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42章

　　“与其有空在那里自责，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做。当年的事也没法怪在你头上，别想太多了，重要的是眼下。”

　　重要的是眼下。

　　男人再次苦笑，而后回了一个“是”。

　　你老师还是你老师，讲道理总是比学生厉害的。

　　但是学生也会讲道理啊，学生只是，真的不会去做而已。

　　仅此而已。

　　他看着那个在线的标识变黑，估算一下，大概是赤城拉着加贺去吃饭了，这一吃不知道又是多久。

　　“赤城老师啊，教人教到底啊，光告诉我该去做又不告诉我怎么做，这让学生该怎么办呢？”

　　他将手机屏幕关上，放在胸口，因为手机放在脑边会有辐射对身体不好，放在胸口肯定就没有问题了——个鬼。

　　而后如此望着漆黑的帐篷里，一直到嗡嗡震动的手机闹钟响起。

　　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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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晚哩~

　　才八点~

第92节 九十一.迟钝与敏感

　　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本就是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照顾的地方，不冻港，看不到一缕冰白，净是深远的蓝。

　　是大海常见的颜色。

　　一行人站在海岸边怪石嶙峋的浅滩上，排开来十一个舰娘四个人，倒也算声势浩大。不过小姑娘并没有多少久等的耐性，很快就开始在怪石间玩着捉迷藏，于是老老实实并排站着等的就只剩下三个人和七个舰娘。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人……

　　牧野扭头看了一下追着舰娘跑的气喘吁吁最后扶着膝盖快要哭出来，还是靠着自家塔什干怜悯才收获一个战绩的米哈伊尔，慢慢扭回头。

　　算了，还是当成总共就三个人吧。

　　他们起的都很早，因为极北舰没有明确到点的时间，所以干脆早点等着。反正都是在外头，没有屋子可以御寒，无非是海边稍微冷一点的区别。

　　但真的开始等，才发现，海边冷的不是一点半点。牧野怀里揣了三只小绵羊，还是感觉那风飕飕地在往领子里面钻，凉的不行。

　　再看看旁边舰娘都去快乐玩捉迷藏，连个牵手的人都没有的莱克，已经冻得打哆嗦，甚至打算把睡袋拿出来钻进去，着实有点凄惨。

　　不过就算真的夕张和吹雪乖乖陪在莱克的身边，估计这个儒雅随和但实际上有些傲娇的提督也只会冷哼一声说小孩子就自己抱团取暖去吧，然后自己一个人裹着棉衣瑟瑟发抖。

　　该不会晚上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莱克也是让舰娘睡床自己睡地板吧？

　　事实证明一旦开始进行各种事情脑补八卦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有着不错的联想能力，如果不是时雨适时扯了一下牧野，恐怕牧野的眼神都要变得奇怪了。

　　“牧野先生，您别用奇怪的眼神看莱克提督，他和佛朗西斯提督不一样，是和舰娘分床睡的。”时雨踮起脚附耳在牧野身边，暖呼呼的吐息吹着牧野的耳蜗，“吹雪上次和我说了，说她晚上睡觉看自己提督冷冷的想下去暖床，结果被莱克扔回了床上。”

　　牧野深吸一口气，偷眼看了看莱克，发现对方还在瑟瑟发抖，一点都没有察觉这边在讨论他的事情。

　　“时雨，吹雪和你说这些的时候，没和你说不要告诉别人吗？”

　　“说了呀。”时雨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后对着牧野眨了眨眼睛，“但是牧野先生不是外人啊。”

　　男人沉默地抬头，深吸两口气。

　　小姑娘，真会说话。要换还是刚毕业的自己，怕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跑。还好自己已经是老油条，油盐不进刀枪不入，能够凭本事单身。

　　但小姑娘抓着自己的手，还是没有被他推开。

　　“时雨啊，你说这极北舰，怎么来的这么慢呢？”

　　他又想哥特兰要过一只羊羊，后来干脆找了块海水没不到的地方坐下，身边都是羊羊咩咩的叫声，感觉不在海边，反而是身处大草原上。

　　但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低头玩手机也感觉怪怪的，就像是大家聚会结果人人低头看手机话都不说一样。最后牧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齐柏林上了方舟后打算干什么啊？”

　　齐柏林正抱着双腿，在那发呆看海面，听到牧野问话愣了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考虑过干什么。看看欧根想干什么，我带着她去就行了。”

　　她望着海面，眼神有一些飘忽。

　　“在想俾斯麦？”

　　“嗯，不知道长官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齐柏林没有否认，大大方方承认，她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性格，和牧野混熟了，这种事也不觉得是什么羞涩的事情。

　　“安心吧，没有收到深海大规模侵袭旧欧陆的消息，不会有事的。”

　　牧野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尽力安抚道，谁知道齐柏林回过头翻给他一个白眼：

　　“你在想什么，当然是担心长官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

　　“没有栖姬级的深海进攻，长官也不硬撑着在深海堆里跳舞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出事的。”齐柏林转过身认真道，光亮的黑丝被海水打湿了一截，但是她并不会觉得冷，反而看起来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而且长官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主动出击，不用给齐柏林挣铝的话，光靠油弹钢的储量也足够过好久了哦。”

　　欧根凑过头来，也钻进了羊堆里。

　　“那欧根想做什么呢？”牧野觉得再在这个话题上和这两个姑娘纠缠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连忙将话题扭回去。

　　这也确实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欸……”欧根撑着脑袋纠结着，想了好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反正天天都有好吃的东西吃，什么都不干也没关系吧？”

　　傻姑娘，你这想法很危险，这样很容易变成宅女了，到时候俾斯麦肯定会找我来算账啊。

　　牧野忍不住笑出了声。谁知道他这一笑，面前的姑娘忽然慌了。她抓起一只羊羊在手上揉搓了片刻，又抓了抓自己的裙子下摆，最后声音有些颤巍巍地，开口道：

　　“牧野，你该不会接下来，不管我们的饭了吧？”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忽然之间寂静的只剩下海水冲上岸边，又退回去的潮声。

　　像是好不容易拉近到了极点，即将触摸到了，结果却在瞬间后退，退到视线都搜寻不到的地方。

　　舰娘是敏感的。她们很容易察觉到环境的变化，也能看得懂人类的目光里藏着什么。对自己是欣赏、是嫉妒、是贪婪又或是什么，她们都能明白。

　　也因此舰娘极其懂得如何挑选提督，流浪的舰娘能识别出什么人是可以信赖的，什么人是可以亲密的，什么人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这种东西极其不讲道理，就像是妖精这种存在那样，只能以玄学来解释。

　　但她们又是迟钝的。

　　迟钝到牧野不去提起，她们甚至就没有察觉到——

　　又或者说是她们在装傻，仿佛只要不说，就不会打破这样的氛围。

　　但是还是有一个傻姑娘，在不经意间说出来了啊……

　　牧野又笑了笑，仿佛没有看到周遭姑娘们突然一下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连那跑的正欢的U-511也突然一下停下脚步望向牧野这边，结果被米哈伊尔抱了个正着。

　　而后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

　　“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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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正常发展，没有虐的倾向没有虐的倾向没有虐的倾向，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看官们放心嗷。

　　下一章更一章番外吧，牧野学院里的事情。

　　明天再继续主线，让我想一下。

第94节 九十二. 登船

　　船真的来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视线尽头的那具庞大身影，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着。它实在是太远，因此悄无声息。但又因为太过庞大，反而显得近在眼前。

　　甚至给人以一种，破开迷雾破浪而来的幽灵船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队的幽灵兵高喊着“for freedom”持着剑冲下来。

　　然而其在不到近海的位置就已经停下。大概是因为近海的吃水线不够它停泊，很快就看到有几艘小船分开水面，向着岸边开来。

　　“别玩了，准备上船了！”

　　一边不远处的莱克激动地蹦了起来，看得出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而佛朗西斯此刻也已在自家舰娘搀扶一下站起身，昂首挺胸，像是要光荣回家的士兵。

　　牧野看看身边，几道目光显得复杂而难以言说，他笑了笑，而后将怀里此前一直搂得紧紧的绵羊还给哥特兰，紧接着回头喊道：“U-511，快来排队，准备上船了。”

　　于是他看到银发的漂亮德意志小姑娘挣脱了米哈伊尔那显得有一些粗蛮的搂抱，三步两步奔回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便抱住了自己的腿。

　　“松开点，走不了路了啦。”他弯下腰，拍了拍U-511的脑袋，谁知道小姑娘把脸埋在他的棉裤上，用力扭了扭头。

　　再抬起时，那灰蓝的眸子里亦是一片水雾迷蒙。

　　“admiral，你，你，要走了么？”

　　他叹一口气，轻声说道：“admiral能走到哪里去呢？”

　　“admiral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吗？”

　　“没有哦，admiral也要上这艘船的。只是要稍微远一点点，就好像，你住在这里，我住在你对面的房子那样。比住在酒店里要远一点点而已。”

　　“真的么？”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信与疑惑。

　　“真的哦。”

　　“那，那U还能吃到admiral的饭了么？”

　　“当然可以的哦。”

　　那双抓着自己的小手忽然一下松开了，紧接着U-511用手臂用力蹭了蹭脸，再伸出手，抓住了牧野的衣摆。

　　真是个很乖很乖的好孩子。

　　但是很乖的好孩子也是舰娘，也要学着长大，不能总是只依赖着一个人类

　　——一个愧为提督的人类。

　　“时雨，要看好她。”牧野伸手，将U-511的另外一只手交在了时雨的手里。回忆最初，还是时雨的网友吕500拜托，他们才会知道有这么一只U-511出生在德文科岛。

　　只不过遇到她完全是个意外就是了。

　　这一路的旅程，从最开始的地方开始U-511就已经在队伍里，真正说起信赖程度的话，时雨可能比齐柏林欧根要更加亲近。

　　“上船吧。”

　　他说着，率先一步跨上了那一艘冲锋小艇。

　　冲锋舟上并没有人盘查身份，只不过船员对牧野有一点好奇，毕竟新人提督，从旧欧陆方向来的新人提督，这可是近年都没出现过的例子。

　　“老兄，第一次来？抽根烟？”有个船员拍了拍牧野的肩，友好地递过一根，牧野摆手拒绝：“不抽烟，舰娘不喜欢。”

　　“哈哈，也是。”那人并不尴尬，自顾自点起火，“哎呀，你们这些提督啊，有舰娘陪着就是好。像我们以前出海的时候，每次都得小心翼翼，出发前还得祷告，祈求旅程平平安安不要碰到深海……”

　　“商船？”

　　“当然是商船，不过小船队，聘请不起舰娘护卫，除非有特别好心的流浪舰娘路过，包伙食，就可以帮忙护卫一路。”那人抽着烟，长长吐出一口，冰冷的空气之间顷刻云雾缭绕，味道却不是很刺鼻。他举着烟，向牧野扬了扬，“舰娘统辖方舟之后，那些特别冲的烟都没了，都是装装样子的。大家都能理解的吗，那些驱逐舰，让她们吸我们的二手烟也不好意思。”

　　“确实。”牧野忍不住笑道，“大点的舰娘就算了，但谁家没个驱逐舰呢？”

　　“哈，老兄这次上极北舰是打算定居还是去别的地方？我看你是东方人吧。”

　　“是啊。”

　　“不打算去东方舰么？”那人忽然笑出了声，“虽然东方舰确实要比极北舰热闹，但我还是推荐留在极北舰，因为东方舰的闹市区人实在太多了，天知道那帮东方人是怎么在差不多的空间里多塞进那么多人的，他们真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牧野忍不住想到自己学生时代——是读海军学院之前的年代，一间宿舍里八张床，一栋楼能塞百个这样的房间，每天吃饭洗漱的时候都是轰隆隆的脚步声。

　　听说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过分的地方一个房间能塞十二个人。后来当提督的时候也想过，嘶，那么多人是怎么塞进一个房间，还能过的乐呵呵的。

　　“行啦，快到极北舰了，陪你的舰娘去吧，谢谢和我唠会儿磕。”那人一根烟抽了小半，便扔在甲板上踩灭，而后捡起塞到口袋里，向牧野挥了挥手，走向了船的另一边。

　　牧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五名舰娘聚在一起，好像嘀嘀咕咕已经好半天了。

　　牧野想了想，打消了让她们当中派出一人和自己谈判的想法，而是看向身前。

　　方舟已经近在眼前。

　　哪怕已经看过一次沉没的方舟，真正看到活生生能在海上蹦蹦跳跳——哦是开的稳稳当当的的方舟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发出一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