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文
浮士德扶起通信兵的自行车,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响过,战壕中的掩蔽所都颤动起来,大量照明弹打到了德军战壕上空,映照着浮士德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
“轰——”!
“轰——轰隆——”!!
炮弹疯狂地击打战壕的前墙,深夜被剧烈的响声和火光划破,掩蔽壕的泥土恕恕脱落,法国人预谋已久发起大规模夜袭,首当其冲的就是挡在近卫第七连前方的巴伐利亚第十六步兵团第一连。
在照明灯的光耀下,成片成片穿着蓝军装的法国兵,瞬间就从夜色的阴影中冲了出来。
到处都是“Vive la France!”的呐喊声,巴伐利亚人的阵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浮士德眯起眼睛,战壕前方的原野上真正发出了拖拉机引擎一样的声音,这声音在去年的索姆河战役里已经让德国人吃了很大的亏,只是这回来的不是英军坦克,而是两辆法军的施耐德突击坦克。
近卫第七连的老兵们也都紧张起来,有人马上招呼浮士德:“快去报告隆美尔上尉,法国人打过来了!我们需要支援!”
法军炮兵密集的炮火,正在覆盖巴伐利亚十六步兵团的阵地,浮士德那惊人的视力,即便在夜幕中,也能看清楚巴伐利亚部队阵地里混乱的景象。
浮士德眯起眼睛,法国人的突袭奏效了,已有一部分部队突入德军阵地之中,巴伐利亚十六步兵团显然没有料到法军会在索姆河战役结束以后的这个空挡,发起一次这么猛烈的夜袭。
战壕里乱成了一锅粥,军官们大呼小叫,通信兵们也被法军炮击压制,根本无法对外传递军令。
“那是谁?有人骑车冲了出来?”
浮士德的眼睛一亮,他看到有一名通信兵骑着自行车冲出阵地,法国人的炮弹就落在那名通信兵的身前,炮击扬起的积雪和烟尘,险些活埋了那通信兵。
浮士德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么勇敢的一名通信兵,又是属于巴伐利亚十六步兵团这支部队,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是那个人?
难道是他!
浮士德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阿道夫·希特勒!
这个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使全世界超过一亿人丧生的恶魔,可同时又是让几千万德国人为之疯狂的精神信仰,超越神祇的存在……
眼前这个骑着自行车,被法国炮弹追着跑的通信兵,不会真的是他吧!
浮士德捏紧手心,右拳狠狠打在左手手掌上,然后就扶起自行车,他不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要是救下他,或是杀掉他,人类的历史都可能发生重大改变。
浮士德猛地摇摇头,尖厉的寒风将他吹醒,自行车轮胎压在铺满霜雪的原野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战壕里近卫第七连的老兵们都大叫了起来,可大伙还没来得及拉住浮士德,浮士德就已经骑着自行车“飞”了出去。
并非夸张,而是真的飞了出去。
天空中时不时就有法军发射的照明弹飞过,白色的光亮会在一段时间内铺满整片原野,紧随其后,还有许多道伴随曳光弹的机枪射击,在空中画出一道道或绿或红的曲线。
堑壕和堑壕之间的空地,无遮无拦,最为致命,可浮士德骑着自行车,速度看起来都快赶上现代的摩托车,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只要我更快,死亡就永远只能追赶在我的身后。
法军的炮火铺天盖地,那名骑车的通信兵终于被炮击的冲击波掀翻,他的自行车已经被炸飞出去,人则摔倒在了一个弹坑里面,眼看着就要一命呼呜。
浮士德两脚蹬着自行车,越蹬越快,到最后直接不畏枪林弹雨站起来蹬,自行车胎掀得雪花飞扬,总算赶在下一轮炮击前冲到弹坑那里。
浮士德将倒在弹坑里的通信兵搀扶起来,他心底多多少少期待看到一抹标志性的小胡子,可是通信兵唇上只蓄着一抹最传统的普鲁士八字胡。
浮士德一下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他随即振作精神,好歹也救下一名通信兵的生命嘛。
浮士德摇了摇通信兵的脑袋,把他晃醒了过来:“你……”浮士德看了一眼通信兵肩膀上的军衔标志,说道:“下士,愿上帝保佑,你没事吧?我是近卫第七连的通信兵。”
通信兵被炮击的冲击波炸得迷迷糊糊,口齿不清:“我、我……谢谢您……我们的阵地,巴伐利亚第十六预备步兵团的阵地……我们受到了法国人的偷袭……真该死……!”
浮士德将通信兵搀扶起来:“下士,你很勇敢了,用拿破仑的话来讲,好一位勇士。”
那通信兵摔倒在弹坑里,额头受了些伤,渗出鲜血:“近卫第七连?对,我要向你们请求支援,十六步兵团第一连正在战斗……我们需要友军的支援!”
“好,我带你去见隆美尔上尉,我们的连长。”
浮士德用左臂揽住通信兵的腰,就这样一手将通信兵挟起,再用右手抓住自行车头,直接一手挟起一兵,一手负责骑车。
通信兵忽的让浮士德像抓小鸡一样逮了起来,他瞪大双眼:“先生!您才是勇士!我……”
浮士德微微一笑:“这没什么,我也是巴伐利亚人,下士,我叫维特·浮士德,你呢?”
通信兵双手死命抓紧浮士德的衣服,他咬着嘴唇,有些感激又有些因为受别人帮助而羞耻道:“我,我叫阿道夫·希特勒。”
第三章 雅利安超人
浮士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理波动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强烈,阿道夫·希特勒,这一人类历史上最显赫也最残酷血腥的恶魔之名,真当几个单词从巴伐利亚下士口中吐出时,浮士德看到的也只是一名勇敢倔强、面带羞赧的年轻人而已。
“阿道夫。”
浮士德点了点头:“抓紧我,我们马上就去近卫第七连的阵地。”
浮士德没有再和阿道夫讲更多的话,年轻的小胡子也很懂事,他非常惊诧莫名于浮士德的力量,可一样没有多问,只是老实听从浮士德的所有命令。
法国人的下一波炮击如约而至,剧烈的爆炸将堆满积雪的原野化为炼狱。
浮士德站起来狂蹬的一辆自行车,就从炮火、飞雪、机枪扫射、曳光弹和照明灯的夹缝中,流星飞火,简直要把大地都碾碎了似的疾驰狂奔。
因为自行车速度实在太快,风卷着雪花不断刮在阿道夫的脸上,年轻的巴伐利亚下士只能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拼尽全部力量死死扯住浮士德的身体。
其实,阿道夫并不用担心他被比汽车还快的自行车甩下去,浮士德稍微用力,手臂就能像铁钳牢牢夹紧阿道夫。
夹得阿道夫比工业机床还紧。
浮士德反而要担心——他蹬着的德军自行车,会不会因为速度太快解体。
“沉住气,没什么好怕的!我们避开炮火,看到了吗?我们到目标了!”
浮士德骑着自行车,从容狂奔在枪林弹雨之间,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穿过了阵地间没有丝毫障碍物的空地。
自行车顺着近卫第七连微微上翘的战壕反斜面掩体飞了起来,两只轮胎再准确落在狭窄的战壕中间,砰的一声激起大片泥水。
“隆美尔上尉!连长!是法国人的夜袭!他是十六步兵团的通信兵,阿道夫·阿道夫,具体的情况就问他吧!”
埃尔温·隆美尔戴着一顶披有蒙皮的普鲁士尖顶盔,他左脚踩在战壕内壁的凸起上,双手拍了两下掌,镇定自若:
“浮士德下士,干得漂亮,我们全都见证了你的英勇之举,这番行动至少值得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
壕沟中近卫第七连战士们的表现,都比浮士德预料的冷静许多。
德国人的士气经历了一个灾难性的芜菁之冬以后,确实低落,可老兵们的作战经验却很充足,德军士兵现在厌恶战争、痛恨战争,说恐惧战争也并不为过,但德国人肯定不会害怕法国人。
大家一听到是法军发动的夜袭,原本紧绷着的神情,一下便都放松下来。
隆美尔则仔细询问起小胡子:“巴伐利亚步兵团具体哪一段阵地被突破了?你们需要多少支援?法国人的数量是什么级别?连、营,还是一个团呢?”
兴许是隆美尔想到他一下子提问太多,紧张的通信兵阿道夫会反应不过来,所以立即又和颜悦色道:“你们看到了几辆坦克?”
老道的隆美尔,只要知道法军这波夜袭动用了几辆坦克,就能大致猜测出法军的攻击规模有多大。
小胡子急促道:“两辆!我们已经看到了两辆坦克!”
隆美尔扫开圣康坦地图上的堆雪,要求阿道夫将法军重点攻击的目标画在地图上,小胡子的美术功底不错,他可以正确辨认地图上的比例尺、等高线,将法军位置很准确的标在地图上。
浮士德则竖起了耳朵,在黑夜里,他的听觉比蔡司望远镜更加靠谱,除了两辆施耐德突击坦克以外,浮士德还听到了额外的引擎声。
“连长,法国人现在朝着我们来了。”浮士德轻声道,“更多的坦克,更多的法国人,他们来了。”
在近卫第七连战壕的前方,现在也传来了坦克轰隆的声音,而且是比施耐德突击坦克更为棘手的存在。
三辆圣沙蒙重型坦克。
这玩意儿还是电传动的“电动车”,二十三吨重,带有一门人称“七五小姐”法国1897型75毫米火炮,放在一战战场上,完全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隆美尔马上紧张了起来,三辆圣沙蒙重型坦克意味着法国人的攻势规模远超营、连级别,他立即着手部署近卫第七连的防御,德军士兵纷纷奔向战斗位置,机枪手拖拽弹链,步兵们也靠在微斜的墙壁上。
圣沙蒙重型坦克的七五主炮率先开火,炮弹就落在了距离近卫第七连战壕仅有七八米的位置上,先声夺人,然后第七连的德军士兵们,也就渐渐能够看到跟随在圣沙蒙之后的大批法国士兵。
战壕里所有人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小胡子也明白过来,现在不光巴伐利亚十六步兵团的形势危险,他来求援的近卫第七连,情况同样不乐观。
阿道夫咽了一口唾沫,他不自觉拽住浮士德的手臂:“下士,我们该怎么办?”
人类在迷茫和恐慌中,非常容易寻求强者的安全感,在阿道夫的潜意识里,浮士德就成了他此刻安全感的来源。
浮士德张开嘴,道:“munition。”
Munition就是德语中的弹药一词,所有士兵还在一阵错愕之中,浮士德已经开始拾起了战壕和掩蔽所里的武器。
浮士德把好几枚M1916木柄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做成集束手榴弹后,挂在胸前,又抄起一把工兵铲,再加上他自己一直斜背着的毛瑟98B短管步枪,武装相当充分。
M16型木柄手榴弹的外表,看起来就和一个大榔头差不多大,一大把集束手榴弹挂在身上,分量可是不轻。
还不止如此,浮士德又问道:“有龙虾吗?”
龙虾。
这是德军步兵对一种防弹盔甲的昵称,在壕沟的隐蔽所里,就放着几件由镍硅合金钢板层层搭叠而成的胸甲。
从外观上看,德军装备的这种龙虾胸甲显然是参考了15世纪条顿骑士的装备风格,浮士德穿戴的甲片上还有三环相套的克虏伯商标图案。
去年的凡尔登战役中,德军的龙虾甲就给了协约国联军一个很大的惊喜,只是这款防弹盔甲重达十几公斤,对一般士兵来讲有些过于笨重,更会影响到步兵短促突击时的机动性。
但想要能防弹,以一战的技术,就算是“德国工艺”,也只能把防弹盔甲做到十几公斤重才行。
只是,对浮士德来讲,十几公斤的盔甲穿在身上,他也感觉就只像穿着件夹克衫一样轻松自在。
浮士德将他头顶的普鲁士尖顶盔,下拉了一点,这造型就更像古代的条顿骑士。
德军士兵大多戴着一顶很具有普鲁士特色的尖顶盔,据说在战争初期,就因为这顶亮闪闪的金属头盔会反光,德军没少因为这个缺点死人。
现在德国人都在尖顶盔外面,又套了一层布质的蒙皮,但即便如此尖顶盔还是有许多不便之处,所以也有很多德军士兵已经完全舍弃尖顶盔,改佩戴新型的煤斗式钢盔。
只是由于新式钢盔产量有限,还不能装备全军,所以战壕中还是尖顶盔一半、钢盔一半。
浮士德一副认真应战的模样,隆美尔也着急催促所有士兵:
“照看好你们的工兵铲!在战壕里,铲子可比刺刀好使!机枪手隐蔽好位置,要从侧面射击!第三排的都过来做预备队,如果法国人进入战壕,就把他们踹出去!……”
浮士德带着沉重的装备,还轻松伸了个懒腰,他又指示小胡子:“阿道夫下士,帮我拿一顶迷彩钢盔,还有,一件面甲。”
德军的M1916钢盔去年刚刚开始列装部队时,还只有一个灰白的官方迷彩涂装,不过到1916年冬天,已经有部分德军步兵会自己给煤斗式钢盔涂上多种颜色用于伪装。
至于浮士德所说的面甲,那是一张外观看起来有点像中世纪条顿“水桶盔”的面具。
它实际上就是一块七毫米厚的钢板,可以抵挡住法军的全威力步枪弹。
不过一般德军步兵都非常少使用这种面甲,原因非常简单,它太重了。
浮士德带上面甲和钢盔,左右扭动脖颈,依然觉得轻松自在。
“接下来,该轮到我来表演。”
现在,浮士德就要来做个实验,看自己穿越以后是不是变成真正的“雅利安超人”。
第四章 手撕坦克
“哒哒哒——哒哒哒——”
隆美尔指挥的近卫第七连,在危急关头表现沉着,德军的机枪手成功压制住法军步兵,可他们没办法处理三辆圣沙蒙坦克,浮士德知道,现在只能希望他真是超人了。
一件面甲的重量就在五公斤以上,谁脖子上扛着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笨重玩意儿,都会不堪重负,只有少数固定位置的狙击手才会使用它。
这些缺点对浮士德来说,都不是问题。
浮士德放下面甲,两手一攀,轻易便跳出了两米多深的壕沟,然后大步向前,直接朝着圣沙蒙坦克的正面冲去。
这一幕落在阿道夫的眼里,对青年小胡子的心灵真是造成了莫大的冲击。
小胡子马上就联想到了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指环》、《女武神》、《莱茵河的黄金》……
身着盔甲、长剑插地,面罩肃然的浮士德仿若日耳曼神话传说中的齐格飞!
圣沙蒙坦克的侧面和后方均缺乏强劲火力,只有正面一门七五炮可以威胁到浮士德,法国人还把步兵的作战理念强加给坦克,为了保证射击的精准度,强制规定行进中的坦克不允许射击。
这对浮士德来讲,足够了。
浮士德跃出战壕以后,跑步的速度快得吓人,隆美尔和阿道夫都只看到人影一闪,“雅利安超人”就在几秒间冲过了上百米距离,一下来到了圣沙蒙坦克的近处。
法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理性不相信会有单兵从正面直冲坦克。
七枚绑在一起的M16木柄手榴弹重达五公斤,单枚重八百克,装药为二百克,七枚总计装药一千四百克,已经超过了不少小口径火炮炮弹的威力。
浮士德将集束手榴弹拿在手里,只觉得毫无重量感,他轻轻一甩,就把集束手榴弹丢出几十米距离,然后精准投入圣沙蒙坦克底盘正下方。
接着轰鸣一声巨响,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怪兽便冒着浓浓烟雾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不等另外一辆圣沙蒙坦克改变行进方向,浮士德就用同样的方式如法炮制,中间也有一些法军步兵想要阻挡他的行动,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让法国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浮士德面对十多名法军步兵,毫无惧色,他穿着沉重的龙虾防弹甲,动作却比任何奥运会上的健儿更加敏捷。
法军步兵的射击,只有极少数的几发流弹命中了浮士德,也被那副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的龙虾甲挡住。
浮士德一手毛瑟、一手工兵铲,他开枪后每颗子弹都能准确命中法国人的眉心,轻轻掷出工兵铲,铲子就直接把一个法国人的脑袋连带着亚德里安盔,劈成两半。
脑浆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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