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34章

　　格鲁哈尔与顾茶凉住的比较近，步行一段路便到了各自的住处。而宸空和桑齐仕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看着牧野即将步入电车站，忽然一人开口：

　　“牧野，有空的话，再跟我们去喝杯咖啡？”

　　牧野微微一挑眉，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色，或多或少带着些凝重。

　　他心里立刻明了，原来吃饭的时候任务结算了，过场动画要到现在才触发。

　　他感觉手心里时雨轻轻挠了几下，随即稍稍用力捏了捏时雨的手，示意少女自己没事。

　　“行啊，你想聊什么？”

　　他坦然开口道。

　　而面前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宸空做出引路的样子，嘴里说道：“别紧张，只是有点事情比较好奇，想问一下而已。”

　　他们在一家幽静的咖啡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舰娘们一桌，提督们一桌。牧野对面宸空和桑齐仕并肩而坐，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牧野先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也都是参加过深海大总攻的提督吧？”

　　“没错。”桑齐仕爽快地承认，“然后你的名字，让我们觉得有点熟悉。”

　　“嗯。”牧野点头，“觉得熟悉，不奇怪，因为我那个时候勉强算是当提督的。”

　　“是那个，带队提出要让弱小舰娘撤到总港区，闹舰权运动的牧野么？”桑齐仕缓缓开口，见牧野的目光瞟向他，连忙摆手：“别紧张，我和你算是同期，没有恶意。”

　　“而且你看看我的舰娘，要么是潜水舰，要么是海防舰，当年也没在前线打过仗。严格来说，你的舰权运动对我是有益的。”

　　牧野这才将目光收回。

　　看来拳击赛可以避免了。

　　“对，我就是那个牧野。”他再次点头，“然后呢？你们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不。”宸空深吸一口气，“只是来确认一下，毕竟……当年那批被拉壮丁一样带到前线去扩防岛链的提督大多死绝了，在这里能够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还能继续当提督的，实在是有些……惊讶。”

　　牧野不由黯然。

　　时间回退到深海尚未入侵，对太平洋海域扩防计划开始的那一年。联合政府在那几年里全力扶持这一计划，将各个海军学院里，无论是优等生，劣等生，甚至是成绩根本不能当提督的学生，通通塞到了前线去。

　　只要你能够和舰娘产生联系，只要有建造出舰娘的可能性，那就通通塞到扩充防御链的第一线去。

　　那是最疯狂的扩军时期。

　　事实证明这样的政策在扩充军力上确实非常有效，第一年下来东方舰娘总数便上升了百分之十七，比往常自然增长要高出足足十二个百分点。

　　然而镇守府这个东西，再怎么说，都是要靠积累，才能渐渐拥有足够的实力的。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培养，那名为镇守府的存在，也不过是一堵破瓦。

　　第一年的镇守府算是发展起来了，第二年的也不算差，倒霉的是第三年的，也就是牧野这一批——

　　半年的时间，脚步还没站稳。牧野这种只建造过一两次就放弃了，等着后方提督上来接收的不算。混得好的提督也不过凑满一个小舰队，火力最高就重巡级别的水准。

　　他们中很多是优秀的毕业生，雄心壮志地被海军忽悠的一套一套的，以为自己抗下了多么了不起的任务，奔赴前线。

　　而后被涌来的深海大军一卷而过。

　　连存在的痕迹都消失。

　　不像极北舰有一本阵亡名单，东方舰没有这东西——不是不想弄。

　　而是因为那一年死了的提督和舰娘，太多了。

　　有心无力。

　　而二人的问话还没有结束。

　　“既然确认了你是牧野，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听过的版本太多，我根本无法下判断，所以干脆直接问你本人，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我。”

　　宸空尽量平静地说着，就在他开口要问出那个问题之时，牧野却抢在他前面发声：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舰娘，没有沉。”

　　“除此之外，没有可以透露的。”

　　宸空的眸子微微一缩：“你说真的？”

　　“真的。”牧野淡淡指了指天花板，“有一句假话，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这一次的誓言，与在加贺面前那开着玩笑一样立下的不同。

　　字字发自肺腑。

　　“呼……”桑齐仕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看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牧野勉强笑了笑：“我们已经是了，幼女控。”

　　“嘁，你不也是婚了驱逐舰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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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应该算得上高兴的面基，虽然也没有以不愉快结尾，但牧野坐在晃荡的电车里的时候，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时雨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浅浅睡着。他一动都不动，连玩手机打发时间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抬头望着摇晃着的扶手，一下一下咬着嘴唇上的死皮。

　　东方舰。

　　他清楚地记得在很早的时候，【向山许愿】就已经和他说过，“她也在”。

　　这个“她”指的是什么，牧野心里再清楚不过。

　　转眼已是十三年，当年那泛着高草地香气、属于金色夏天的小岛已经模糊地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能窥见。脱离了那限定着舰娘，将其归类为“舰娘”而非“人类”的舰装后，她也应该像正常的女孩一样，可以逐步成长。

　　娇小的身躯像是发芽的种子一样逐渐高挑抽枝，平坦的地方变得逐渐有弧度、却又带着云一般的柔软。未成熟的花应当早已绽放，但牧野却连一点去触摸那朵曾经由自己种下的花的欲望都没有。

　　或者说，他不敢有。

　　甚至一种名为“悔恨”的情绪，都随着他跨上东方舰，并在此逐渐扎根的脚步而自心底延伸，从深渊里伸出一只手。

　　“喂，这就是那个沉了船逃回来的提督？”

　　“他还敢当提督啊。”

　　“他配做提督么？”

　　那个娇小的身影在这样的质疑声中蹿出来，伸开双臂，挡在自己的面前，大声说：“不，司令官没有抛弃我，司令官对电一直很好的——”

　　然而在她的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温柔的，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些乞怜的：

　　“但是他依旧抛弃了你。”

　　“不，司令官，这是在为电做考虑！”

　　“你错了，他抛弃了你，他亲手斩断你们之间的羁绊——”

　　那个声音缓缓地说着，而后身影逐渐浮现，比娇小的身影要高上不少，却依旧出不了少女的范畴。

　　而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红色的细线——这根线本该延伸、缠绕在娇小的身影上，此刻却自中间断裂，被她抓在手里——

　　“看到了么？这是你和他的羁绊，早就断了，你都没发现么？”

　　身影慢慢走上前，最后贴在了他的身后，当着那娇小的身躯的面，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灵巧的舌尖顺着耳垂一路向下，打湿他的脖颈，最后尖锐的虎牙在他的脖颈上落下，缓缓吸吮——

　　“你的司令官，现在，他属于我——”

　　少女抬起头，嘴边流着他的血。

　　——牧野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只手轻轻盖在他的眼前，温柔的声音如雨般落下：

　　“牧野先生，别怕。”

　　“我们回家了。”

　　——————

　　在这里再提一下。

　　终末向旅行会单独开一个if篇，在正文完结后开。

　　确实上船后的章节少了那种终末的味儿，转为比较传统的日常向，但也是有要强调的点所在的。

　　一个是在如此背景下显得更加可贵的平静的日常。另外一个就是给予牧野救赎的主线。

　　牧野成为提督是第一部分，现在进行的就是另外一部分，牧雨申篇章。

　　接下来就是牧雨申篇啦！

　　再说一遍，会单独开一个if篇。

　　至于为什么不是全文都是终末的……

　　因为如果那样写，绝对写不到现在这个字数，我脑不出那么多的内容poi

第206节 一九七. 扶桑山城

　　冬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虽然还算在北国，空气中并没有过多的湿气，算不上是牧野所熟悉的那种湿冷。

　　但对比起极北舰的环境，似乎还是这里的森冷要更加难受一些。

　　也因此，让人更加慵懒。

　　东方舰负责派来沟通镇守府选址的人迟迟未来，牧野依稀记得，长门司令官当初所说的，是名为“陆奥”的她的副手，也就是长门级二番舰，同为Big 7的强大存在。

　　当然此刻的牧野对于镇守府选址这一件事情其实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舰娘们在起初还有一些不是很适应在这么大的日式庭院里生活，包括直接睡在榻榻米上——在极北舰的宿舍里，她们可是一人一个房间配好的。

　　不过到后来，在齐柏林她们尝试过直接睡在铺在榻榻米的褥子上，睡前还能大家在一起玩枕头大战之后，她们也逐渐开始接受这样一种模式。

　　赤城和加贺是非常传统的舰娘，她们遵照着日式的许许多多的传统生活着，包括衣食住行在内。

　　但这并不代表她们非常守旧，相反，她们也同样接受新事物——尤其是能让她们过的舒服的、吃的开心的方面上，更是时代的先驱者，潮流的弄潮儿。

　　客厅里放着被炉。由于人实在太多，原本够赤城加贺两人使用，顶多再算上时常来串门的扶桑山城，四个人足够用的一个被炉显得非常捉急，牧野不得不掏钱又去买了一个大被炉，在客厅里又占据了一块区域。

　　U-511的日常，就是在两个被炉间钻过来钻过去，从这个姐姐的腿上爬到那一个姐姐的腿上，或是躺在齐柏林姐姐的怀里撒娇，又或是钻到加贺的怀里，缩在加贺盘腿而坐的腿上，靠在她的胸前，听加贺讲故事。

　　此刻是赤城加贺还在晨练的时间，牧野在厨房里折腾着早饭。舰娘们一个个迷迷糊糊地爬起床，从卧室平移到客厅，然后一个个或是趴在被炉的桌、或是躺在客厅的地上，借着被炉的热度，开始回笼觉。

　　虽然镇守府确实明文规定了每天的起床时间，这是牧野觉得规整镇守府纪律必要的一环，因此特意设立——其实就是为了不想只自己一个人每天得苦兮兮地起这么早，爬起来做早饭。

　　而舰娘们也确实执行了——只是规定里只说了镇守府的起床时间，可没有说不允许换一个地方睡回笼觉，不是么？

　　于是客厅里舰娘们歪七扭八地睡倒一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是齐柏林和欧根，侧卧着躺着的是哥特兰，大字状躺着衣领都松散着的是波拉，而只露出一点点脑袋在外面，缩在被炉里的是U-511。

　　而剩下的一个秋津洲，少女身着绿色的短衫，像是早春先出头的一颗嫩草，在厨房里忙碌着，嘴里还哼着歌。

　　相比起来，秋津洲是最勤快的——最近秋津洲的干劲实在高昂，每天的饭有一大半是她完成的，牧野都渐渐退居二线，只负责调味。

　　至于少女干劲满满的原因，牧野想到就忍不住眼角抽搐，想要扶额。

　　他记得那一天，秋津洲顶着赤城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将一盘红烧肉端上桌，小心翼翼地说出前辈，这是我做的料理，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也许大概非常希望您可以品尝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少女双腿发软，险些直接软倒在地，浑然没注意到刚刚的自己已经语无伦次。

　　还是牧野及时伸手，托了她一把，才让秋津洲勉强能够在赤城和加贺两位的身前保持站稳。

　　秋津洲的这幅样子牧野也可以理解。相较于U-511能够飞快地和一航战的两位老师熟络 ——毕竟U-511第一可爱，只要趴在怀里吹个泡泡，就能让冰山融化——秋津洲在面对赤城加贺的时候就显得非常的手足无措。

　　倒不是说赤城加贺太过凶神恶煞，欺凌后辈什么的。而是因为一航战的名头实在太响，尤其是身前这两位，都是数一数二的功勋舰。

　　IJN舰娘，本身还是很讲究前辈后辈的。

　　然而隔在她们之间的高墙，只因为赤城的一句话就倒塌——

　　“这是你做的红烧肉么！味道和小牧野做的都差不多了！好吃！”

　　而一边的加贺也默默点头，顺便伸出筷子抢走一块赤城已经瞄好的、肥瘦均匀的红烧肉，飞快地扔进嘴里：“味道确实非常的不错。”

　　牧野看着秋津洲差点要跪下来了，连忙又伸手托了她一把。秋津洲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端端正正跪坐好，激动无比地叩首：“既然两位前辈都喜欢kamo，那在下今后一定多多努力，努力修行料理kamo！”

　　而此刻的牧野望着秋津洲勤快而又愉悦的样子，在心里叹一口气：

　　傻姑娘，你是不知道，赤城老师吃什么，都说好吃的。

　　虽然将其和自己的料理相比确实是很高的评价——但是只要有不用自己动手吃的，那赤城只有一个词：吃爆！

　　帮秋津洲完成调味，牧野走出厨房，望着长廊外霖霖落下的雨，随后便看到庭院的大门推开，打着伞的赤城和加贺慢慢踱步走来。

　　木屐落在青石板上，落在一个个错开的小水潭边，溅起点点滴滴的水花。她们共打着一把伞，并肩走着，神态怡然。

　　身为功勋舰，她们从前线退隐，到后方被聘请为老师的时间都有三十余年，而此前经历过的时间不知道有多漫长，久远到她们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漫长的时间代表着茫茫的阅历，她们经历太多，也因此几乎对所有的事情都能平静地去看，平静地去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