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伊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迪更刚出了门,结果却又折返回来,他这次回来却是找福沃德的。
“老板,出来结账。”他朝着厨房喊道。
福沃德应了一声,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了柜台前面,颇为诧异地问迪更:“结什么帐?”
迪更指了指伊芙的方向。
“哦,那倒不用,她来我这从来都是吃霸王餐的。”
迪更瞪着眼睛,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少女,又看着面前的老板,突然有些茫然无措。
伊芙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76]聚与散(其一)
原本迪更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但伊芙却没有打算揭过,他能感受得到,她很希望自己能够留在骑士院。他在公寓的床上躺了两天,几乎躺到脑袋发昏,就这样度过了假期的后半段,几乎什么都没干。这期间很多人都过来问他关于伊芙的事,有来打听和确认的,也有来挑刺和找茬的,他干脆都予以否认,告诉他们没有这回事儿,他与伊芙根本没什么关系。于是,这些人便兴冲冲地来,一头雾水地走了。
只有林辛知道事情全部的来龙去脉,迪更把几乎所有事都告诉了他。林辛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与伊芙一样,对他决定离开骑士院这件事感到惋惜。
节后开课的第一天清晨,迪更与林辛的公寓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那声音很急,林辛连忙起身去开门,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喂,快把迪更给叫起来,伊芙在楼下等着他呢!”来人名叫斯米尔,也是三组的学生,信莱格省人。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林辛连忙跑到了迪更那屋,斯米尔也紧随其后。迪更没有锁门的习惯,两人进了门便开始抓着他的肩膀摇晃起来,见他依旧磨磨蹭蹭,又把他从床上直接拽了下来。
“你快点啊,伊芙还在楼下等你。”斯米尔对迪更说道。迪更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可一听到伊芙的名字便直接清醒了过来,一把夺过林辛手中的制服,胡乱地开始往身上套。
“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没在交往吗?”斯米尔质问道:“可我怎么听伊芙的意思,你们两个好像还有戏?”
“我不知道,别问我。”迪更一边穿衣,一边将牙刷塞进嘴里。
“你说她怎么能看上你?”斯米尔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现在的小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岁数大的,这算是恋父情结吗?”
“去你的。”迪更踢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
收拾妥当之后,迪更在第一时间跑到了楼下,伊芙正站在门口的一处种着花草的栅栏前。她今天穿着一身训练所制服,迪更还挺喜欢看她穿这身黑色常服的,觉得比穿学院的裙子好看。这身原本庄重的制服穿在她身上竟会显得她的脸是那样的精致而俏丽——谁让她长得这么小。
此时,门口附近围了一些人,公寓楼也有窗户陆续打开,不少人在探头张望。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迪更正了正衣领,走到她面前。
“你以后可不能偷懒了。”伊芙笑着说。
“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每天早上你都要陪着我一起训练,以后记得要早点睡。”
“你这又是闹哪一出?”迪更有些无奈地朝四周看了看,“还有一个半月,我就要彻底告别这里了,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就当是陪我,你不想多陪陪我吗?”伊芙半开着玩笑。
“不想,我现在一看见你就觉得难受。”迪更回答道。
“行了,走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别让我难堪。”伊芙说着,便想要去拉他的胳膊,结果却被迪更躲开了。
“好了,别动手动脚。”迪更说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公寓楼。
“我们现在去哪?”迪更边走边问。
“训练场,陪我对练。”伊芙回答。
“现在?现在连早饭都没吃。这一大早你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这事?”
“练完再吃饭。”伊芙说道,“我平时都是这样。”
“那好,就今天一天,明天可别再来找我了。”
伊芙并不清楚,该怎样做才能挽回一段即将散场的友谊,尤其是当这种友谊变得并不纯粹之时,是否注定了做任何事都将无法弥补?而对于迪更来说,这是一段注定无法修成正果的感情,当爱慕重新降格为友情时,他是否能克服心中的挫败与羞耻感与伊芙重修于好?
两人都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而伊芙如今唯一能倚靠的,便是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南芬那里重新学来的,对别人的真诚以待。
晨曦熹微之下,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在训练场时不时地响起,当一个人能够专心下来做一件事时,内心也将趋于平静。对练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交流的过程。语言的表达并非人类唯一的交流方式,可当语言诞生之后,人也在逐渐淡忘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的默契,人对语言的依赖让他们误以为语言是一种最有效的表达方式。
“喂,伊芙,那女人教了你不少东西啊,我现在与你对练怎么感觉那么吃力。”不知不觉间,迪更的情绪也不再那么沉闷了。
“百里琳只教过我迅捷剑的剑术,可没教过我双手剑的技巧。”伊芙说道,“不是我进步了,而是你退步了,你心情一直都不好,势必会影响到你的动作。”
“但你进步了却也是事实,你别老是这么谦虚,太气人了。”几场对练下来,迪更满头都是汗,他将训练剑扔在了地上,自己则直接坐在了沙地上。伊芙走到他身边,也和他一起并排坐下。
“我可能真是缺乏锻炼了。”迪更说道,“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本事没学会多少,倒是学会了不少偷懒的法子。”
“偷懒也是一种本事。”伊芙回应道。
两人坐在地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见训练场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迪更便问她:“还要再练一会儿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就现在吧。”伊芙站起身,伸出手将迪更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手指相扣,直到这时,迪更才注意伊芙此时的行为,虽然他们都戴着练习手套,可从手上传来的感觉却依旧令他有些心痒难耐。
不知从何时起,死缠烂打成了伊芙的惯用手段,以前对付锡林雅是这样,现在对付迪更也同样如此。她每天进行晨间训练的时候,都会顺带着把迪更叫上,他虽然不愿意起床,但他那些朋友却很乐意接受伊芙的委托,每天定时叫他起来,不把他从床上拖下来誓不罢休。
而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比以前更为亲密。伊芙认为那是友谊,但迪更对她的那份爱慕之情却从未被搁置,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一直围绕在他的心头。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在朝伊芙预想的方向发展,而迪更也恢复了那晚以前对伊芙的态度,有时还会像从前一样调侃伊芙两句。
“你说——”他有一次对伊芙抱怨:“你不想和我交往,却总是赖在我身边,现在别人都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深信不疑,可这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总比那天晚上我答应了你,可事后却又反悔要好得多。咱们两个在这方面其实都没有损失,你是怕这种误会会影响我的清白,还是怕你自己以后没人要?”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那倒不至于。”
“所以说,借来的马虽然不是你自己的马,但一样可以骑出去给别人炫耀,道理是一样的。在这件事上,我保留了信誉,你也满足了虚荣。”
“听起来是有点道理,不过你这比喻怎么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怪。”迪更目光怪异地看着伊芙。
“你瞎想什么呢。”伊芙推了他一把,脸色不太好看。
“我原本还以为你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迪更这下子才真的有些吃惊,“原来你什么都懂。”
“行了,你以前也总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不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吗?我都听得懂,但装傻也装得很累,所以以后就别说了。”
“你竟然——”迪更听她这么说,竟还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但内心,知道了少女的一个小秘密,迪更不免也有些窃喜。
十一月份的冬假即将来临,一个半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期间林林总总地也发生了许多事。
教医学和药理学的哈克夫多在节后果然被训练所停课了,学生们写了封联名信,再一次把他捞了出来;伊芙将信交到了训练所的校长手里,还闹了一个笑话——她当时面对骑士训练所的校长时,突然傻在了当场,一时间竟不知该称呼对方为校长还是所长。好在对方并没有因此不快,反而还觉得她这孩子挺有趣。
科密诺也给她回信了,是在十月底回的信,离写信时间的跨度超过了一个半月。读过来信之后,伊芙才知道科密诺现在人在东部城,伊芙的信是从沸蒙转交过去的,所以花的时间久了些。这封信要比写给她女儿的信用心多了,能看出是他本人落笔,写得还是花体字,字形浮夸,不仅读是着费力,还难看得要命。科密诺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些自己以及茂奇在东部城的近况——听说逻各斯院听过前期汇报后,决定开始着手整顿东部城的银行业以及武装商船方面的问题——这些事似乎茂奇本人从未在给南芬的信中提起过。科密诺的信很长,也没什么营养,总之,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面对伊芙时总是在啰里啰嗦地诉苦和抱怨,说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要做的事太多了。除此之外,他还邀请伊芙去自己在沸蒙的宅邸中做客,说自己冬天时会回去一趟,让她务必赏光前来——说得很是客气。而对于他女儿锡林雅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临近假期分别之时,学生们都开始自发地组织起了大大小小规模不同的聚餐活动,在这个年代,聚餐便是公众最主要的一种社交娱乐方式了。作为新生最受欢迎者之一,伊芙收到了相当多的邀请,可即便是她再喜欢美食,如此强度的聚餐到最后也依旧让她感到苦不堪言,为避免占用过多时间,她只能有选择地参与一些。
在信莱格省乃至沸蒙的学生圈子里,也组织过几次聚餐,有时是在校内,有时是在附近城镇的酒馆中。
有一天晚上,隆科跑到了迪更这边,是为了聚会喝酒的事。
“你们想邀请伊芙,那来找我干什么?”迪问眼前的青年。
“现在谁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隆科还是那么好说话,“我们沸蒙这边的新生想要聚在一起喝酒,你肯定是要来的,如果她也愿意和你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可没把握能请得动她。”
“她每天那么粘着你,肯定愿意来。”隆科说道,“我的话已经带到,接下来就靠你了。”
青年走后,迪更与林辛两人面面相觑。
迪更突然笑了起来,摇着头对林辛说道:“她那哪是粘着我,我这些日子可是被她折腾得苦不堪言。林辛,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都瘦了?”
“好像是瘦了些。”林辛说道,“不过看着也精神多了。”
聚会是在山下的一家酒馆中举办的,沸蒙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很富裕,一人出一点钱便能够包下一整间屋子。当天,迪更与林辛来得早一些,而隆科、恩培特、贝克林与歌莱迪这四人几乎总是同进同出,所以也都在场,斯米尔虽不是沸蒙人,但也算是近邻,所以今天也来蹭了一局。报名来的大概有三十多人,由于今晚主喝酒,所以除了伊芙之外来的都是男人。
此时天色尚早,人还未到齐,先到的人便开始聊上了天,迪更他们也围在一处墙角打起了牌。
“迪更,你最近压力很大吧?”斯米尔突然问。
“我能有什么压力?”迪更有些莫名其妙。
“我总觉得你自从和伊芙交往之后,就老实了很多。”斯米尔对这两人在一起的事似乎总是耿耿于怀,“我原本以为以你的性子,没人能管得住你,但没想到——”他看着迪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是,你说得对,伊芙很优秀,我自认配不上她。”迪更一边码牌,一边说道:“所以我最近才觉得,我们两个其实并不合适,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你打算和她……分手?”恩培特试探性地问他。
“不,我哪敢,我在等她把我甩了。”说着,迪更扔出了一张牌。
“有那么痛苦吗?”隆科说道,“两个人相处,有一方确实会处于强势的地位,这也不一定非得是男方,男人让着女人,这也没什么丢脸的。”
“不止。”斯米尔笑着打趣道:“以伊芙的强势来说,迪更现在更像是吃软饭的。”
众人讪讪地笑了两声,考虑到当事人就在一旁,他们虽然觉得斯米尔说得好笑,却也没敢太放肆地表露出来。
正说着,房间里的嘈杂声突然小了许多,迪更回过头,便看到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的伊芙走进屋中。她朝迪更等人浅浅一笑,随后将手上的米色针织帽挂在了衣帽架上。
“我听说你们今天是来喝酒的。”伊芙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得见,“不知道你们有谁能喝得过我。”
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77]聚与散(其二)
大多数人总是会高估自己的酒量,以至于每一次的狂欢都是虎头蛇尾。
迷迷糊糊之间,迪更望着眼前少女的脸,不禁心生疑惑。
“伊芙,我怎么睡着了?”他抬起头,感觉嘴里干得像是冒烟了一样,“我们现在在哪?”
“你喝醉了。”伊芙揉了揉太阳穴,不仅是迪更,她今晚喝得也有些多。
迪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环顾四周,大部分来聚会的学生此时都是东倒西歪地躺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显然都喝了不少。
“你们今晚还回得去吗?”伊芙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边漱口。时值十一月份,夜间有些凉。
“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一个脑袋从人堆里冒了出来,是隆科,他说道:“让迪更先送你回去吧。”然后又转过头对迪更说:“事情办妥之后可不准跑了,要回来继续——喝……”
“你太小瞧我了。”迪更晃晃悠悠地起了身,去拿自己的外套,后被伊芙拦了下来。
“不用你送,我今天借了匹马,很快就能回去。”
“看来你这是早有计划啊。”迪更笑了一声,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嘱咐了一句:“回去注意安全。”
“我倒是担心你们,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喝得下去?”
“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隆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今天邀请你过来可真是失策了,我这回可算是记住你了……”
方才,众人一次次地跟着少女的动作举起手中的酒杯,在她说出的那些令人会心一笑的祝酒词中喝了一杯又一杯,将自己慢慢灌醉。酒量不是靠叫嚣得来的,只有大部分人被放倒了,其水平才能一目了然。
出了酒馆,伊芙骑着马,慢步于夜间的山路上。秋末的凉风吹拂着圣丰岳茂盛的乔木林,带来丝丝的冷意。无数叶子在风中摇摆,飞舞着,发出如海浪般的咆哮。淡紫色的月悬挂在远处圣丰岳城堡建筑的尖塔之上,时不时被斑驳的灰云遮去了面容。人的心在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沉淀下来,高亢与喜悦的情绪逐渐化为颓然与满足的结合,盘踞在人的内心深处,似忧又似喜。
夜晚的奔龙堡依旧城门大开。伊芙仍旧沉浸于微醺的愉悦之感中,坐在马背上,一路走一路望。似乎自从来到骑士院之后,像这样悠闲独处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她有些怀念还在波云庄园时自由自在的生活,但那终归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一个人最无奈也最幸福的事,便是在她的满眼期待之下奋力成长。
假期来临,伊芙也随着众多学生们一起踏上归程。比起伊刻林省较为温暖的气候,她更想念沸蒙城冬季的凛冽寒风与皑皑雪景,毕竟,那里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房间,一个她住了五年,里面藏了许多无用小物件的温馨小窝。她坐在蒸汽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明媚原野,心里想的却是卧室中的那张小木床。那张床紧靠着南面的窗户,若是下雨或下雪之时,她就会裹着一床柔软的被子,穿着浅色法兰绒的睡衣,倚靠着床头的枕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窗外发呆,手边是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或咖啡,门后有时会响起猫的叫声或狗的抓门声,又或者是敏希光着脚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只有曾经身处于暴风骤雨中,才会明白那时的安逸有多珍贵,若非为了更好地活着,谁又能心甘情愿砥砺前行?
与二月底入校时的感受完全不同,由于假期的来临以及即将归乡的喜悦心情,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很亢奋,车厢里总是吵吵闹闹。似乎是因为受到车厢狭窄的空间所影响,社交距离变得比平时更近,女生之间的举止也变得越发亲昵与不着边际,尤其是当阿坎露像个醉汉一样搂着她的脖子亲了她一口并哈哈大笑起来之后,伊芙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人现在是在仗着女性身份的优势光明正大地占着自己的便宜。但伊芙本人对这种左拥右抱的行为十分受用,可同时又有些唏嘘,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位老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难说,如今伊芙对于同性间的冲动是作用于心理层面还是生理层面上的更多一些。
随着火车向着终点开进,不少学生都在中途下了车,车上开始冷清了下来。似乎随着人数减少,少女们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总算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茶聊天了。
艾薇拉打算一直留在公寓,一直住到明年开学,好在有蒲公英陪着她,倒也不会太过孤单。伊芙原本想带着她回庄园,但南芬却并不建议她这么做,这让伊芙有些意外。南芬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也很直接——因为艾薇拉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南芬的意思是,对于一个穷人朋友,你能给予她的最真实的善意就是同甘共苦,而绝非施舍。若一个人最大的愿望是顿顿饱饭,当他看到富人家的猫也能大鱼大肉时,即便他品德有多么高尚,却仍不能阻止自己内心滋生出的负面情绪——美德是富人的帽子、是穷人的包袱、是善人的食粮、是恶人的外套、是一无所有者唯一的财富。若你给予饥饿者一顿终身只能享用一次的大餐,其结果只有两种,要么他为此回味一生,要么痛苦一生。南芬的大道理大体上是来自她娘家的祖训,她在信里写了一大通道理,于是伊芙也就放弃了带艾薇拉回庄园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来羽桐城接站的人不算太多。伊芙没有多少行李,只带了一个小箱子,里面装了几样并不走心的小礼物准备拿去送人,其中还有一本连她自己都看不太懂的《微积分及运动原理》,里面的内容不仅包含了微分与积分,还有一大段套用了本轮均轮演绎出的大陆及日月运转规律的复杂数学模型推演,这份礼物她准备送给敏希——当然,不是给她看的,恶作剧的成分居多。
列车晃晃悠悠地在车站中停了下来,雨下得有些大,但车厢门附近还是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打着伞,喊着一些伊芙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名字。她与几位好友也就此分别,离开了车厢。阿坎露与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拥抱在了一起,两人容貌相仿,那人是她的哥哥;锡林雅被佣人接进了一辆漆黑色的三驾马车中,十分高调地驶离了车站;隆科与他的三位伙伴则是飞奔着跑出了车站,一会儿便没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林辛与迪更两人并没有与伊芙坐同一班火车回来,不知是否是在有意躲着她。
刚下梯子,便有一个人影飞奔了过来,扑到了伊芙的怀里,一直咯咯地笑着。不用猜也知道,与自己抱在一起的姑娘就是敏希,近两年不见,她的个头又窜了不少,如今快要有一米七了,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姐姐!”她搂着伊芙的脖子,蹦蹦跳跳的,声音还像以前一样清脆。南芬打着一把大伞,就在她们身后捂着嘴笑。
“大哥,快过来呀!这边这边——”敏希又朝着身后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
伊芙这才看到此时正站在月台一角的鲁格。他朝这边晃了晃脑袋,将手中的烟蒂扔在了水洼之中,一路小跑着并撑起伞来到了这边。
“你怎么还抽烟啊。”敏希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位亲哥哥。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别光顾着说话了,我们赶紧上马车吧。”这位高瘦的金发帅哥今天只穿着衬衫与马甲背心,伊芙看着都觉得冷。
“你把伞给我,我要和伊芙姐姐一起打,你身上有烟味,去找妈妈吧。”敏希说道。
于是,鲁格只好把伞递给了妹妹,自己则接过南芬手里的伞。
敏希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人来疯,如今的性子也依旧没变,活泼得很。她打着伞挽着伊芙的胳膊走在前面,步子迈得飞快,还左摇右晃的,若不是伊芙受过百里琳的平衡感训练,今天就非要被这小姑娘摔进泥里不可。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路上,嬉闹不停,伞也几乎成了摆设,伊芙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头发也湿了大半。身后,南芬的不快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若不是敏希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都有些怀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四个人一起上了马车,南芬终于忍不住又开始数落起了自己这个永远长不大的闺女,而敏希则是抱着伊芙的腰一直嚷嚷着不让南芬继续说下去,坐在南芬身边的鲁格却是吹着口哨,一副铁了心要看这对母女笑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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