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殇之
就在刚才,昭炎想要去组织 一群学生去打开私学院子的大门时,他发现四周的景象似乎出现了 一瞬的扭曲,可是在他回头时,一切就像被砸入了石子的水面,瞬间破碎恢复了正常。
但恢复了正常的只有四周的景象,他面前的两个孩子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赵政的表情从原本的错愕,到恍惚,再到愤怒的过程十分短暂,所有神色几乎一瞬完成,也亏的昭炎反应够快,及时将赵政打晕过去。
但相比赵政,弃不泣的表情变化却非常的缓慢,甚至可以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面无表情的。
这与他调查了解到的那个弃不泣似乎并部一样,这反而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危险,更想要弄清楚弃不泣在想什么。
而这个时候的弃不泣,正安静…或者说是异常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景象变化,心中古井无波。
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至少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世界,这里的他与阿政…或者应该说是阿治是孪生兄弟,他作为明处活着的那个秦国质子的儿子,必须面对一切刁难。
而阿治,只需要被母亲保护着长大就行。
在这里他没有夫子与侠不离帮他,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母亲不再是记忆中看到的那样一位独立去却又温柔的赵姬,她虽然是赵姬,但很多时候却更攻于心计,周旋于赵国权贵之间,锋芒毕露,不似那个内敛光明正大的赵姬。
他与阿治不但是她的儿子,更是她重要的筹码。
弃不泣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活在母亲阴影之下,他想要带阿治一起摆脱那种处境。
可是…他与阿治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始终不一样。
没有经历一切成长的阿治终究并不愿意离开赵国。
他没有烦恼,更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弃不泣却知道,他是按照母亲意愿代替自己的兄长死去了。
弃不泣平安地抵达了秦国,这里没有非议,他甚至轻易就成了王子,三年时间,就在某些人的步步算计下,成为了下一任的秦王。
“你本该是王的。”耳边的声音还在说着些容易让人动摇的话语。
弃不泣只是嗤笑了一声,这话,在不久之前,他就听到过类似的。
似乎感觉到弃不泣丝毫没有心动,一切还在继续前进,似乎已经有些失控。
弃不泣做不上了秦王,却因为祖辈的做法,让他这个秦王做得并不安稳,他必须去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让自己不至于像阿治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弃不泣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步一步改变、成长,脚边已经堆积了无数尸骸,眼中的光芒不断暗淡,最终当他转身,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下方,只有一名举着地图奉上的男子。
男子抬起头,弃不泣原本平静无波的这心忽然有了一丝颤动。
那是…不离哥?
对方的模样并不稚嫩,淡然随意之中却透着郑重与严肃。
可即便这样,弃不泣也能从对方的面庞依稀辨认出一些熟悉的面部特征。
弃不泣忍不住往前走出了两步,同一时间,成年的秦王也同样迈前了两步,犹如受到什么牵引一般。
但下一刻,图穷匕见,那危险的凶器几乎划到他的双眼,秦王的瞳孔不自觉收缩,弃不泣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不…不对…
看着那张有着自己熟悉面容的人,一脸冷漠追着秦王绕柱跑,秦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的佩剑拔出剑鞘,就像弃不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面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四周的人围绕上来,似乎是在阻止行凶者,又似乎是在阻止秦王逃避。
佩剑拔出,他一剑挥出,弃不泣却发现那行凶者并没有多少反抗的意思,可是剑上的寒光晃到了秦王与弃不泣的双眼,他看不见那个刺客的表情。
弃不泣无法再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了。
与秦王的面无表情不同,弃不泣的眼泪正在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
“权势…让你众叛亲离。”之前的呓语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弃不泣却伸手拭去了自己的泪,红着眼睛盯着正前方,喃喃地说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你在用特别的手法影响我的思想与判断。”
“不,这就是真实,这就是你的内心,我就是你内心最深的自我。”声音更轻,似乎试图说服只弃不泣接受事实。
弃不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夫子说过,一切皆虚妄,不过庸人自扰而已。或许我的心中是存在过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但你绝不是我,你只是被人放大的…我心中的某一种欲望。
我可以接受你,但你不可能让你来操控我。”
弃不泣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这短短六年来的经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我不是在极度丑恶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不是在极度宠溺下长大的孩子。
我不是阿政,也不是阿治。我没有什么显赫身份,我是被夫子与不离哥带大的孩子,我继承他们的意志。我是…弃不泣!”
面前场景瞬间破碎,弃不泣睁眼,正对上了昭炎警惕的目光,他不由露出了一个让对方宽心的笑容。
在看到弃不泣这个表情时, 昭炎的敌意也跟着消失了。
“你遇到了什么?”昭炎问。
弃不泣想了想,道:“我大概是中招了,看到了我的虚妄…”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了昭炎扶着的阿政身上,“他怎么了?”
“他被我打晕了。”昭炎侧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阿政,老实回答。
弃不泣想了想,很快明白缘由,他想要昭炎将赵政放到私学后院的房间中,又怕等他们离开后,赵政又会受到影响,想了一下,有些歉意地看向了昭炎,“那个…能不能麻烦你背着阿政?”
“分内之事。”昭炎木着一张脸回答,根本没有询问弃不泣让他这么做的理由,搞得弃不泣原本打好底稿想要说的话全部都憋在了喉咙口。
见对方直接背着人站在一旁,弃不泣干笑了一声,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功夫,昭炎就看到了对方拎着一个铜锣和大锤出来了。
昭炎歪了一下头,问号都写满了他一张脸,偏偏他就是个闷葫芦,半点要问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看他这副模样,弃不泣主动解释起来,“我刚才感觉到,中招后的人,其实是保留了自我意识的,只是会受到另一股思想影响,让他们认定自己在做的事情,就是自己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自我。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欺骗到他们。”
昭炎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背好赵政,看向弃不泣问道:“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没有。”弃不泣上下打量了一眼昭炎,一口回应,拎着锣鼓就跃出了院子,轻巧落在了屋檐上,看着下方如潮人群,目光转向了赵国的王城。
昭炎在他观察的时间段,来到他身边,来到他身边,静静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这样的态度让人安心不少。
弃不泣看他一眼,起身开始在屋檐上跳跃酷跑,诡异的身法让紧随其后的昭炎看得目光连闪。
对方身法看上去与他所熟知那些身法不同,没有多少灵气波动,更像是乘风而行,天道自然自行帮忙,而不是被调动,奇哉怪哉…
弃不泣很快抵达王城之下,昭炎随后抵达了他的身边,眼神比起之前多了点探究的意思,年幼的孩子并没注意,他看了一眼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百姓,将手中的大铜锣举了起来。
在人们靠近到距他二十米的位置时,锣锤举起,在众人靠近到十米位置时,他狠狠地挥下了自己手中的锤。
铜锣原本就与战鼓、号角属同系,专用于战场礼仪,是开道与收兵专用,锣声相当响亮,却带了些杂音,挺刺激人神经的。
被弃不泣这样一下狠狠敲响,一道无形声波瞬间扩散,居然直接产生了一道冲击力,将原本前冲的人们冲得往后踉跄。
有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人直接摔在地上,昭炎的眼都瞪大了,微张着嘴,错愕地看着身边孩子。
弃不泣似乎并没有只敲一下的打算,他在拼命的,用力的敲着锣,口中还大喊着,“赵王逃跑了!往城南郊外的村镇跑去了!”
他连续将这话重复了十来次,却没有任何人动作,这让他的脑门不自觉都冒出冷汗来,“为什么他们不动?果然这样还骗不到他们吗?那是不是应该…”
他目光看向王城,但还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肩膀被昭炎拍了拍,“不用了,他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
“啊?”弃不泣愣住,瞪大眼睛凑过去看,之前他心思不在这群人身上,只想着如何将他们转移走。
现在昭炎提醒,他仔细看去,才注意到下面百姓的状态不太对劲。
这些百姓的模样看上去都非常痛苦,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昭炎背后的赵政,也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做噩梦。
“怎么…”弃不泣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些懵懂。
昭炎却盯着弃不泣,目光怎么也不愿意从他身上挪开。
他在弃不泣的身后,看到了气息正在逐渐凝聚成一条五爪龙的模样…
成就月老的第一千八百六十二步:老熟人了
在铜锣被敲响的同一时间里,正处于另一边小村的夫子与侠不离同时扬了扬眉头,侠不离的反应比夫子大,这个时候还下意识地转过了头,看向弃不泣所在的方向。
在他视线中,天空无数线索正在快速地向着那边方向涌去。
“龙气初成,看样子…加入原文明历史的道运,反倒让他没法再选择自己的命运了…”身旁是夫子幽幽一声轻叹,这是侠不离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夫子叹息。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见夫子不开心过,以前看得见时,夫子脸上都挂着笑,看不见了,夫子的笑声如旧。
侠不离不懂夫子话中大部分的意思,却直觉他叹息的事与弃不泣有关。
“夫子,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对弃不泣非常糟糕的事情?”侠不离询问。
夫子抓了抓脸颊:“也不能说是糟糕…我是希望他能够多点对未来的选择与展望的。而不是…被困在牢笼中,做一条依照别人意愿去做事的困兽。”
“夫子,你能说得浅显一些吗?我听不懂。”侠不离隐约有些烦躁了。
夫子看了自己身旁的半大的少年,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天道天道,人力难违。不离,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去了解那些,等你不再是侠不离,等夏平初愿达成,等你变成了他,你会明白的。”
侠不离多久没有那种烦躁无力的感觉了?他记不得了。他很享受现在的平静生活,并且以为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依旧又能恢复如初。
他们可能会就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
可现在夫子的话语,让他意识到,一切可能与他想得不太一样。
侠不离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默默地跟在了夫子的身边,心中早没了出发时的轻松。
“是你?! ”没走多久,当他们来到了那个齐老五的家门口时候,他听到了一道错愕地女声,对对方的态度,侠不离心中是有点意外的。
这敢情好,躲藏在幕后搞事的家伙们居然认识他们。
可惜这声音听着很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对方的声音,对方身上那些线看着也一点不熟悉,侠不离没法通过这些他擅长的东西来区分对方的身份。
正当侠不离疑惑思考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时,夫子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好久不见啊!岚子。没想到重来一遭,你依旧当了一个骗子。”
“骗子你个头!”女子冷声反驳了一句,随后带上了一些疲惫,“宇宙这么大,为什么不管我到哪里,都能遇到你这改死的怪胎?你就不能死得彻底一点吗?不死狐狸…”
“大概是当年你们给我取得绰号错了,所以我被你们这些白痴罪犯给诅咒了,才一直死不掉吧?”比起对方的颓然,夫子倒是笑得开心无比,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还在那边抱怨,“都怪你们当初给我取了这么一个绰号,害我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要以你们心目中的模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在那边胡说八道了,难道不是你布置的后手,让我们的意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复苏的吗?是你在通过我们这些还没有死透的老家伙,来强行给自己续命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那个孩子是你完全复活的载体吗?”
女子说话的功夫,侠不离就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很快又被挡住了,夫子的笑声一如既往,“喂喂,你们可别将你们那小人心思往我要搞的事情上安啊,我怎么说也是一名顶尖捕头,那种夺舍的犯法事儿我可不干。”
“呵…”女子嗤笑,但却没反驳,“所以现在我违反了你当年坚守的法,所以你现在又来抓捕我了?”
“你别不服气,我这叫替天行道。”夫子还不忘调侃,却成功把对方气得连连冷笑,“屁得替天行道!当初毁掉一切的不也是你!再说了,这里是乱世,是战国,群雄逐鹿, 没有什么法可言!你也没有资格与道理来抓我了!”
“你是发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吗?”夫子语气意外,侠不离却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浮夸态度,只听夫子接着道,“谁跟你说,乱世就没有法度了?这个时代也有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礼法,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战起击鼓,鸣金收兵,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可都是乱世的法。早就从过去潜移默化地一直在影响现代的人了。
这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就连如今王位更替,父传子替的习惯,不也是从夏时传下的礼法吗?在那之前,谁会支持这样的做法?而你的行为本身,行同谋逆,我居住在赵国多年,也算是赵国的半个居民了,怎么就不能代替赵王收拾你了?”
“你从以前开始就歪理多,我说不过你,也懒得跟你说,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女子似乎彻底丧失了与夫子废话的打算,侠不离清晰感觉在不远处的线缠绕在了一起,发生质变,变成了一把古朴的钥匙,解开了那个人形生物身体深处的一道锁链,她的身体立刻变成了一个漆黑漩涡。
铺天盖地的气势一瞬扩散,在侠不离的视线中,有什么漆黑的幕布直接压了下来,在即将压到地面时,又被从地面升起的白色水波给推上了天空。
这一切发生很快,侠不离眨眼,夫子手中有丝线缠绕,瞬间形成了长剑形态,抬手挥手,动作随意,可一切都在一瞬间扭曲,侠不离前往那个人形漩涡像个不小心砸在地上的镜子,快速破碎,她体内漆黑立刻如无数触手一般飞出。
夫子另一只手伸出,往前抓了一下,漩涡附近立刻出现白色的圆形屏障,将对方裹在了里面,触手快速缩回,没有缩回的,在触碰到白色屏障时,就开始燃烧蒸发,瞬间枯萎。
女子在惨叫,身子摇摇晃晃,却不敢触碰白色屏障,侠不离光是看着这些不正常的景象,双腿就有点受不住地微微颤抖。
而夫子面对痛苦不已的女子,仍保持着笑,“你还不会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利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来破坏这个世界的壁障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子似乎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之力,口中只能不断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
夫子却好像能够听懂她在问什么,沉默了片刻,才伸出手道:“这里和那里一样,是摇篮,是心脏,是最初之地,也是最终之地,我累了,也倦了,如果大家都希望我消失,我自然也想消失。
但我人生有十大憾事,如果不能完成,我也只能拖着你们的意志继续陪着我消磨多余的时间了。”
“你真是一个疯子啊…”女子有气无力地喃喃地说了一句,在侠不离看来的漩涡彻底消失了,而白色的屏障也瞬间如气泡似的直接破碎了。
女子的身体一晃坐倒在了地上,夫子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一见你想要帮助的那个人了吗?”
女子抬头,望着自己面前的人,又转向了侠不离的方向,“你是想要通过那个人,对那个人类少年做点什么吗?”
“嗯。”夫子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他同样回头看了一眼侠不离,“他的前面几世对他本身的影响很大,让他在不断丢失一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这是我的失误,我得帮他将那些东西都找回来。
他可能现在无法接受,所以等那些东西找回来之后,我会将那些全部都换一种方式封存,等到他想要去了解时,会以各种契机形式回归于他。”
“你为他考虑得真多,他该不会就是你…”
女子的话被一道封禁堵住,但这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笑得肩膀都在不自觉抖动着。
夫子顺手解开了之前下意识施展出来的小法术,女子没有再继续在同一个话题上说下去,而是一声轻叹,“喂,狐狸…帮我把属于我的记忆封印吧!你需要的只是带着的具备我意志的人而已吧?并不是想要我吧?封印我吧!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好累…”
“…好。”夫子沉默半晌,才轻声地回答,语气有着难得的温柔与…孤寂。
侠不离有点发愣,他忽然想要否认那个女人的话,他感觉,对方说得不对,他所认识的夫子,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才让女人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这个原因,一定…不是女人想得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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