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8章

　　“那你为什么现在一直穿着？”

　　“你不知道么？”俾斯麦睁大眼睛，她记得昨天自己那副丢人的样子可是被牧野全部听到看到的——哪怕对方嘴上说着自己并没有听到。

　　“不知道。”牧野老老实实，同时心里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了一点点。只不过昨天酒喝太多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就连现在打嗝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冒出一股酒味儿。

　　“是那具舰装啊。”俾斯麦叹了一口气，“虽然舰装空间是挺大的，但是也只够放一具舰装在里面，现在我的空间里已经放了一具和我的舰装同大小的舰装，自己的当然装不下了。”

　　“那具……提尔比茨的舰装，就不能通过搬运的方式携带么？”

　　“不能哦。”俾斯麦解释道，“舰装这种东西，本身就不能以人类常理的科技来解释，如果不是Sophia最后把舰装保持在净化过的提纯的深海怨念溶液里，可能这具舰装早就消散了。”

　　“原来如此。”牧野点头道，早知道舰娘科技并不一般，现在看来是真的过于超出人类观念理解。但他随即冒出了新的疑问：“可你就算把它搬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么？”

　　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糟糕。而身边金发的战列舰娘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也验证了这一点。

　　无论如何，这是一位天才科学家倾尽数年的杰作，是其生命最后的光辉，亦是人类的可能性的展现——

　　而俾斯麦扭过头，望着窗外，半晌才轻声道：“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这算是她的遗物。”

　　“……抱歉。”牧野小声说着，却看到对方摇了摇头，“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太正常了。尤其在深海越来越狡猾的现在，在深海总攻开始前两年，就已经出现过外海的镇守府主力舰队出征，结果被深海抄了家的情况。那些舰娘回到镇守府的时候，只看到被席卷过的破破烂烂的房子的时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牧野已经感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也正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才需要我们的保护。”俾斯麦重新正视前方，她的话不单单是说给牧野听，同时也是说给前排的欧根和齐柏林听。

　　一路再无言。

　　事实上纽伦堡本身是一个非常值得游玩的地方。如果是人类还在大陆上的时候，牧野带着时雨和U-511能在纽伦堡玩很久，那些非常具有意义的博物馆无疑可以熏陶一下两位小姑娘的情操，尤其是U-511，对自己的故土的文化能够多了解一些无疑是好事。

　　文物当中铭刻着人类的历史。在提督最多的年代里，甚至有过“建造的时候触摸与舰娘同年代、或是有关联的文物，能够提高舰娘出货率”的玄学，因此会有提督到处挖宝，拿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炮弹壳去建造。

　　进而衍生出更加玄乎的玄学，比如说看亮剑捞云龙。

　　不过到最后好像也没有几个出货的人，毕竟大多数的提督都是普通人，努力好几年，有几个战列舰舰娘航母舰娘，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了。

　　据说再往前很多年的时候有过非常欧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强大的、能够稳固一方的镇守府也烟消云散。

　　直到现在，就连“镇守府”也几乎成了一个概念。

　　汽车平稳地开着，并没有在沿途的城市多做逗留。偶尔会照顾一下U-511爱玩的心态，在路边停一停。但也不过两日的时光，他们从纽伦堡到汉诺威，再到莱比锡，最后抵达了汉堡。

　　也就是U-511的故乡。

　　——————

　　来了，应该还有一更。

　　德国的旅程要结束啦，下一只舰娘也要来啦，猜猜看是谁~

　　提示一下可以从前文给出的路线来推测哦。群里的别剧透别剧透。

　　顺便 Berlinet 书友，解答一下间帖疑问，时雨的假名是しぐれ，さしすせそ、sasisuseso，按照日语输入习惯确实是sigure不是shigure哦。同理，夕立ゆうだち我的输入习惯也是yuudati不是yuudachi【如果看到这里没有弃坑的话x】

　　至于为什么这种问题也要回答一下，因为看间帖书评是扑街作者唯一的乐趣啊【落泪poi】

　　那么……票票？

第39节 三十九. 大奖

　　汉堡。

　　德意志的第二大城市，三大州级市之一，同时也是德国最重要的海港和贸易中心。其地理位置决定了其无论是在旧时代还是新的时代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何时，这里都是德意志重兵驻防的地方。

　　尤其是在深海出现的时代里，由于汉堡是三条河道的入海口，如果失去了汉堡，便意味着深海可以顺着河道长驱直入，直接威胁到德意志，甚至整个旧欧陆的内陆地区。

　　哪怕是已经完全放弃旧欧陆的现在，这里依然是德意志余留人类最多的地方。哪怕不可能做到自北海而来的深海入侵的脚步，至少能够提前通知内陆的人类一声，该躲的躲，该等死的可以先找个好的坑位了。

　　至少能死在一个自己想死的地方，也不算坏事。

　　而对俾斯麦来说，相比柏林，她更加熟悉汉堡。

　　熟悉到哪怕前不久才说着“坐在部下开的车上要比自己开车舒服太多”的俾斯麦到达汉堡境内主动接过了方向盘，一脚油门，差点把在后座睡着的U-511从挡风玻璃的地方摔出去。

　　此时牧野才知道为什么之前欧根噗嗤一声笑出声，看着现在在前座死死抓着安全带还要努力捂着嘴不吐出来的欧根，以及开车开得兴高采烈甚至唱起了“Divano messi，Divano messia”，牧野低头对着时雨努力撑开的塑料袋，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分钟，可能过去了一个世纪，当车终于在一声类似撞击的重响中停下，U-511差一点又一次飞到前座去之时，牧野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车门，走出去一步便软倒在地，左手还指着前方。

　　“俾斯麦长官，您的车技，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高超。”欧根和齐柏林下车后一个抱着U-511，一个人还跌跌撞撞的，苦笑地对着已经在车后，抱住车尾，一点一点把撞进墙的车拉出来的俾斯麦。

　　“那是当然，我开车的时候，估计这个牧野还没出生呢。”俾斯麦靠着舰娘的力量将汽车拖到停车位上。其实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用，在她开车的时候那收不回去的舰装已经将驾驶座破坏的七七八八，甚至兴奋过头的时候还开了一炮，以至于俾斯麦下车的时候都不用推门——因为车门早就消失在半路上了。

　　“牧野，还活着没，活着的话快点起来，我已经让人备好食材了。”俾斯麦看着U-511自欧根怀里跳下，蹲在半死不活的牧野旁边戳着后者的脸，连声催促道。

　　“差不多快死了。”牧野哼哧哼哧地爬起来，刚想摸摸U-511的头，想想自己手上都是灰，还是收了回去，转而对俾斯麦道，“所以你这车开的这么火急火燎，就是为了赶来吃饭？”

　　“那不然，我为了这顿饭，今天早饭都特意少吃了。”俾斯麦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舔了舔嘴唇，“这顿把我伺候好了，我可有奖励要给你哦。”

　　“哈……”牧野无所谓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相信俾斯麦能够拿出什么让他心动的奖励——齐柏林夏季泳装限定？欧根爱心胸口服情人节限定？俾斯麦露背围裙服限定？还是说U-511牌抱枕？哦不好意思，最后一个他已经有了。

　　他想着，把手洗干净，漱了漱口，而后用力抱了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U-511。

　　但如果只是做饭的话，哪怕量多一些，他也并无所谓。再者，估计这也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顿大餐了。

　　倒不如说，牧野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给舰娘们做做饭了，从在学院里被赤城领到小黑……小厨房那一天开始，几乎每一位舰娘老师都会来找他蹭蹭饭。

　　身为一名上不了战场、打不过深海，还没法从别的提督手里抢到资源的弱者，能够做出一顿美味的让自家姑娘满意的食物，无疑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相比他那一手烧菜花样繁多的本领，德意志人民的伙食实在有一些让他难以理解，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种烧菜的方式却只会弄一些汉堡、薯条、牛排这样的食物。想到第一天见到俾斯麦对方那吃着普普通通的炒饭都狼吞虎咽的样子，哪怕俾斯麦不是自己的舰娘，牧野也不禁有点心疼。

　　他走进厨房，却看到一个戴着厨师帽的浅金发男孩已经在厨房内就位，朝着他恭敬的一鞠躬。

　　实习生么？

　　牧野心里想着，也没多计较，有个帮手打打下手总比自己一个人忙要好。

　　火焰熊熊，厨房内的两人一忙就是数个小时，当然他们每做完一道菜也会加入宴席，不过牧野实在没有舰娘那么好的胃口，吃了没多久便回到厨房安心下厨。

　　等到桌碗都收拾干净，几名舰娘在门口等着牧野脱下围裙走出厨房之时，牧野才发现，那名在厨房里给自己打下手的金发男孩竟然跟在俾斯麦的身边。

　　“Z1，快去谢谢牧野老师。知道了么，以后做饭要按照牧野的方式来，这样你的厨艺会大大涨进的。”俾斯麦拍着被称为Z1的“男孩”瘦弱的后背，Z1有些羞涩地跑到牧野面前，又是深深一鞠躬。

　　“竟……竟然是舰娘么？”他仔细打量着对方换上的衣服，白色的短袖上衣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蓝色的裙子在腰部收紧，而后落在膝盖上方，大半截细嫩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如果不是伪娘，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也就是，舰娘。

　　“这是平时负责俾斯麦长官伙食的Z1啦。”齐柏林解释道。

　　“哈……请多指教。”

　　一行人沿着河慢慢走着，俾斯麦走在最前，为牧野引路向住处。那是一座在过去还算不错的旅馆，这一晚定然能睡得很舒服。

　　而在旅馆的门口，俾斯麦叫住了牧野和齐柏林、欧根。

　　月色流淌在平静的河面上，旅馆门口的灯光明明灭灭，俾斯麦站在那明灭的灯光中，身影竟然有些扑朔。

　　“牧野。”她抬起头，看着这座她最熟悉不过的城市，看着这轮她在海上仰望过无数次的月。

　　“带上欧根和齐柏林，一起走吧。”

　　“带她们，一起到极北舰去。”

　　“不要逗留在这座注定沉沦的陆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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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如期而至。德国的旅行马上马上结束啦。

　　没想到吧，齐柏林欧根一个都跑不了！

　　下章再写写俾斯麦，然后估计她就要正式退场了。

　　顺便文里歌词是the mas的，很容易联想到纳粹军歌但其实不是，别搞错了哦 。

　　晚安。

第40节 四十. 那平静的生活

　　俾斯麦是流浪舰娘。

　　因为很重要，所以再强调一遍，俾斯麦是流浪舰娘。从未有过镇守府，从未有过长期的队友，从未有过固定的港口。她是在北海、波罗的海与地中海三块海域活跃着的，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最孤高的女王。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孤独的。

　　不像在太平洋与大西洋那样镇守府众多，舰娘密度高，哪怕是流浪舰娘都能抱成团，相互照应。俾斯麦自诞生以来就几乎是一个人。

　　一个人出征，一个人获胜，一个人受伤，一个人入渠。

　　甚至当俾斯麦现在坐在汉堡的月色下，细细回想着人类还未崩溃时，自己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许多事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但就算模糊的海洋与陆地的边界都难以辨识，她依然看不见那在海岸线上，有等候自己归来的身影。

　　大概最近最近的，就是那个已经死在纽伦堡的地面之下，将一切都奉献给科研的金发女孩吧。

　　俾斯麦抬起头，看着面前呆住的一人两舰娘，那呆滞的表情一点都不出乎她的意外。甚至她自己都在奇怪，为什么会做出这样难以理喻的决定。

　　她伸出手指，玩弄着自己长而柔顺的金发，将其卷在手指上又松开，直到留下一个小小的卷卷。

　　“俾，俾斯麦长官，请容我……”

　　齐伯林终于反应过来俾斯麦在说什么，一向作风利索的她说话都不禁结巴。然而俾斯麦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住口。

　　“这是命令。”她欣慰地看着齐柏林和欧根。

　　深海总攻后人类败北，全面放弃旧欧陆，这本是一件坏事，坏的不能再坏了。可对俾斯麦来说，这之后的十三年，反而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海军历36年，即深海总攻后一年，距今十二年，俾斯麦在地中海捞起了Z1。

　　Z1的手艺起初并不是很好，刚出生的舰娘实力也不会太强。不过俾斯麦自身实力卓绝，连中等难度的海域都可以闭着眼睛横着走，带着Z1飞快地就将后者的练度提升了起来。Z1想想自己也不可能光吃经验不干活啊？就天天练习烧菜，没想到天赋还不错，久而久之便成了俾斯麦的固定厨娘。

　　而俾斯麦也再也不用每天要么直接啃资源，要么快餐店里的汉堡牛排加黑啤——什么，你说出入高档西餐厅？开玩笑，那是俾斯麦这只有一身军装，连一件正常的便服都找不到的人，怎么可能出入那方便政客商客出入而存在的高档西餐厅酒店呢？

　　之后的几年里，俾斯麦每天快快乐乐讨伐深海，回到向海军要来的房子，吃Z1精心准备的饭菜——事实上也不需要向海军讨要，撤离的人类数量太多，城市的房子百分之六十都是空着的。甚至住民走前都将钥匙挂在院子门口，想住随时可以进去。

　　昼出夜归，周末双休，竟然隐隐有了一种工作日打卡的感觉。努力讨伐深海可以获得必要的资源，同时俾斯麦也期望着能替Z1把老婆……老战友Z3捞出来，让自己能多一个小厨娘。

　　只是没想到Z3没捞到，却在7年前捞出一只齐柏林。虽然齐柏林在近战上天赋异禀，一副见到深海就可以大德意志CQC的样子，但奈何其本质上还是航母，就算开局就按两下W向前冲全副炮加点，飞机还是得放的。

　　放了飞机就得耗铝，铝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能够杀深海捞起来的东西，Z1给两个人做饭也有点吃不消。于是没过两年俾斯麦就把德意志南方的地区划给了齐柏林，让她自己（生）玩（自）耍（灭）。

　　结果没过两年，又捞起一只月刊重巡派拉……欧根欧，俾斯麦将其一手带大，也让她帮忙负责看守德意志南部。

　　这么听起来好像俾斯麦很绝情，从孤儿院里抱出孩子养两年就开始放养，但事实上她们的关系非常亲近，三天两头见面聚会，开开少女全黑啤茶话会，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却隐隐约约有了一种……

　　镇守府的感觉。

　　也就是所谓，“家”的感觉。

　　长久的陪伴就会衍生出羁绊，有了羁绊就会有牵挂。俾斯麦并非冷血之人，不舍的情绪当然有。

　　甚至是非常不舍。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从这一日起北海波罗的海永冻，想把德意志的大陆封入一个独立的结界里，让这样的日子永恒地持续下去。

　　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命令，欧根，齐柏林。”俾斯麦静静地说着，嘴唇没有颤抖，手指刚刚卷过的头发也恢复了原先的顺直，“这是命令。”

　　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第三次。

　　两名德意志的舰娘不约而同，再一次陷入沉默。

　　哪怕情同姐妹情如手足，但平时她们的称呼一直是俾斯麦“长官”而非俾斯麦“姐姐大人”，这种代表着地位分级的称呼正是其几人间地位的体现，确确实实地，俾斯麦就是她们的长官。

　　而长官就在眼前，命令不可能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理由拒绝。

　　因此只能接受。

　　“Z1还不能交给你，我还指望她给我再做几年饭。”俾斯麦转而看向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心理的牧野，平静着说道，“也许哪天等我把Z3捞到了，我就让Z1Z3夫妻双双投奔你。”

　　而牧野盯着她，牙齿不自禁地撕扯着唇上的皮，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么？”

　　“需要么？”

　　牧野扭过头，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不该来德意志。”

　　“就算你不来，也会有下一个牧野，下下个牧野路过这里，把她们带离德意志。”俾斯麦道，“倒不如说，如果是你的话，她们还能好好享一享口福。”

　　“但我不是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