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特罗娜的旧日见闻 第135章

作者:橘赭Juzer

伊芙摇了摇头。她这才意识到,这群人似乎擅自把讲故事的人带入了主角。

在下一次微型奥兰旋转之前,芮迪萝似乎仍对这个故事感到意犹未尽,所以她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仙女为什么要帮灰姑娘,她的初衷难道只是为了让她留下一个难忘的瞬间,一生仅此一次?”

“我觉得仙女是有意这么做的。”勒莉尔说,“有时人就是这样——命里缺这么一位贵人,就少一张入场的门票。也许仙女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帮了灰姑娘这样一个忙,而且,为什么水晶鞋没有消失,这样说也能解释得通:因为这都是在仙女的计划之中的,她一开始就是想帮她到底,但毕竟有些事不便明说。”她说完,又看向伊芙,“你觉得呢?”

“我没想过这么多。”伊芙回答,“就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这算是你最喜欢的故事?”艾琳德好奇地问。

“也不算,我只是觉得你们大概会感兴趣。”

伊芙并未想过,灰姑娘的故事居然在另一个世界的魔女群体中引起了如此大的争议。原本已经结束的话题,却因为芮迪萝刚才的提问而进入了第二轮——

“心地善良与漂亮的外貌到底哪个更重要呢?”丝翠琪看向了雨切,“仙女是因为同情这位善良的姑娘而选择帮助她,而王子却只是因为她高贵的着装和绝美的外表而被吸引——毕竟一两次的见面是绝对无法看清一个人的品行的,可见这王子的肤浅。”

“你想说什么?想说男人都是只看外表?”雨切笑了笑,“可就算是你,摘叶子时要挑好看的摘,吃苹果时也愿意拿更圆的那一个——追求美是人的天性,而提升素养能让人包容丑陋之物,两者并不冲突。”

丝翠琪指着这位半雪莫,对伊芙说:“这家伙真是能说会道。”

伊芙耸了耸肩,“习惯就好了。”

而说到丑与美,艾琳德想起了一个从书中看过的故事,她说道:“不如我也讲一个吧——可能也算是童话,但风格与灰姑娘不太一样。我也想听听你们对这个故事的看法。”

丝翠琪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松叶茶,众人安静了下来,等待艾琳德说下一个故事。

故事的大概是这样的。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名少女走在野外的路上,她为了追逐一只小鹿,去到了丛林的更深处。

小鹿不见了踪影,少女不慎跌入了深坑,却不想这是一头龙的巢穴。龙看着这一只闯入自己家中的百灵鸟,倒是并不觉得生气,在少女恐惧的目光中,龙用魔法治好了她腿伤的摔伤,并将她送出了洞穴。

至此之后,少女便经常来看望龙,并给他带一些他并不喜欢吃的果子和蔬菜。龙在心里暗自发笑——人类在地里种下各种植物,并靠着这东西维持生命,有时,这种行为就会让一头龙感觉滑稽。

“别忙活了。”有一天,龙居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十分响亮,少女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大叫着逃跑了。

龙认为她不会再来了,但只过了几天,少女就又出现了,她趴在洞口,帽子下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龙抬起头,与她对视着,这一人一龙良久都没说话。

到最后,还是龙先开口了,他说:“别再往洞里扔杂物了,那种东西……如果不清理就会烂掉。”

少女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头龙站起身,像一条鱼一般轻盈地游出了洞穴,“但别再来这里了。”

少女摇了摇头。

“那就随你的意。”龙说完这句话,便飞走了。

从这之后,少女又来过几次,可巢穴早已空空如也。从来就没有过朋友的少女,只觉得此时自己失去了什么,于是放声大哭起来。秋季的雨淅淅沥沥,巨大的翅膀遮挡了风和雨,那头龙回来了。事实上,龙一直都未离去,他只是每次都在她来之前逃开了。

“我为什么要去怕一个人类呢?”他问自己。

于是,这一人一龙成了朋友,他们经常坐在一起谈心。

少女问龙:“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龙回答:“因为我很聪明,学一门语言并不需要很久。”

接着,龙问少女:“你为什么会来这荒郊野岭?”

少女回答:“因为王宫里很闷,所以我要偷跑出来散散心。”

就这样,他们了解了对方,他们都很珍惜这份友谊,可快乐的时光总很短暂,一年之后的某一天,少女突然对龙说:“我不能再来见你了。”

龙这才知道,这位国王的小女儿,将要远嫁他国了。

在出嫁的那天,龙拦住了异国王子的车队,在做决定之前,龙并未和少女商量。

王子说:“强大的龙,可怕的龙,我们来自遥远遗迹之东,七天前才刚到的王城——只为履行旧时的约定,与我心爱且美丽的姑娘重逢,我们无意冒犯,还请您多通融通融。”

龙回答说:“我并未想过阻止你。你有你的道理,而我也有我的来意——纵然我与她有着深厚的情谊,可分别在即命运难逃避……所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否照顾好她,从此对她不离不弃?”

王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便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她跑到了龙的身边,对龙说道:“比起这位陌生的男人,我更愿与你离开,无论要去何处——或是天边或是海,又或是无尽的山脉……我们去一切自由的地方,只要能与你一在。”

“那就如你所愿。”龙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少女飞走了。

少女平生第一次获得了自由——她看到山,便让龙飞去峰顶,看到云,便让龙去到那洁白深处,她不再是一位公主,她寻找到了她自己。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三年,公主的离开让异国的王子失了脸面,他恼羞成怒,斥责国王不守信用,扬言要出兵讨伐这里,老国王为此积忧成疾,最终卧病在床。

少女听闻了此事——她可怜自己的父亲,便准备回去探望,在一个深夜,她越过了那道她曾翻越过数次的矮墙,在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进入寝宫,来到了父王身边。

老国王对她说:“我的女儿,你终于肯回来了——这些年来,你只顾自己享乐,却让你的父亲、兄长遭受别人的侮蔑……这滋味可好?”

少女说道:“父亲,这不是我的本意。”

老国王说:“我知道你向往自由,从小就喜欢到处跑——可正是我的溺爱和放任毁了你,毁了我自己,也毁了这个国家。”

很快,异国的王子一路征战,带着军队回到了这里,在城下,他对国王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能和那位美丽的小公主再见上一面,他就放弃攻城。

少女同意了,于是两人在城墙之下见了面。

三年的时间,让少女的身姿更加地挺拔,容貌越发地秀丽,而最让王子痴迷的便是她那双敢于直视自己的眼睛。龙停留在城墙上俯视他们,因而王子不敢轻举妄动。

王子对少女说:“我依旧爱着你,我可以放弃我的地位,只求能得你的青睐——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少女断然拒绝了他,这场见面不欢而散。然而,在他们返回时,王子却暗自下了一道命令——一支冷箭从远处射来,直奔少女的心脏而去,龙察觉到了异状,用风偏转了箭的方向,但最后那支箭却仍是伤到了少女的肩膀。

进攻的号角自城外响起,箭雨如飞蝗般逼近,不守信用的王子下令攻城,而龙无法做更多的事,只能带着负伤的少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从这之后,少女就陷入了昏迷,那支箭显然是淬了剧毒,它蕴含着王子的嫉妒与怒意,铁了心地要将那注定无法到手的宝物彻底毁灭。

龙无法救活少女,就去请他的老师帮忙,他的老师是一头活了很久的老龙,而这头老龙也的确有能拯救少女的办法。

老龙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也转化成一头龙。”

少女醒来时,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她的呼吸变得沉闷,背脊变得僵硬,而肢体的触觉变得迟钝,她深吸一口气,呼唤龙的名字,却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她因此害怕极了。

龙来到了她的身旁,可少女感觉到,这头龙似乎变小了许多,但她又很快意识到,其实是自己变大了。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开阔,她能看到更远处的山,看到近处矮小的树,以及自己背部的翅翼。

她问龙:“我怎么了?”眼中满是慌张。

龙回答说:“你成了我的同类,成了一头龙。”

少女说:“但我并不愿意成为一头龙!”

龙说:“抱歉,我只能以这种方法拯救你。”

少女十分沮丧,她望着湖中自己那可怕的倒影——不再是白皙光洁的女孩的脸,只有一张巨大的、满是粗糙鳞片和尖利獠牙的龙的脑袋,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龙对她说:“现在,你可以独自飞行了,自由自在地飞。”

龙教会她怎样乘风飞行,他们跨过山脉,飞跃海洋,飞向遥远的高空,但少女并不为此开心——如今,世界在她眼中变了模样,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去穿漂亮的衣服,去吃酸甜可口的水果,去唱轻快而美好的歌谣;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活一点也不美好,她不愿在飞行时看到脚下那恐怖的深渊,不愿在冰冷的海水中去啃食带血的鲸肉,不愿面对人类看自己时那惊恐的眼神……她在可怕的黑夜中再不能获得任何依靠,她要在雨天只身穿越电闪雷鸣的云层——她变得这样丑陋,再也没有人会喜欢她了。

于是,少女不再飞行,她窝在黑暗而寒冷的洞穴中,无论龙怎样劝她都不肯出来。

少女厌恶自己的身体——她不吃也不喝,最后死在了洞里。

在临死前,她梦见了一张温暖的床,她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

[218]在凋零下新生:亘古之一梦·其八

艾琳德讲完了故事,可众人的反应和与刚才听完“灰姑娘”时完全不同——气氛并不热烈。

“怎么会这样!”这时,洛佩尔突然站起身,她从另一艘船上直接扑了过来,扑到了艾琳德的身上。

艾琳德按着洛佩尔的脑袋,阻止了她的胡闹。

“快回去,别在船上乱动。”琴声停下了,勒莉尔脸色不善。

“她怎么就死了呢?”洛佩尔很是不解,“能飞难道不好吗?”

“洛佩尔,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两面,我问你——你最喜欢吃什么?”丝翠琪问她。

“甜的东西。”洛佩尔回答道:“糖,橘子,桃子之类的……苹果干和葡萄干也不错。”

“那好——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飞到空中,但代价就是你以后再也尝不出甜味了,你愿意吗?”

“我……要考虑考虑。”洛佩尔说,“实在不行,我还有叉子。”

“你看,就这一样你还要考虑,可如果变成龙了,失去的又何止这些。”

洛佩尔瞪着她,明显是有些赌气了。

“这真是童话吗?”伊芙说,“到底是从哪开始,好好的故事变成了这样?”

“也许就是从龙给少女治伤的那一刻起。”雨切说,“我听说,北方的那些人有时也会救助野兽,当野兽养好伤之后,这些人就会重重地踢它们一脚,将它们踢到树林或野地里——这些野兽吃痛了,就不会再回来找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少女就因为这样,所以误以为龙会是一种善良的生物?”

“不,我的意思是,龙至始至终也只是把她当做一只有趣的宠物。”雨切的话总让人猝不及防。

“是吗?我还以为这是一种比较另类的爱情故事。”艾琳德说。

“怎样才算是爱?换句话说,龙真的懂得人类的‘爱’吗?”雨切问。

“咱们这里不是就有一头龙吗?巴莉,你来说说看吧,你懂‘爱’吗?”丝翠琪的语气里带着揶揄。

“我不懂,我才八岁大。”冥德拉干巴巴地说。

他的回答让向来多嘴的丝翠琪哑口无言。

“也许这故事的作者并不知道龙只有一种性别。”伊芙说,“所以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比较特殊的人来写。”

“龙和异国王子,也就是雄性与雄性之间的竞争——一个强大的雄性和一个狡诈的雄性,倒也可以这样理解。”丝翠琪点点头,“但结局呢?是在告诉人们,跟着像龙那样的雄性都没有好下场?”

“是应该提防嫉妒者的暗箭,龙其实没有什么错。”艾琳德说。

“不,龙其实也有错,错在他的高傲,他每次都以为自己拯救了少女,但每次却都在犯蠢——尤其是在最后,他为了养活她,擅自给她上了枷锁。”雨切说。

“所以这故事其实是在讽刺女人的家庭地位?”丝翠琪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的,皮肤粗糙,身体臃肿,嗓音难听,谁也不喜欢她——这不就是一个女人成为家庭主妇之后的样子吗?”

一旁,勒莉尔捂着脑袋叹息着。

“可丈夫也是她自己挑的。”艾琳德跟上了她的思路。

“那这么说来,她是被穷小子骗到偏远山村了。”伊芙说完之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雨切看着她们,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了那就让勒莉尔说一说。”丝翠琪道,“刚才艾琳德在讲故事时,勒莉尔就和我说她早就知道这个故事。”

见众人不再交谈,勒莉尔清了清嗓,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而直到这一刻,伊芙突然回想起来,这女人还有着学院教师的身份。她说:“其实你们说得也不错,首先,有些话我想说在前头——读故事本就是一种自我愉悦的过程,同样的故事能够读出不一样的道理,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经历、不同的侧重点,所以并不是故事有趣,而是你们觉得有趣,它才有趣。”

丝翠琪背对着勒莉尔,在一旁咧着嘴偷笑,她小声在伊芙与艾琳德耳边道:“看看她,这就进入状态了。”

“这故事的原形距今已有两个半世纪,如今再来看看,作者当年所赋予它的意义也许已经过时了。在这故事里,王子说他来自于遥远遗迹之东,事实上就是莫彻斯克以东的一带,也就是凯提利,而少女所在的地区,大致上是在密恩的中南部,也许是沙肯国。”

所谓的凯提利,即凯耳,提兰,利舍文——这三个使用同一种语言的国家。

“是发生在北方喻教第二次西征的年代?”雨切问。

“的确是这样——那时,喻教联军屠戮了众多小国,一位大臣就在流亡途中写了这么一段故事。”勒莉尔说,“现在普遍认为,这位大臣是在讽刺当年的一件事——原本,邻国的军事实力并不弱,可当国王死后,派系争斗越演越烈,而争斗的结果就是,他们扶持了一位性格软弱的王储上了台,以此来达到相互制衡。然而,这位新王不堪大任,在他上位之后的短短一年内便彻底断送了这个国家——到最后,敌人攻进了王城,北方众国的防线就此瓦解,许多国家与城市都遭受了池鱼之殃。到后来他们才从敌人口中得知,胆小怕事之人究竟可以做得多么胆大妄为:在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之时,只有一位忠诚的老臣对年轻的新王怀抱希冀,这位老人教授他治国的理念,想方设法地引导他,期望他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君王。老人不日不夜不敢怠慢,但这位国王早已习惯了享乐纵欲的生活,因而对此心怀怨恨——老人并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更为严苛地督促他……而慢慢地,老人惊喜地发现,这位国王居然开了窍,他学习时更为主动了,提出的许多问题也都很有针对性,对此,老人不疑有他,几乎是知无不答,可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这位学生其实早已通了敌——通过老人的回答,敌人对这个国家了解得一清二楚,攻城时自然势如破竹……也许这位故事的作者就是在影射这件事——当把力量与责任强加给那些无能之辈时,他们也不能因此变得强大。”

“我感觉,比起这国王,可能作者要恨老臣多一些。”伊芙说。

“谁说不是呢,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勒莉尔继续说道,“不过,这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结局,几年前,东部城的巴烈切改写了这篇故事。”

“巴烈切是谁?”艾琳德问。

“《绿林城郭》的作者。”伊芙回答说。

“对,就是那位性格古怪的纳维希·巴烈切。”勒莉尔说,“在巴烈切版本的故事中,王子的暗箭并未伤到公主,国王也等到了救兵,国家因此得以拯救,而多年以后,在公主临终之时,龙的老师——那头老龙也依然和原文一样,将公主变成了龙,但公主坦然接受了新面目,从此与龙一起遨游于世界各处。”

“为什么她这时就能接受了呢?”芮迪萝满眼不解。

“因为她那时已经老去,也一定经历过了许多事。”伊芙说,“到了那种年纪,身体就成了最大的拖累——只要能重活一次,那就称得上是奇迹。”

勒莉尔点点头,“美貌并非一个女人永恒的财富——岁月会将它慢慢夺走,让皱纹布满面庞,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学会接受,又或是寻找新的意义,以此来让自己充盈起来,不至于到最后变成一具丑陋的空壳,成为年轻人嘲笑的对象。”

听到勒莉尔这样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对于一个魔女来说,何时又算老呢?

“你快劝劝她。”艾琳德在丝翠琪耳边小声说道:“这里就快成她的课堂了。”

“这不挺好吗?”丝翠琪不以为然——她就很喜欢自己这位搭档当老师时的样子。

勒莉尔刚做老师的那几年,丝翠琪曾不止一次地混进课堂里,只为看她是如何讲课的。

“如果我老了,要是能成为像希歌妮和泰莉安那样的人……”莉梅亚此时畅想了起来。

“美与丑……还是这个话题,只不过伊芙的灰姑娘变成了美丽的公主,而巴烈切的公主变成了可怕的龙,两者刚好相反。”勒莉尔说,“巴烈切曾说过他改编这个故事的动机——他称这个故事为‘沙肯国的龙姑娘’——在读《龙姑娘》之后,巴烈切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写过的那些小说几乎都是以俊男美女作为主角而创作的,不仅如此,他的那些同行们——这些人的作品也同样不能免俗,于是巴烈切就在想,为何会这样?”

“可能,这也算是一种正面描写。”雨切试着回答,“如果在一部小说里,一个人被描述为‘鼠目獐头’,就有可能是个奸诈小人,若是‘凶神恶煞’,则很可能是个鲁莽的家伙——以貌取人并不只在现实中,在文字中也是如此。”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巴烈切又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解释的,他认为,由于出版商的出现,近代小说大多是以取悦读者为前提而进行创作的——从古代到现代,读者群体发生了转变——在以前,悠闲的贵族们通过观看悲剧而感叹命运,这其中自有一种离经叛道的意味,而现在,普通人则更希望通过别人的故事来达到疗愈或满足的目的,其行为多以娱乐和放松为主。对于一个惹人不快的坏结局,人总是要问:它为什么会发生?于是我们从结局入手,向上回溯,看看究竟是谁做错了,才导致了惨剧的发生——但其实,每个角色都会基于自己的需求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但无奈时运不济,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所以,巴烈切修改了故事的结局,既赋予了它新的意义,也使它符合了大众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