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不求生 第1章

作者:宇文

德意志不求生

作者:宇文

简介:

  简介:1917年,红色超人降临德意志,捡到一个小胡子,携手德共建设红色德国。

  共产主义公式=一杯水主义+社会化抚养+全民基本收入+骑士团教育+国公分野+百分之九十五遗产税+强制遗产信托+社会财富定期再分配

第一卷 诸神黄昏

第一章 少年浮士德

  宇宙深处的黑暗之中,一颗流星飞向了蓝色的地球。

  流星在大气层中急剧摩擦直到完全消灭,未曾在这颗星球上造成任何涟漪,只有点点碎屑落在了行星上最大一片大陆的西端。

  行星碎屑的落点,距离海洋只有数百公里,以宇宙的尺度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德国人来讲,通向巴黎的一百多公里距离,却成为了他们似乎永远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宛如梦魇,令数百万德军士兵都挣扎在泥泞的堑壕里。

  1916年年底到1917年年初的这个冬天,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第一次世界大战从萨拉热窝的枪声开始,至今已经持续了三年时间。

  大战将数亿人卷进空前的战火之中,饥荒也随之蔓延。

  大战前欧洲工业最为发达的德国因为严重依赖进口的硝酸盐、磷酸盐肥料,饥荒反而最为严重。

  几十万德国平民被饿死,别说是麦子和面包,就是德国农田里最常见的土豆,都成了奢侈品。

  德国人只好开始改吃原来用作牲口饲料的芜菁……

  1916年的芜菁之冬也影响了前线军人的食品配给,连续几天的战斗过后,第七连除了浮士德以外的士兵都饥肠辘辘。

  大家只能排队喝豆子汤,当有人发现新配给的豆子罐头里混入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木屑后,恼怒、沮丧和失望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夜色阴沉,浮士德没有睡觉,战壕外的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雪花旋转,冷冽的风雪袭击着德皇陆军在圣康坦前线的阵地。

  步兵们只有简陋的帆布遮掩取暖,就连用原木加固的壕沟里面也堆满雪花,有些融化的积雪和着泥土化为肮脏的污水,只要在交通壕里行走,就不可避免沾染一身的黑泥。

  “通信兵,叫所有人把火都熄了!听见没有?”

  隆美尔微微弓着背,靠着掩蔽所一侧的伪装网低声指示道。

  埃尔温·隆美尔,一位名字里没有“冯”字的平民军官,他是浮士德所在的“威廉一世”近卫步兵团第七连连长,很有才干。

  “遵命,长官。”

  浮士德就是第七连今天的值日兵,隆美尔的大名浮士德肯定不会陌生,他遵照隆美尔连长的命令,骑上通信兵的自行车前往其他战壕,要求步兵们熄灭取暖的火堆。

  可是在凛冽的冰雪里,大部分士兵并不想因为上级的命令就熄灭火源,一名老兵还狠狠将浮士德推开,怒骂道:

  “红色小子,滚开!信不信我把你的另一只眼睛也弄瞎!我怕你的漂亮脸蛋会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浮士德沉默,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地球上浑浊的空气好像限制了他身体的机能,除了眼罩罩住的一只盲眼外,另外一只眼睛也无法看得非常远,浮士德现在的视力顶多只是能够比普通人强个五六倍而已。

  浮士德眼罩后的盲目,隐隐刺痛,他从脑海里检查着模糊的记忆,回忆起身体的原主人拥有一个特别溺爱他的母亲。

  维特·浮士德,他的名字里没有独属于德国容克贵族的那个“冯”字,不过区区一介平民,而且还是最贫穷的平民,浮士德没有父亲,他来自一个这时代最艰难不过的单亲家庭。

  浮士德的优点是他读书非常努力,学习成绩在慕尼黑的贫民区里出类拔萃,这也多亏俾斯麦宰相推行的帝国教育改革,铁血宰相任上建立的三万所公立小学,让浮士德这种家庭背景的人,也能上得起小学。

  只是要再往上考,光靠头脑聪明、读书努力,就远远不够。

  德意志帝国需要义务小学来提升士兵和工人的素质,可并不需要士兵和工人拥有中学、大学的学历。

  帝国普及小学教育的成就非常显著,德国的文盲率在不到0.02%,可帝国另有一套严格的教育分流制度,只有7%的小学生可以进入中学就读,这些人里又只有十分之一的学生能参加大学考试,最后大学考试的通过率则又不足十分之一。

  德国只有千分之一的人,才能上大学,这中间的教育、补习费用,浮士德这种家庭肯定承担不起。

  幸运的是,浮士德长了一张比于连更英俊清秀的脸,这张脸让浮士德获得慕尼黑一所文科中学校长夫人的青睐,获得资助,才有了考上大学的机会。

  大战刚刚爆发的时候,浮士德也和他在慕尼黑大学的同学们一样,狂热的想要报名参军,可因为浮士德从小的眼疾,他被征兵处拒绝了。

  浮士德的母亲怀孕时,因为太过贫穷导致的营养不良,使浮士德在出生时就落下残疾,他的左眼弱视,虽然看起来和常人差不多,可左眼的实际视力其实跟盲人没有区别。

  浮士德在学校里成为了社会民主党的党员,这也符合他贫穷的家庭出身,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社会民主党中左派的领袖罗莎·卢森堡。

  只是当世界大战来临时,即便是左翼的社会民主党,除了极少数国际派分子以外,大部分社会民主党党员都和浮士德一样,投向了护国派的怀抱,选择为德意志帝国参战。

  只不过浮士德体检未能过关,他没能第一时间参军,这本不是浮士德的错,起码他在开战的第一天就赶去征兵处报名,足以证明自己的爱国热情。

  然而在浮士德的同学中间,在他家庭周围的邻居中间,人们都把浮士德看做了逃避护国兵役的懦夫。

  在所有德国同胞的鄙夷、蔑视和欺凌之下,浮士德坚持住了,他自己挺了过去,浮士德的母亲却没能坚持住。

  在1914年,大战的第一年,浮士德的母亲,就因为生下一个征兵体检不合格的儿子,不堪周遭邻居的侮辱和欺凌,自杀了。

  浮士德自己,则是在1916年,因为德国的兵力吃紧,放宽了征兵要求以后,还是被征入军队。

  战壕里的步兵都鼓噪起来,西线这里的德军在去年经历了凡尔登战役、索姆河战役连续两场恶战,不,光用恶战已经难以形容其惨烈。

  那是两场比人肉绞肉机都更加恐怖的地狱之战,能熬过这两战的军人,精神哪能没有点问题。

  即便德军在这两次战役中,表现都不算差,全都获得了相对于协约国来说略占优势的交换比,可这并不妨碍西线德军的士气日渐消沉,向来以纪律严明标榜的德国军人,也开始变得像维也纳街头的酒鬼一样散漫无赖。

  堑壕里的脏水、老鼠、蚊虫、瘟疫……

  无边无际的折磨、恐惧和死亡,可以让最铁石心肠的军人也忍不住身心崩溃,直至痛哭流涕。

  前日的战斗刚刚结束,还有德军士兵正在清理壕沟里多余的“杂物”——这些“杂物”,包括了前一天战斗里死去士兵的遗体,也包括尸首上的蛆虫和老鼠。

  所幸,冬日蝇虫不多。

  几具被炮弹碎片、手榴弹、机关枪和工兵铲撕裂的尸体,奇形怪状,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有了头颅,血水干涸变成了浓浓的黑紫色印迹,大肠、小肠、脑花、粪便,都混在一起,浸在了冰雪消融的积水里,以至于战壕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我们要取暖!我们要冻死了!红小鬼,你滚远点,别惹恼老子,不然一枪下去,杂种,我怕打烂你妈妈的肚子。”

  浮士德的感情本来十分淡漠,可随着他和这具新身体的进一步结合,身体原主人的强烈情感,正在反过来影响他的性格。

  只要浮士德一想到他自杀的母亲,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情,就会迸发出来,使浮士德萌生一种必须改变德国的强烈冲动。

  浮士德的母亲是最勤劳、老实的妇女,却死的这样凄凉,德意志第二帝国对不起浮士德一家,浮士德因而有权审判旧帝国,并按照他这具身体里已有的想法,重建设计一个新德国。

  老兵不干净的嘴巴,辱及浮士德母亲的那一刻,浮士德就冷冷抬起头来,一只眼睛紧紧盯着老兵,他的眼神严酷,就好像在望着战壕里的一具尸体。

  这眼神让历经尸山血海的老兵,也忍不住心里打了个颤,只是嘴巴上老兵还是不服气:

  “你他妈的,臭小子,你他妈的还不滚,老子就打烂你妈的……”

  老兵这回话还没说完,浮士德已经向前踏出一步。

  他飞快伸出右手,用手掌整个捏住老兵的脸,然后就这样把老兵整个人提到半空,高高举起。

  老兵想要反抗,可两手都没办法掰开浮士德的手掌,老兵心里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他感觉这独眼小子真能一手捏碎自己的面骨。

  浮士德咬着牙说:“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可以帮你拆掉这张嘴。”

  “喂、喂、喂!”

  其他士兵赶快跑过来,想分开两人劝架,可好几人一起用力,居然都扯不开浮士德的手,直到那名老兵满脸涨红,痛苦回道:“好、好……我错了,抱歉,臭小子……不,抱歉,是我不该说这些,我不该羞辱你……”

  浮士德还不放手:“你不该羞辱我的妈妈。”

  “是,是……我不该羞辱你的母亲。”

  浮士德这才松开手,那老兵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手印,鼻子也被压得流出鼻血,老兵抹了把鼻血,周围几名士兵都觉得太不可置信,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大力气?

  浮士德也觉得有些诧异,穿越以后,他对这具身体还不十分熟悉,只是明显感到视力、听力都异常敏锐,没想到双手的力量还这样巨大,远超人类的肉体凡胎,兵王一词都难以形容,比《重返德军总部》里的超级士兵还夸张。

  不仅如此,浮士德的大脑活动也异常活跃,他的思维敏捷,思考的速度犹如电光火石,短短一瞬间,来自“维特·浮士德”原主人的大量思想就涌现了出来。

  马克思、社会民主党、德意志、共产主义、斯巴达克、罗莎·卢森堡……

  最后是,一座理想国。

  “理想国……”

  浮士德喃喃自语,他渐渐消化了身体原主人全部的记忆、思想和情感,除了对母亲深切的感情以外,所余最多,就是原主人对创造社会主义理想国的执念。

  看来“维特·浮士德”是个异常激进的理想主义青年啊。

  浮士德下意识握紧双手,自己作为一个偏左的青年,既然穿越过来,代替“维特·浮士德”活下去,如果有机会帮“维特·浮士德”实现红色德国的理想,也未尝不可。

  只是……

  要在德国革命,可没有那么容易,还需要从长计议。

  其余的士兵们都被吓坏了,大家面面相觑,呆愣着,不敢再乱说话。

  有一名第七连的老兵,指了指阵地最前方的一道战壕,说:“瞧,那里也有烟火,你……就算我们熄灭火堆,只要前面那支部队还亮起火光,一样会帮助敌人辨认清楚我们的阵地。”

  浮士德问道:“前面那支部队,他们的番号是什么?”

  老兵回答:“跟你一样,小子,是慕尼黑来的部队,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的一个连。”

第二章 巴伐利亚下士

  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

  浮士德对这支部队的番号有些印象。

  因为稍微读过一些二战德国历史的人,都会记住这支部队。

  阿道夫·希特勒在一战中服役的部队,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阿道夫就在这支部队里当通信兵。

  没错,跟浮士德相同的职务。

  俾斯麦统一德国用的是联邦制,所以在德国内部,依然还分有不同邦国,比如巴伐利亚王国就还拥有一支独立的陆军部队。

  浮士德的老家慕尼黑,便是巴伐利亚王国这个邦的首都,也可以说是省会,按理来说,浮士德也应该被编入巴伐利亚集团军下属的部队里。

  只不过战争来到1916年冬天以后,德意志帝国在总动员的状态下,后期征召的新兵,就不再编入出生地所属的部队,而是哪里需要就直接补充到哪里。

  浮士德好歹也是慕尼黑大学的高材生,学历拔尖,算是高级兵源,所以才被补充进了隆美尔的近卫第七连。

  灰白色的雪花,依然飘扬在深黑色的原野和堑壕上,在第七连阵地的左前侧,就驻扎着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下辖的一个连。

  这两个连一起把守在索姆河门户圣康坦的最前沿。

  素以纪律严明著称的德军,打到1916年冬天,军纪也变得松弛起来,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点燃的明火和烟雾,比浮士德所在的近卫第七连还多得多。

  战争中谁不想在温暖的房子里睡觉?

  索姆河战役虽以德军的胜利告终,愚不可及的英军在索姆河傻傻丢下了五十万具尸体,可协约国联军的进攻动能并没有被完全耗尽,前线依然每天战事不断,阵地最前方的第一道战壕最为危险,时刻都可能有炮弹、曳光弹、照明弹或者毒气落在那里。

  还有一样更加可怕的东西。

  英国人在索姆河战役中使用的“水柜”坦克,已经给德军士兵留下了十分恐怖的回忆,漫漫冬夜里消沉的德军官兵一点都不想到最前方的战壕去,去那里就是一个死。

  而哪怕是最前方一条战壕里的士兵,他们也照样冒着被协约国联军炮火炸死的风险,非要在这时候生火取暖。

  只因为人们对胜利的希望已被无止境的堑壕战消耗殆尽,军人们都充满了一种宗教式的寻死心理,一场战役下来动辄就是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阵亡,反正都要死,那为什么不在死前过得舒服一些呢?

  “滚、滚,我就要生火……”

  一名士兵蹲坐在火源旁,他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不像认得打颤,更像是得了“战壕病”,也就是在剧烈炮击之下神经受损,控制不住身体颤抖。

  一只老鼠从他军靴旁蹿过,另外几名整理尸首的士兵,还在死人身上一番“翻箱倒柜”,好像是想从遗体上搜刮有用的东西,比如说手表、珠宝一类的贵重物品,不过人们可以搜出来的东西,除了匕首和弹药以外,最常见的东西只是一张张并不值钱的相片。

  七八张无人在意的相片,在冬日凛冽刺骨的冷风中落到地上,浮士德随手捡起其中一张照片,拭去上面覆盖着的雪花。

  照片里是一位英武的青年与一位怀抱婴儿的少妇合影,青年军装革履,头戴普鲁士标志性的尖顶盔,手拄军刀,少妇穿着充满南方风情的紧身连衣裙,笑靥如花,怀中的婴孩似乎响应了威廉二世陛下的海军号召,穿着一件十分可爱的水手服。

  浮士德的目光在战壕中梭巡一圈,其中有一具沾满泥浆和污血的尸体,死者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容就和照片里的青年一模一样,他的右腿自膝盖以下都被炮弹削断,一大团白色的蛆虫正在骨髓和腐肉之间蠕动,啃噬灵魂。

  浮士德耸耸肩,夜火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士德的听力不能听到地球另外一头的声音,但也比寻常人敏锐得太多,他已注意到法军和德军阵地之间的无人区上,隐隐的引擎轰鸣声正变得越来越近。

  “老家伙们,你们听到引擎声了吗?”

  “引擎声?”

  老兵们满脸狐疑,浮士德立刻明白过来,看来自己的听力远超一般人类,浮士德现在清楚感受到自己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

  浮士德的身体强壮到了有些超自然的地步,如果不是他不会飞,眼里也不会放激光,浮士德几乎要觉得氪星超人并没有落到美国堪萨斯的农场,而是掉到了1916年冬天的德军前线。

  什么叫真正的雅利安超人啊。

  浮士德一手微微捂住自己的耳朵,提醒众人:“法国人的大炮来了。”

  战壕里的德军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年轻的红小鬼到底在发什么癫,可就在这时,突然之间,空中旋转的灰白色雪花一阵震颤,轰然一声,仿若雷鸣,前线骤然传来比之前骚扰式炮击强烈得多的大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