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熊山伯爵不像是爱看书的人。”
“熊山伯爵虽然不爱看书,但藏书是贵族身份的象征,每个贵族都会有那么几个大书架的,毕竟图书昂贵的很。以后你若有兴趣,可以去风雷堡的大图书馆里看,我会帮你弄到会员证的。那里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是文明的宝库。”
“有能帮我长出胳膊的书吗?”
拉娅被他噎了一下,她收敛了笑容,说:“有能帮你变的更加理性的书——理性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更客观的看问题,从而放弃一些无意义的想法。”
法斯纳特气的狠狠握紧拳头,然后幻肢一阵剧痛。可拉娅看不见他那不存在的拳头,修女继续说:“对了,按照海文大人要求,我给你换了个护工,希望新的护工能让你满意。”
“我不要护工!”他大喊道。
“那你也许需要个护士?”拉娅问他说,“嗯……女人更体贴一些,但是照顾你生活可能会有些不便。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们也不会介意的。”
“我什么都不要。”法斯纳特沉声说道,“拉娅小姐,我很感谢你给我的义肢,剩下的事情我都能自己解决了。谢谢。”
“有事的话和我们说,接下来我会去一趟风雷堡,丘丽特嬷嬷会暂时负责照顾伤患的事情。你有事可以和她去说。”拉娅给了他一个铃铛,“需要帮忙的话摇这个就行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拉娅便行礼告辞。
看着拉娅离开,法斯纳特又陷入了自责和自恶之中——我不该拿话来呛她的,她对我一片好心,还给我做了义肢。我该好好感谢她才对,然而我却令她难堪、令她伤心。
我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他心想道,我就是把别人都当成仇敌,也许我就活该孤独下去,我就活该孤独一生。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难受。从前双手还在的时候,他从不介意孤独一人,因为他足够强大,孤独也伤不了他。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失去的不光是一双手,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本书上:《传奇游侠——老麦克》,书上是这样写的。他用脚捧起书来,翻了一下,然后他对那些夸张的游侠故事毫无兴趣。书中写老麦克靠着一根木棒打败十个全身盔甲的剑士,把那游侠写的神勇无敌,但法斯纳特知道那根本就是扯淡——没人做得到这种事情,就算有人能做到,也该是他,而不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糟老头子。
他把那书丢了,继续在床上睡觉——也许在梦里他的双手能长回来。
下午的阳光很是温暖,法斯纳特的病房又是最好的那一间,暖洋洋的太阳驱散了一些阴霾,他也放松的睡了。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背诵古神教派的经文——这东西总能帮他入睡。
然而就在他意识刚刚飘走的时候,门被粗暴的撞开了。法斯纳特惊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的去摸剑,当然,他摸了个空。
他望向门口,见那个粗壮的护工像头大熊似得站在那里,一脸愠色。
“你来做什么?”法斯纳特问道。
那粗壮汉子把脸一横,瞪着眼说道:“当然是给你打扫卫生啊,大少爷!”
“我不需要打扫卫生!”
那人却徒自闯了进来,他一脚把尿壶踢翻,液体洒了一地。
“哎呦!大少爷,不好意思,我这护工粗手粗脚的,怕是伺候不了你!”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法斯纳特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你这是找死。”他说。
“嚯,威胁我!”那人狞笑着,“你还能怎么着?你再去告我的状啊!你就和大人们说,说我在你屋里撒尿,你看怎么样啊?你个只会告状废物东西,老子想好好照顾你,你却不识好歹!嘿!”
“我会杀了你!”法斯纳特喊道。
“嚯!厉害了你!”那人一弯腰,把脸凑过来了,朝他叫道,“你杀一个我看看,你来,我就在这呢!你来掐死我呀!你——”
那人的话就说到这里——法斯纳特用头狠狠撞上了他的下巴。
“啊!”护工一声惨叫,捂着嘴往后退去。他之前正在说话,下巴被这么一撞顿时咬了舌头。法斯纳特力道十足,那家伙的舌头估计是要被自己咬断了。
“你!”护工口齿不清的说了一个字,接着嘴里就往外溢血。那家伙痛的发了疯,冲上来就要抓法斯纳特的脖子。然而法斯纳特身经百战了,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想干什么。于是他用肩膀撞上那人的胸口,那家伙被撞上了墙壁,顺着墙滑倒了。而法斯纳特这一下也是牵动了伤口,那断肢传来一阵真实的剧痛——痛的好!他瞪着眼睛,真实的疼痛总好过幻肢的痛!
接着他又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耳朵上。
法斯纳特无须怜悯,四
法斯纳特无须怜悯,四
“哇——!”护工再度惨叫,口中冒出更多的血来。他红了眼睛,抡起拳头来狠狠地砸向法斯纳特,但少年不松嘴;护工打了他两下,然后再用力推他。这次法斯纳特离开了——顺便叼走了半片耳朵。
法斯纳特把那腥臭的肉块吐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一踩。“把右耳朵也凑过来,我给你找个齐。”蓝眼少年说着舔了一下猩红的嘴唇。
那人痛的哭了,也是怕了,他连滚带爬的跑向门口,但法斯纳特可不想放他走。
我要把你两只手也咬下来——没了手的少年这样想到。
他再次狠狠撞向那人,这次两人一起扑倒门上。木门是往外开的,就砰地一声被撞开了。接着那家伙跑上了走廊,法斯纳特不会放过他,就跟着追了出去。断肢剧痛,但疼痛也好过耻辱。
于是没手的少年赤着双脚在城堡走廊上追逐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那人一边跑一边发出含糊的惨叫声,引来了许多人观瞧;法斯纳特看到拉蒙惊呼着让到一边,听到风信子吓的尖叫,接着有两个白衣会的护工拦在他前面,法斯纳特一扭一闪,便从两人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他们从三楼跑下二楼,那人两阶一步的跑下楼梯,法斯纳特就直接跳了下去;那人推倒花瓶来阻挡他,他一抬腿就跨越了过去;接着那人又丢些水瓶、木凳子之类的来砸他,法斯纳特就任他来砸,用头去接。他们就这样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跑过了二楼。
若是平时,法斯纳特的速度可以再快上两倍,他轻而易举的就能追上那人,但现在他身体虚弱,而且没穿鞋子,跑起来十分别扭,所以他速度慢了许多。
接着那家伙一转角冲进了一楼庭院,法斯纳特听到汤德恩一声怒吼,接着他也冲进庭院去了,这一次他傻了眼。
海文、拉娅、笑脸猫以及汤德恩都在这里。笑脸猫擒住了那个护工,然后四双眼就齐刷刷的瞪着他。
“我……”法斯纳特不知该说什么,他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然后他一下撞上了后面的人。他惊恐的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起已经站满了人。
各种各样的人组成了一道人墙,堵住了法斯纳特的退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法斯纳特自己也在打量自己——我没穿鞋、光着膀子、我满头乱发,一嘴的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手,我没有手!他们都有的,每个人都有,就我没有。
每只眼睛都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无数眼睛就像是地狱。那目光把他吞噬了,他羞的红透了脸。
我就像个被人扒光衣服的姑娘!他心想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听到海文大人在问他。
我不光给自己丢人,还给海文大人抹黑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深深的低下了头。这时候笑脸猫和海文耳语了几句,然后海文点了点头,对人群喊道:“都散了!”于是随着一片嘀咕和讥笑,人群散开了。海文看着法斯纳特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回你屋里说去,拉娅,你先给你的人疗伤,这事情我会处理的。”
“是,大人。”拉娅行了一礼,然后一脸严肃的补充道,“请您尽快,我马上就要走了。”
“会的。”
海文带着法斯纳特回到他的房间,然后让笑脸猫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他对那少年说:“现在就咱们两个了,法斯纳特——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海文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翻了的尿壶上,他脸色一寒,问道,“那人欺负你了?”
法斯纳特不喜欢“欺负”这种词。“没有。”他说,“是我欺负他。我打算咬死他。”
“法斯纳特,告诉我实情,不然我不好审理这件事情——陈述事实就好了。”
法斯纳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护工冲进我屋里打翻了尿壶,并且用言语羞辱我,我气不过,就打……”他再次皱眉,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就撞了他、并咬了他。”
海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笑脸猫的声音:“拉娅小姐,您不能进去!”
然后他们听到拉娅冷着声音说道:“我要见海文大人——我可以在这等。”
海文叹了口气,说道:“法斯纳特,咱们先换一间病房,这里需要彻底打扫一下。”
“好,大人。我希望能在新的病房里钉几根钉子,这对我有用。”
“好,我派人给你弄。”
然后海文带着法斯纳特走出了门。
拉娅就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修女板起脸来的时候便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说道:“海文大人,我的人现在正挤在楼梯口那里讨要说法,而我没法给他们一个说法,我希望您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海文让法斯纳特先去对面的房间待着,法斯纳特进去之后关上了门,但一片薄薄的门板挡不住门外的声音。他听到海文厉声质问拉娅请来的是什么混蛋护工?而拉娅却说所有护工都一样。接着海文大声说:“你去看看那间病房!那人怀恨在心,便故意羞辱我的战士。”拉娅却说:“他犯了错自有你我评判,无论如何也不该被咬下耳朵、扯断舌头,现在我的战士们找我讨要说法,大人,这才是当务之急。”
“哦,说法?要什么说法?法斯纳特做的没错,法律规定了,名誉受辱者可以用正当方式维护自己的名誉。”
“这叫正当方式吗?”
“但法律上也没写什么是不正当的,作为一个伤员来说,我看法斯纳特表现的就不错。”
“大人,这话您可以和我说,但您能跟外面的人说吗?他们说要让犯人受罚。”
“告诉他们这事算我头上,你就当是我咬了那家伙一口!要罚让他们冲我来!”海文的怒吼足以响彻城堡。
“可是……”
他们就这样在外面争论不休,法斯纳特听的无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躺到了新的床上去,脑中一团浆糊。接着走廊上传来许多人的喊声和脚步声,然后他听到海文高声驱散人群;接着似乎汤德恩也来了,老者一声重重的咳嗽,场面便安静了下来。接着人群散去了,但法斯纳特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过了一会儿,拉娅打开了他的门。
那修女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而法斯纳特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法斯纳特无须怜悯,五
法斯纳特无须怜悯,五
法斯纳特感觉自己闯了祸,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拉娅。“抱歉,拉娅小姐。”他率先道歉。
拉娅不置可否,说:“我先给你看看伤口吧。”
法斯纳特绷带的地方开线了,而且伤口剧痛之余还开始肿胀、发凉。拉娅重新给他整理绷带、上药,然后用夹板固定住。她让法斯纳特坐在床边,自己却跪在下面,她一边整理崩开的绷带,一边说道:“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
法斯纳特不怕别人的恶意,但就是怕别人对他太好,这会让他无所适从。“不……”他之前的满腔怒火都熄灭了,“是我有错,拉娅小姐,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对不起。”
拉娅动作温柔的给他拆解边缘的绷带,然后给他上药并重新捆好。她的手指像母亲的手一般拂过法斯纳特的皮肤。一点也不疼。
她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法斯纳特的伤口,一边回复他说:“法斯纳特,我知道那护工多有不对,但你也不该伤害他。现在他舌头断了,耳朵也没了,他留了许多的血,十分痛苦。”
他活该,法斯纳特心想道。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拿暴力解决的。”修女继续说,“那种情况下,你只要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就会解决问题,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法斯纳特表面上默默点头,可脑海里却浮现起那个护工对他的侮辱:你这只会告状的废物!
自己的事就必须自己解决,这是他父亲教他的,他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自他父亲死后到现在的八年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有他的尊严,他不需要别人帮助他,他有仇必报,有债必偿,
法斯纳特无须怜悯。
自这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护工来他的房间了。法斯纳特自己也不出去,就在屋中静养。每天紫罗兰会来给他打扫一遍卫生,其他生活方面的事情,法斯纳特已经学会了如何自理。海文请人来给他屋里钉了许多钉子,他靠着钉子就能完成换衣服的事情了。然后他还要了一个长柄的钩子,他可以咬着这个钩子来做许多事情。海文大人还给他拿了一把芦杆,这东西是中空的,插在水杯里一吸就能喝到水,比他用嘴叼着杯子可是强多了。
义肢还在制作中,估计过些日子他也能用上。
法斯纳特发现自己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但这种适应却令他越发恐惧不安——因为适应代表着习惯,习惯就会无法改变。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奋勇和锐气,甘心当个没手的废人。
他不甘心。
某天晚上,他的幻肢又开始痛了,这种感觉虚幻又真实,他痛的睡不着。拉娅之前给他开了镇定止痛的药,并且跟他说你安心养病,那么幻肢痛会慢慢减轻的。但法斯纳特却不是,他的幻肢疼痛越来越厉害。他一直能感觉到自己双手的存在,拉娅说不去想就不会有,可他没法不想。
他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在昏昏沉沉的睡了。在梦中他有一双手、甚至是好几双手,在离奇的梦中他无所不能。他可以飞、可以游泳、他可以同时使用十把剑,从前他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现在他会、而且他渴望这样的梦境。
他梦见了自己被一片漆黑包围了,他在梦里不光没有双手,就连整个身子都化作了虚无。他听见有个千里之外的声音对他低吟,那声音不讲海湾地的语言,而说着另一种短促、犀利、充斥着爆破音的可怕语言。
但是法斯纳特能理解它在说什么。
“醒来,远古之人。
食了我们的思想,你便是我们的儿子。
醒来,远古之人。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鱼儿游上岸,树根遍地爬。你会来不及履行诺言。
醒来,远古之人。
你应唤醒沉睡的军团,再打破三万六千年的谎言。”
他感觉自己睁开了眼,但他知道那眼睛不属于自己——他意识到这个梦境中的一切都不属于他了,他猛然想起当年父亲的话来。
“只有强大的精神才能驾驭强大的力量,但你意志涣散的时候,你将驾驭不住你的灵魂。”
他想到这里顿时感到无比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即将溺死在深海中一般——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他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即将死去了。呼吸、脉搏、心跳……一切都溺死在粘稠的液体里。他的思想也渐渐被粘连在了一起,虚假的幻想与真实的记忆交织了,让他分不清现实。
他眼前浮现起父亲的脸,那张脸从年轻瞬间变的苍老,然后生了满脸的暗疮、皮肤也裂开了,露出粉红的肉来。“你必须喝下这个!”那尸体一般的脸朝他喊道,“我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我为了你!”接着那张脸消失在黑暗中,原先那个地方出现了一只碗,碗中是蓝色的液体。那液体晶莹剔透、好似液态的水晶,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腥臭无比的血腥味——法斯纳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凶魔的血,可是他从没喝过那些东西。
他记得他父亲逼他喝下血魔之血,然后他却把碗打翻了。自那之后的三年里他便失去了记忆,八岁到十岁,法斯纳特这三年的记忆是不存在的。
现在他在这个梦境里看清了一切。
他看到蓝色的血化作蓝色的幽灵,就如同水母一般套住了他父亲的头,然后勒住他的脖子;男人发出窒息的呜咽,他脸憋得发紫,没多久就死去了。接着那幽灵朝着法斯纳特袭来,幼小的法斯纳特惊恐的大叫,然后蓝色的幽灵顺着他的眼睛钻进了身体之中。那一瞬间,他眼前晃过了某个画面,他很难说清那是什么,很难说清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那是宏伟的画卷、是连绵万里的华丽建筑、是高耸入云的通天塔。那些穿红衣的人征服了天空、大地与海洋,他看到比树还大的玉米和比象还大的猪,他看到金色的太阳永不熄灭,看到舰船从土里钻出来然后飞到天上;他听到龙与巨人讲同一种语言,听到亿万个灵魂齐声祷告,他听到无数婴儿的啼哭,还听到死者的欢笑……
接着一切文明都被黑色的火焰吞噬了,画面也到此为止。
他还沉浸在极大地震撼之中,这时候他听到那东西对他说:“醒来吧,远古之人。神国还没有灭亡,你双脚所踩之地就是神的土地,你信仰所及之人就是神的子民;三万六千年,世界锁已经沉睡了,虚无与毁灭谎言终将破灭。”
所以他醒来了,他不光知道了自己力量的根源,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是凶魔。”他喃喃说着。冰冷的汗水顺着脖子留下,瞬间就打湿了床单。
拉娅在风雷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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