：“真厉害啊，这就是渣男的眼神吗……”

　　她笑着，鸣濑律却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在她观察自己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对方。

　　在被发丝遮蔽的粉嫩耳垂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对与她那双瑰丽的紫色眼眸相互映衬的紫苜蓿耳坠。同时，在咖啡厅打工时不曾出现的淡淡唇彩此刻也在樱色唇瓣上闪闪发光。

　　鸣濑律不清楚陆8久 武吧铃 师冷儛椎名立希正在回忆之前与录音室中看见的一切。

　　或许他们三人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时刻紧盯成员状态的她很快就发现千早爱音与长崎素世身上的异样。

　　她看见她们对某人看似偶然的一瞥，同样看见她们那渴望接触而不得、只能摩挲衣角来压抑自己的手指。

　　咖啡厅的打工经历无法让她积累更加广阔的阅历，但足以令她看清被恋情控制的人究竟会展露出何许模样。

　　当她意识到自己心中荒谬的猜想后，她首先觉得难以置信，随之到来的就是对乐队氛围变化的忧虑。

　　可当她看见乐队并未受此影响，一种更加荒谬的想法宛如苔藓在她心中没有光照的角落蔓延，而她终究没有勇气将其置于阳光下。

　　蓦然，一种温热的感觉被她感知。

　　回过神，她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距离已经抵达一个相当暧昧的分界线。

　　往前一些，他们的关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退一步，他们尚未装作无事发生的可能。

　　处于抉择的分岔路，椎名立希却看见鸣濑律的双手始终搭在轮椅扶手上，一如他的眼神不曾发生明显的波动。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因此而生的怒气与对自身怀疑引发的自卑令她感到痛楚，进而令她想起十分钟前长崎素世对她所说的话语。

　　两者相交，令她的眼神有些晦暗。

　　风声突然变大了一些，遮盖了某道细微的声响。当椎名立希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发生改变，她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裹。

　　后腰传来另一双手的触感，而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将手腕伸出、绕到他的后背紧紧抱住。

　　曾经目睹过、也无法理解的事情，现在被她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

　　身体接触重叠，就连带有体温的呼吸也交融为一体。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不断叩响内心、同时不断发生回响的感觉，那么“幸福”两个字应该最为恰当。

　　为什么会感到高兴呢？

　　椎名立希此刻说不上来。

　　只是将头埋在对方肩上，这种感觉就像自然现象一样普普通通地出现了。

　　十几分钟之前的对话在她心中重演，羞耻心令她抬不起头却又忍不住继续抱住对方。而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正被鸣濑律轻轻抚摸，她便更加无法抬头，生怕自己脸上这副丢人的模样被对方看见。

　　然而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爱抚狗狗一样静静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稍稍抬起脸，椎名立希羞红的脸蛋暴露于空气，而她如水一般的眼眸落于鸣濑律的脸上。

　　“明明不应该这么做吧？”知晓自己口是心非，但她依然把这种不服输的话小声说了出来。

　　“是的，这种做法并不正确。可如果主动选择放弃，同样会感到痛苦吧？”

　　内心对另外两人感到抱歉，鸣濑律不仅没有被眼下的旖旎氛围蛊惑，反而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有一就有二——这种事他早该料到的。

　　这到底是内心的占有欲作祟，还是更加冠以爱之名的情感在发挥作用，鸣濑律本人无法辨别。

　　这种时候，他就有一套极为灵活的自适应标准。

　　如果他一开始就践行所谓的“道德”，那么他早就在千早爱音与长崎素世之间做出了选择。而他选择其中一人后，另一人的感受自然可想而知。

　　两者结合，当他令道德远离从欲望中诞生出来的爱情，选择以“欲望”为主导，曾经遮蔽双目的迷雾就再也无法将他困住。

　　欲望令他决定是否去做，道德使他思考如何去做。

　　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鸣濑律感受到椎名立希的眼神变得极为古怪。

　　“居然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种话……”不知说什么是好，她叹息着感叹道：“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

　　松开一直抱住对方的手腕，将依旧燥热的脸蛋重新抬起，与他近距离的少女忽然闭上眼睛，似是在期待什么。

　　随着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唇瓣传来再到结束，她又听见一声仿佛意犹未尽的低语从耳畔响起。

　　——“巧克力味……”

　　猛地睁开眼，满脸羞红的椎名立陾陵岜林蹴留（九）希抄起放在旁边的奶冻饮料，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里。

4.浑水摸鱼（二合一）

　　承受着面前炯炯放光的眼神，高松灯不禁缩了缩身体。

　　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她为什么突然找自己搭话？

　　高松灯感觉这个外貌美丽的少女比她看起来要可怕的多，但在古龙的威压下她又无法生出转身逃跑的念头。

　　因此她只能僵在原地，等待对方开口说话。

　　看出她的紧张，天迴龙悻悻收回打招呼的右手，随后若有所思地轻点脸颊，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拿着同一本书的少女。

　　“别担心，我只是问候一下。”似是读懂她的想法，古龙轻笑道：“你可是他的朋友，我可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话虽如此，高松灯仍对她抱有疑虑。可对话的节奏完全由对方掌控，而她也不是能够果断抽身离去的性格。

　　原本的打算被迫中止，她不得不跟随对方的步伐，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而令高松灯没想到的是，对方看起来十分在意她手里的这本书，并且不断询问她对这本书以及其中情节发展的见解。

　　听到自己可以从容应对的话题，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分不清对方只是刻意寻找一个合适的话题，还是真的对这本书有兴趣，高松灯只能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当她斟酌着说出，她却发现对方似乎又不在意她对“天迴龙”的看法。

　　走着走着，高松灯忽然发现一直处于她前方的少女突然止住脚步。

　　“哇哦~他们还真是大胆呢~”

　　面露惊讶，天迴龙就像一名合格的演员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神色。她生怕旁边的少女没能听清她的话语，还特地伸手指向前方。

　　天迴龙的视力称不上优秀，如果与天彗龙相比更是相差甚远，但眼下的距离令她看清那边两人的动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边将他们相拥亲吻的举动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她一边像是在为谁打抱不平般愤愤斥责这种公开场合有失风化的亲密举动。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高松灯将不远处的画面尽收眼底。

　　双眼不自觉地瞪大，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副对纯情少女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中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