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嘿,姑娘!”有人朝这边招手。伊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她望向喊话者,却见此人面带微笑,对她说道:“别停下,大胆地弹,让我们唱一曲!”
得到肯定之后,伊芙也放松了下来。她翘起一条腿,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重新弹起这首曲子,这一次是正常曲速。
这曲子的确有些太欢快了,引得不少人朝着这边望来,伊芙被他们看得心里发虚,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弹下去。前奏的时间在煎熬中显得有些漫长,而当眼前的几位骑士一同唱起歌时,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克利金人离不开音乐。他们有朗朗上口的民族歌曲,也有能登大雅之堂的宏大歌剧。他们将不同的情绪记录在了旋律与节奏之中,再将歌声代代传唱,直至未来的远方。亡国者的子嗣、流浪的部落人、落魄的贵族、善战的蛮子……曾经支离破碎的西海岸最后融合在了一起,成了如今的克利金共和国。人们互相舔舐着伤口,回忆过去经历过的苦难,严肃却又欢快地活着。
《渡湖的米昂米诺》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米昂米诺是西海岸神话中出了名的讲笑话好手,有一回,他与船上的众人一起渡湖,拗不过众人的邀请,于是在船上讲起了笑话。由于他的笑话太好笑了,众人都被逗得前仰后翻,船夫笑弯了腰,船在湖面上直打转;天上飞过的大雁听到他讲的笑话,不禁张大了嘴,嗷嗷地叫着掉进了湖里;水里的鱼儿听了他的笑话,也都高兴得窜出了水面,跳上了船的甲板,扑腾来扑腾去;后来,岸上起了风,太阳被云遮蔽,湖泊听了他的笑话,咕噜噜地冒起了泡。水面逐渐沸腾了起来,吞噬了米昂米诺所乘坐的那艘船,将大笑不止的众人卷进了深色的湖底。
坦多夫也在随着众人一起唱歌,还喝了些酒。临末了,他不禁感叹道:“瞧船上这些不知死活的笨蛋,克利金人和他们多像!”
这句话竟还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大声应和——他们可能都喝醉了。
最后,伊芙在坦多夫的授意下,将那把琴扔进了火里,看着这把旧弦琴变成一堆沉默的灰烬,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不舍。
“埃尔坦辛说过,要是他死了,一定要把这破琴烧了还给他,但那支口琴可以留给我们。”坦多夫的语气有些伤感,“可谁会要这泡了老男人口水的玩意儿?”他将口袋中的一个小物件顺手扔进了火中,溅起了大片的火星,“都拿走吧!”他潇洒地挥着手,深色的瞳仁随着火光跳动。
这位自称“严肃对待生活”的无神论者,最后还是有些情绪失控了。
天逐渐黑了下来,火熄灭了,留下了灰白色的一团。有人拿着鹤嘴锄,将那些无法烧净的大块骨头敲碎、碾成片状,再装进深色的瓮中,写上名字。克利金人相信,战死者的灵魂将会随着烟尘冉冉上升,变成灰色的乌云,而等到他们的骨函安葬之时,第一场雨将会带着亡者的灵魂,回归墓穴之中。届时,他们将会带着生者赠予的礼物,告别纷乱尘世,前往充满鸟语花香的冥界之土。
第二日上午,伊芙便跟随督战队与一众学员们离开此地,目的地是来时的传送点。他们与拉宁格夫的小队分道扬镳——骑士们将会前往席泽昆城,把押送的犯人交给当地法庭,然后由法庭来给他们定罪,并决定他们的去留。
分别时,两边的人群都在朝对面挥手,喊着那些刚认识不久的人的名字。
“再见啦,小白兔!”马可骑在马上,朝伊芙挥舞起了手臂。他紧锁着眉头,看起来颇为舍不得,这让伊芙心里也不大好受。可惜马可不是俊男美女,伊芙碍于面子,只是笑着朝他挥着手,没有说任何话。
分别的一刻并不拖泥带水。伊芙一行人背着行囊,步行着离开了此地。岔路口处的雪地上,最后只留下两排深深浅浅的足印。他们因此次剿匪任务相遇,而彼此分别之后,不知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会在何处、以及都会有谁。
通过传送阵后,伊芙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舒伦堡北部的冰湖之上,洁净的湖面在阳光下显得耀眼而美丽。只是身边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实在是有些煞风景——由于俄略金和庞瑟夫都不在队伍中,督战队的小年轻们在调试传送阵时就有些缺乏经验,似乎有些用力过猛。
舒伦堡还是老样子——这是自然,毕竟他们也只是离开了两三天而已。
少了一众骑士的欢闹,舒伦堡冷清了许多,而实际上,这才是舒伦堡原本的样子。
伊芙一进大厅,便看到爱恩默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正在系衬衫领口的扣子。伊芙几乎是本能地钻到了墙壁附近的桌子底下,十分抵触和他碰面——只是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不知南芬看了会作何感想。
爱恩默朝桌子这边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伊芙松了口气,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爱恩默刚才是从女仆人露美茜的房间里出来的,而伊芙的房间就在隔壁。阿万娜此时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着脑袋,原本麦色的脸颊上现出了一抹绯红。
伊芙脱下身上脏兮兮的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
“刚才隔壁是不是很吵?”伊芙随口问她。
少女仿佛如梦初醒,她猛地抬起脑袋,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笑容。
“他们刚才好像是在……”阿万娜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她不知要怎样用克利金语解释刚才发生在隔壁的事。
“我知道,不用管他们,咱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伊芙仰头躺在床上,一说起这件事,她便觉得浑身舒畅。
在上午赶路的时候,学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返程的计划,伊芙也参与进了话题。她打算与其中几人搭了伴,以便能够尽快返回波云庄园——一想起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假期,她就非常恼火。
赫顿将军穿着一身灰色的棉长衫,靠着廊柱坐在房屋东侧的木质台阶上,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手中点燃的骨质烟斗,一只脏兮兮的长毛老狗匍匐在他的脚边。正午的斜阳照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脸则浸在屋檐下的灰蓝色影子中。
伊芙路过院子,她看到了这位老人,脚步一滞。赫顿朝她招了招手,少女便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前。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明媚而透彻。
事实上,伊芙也很想见赫顿一面,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想将那枚戒指还回去。
“怎么了,不喜欢?”赫顿看着那枚躺在她手心上的戒指,皱着眉疑惑地问。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太珍贵了……”
“正因为珍贵,才有送的价值。”
“但……我怕我会让您失望。”
“怎么说?”
赫顿的眼中透漏着关切,他的语气很温和,这让伊芙心中有些愧疚。
“我可能不太适合当骑士。”伊芙还是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您赠予我这枚戒指,是对我寄予厚望,但我……”
赫顿突然笑了起来,他摆着手没让伊芙继续说下去。老人好像并未生气,他反而显得有些开心。
“那就去做你喜欢的事。”赫顿说话慢条斯理,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以前我就一直被洛德埋怨,现在我可不想再被他的女儿埋怨下去。你知道洛德年轻时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做皮鞋比领兵打仗有意思多了——呵!”
赫顿晃着脑袋笑了起来,伊芙也陪着他笑。伏在地上的老狗慢吞吞地抬起脑袋,望了两人一眼,又枕着自己的耳朵,趴回到了地面。
“我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也确实没什么意思。”赫顿安慰着眼前的小辈,“我们老一辈吃苦耐劳,也就是想让后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放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哪家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所以你千万别有负担,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见面礼——你瞧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就只有这东西拿得出手。”
但无论赫顿怎么劝,伊芙最后还是将戒指还给了他。
怀揣这样一件东西,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像欠了一笔巨债。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赫顿的心情有些复杂。他靠着身后的墙壁,望着远处的朦胧雪峰,又陷入了老年人那独有的半梦半醒状态。
一星期后,骑士团顺利到达席泽昆城。
房门被打开。伦诺莎抬起脑袋,看着这位军官装束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此时,她手上戴着一副镣铐,贴着墙壁坐在这间狭窄的禁闭室中。
“您好?”伦诺莎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主动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你祖父名叫斯米尔罗?”男人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
“大概不是。我从没说过这个名字。”少女摇了摇头,表现得有些茫然。
“嗯,他没向你提过他的真名。”
“我完全不知道。”伦诺莎摇了摇头。
霍黎恩摘下帽子,放在了身旁的小桌上。此人一生戎马,行为举止不怒自威,伦诺莎有些经受不住他的锐利目光,便低下了脑袋,不安地揉搓着双手。镣铐上的铁链碰撞着,发出细碎的轻响。
“我是霍黎恩·吕格蒙克,骑士团的一位副团长。”他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在深邃湾的特殊监狱里服刑;二,改邪归正,以后跟着我走。”
“我愿意跟着您。”伦诺莎当即回答。
霍黎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待在那种地方。”伦诺莎举起两只戴了镣铐的手臂,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父亲和祖父都是恶人,他们死有余辜,我愿意痛改前非……”
“你知道他们两人死了?”霍黎恩挑了挑眉。
“还在路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谈这件事,我听到了。”伦诺莎将双手放回腿上,眼睛有些发红。
“我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对你说这件事。”霍黎恩叹息了一声,“孩子,你不恨我们?”
伦诺莎垂下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不恨。”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霍黎恩问。
“伦诺莎。”少女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另一个名字,是后来别人给起的,叫——穆兰涅。”
“穆兰涅。”霍黎恩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冬季之风,人如其名。伦诺莎这个名字不要再用了,你以后就叫穆兰涅。”
“我真的可以跟着您离开这里?”
“当然,不过也有代价。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犯的错,罪行都不可能一笔勾销。”
“我愿意赎罪。”穆兰涅连忙说。
“骑士团中,有四个人因你而死。”霍黎恩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很久。穆兰涅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一滴泪水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开春之后,你要跟着骑士团的人一起去往四名死者的故乡,将骨灰亲自交给他们的亲人。你的身份可以被隐瞒,但必须要牢记,这些人的痛苦是因你而起。”
“我一定会配合他们,办好这件事。”穆兰涅抹着泪说。
“除此外,你的能力也需要得到管控。”
霍黎恩敲了敲桌子,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狭小的屋子里又进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人穿着骑士常服,另一位穿着便装,胸前挂着炼金协会的“双月和帆船”徽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箱子。
霍黎恩戴好了帽子,侧过身给这些人让出了一条路,自己则去到了门外。
“以后,我会监督你的言行举止,什么时候能拿掉这些东西,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霍黎恩说完这段话后,便大步离开了。
两位骑士解开了穆兰涅手腕上的镣铐,并十分粗暴地拽着她的白发,使得她偏过脑袋,露出一侧的耳朵。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耳朵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耳廓上便传来了十分强烈的刺痛感。穆兰涅疼得反弓起了身子,一挺身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双手被身后的骑士牢牢擒住,怎么也挣脱不得。随即,第二根和第三根银钉再次钉在了她耳廓处的软骨上,少女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却咬着牙不敢出声叫嚷。她大口地吸着气,连痛哭的声音都变得时断时续。穿便装的男人在她的两耳耳廓上共钉了八根银钉,随后又翻开她的上眼睑,在她眼皮的外眼角处又各钉了一颗。
“这东西会留疤吗?会留疤吗?”穆兰涅有气无力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此时她浑身都在打颤。她的眼睛里沾满了泪水与血液,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便装男施了个法,让她的伤口不再流血。
她雪白色的头发上沾满了血污。脑袋昏昏沉沉的,那种由元素敏感所带来的明晰感知,再也找不回来了。
眼角酸涩红肿,脸上疼痛难忍。她闭着眼睛,眼角处渗出淡红色的泪。
穆兰涅声音颤抖着,不断重复着“艾尔本”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的猫被送去了哪里。
禁闭室的门被重新锁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108]米丽安、家天堂(其一)
伊芙回到波云庄园时,时间已经到了一月下旬。一路从北方归来,天气渐暖,令人有种春天将至的错觉。
沸蒙城的郊外,大片田野上覆着斑驳的雪,瓜恩奈看到眼前这熟悉的景色,也是脚步轻快。伊芙骑着马载着阿万娜,与沿路遇见的住民打着招呼,一路未停地回到了庄园。
进到别墅大院之后,两人都下了马,瓜恩奈被闻风赶来的仆人牵去了马厩。伊芙一边带路,一边对阿万娜介绍这里的情况,又和她说了家里都有谁。
正门的门廊下,一名少女弯着腰站在那里。伊芙看到了她,朝这人挥了挥手,却见对方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正厅的大门。
“刚才的那位是?”阿万娜问她。
“我不知道,这人好像没见过。”伊芙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这人是谁。
为了解开疑惑,伊芙加快了脚步,阿万娜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伊芙两步跨上了台阶,推门走进了房子。
她现在很想念南芬和敏希。
一楼的正厅很暖和,伊芙一进门,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喂,她身上好凉啊!”敏希抱着她的腰,扭头对自己的母亲说。
南芬站在两人身后,捂着嘴轻笑。
“米丽安说,她在外面看到有人进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咱们这位女将军回来了呢?”南芬穿着一套淡灰色的立绒长外套,蓬松的金色卷发搭在头上。她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伊芙怔怔地看着南芬,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南芬见她这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笑着迎了上去,将自己这两个女儿一起拥入怀里。
伊芙本想说自己身上太脏,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那样就太破坏气氛了。
“没受伤吧?”南芬在她耳边轻声问。
“没有,一点伤都没有。”伊芙回答。
母女三人都沉浸在此时短暂而持久的温馨之中,直到南芬抬头看见了阿万娜。
阿万娜穿着一身深棕色的骑马装,这是伊芙在路上为她添置的。骑马装是这个年代女性为数不多的非裙装正式着装,阿万娜穿起来很合适——而且别人也不会再对她的性别产生疑问了。
“你还带了朋友回来?”南芬朝阿万娜笑了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欢迎来我们这里玩。”
阿万娜似乎是被南芬的气质震慑住了,她连忙朝她摆手,表情有些惶恐,“不,不是朋友,我只是被她买下来的……”
一时间,南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和敏希都回过头,面色古怪地看着伊芙。
伊芙有些生气,她瞪了阿万娜一眼,少女惭愧地低下了头。
在回来的路上,伊芙原本已经和她说好,让她冒充自己的同学,在庄园里住一段时日——只要等到开学,伊芙带她去见百里琳后,便可以暗度陈仓,将这件事就此揭过。在她看来,人口买卖在克利金本就不合法,虽然当时也并未留下任何交易凭证;而从另一方面说,她本人并不想把阿万娜当成一件商品,应当给予对方最起码的尊重。所以伊芙认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叫阿万娜。”伊芙硬着头皮向两人介绍,“那天,我路过她住的部落,她哥哥看我穿着骑士装,就一直求着我要把她托付给我,后来就……”
“好了,咱们待会再说这个。”南芬只听她说了一半,便笑着将伊芙和阿万娜一起推向了窗边的沙发。随后,南芬靠窗坐着,敏希搂着伊芙的胳膊坐在南芬的对面,阿万娜则坐在这对姐妹的左手边。
“米丽安,你也过来坐!”南芬朝着楼梯的方向喊道。她的声音刚落,楼上就响起了脚步声。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女从去往二楼的楼梯平台处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昏黄色的圆领裙,头上挽着发髻,露出一片如天鹅般的修长颈项,此人正是伊芙刚才在院子里碰见的少女。
米丽安来到了她们身前,双手兜着身后的裙子,默默地坐在了四方沙发的最后一处空缺。她的双手有些皴皱,此时在身前紧紧地攥着,那局促不安的模样比对面的阿万娜更甚。
南芬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对伊芙说道,“这位是鲁格的未婚妻,米丽安·多拿奎尔。”
伊芙和米丽安打了声招呼,对方朝她点着头,脸上居然现出了一抹红晕。
“米丽安很害羞,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她这种性格。”南芬朝米丽安的方向靠了靠,将她那修长却又有些粗糙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心中。
“鲁格他……”一时间,伊芙都不知该从何问起。鲁格与米丽安这两人的性格——真的能凑成一对?
“说来话长,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南芬显然不想当着米丽安本人的面提这件事,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伊芙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问题是南芬现在最想知道的。
“没有。”伊芙与南芬四目相视,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伊芙眼看她的表情由喜转忧,知道自己到底是瞒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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