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33章

　　“娜塔莎女士，你是想找我们……？”

　　看着坐在桌边的大婶一直没有发话的意图，牧野终于忍不住，得想个办法把团开起来才行。

　　“哈哈哈，没什么事，只是想随便和你们聊聊天而已。”娜塔莎向后靠了一靠，半眯起眼，椅子一晃一晃地，“列宁格勒……圣彼得堡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难得看到生面孔。这两个小姑娘，是舰娘吧？你是她们的提督？”

　　“没有，只是一路上同行的伙伴而已。”牧野微笑着回答道，“我可当不了提督，我太没用。”

　　“小伙子说话倒是挺谦虚的。”娜塔莎发出一阵笑声，忽然坐直了一些，端详着牧野的脸，“我可见过不少提督，可没一个有你有用。”

　　牧野微微一愣，娜塔莎却又靠了回去，摇椅一晃一晃，慢悠悠说道：“当年欧陆上的人撤退啊，许多是走的波罗的海，经过圣彼得堡的人可多了去了，提督也很多，不过他们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也就只有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提督会经常回到我们这，帮我们清除一下深海。”

　　她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像是古树的年轮。

　　“极北舰不会定期派人到这边来保护城市么？”牧野皱起眉，他原本以为米哈伊尔是极北舰派来的驻派提督，不过光靠一个人清理波罗的海显然不是什么可行的事，至少应该在圣彼得堡这座大城市这儿能看到其他的提督才对——

　　“嗨，那些船哪有功夫管我们。”娜塔莎哈哈笑道，“它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什么时候被深海围攻沉在海上都不知道，哪里还记得我们。能和极北舰对接上的也就只有几个港口城市，北边就一个摩尔曼斯克，别的都在很远的东方咯。”

　　“哈……”牧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俄罗斯北部本就少港口，海岸线基本都位于北极圈内，封冻期很长。也就摩尔曼斯克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是不冻港。

　　这也是为什么极北舰会在摩尔曼斯克停靠的原因。牧野每天耍时雨手机的时候都有关注极北舰官方账号的推送消息，方舟行进的路线图清楚明了。

　　“也就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提督这个傻丫头。没她的话，深海怨念蔓延到芬兰湾，圣彼得堡也住不了人。”娜塔莎眯着眼说着，忽然用力拍了一拍椅子侧面，紧接着听到墙壁上传来声响，竟然有一块区域翻转过来，露出藏在墙壁内侧的一杆杆枪。

　　“……”大婶，有话好好说，没事亮枪干什么……再说了你放那么多枪在家里是想干什么啊！

　　“说实话，旧欧陆选择放弃的时候，我们这的人啊，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许多人直接住到内地去了，深海再怎么厉害，飞机也飞不了那么远。我是不愿走，于是屯了点枪，想到时候深海真来了也能打他两枪。”

　　“深海和提督们在波罗的海打了好大一仗，平静了几年，三四年前深海怨念又开始蔓延啦，结果来了这么个小丫头，这些枪这么多年一枪都没开过。”

　　直到娜塔莎把墙壁翻转回去，牧野这才长出一口气。

　　“丫头每次来圣彼得堡都是这么三个人，回港也都是这么三个人，想想也怪孤单的。这次能够看到她的船上多了别人，我们这些在圣彼得堡的老家伙啊，都还是很开心的。”

　　她粗糙的双手捧在小腹前，头垫在一个小枕头上，摇椅在她的讲述声中依旧一晃一晃，安详地像是在庭院里沐浴着午后阳光的贵妇人。

　　“这位提督，你们接下来也是要去摩尔曼斯克么？”

　　“嗯，是的。”牧野回答道，“从E105公路一路过去，有车的话应该会很快。”

　　“要车的话，从我们这随便开几辆走就行。”娜塔莎平缓地说着，“你是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提督的朋友，走的时候多带点食物走，往北可不一定有像我们这样储备还算充足的村子。”

　　“啊，那可太感谢了。”牧野还在担心没有车怎么办，这下可是雪中送炭了。

　　娜塔莎站起身，给牧野三人又各盛了一碗汤，而后站在窗口，正好能看到米哈伊尔的小船。

　　“能看到像你这样出色的年轻人，我是真的很高兴。我们这已经没有年轻人了，年轻人要么死在深海手里，要么去内地延续后代了，等我们这帮老家伙死光了，圣彼得堡就真的没有人了。”

　　话题突然一下变得沉重起来，牧野完全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抛来一击直球，让自己错不及防。

　　“您还年轻的很。”他只能尴尬地回答。

　　“哈哈哈，我已经六十七岁了。”娜塔莎又一次发出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六十七岁的样子。

　　她停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提督是和舰娘一起长大的，平时可能显得不通人情，这位提督还请多多照顾她一下。”

　　“嗯，这个一定。”牧野答道，哪怕她不说，他也会给米哈伊尔管好一路的伙食。

　　他看着妇人一直望着窗外、在那河水上安静的小船，似乎能听到米哈伊尔和她的舰娘们的呼噜声。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娜塔莎要喊自己来坐一会儿了。

　　只是为了让他帮忙照顾一下那个热血笨蛋而已。

　　渔船开离这座小岛，返往米哈伊尔的根据地时，已经是常人睡觉的时间。哪怕齐柏林开的平稳，也压抑不住引擎的咆哮声。

　　但是没有人从河边房子的窗口探出头来怪罪，反而哐哐哐地往甲板上扔着东西。

　　下船时，牧野到甲板上一清点，拿箩筐一装。

　　嚯，又是两斤土豆，还有好几根红肠。

　　————————

　　第二更。

　　写到最后部分的时候bgm刚好是一番の宝物，想了想，感触蛮深。

　　不知道你们感觉不感觉得到我想写的，这里还是随便谈一下，就当是碎碎念吧。

　　在失去与欧洲通商的作用之后，圣彼得堡这原本步入深海时代就人口越发稀少的城市已经完全失去活力，对那些选择留在城市的人来说，米哈伊尔就是唯一的新鲜的东西。

　　她会从极北舰带好东西分享给他们，让他们种玉米。她会孜孜不倦纠正其对圣彼得堡的称呼，要叫“列宁格勒”才行。

　　总有人会选择留下不走，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真到要世界末日的时候，我觉得也会有很多人选择留在家里，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对圣彼得堡剩下的人来说，米哈伊尔就是他们一番の宝物，是一道光。【共产主义的光x】

　　这是人类之间互相的感激，互相的敬畏，互相的珍重。

　　娜塔莎是整座城市人的缩影，她对牧野说的那么多话，其实就只是为了让他对米哈伊尔好一点而已。

　　不是多伤感的章节，但其实自己感觉还是瞒珍贵的poi

　　碎碎念觉得不合适的话就间帖里说一声嗷，以后我就不在这里说，到群里说去了嗷。

　　大家晚安。

第72节 七十一. 宿醉一整天，真有你的！

　　好不容易才从醉酒中醒来的米哈伊尔捂着疼得像要裂开了般的头，衣领子耷拉到大臂，露出半边雪白的肩。她用力摇醒还呼呼大睡，甚至将一条腿架在自己肚子上的甘古特，指挥着迷迷糊糊的后者将自己顶在头上，慢悠悠从房间里走出去。

　　“牧野，你没把我们的土豆泥吃掉吧？”她半睁半闭着眼找到牧野，居高临下问道，顺便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只睡了一个小时。

　　“土豆泥？”男人将思绪从地图上收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米哈伊尔大小姐，土豆泥你们昨天已经吃光了，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八点，该准备吃夜宵了。昏睡一整天，真有你的。”

　　“咕！”在听到牧野这样冷酷无情宣告事实的回答之后，米哈伊尔的肚子率先败下阵来，发出一声悲鸣。饥饿的感觉与酒醉后的空虚感同时袭来，她身子一晃，差点从甘古特头上掉下来，还好眼疾手快，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及时抓住了甘古特的头发——

　　“疼疼疼，政委同志，松手，松手！”

　　甘古特赶紧把头上的小祖宗扶正，想了想，还是把米哈伊尔从头上抱了下来。

　　“我们已经吃完了，和昨天的差不多，不过没有土豆泥，是炸薯条和红肠汉堡。”牧野耸耸肩，“你们直接去厨房就能吃了，顺便别忘了塔什干的。”

　　他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

　　俄罗斯的土地对他来说是一块极其陌生的地方。如果按照方舟的行进路线来划分，这一块属于方舟“极北舰”的势力范围，而他以前活动的区域则在“东方舰”的势力范围内。

　　有过一次因为对气候地理环境陌生而出差错的经历，差点被困在波罗的海上，这一次牧野可不打算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相比之前那没有固定路线的海路，现在好歹有一条公路可以通行。

　　E105。

　　沿着这一条公路，往北可以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极北舰唯一能够在俄罗斯北部海岸停靠的港口摩尔曼斯克，往南则能够穿过莫斯科、哈尔科夫，一路抵达位于黑海边缘的雅尔达。

　　几乎整个旧苏维埃的西部，都由这条E105公路连接在一起。

　　虽然存在公路被深海破坏的可能，但考虑到米哈伊尔往返极北舰那么多次，之前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和自己说E105公路非常安全，开车可以随便开，估计就算有被深海空袭轰炸破坏的路段，也不会影响通行。

　　大概是这样。

　　不过这一路过去究竟是否安全，牧野也无从估测。虽然总体而言是处于陆地范围，但这里不得不提到途经的一片大湖。

　　拉多加湖。

　　流经圣彼得堡的河名为涅瓦河，涅瓦河在流经圣彼得堡后汇入芬兰湾，成为波罗的海的一部分，而其源头，便是旧欧陆的第一大湖，拉多加湖。

　　至于为什么要特别提一提拉多加湖……便是因为有一条运河将其与白海沟通，而白海并非安全的水域。

　　也就是说，哪怕拉多加湖本身的深海怨念稀薄不能诞生深海，但是随时可能有白海的深海通过运河到达拉多加湖。想到极北舰甚至没有对圣彼得堡驻防，牧野觉得白海恐怕也不会一直有提督看守。

　　但他又评估了一下现在队伍的战力，抛去不能够扔出去打仗的U-511，自己这有空母齐柏林，重巡欧根，轻巡哥特兰，驱逐舰时雨，再加上米哈伊尔那的战列舰甘古特，以及驱逐舰塔什干，俨然是一支标准规模的六人舰队。

　　如果米哈伊尔可以变身驱逐舰娘，那两方各有一只吉祥物，这波将绝杀。

　　可惜变不得。

　　“牧野先生，物资整理好了。”时雨从厨房里钻出，气喘吁吁，估计是刚刚帮助醉后还有些迷糊的米哈伊尔和甘古特准备好她们的夜宵，伺候这俩可比和深海打一架要累得多。

　　所以塔什干还是被你们忘了么？好过分啊米哈伊尔！

　　牧野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卧室，虽然自己刚才在出神思索，不过还是可以确信刚刚并没有人去喊过塔什干起床。

　　算了，反正不是我的舰娘，就算饿到了也只会找米哈伊尔哭不会找我哭。

　　“油弹钢铝够么？”他转而和时雨谈起正事。

　　“清点过了，数量充足，就算米哈伊尔提督建造后倾家荡产，脱光衣服都找不出多的一块钢饼干，我们也可以保证能够给塔什干和甘古特提供足够的补给。”

　　牧野点点头，时雨办事总是非常地靠谱……不对，时雨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

　　“喂，为什么米哈伊尔要脱光衣服找资源啊？”

　　“啊，我听说提督只要脱光衣服扭动，跳些奇怪的舞，舰娘就会不忍心地把私藏的资源交出来，万一甘古特她们有存货……”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了这帮满脑子共产的热血笨蛋连玉米都不会给自己留一根，怎么可能有存货。”

　　“啊啊原来如此，牧野先生受教了。”时雨连忙摸出手机，熟练地点开KANTAIINS找到某个头像进入聊天界面，开始抨击给她灌输奇怪知识的坏家伙。

　　食物方面，今天早上他们开着米哈伊尔的船出去又转了一圈，再一次收获了一堆土豆，甚至让牧野有一种土豆才是硬通货的感觉。这么多的土豆，他估计都能够搭起一个服务器，至少吃半路是没有问题了。

　　“那你去喊一下塔什干吧，她好像被她的提督遗忘了，别半夜饿醒吵起来。”他将地图收起，伸个懒腰道，“让U-511早点睡觉，顺便手机借我吧，我有点事。”

　　没多久后，牧野躺在客厅的镰刀锤子红旗下，虽然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闭上眼就能听到“Страны небывалой свободные дети,Сегодня мы гордую песню поём”的歌声响起。

　　不过毕竟其他人都是女孩子，他也没法和她们睡在一起。

　　他点亮油灯，昏暗的光下打开手机，登上自己的账号。

　　【哈吉马路哟】LV25进入了【极北舰提督互助讨论群】聊天室。

　　【哈吉马路哟】LV25：各位大佬晚上好，萌新快到摩尔曼斯克了，请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么？

　　——————

　　第一更。文里插的俄语歌词是牢不可破的联盟。

　　北冰洋的深海情况由于C里没有提及，所以要私设了，觉得不合理还请在间帖提出。

　　E105是真的有的公路，可以看看地图。需要的话我下章把地图贴出来。

　　极北舰的人马上要出场了，虽然现在只见其名不见其人orz

第73节 七十二. 小 心 米 哈 伊 尔

　　【扭曲防空怪】LV47：哟，竟然有新人。

　　【铝不够了啊啊啊啊啊啊】LV52:是别的船的提督吧。

　　牧野愣了愣，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为重要，免得到极北舰还是愣头青，结果没想到一进群居然是先被询问来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一个ID蹦了出来：

　　【是雪亲王啊】LV66：新人，晒船，爆照，娇喘，女装！

　　牧野翻了翻白眼，过去十多年怎么聊天室这种东西还是存在这样的人，这算什么，传统艺能么？对这种人，当然是果断选择无视。

　　忽然之间觉得方舟上的提督一点都不靠谱了怎么回事。

　　【哈吉马路哟】LV25：没有没有，我碰巧和几个舰娘一起走，不是提督。只是想问一问，快到极北舰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铝不够了啊啊啊啊啊啊】LV52：这语气，一看就是萌新提督啊。要注意的事情倒没什么，在方舟上和陆地上没什么区别。

　　聊天室在这个该睡觉的点活跃的人不太多，毕竟都是有舰娘的人，该怎么度过晚上应该都很清楚。总共冒泡的就这三人。对接待萌新提督他们似乎也非常熟练，一股脑地将一堆事情条理清晰地列下，牧野提的一些问题也一一回答。

　　总的来说，确实和在陆地上没什么大的区别。本身方舟也是按照正常的陆地生态环境来规划的。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出海的时候要提前查深海分布，以及极北舰的提督要注意破冰船的行进路线，免得撞到冰山什么的。

　　和网友聊天的时间过的飞快，

　　【铝不够了啊啊啊啊啊啊】LV52：如果你要趁六月这一趟上船，我们有负责接送的提督，叫莱克，带着舰娘，在岸边一眼就能认出来。

　　【扭曲防空怪】LV47：哦对了，如果你想认识别的提督，一定要当心一个毛妹，总想拉人去和她重建苏维埃。

　　牧野再一次呆住，似乎带着空格的“小心米哈伊尔”六个大字从自己眼前飘过。怎么感觉米哈伊尔在提督之间风评很差？不会吧不会吧，这热血笨蛋小姑娘除了傻了点和傻了点还有傻了点外，还有什么缺点么？

　　再说了，她可是个长的舰娘差不多好看的白毛萝莉诶！这样的人犯下的错误，不是怎么样都会被原谅的么？

　　还是说平时他以为米哈伊尔在第一层，他在第二层，实际上米哈伊尔在第五层？

　　关上手机，心里突然一下变得不踏实了起来。他翻来覆去，最后悄悄摸到舰娘们的房间口，抓了一只哥特兰的绵羊到怀里，梦里出现了黑绵羊跨栏的画面，这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