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我有点好奇,”伊芙问,“锡林雅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
“那是她自己编出来的,要不我怎么说她是混蛋。”
“不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她肯定想了很久。”
“大概吧。”
“你姐姐其实对你挺好的。”
“是,但她那也是为了她自己。”奥利德恩轻叹道,“毕竟我让她感到丢脸了。”
看到这两人窃窃私语说个没完,锡林雅心里就有些莫名地急躁。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对玛拉与艾薇拉感叹道:“瞧瞧这两人。”
“这也正常。”玛拉朝她眨了眨眼,“毕竟她是伊芙,谁都想和她亲近——你还不是和你妹妹一样?”
玛拉似乎是有意提醒她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那可不是。”锡林雅点点头,“一想起之前的事,我就觉得有些丢脸,觉得自己还是不成熟。而且……艾薇拉,我也应该跟你道个歉。”
锡林雅今天表现得很坦率,这让艾薇拉有点意外。
“别放在心上。”她说,“你后来也帮过我不少,是我应该谢谢你。”
伊芙转过头,看着说话的这两人,不知今天闹的哪一出——看她们微微泛红的脸蛋与说话时的诚恳态度,伊芙怀疑她们今天喝的可能不是茶,而是什么醉人的东西。
“喂,锡林雅,还有我呢,你是不是也该和我道个歉?”伊芙忍不住打趣道。
“伊芙,我以前还没发现,你原来是那种愿意斤斤计较的人吗?”锡林雅佯作惊讶,“你想让我道歉?那我偏不。我听父亲说,那些欠债的人没几个会乖乖还债,因为按时还债从来都不会得什么好——咱俩也是一样,我就要留着这笔债,得让你时刻记挂着我。”
锡林雅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大笑了起来,连奥利德恩也掩着嘴笑着。
“要按你这么形容……”伊芙看着她,语气中似带着一种略显暧昧的威胁意味,“欠债都是有利息的,小心以后还不上。”
“那我也乐意。”锡林雅靠着沙发靠背,扬着一双细眉,活生生的一副油盐不进的债务人形象。
或许是因为多了奥利德恩这个新人加入,今天的谈话氛围非常活跃,连向来很少说话的艾薇拉也投入了进来。艾薇拉与玛拉对锡林雅这位妹妹很感兴趣,问了“她”很多问题。伊芙坐在奥利德恩身边,一直在充当他的传话筒。这种传译式的交流方式着实有些新奇,也让“奥莉捷安”的性格显得更加含蓄,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傍晚,雨停了,落日的余晖铺遍全城。未干的雨渍将路面及屋顶镀了一层金属般的橙色,雨雾同炊烟混合、沉淀——街道被浸泡在一片氤氲的蓝色溶胶之中。黑背白肚的群鸟藏在长青的树木枝桠里,如议事厅中分帮结派的议员那样叫嚣着,扑腾着,热闹非凡。太阳沉入山坳,光与影在斑驳的云层中收敛,延伸,变幻不停。
今天即将结束,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屋内的光线在变暗,少女们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茶话会也差不多该散场了。
[130]盛名之下(其七)
“玛拉,你先回去吧,我出去送送奥莉捷安。”锡林雅站起身,披上了外套。她走到奥利德恩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锡林雅动作很急,大概是有什么话想和妹妹单独谈。
就在奥利德恩起身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抓在了伊芙的手腕上。奥利德恩的手很凉,而且几乎没什么力气。
伊芙抬起头看着他,但对方的视线却集中在锡林雅身上。
“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收拾吧。”伊芙对艾薇拉说,“我先出去送送奥莉捷安。”
奥利德恩听到了伊芙的话,几乎是在瞬间缩回了手——或许他刚才的动作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伊芙想到这种可能,不免就觉得有些好笑。
学院的男子公寓相隔不远,但三个人走在路上却都是慢吞吞的。
锡林雅绷着脸,一直都没有说话,因而其他人也都不说话。而沉默了好一阵后,她转头对伊芙说道:“见笑了,奥利德恩他精神一直都有些问题,但我没想到他现在病得这么厉害,应该找个时间带他去看看医生。”
“我没病。”奥利德恩小声辩解。
“如果你没病,身上就不会穿着这件裙子。”锡林雅继而又问他,“制服是怎么回事?哪弄的?”
“裁缝店。”奥利德恩语气淡淡,“我对他们说,制服发霉了,要重新订一套,备注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真是有病。”锡林雅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奥里,你要记住,你姓克拿卡,你如果在这里捅了篓子,不仅是你自己,我也要跟着一起倒霉,而且最重要的是——就像你以前说的——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你的。”
奥利德恩沉着脸,没有反驳。
伊芙在一旁听着,神色间有些尴尬。这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劝。
“我今天真是拼了命的给你圆谎。”锡林雅抱怨道,“我不是你,不是那种骗人不眨眼的人……在朋友面前撒那么多的谎,我真是受够了。”
“对不起。”奥利德恩低着头说道。
“然后呢,再继续这样?”锡林雅停下脚步,一手掐着腰,“用不用我再帮你找个男朋友?要是让桑齐娜看到你这模样,她会不会吓晕过去?”
“好了,没那么严重。”伊芙忍不住上前劝解。她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了锡林雅的视线,她说:“别担心了,我也会尽量帮忙。”
“他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而不是像我这样的姐姐。”锡林雅叹息着,“但现在摊上了也没办法。”
伊芙无奈地笑了笑。
这让她联想起曾经的一些事。在另一段人生中,她曾有过一群同事——新同事,老同事。或许是因为见怪不怪的原因,他们对身边人类似于“出柜”这种事表现得十分坦然。一位老阿姨对此甚至表现出十足地好奇,总是拉着他们问东问西,并且平时也很照顾他们。有人感叹说,要是自己的父母也都是这种态度就好了——毕竟,他们都都不敢向父母说出实情。后来,另一位同事再谈论起这件事时,就说道:那是因为——他指的是那位老同事——她可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儿子。”
可能事实就是如此,只要不是本人摊上这种事,作为外人就完全可以表现出豁达和接纳的态度——只有真正在乎他们的人,才会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还有,奥里,你怎么知道我是住在那间公寓的?”锡林雅问他。
伊芙心里一沉。她见奥利德恩低着脑袋不肯回答,便只好自己站出来,语气讷讷地向锡林雅坦白:“其实,是我告诉他的。”
锡林雅瞬间变了脸色。伊芙以为锡林雅是要对自己发火,结果她扭头就对准了奥利德恩,她抓着弟弟的衣领,大吼道:“好啊——你真是什么人都敢骗!”
伊芙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又连忙将两人拉开。
“而且,你没有钥匙,所以还是撬锁进去的。”锡林雅瞪视着他,“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这叫非法侵入!”
“好了,你就别吓他了。”眼见锡林雅越说越愤怒,伊芙安慰她道:“奥里也没什么恶意,让他给你道个歉,咱们就别生气了好吗?”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姐姐。”奥利德恩连忙说。他鞠了一躬,表情有些无奈,但态度还算有诚意。
锡林雅并不领情。“别以为我没看见。”她说道,“临走时,你还对伊芙动手动脚,想找她出来帮你说情?你是真把自己当做女孩子了?您呐,要有点自知之明……”
锡林雅在数落自己弟弟的时候,脑筋总是转得飞快。她的每一句话都能切中要害,其讽刺尖锐而刻薄。
奥利德恩这时只是听着,从不反驳一句,他苦着个脸,与在坐火车时留给伊芙的印象完全不同,现在的他活像个小受气包。
“奥里,你是在哪里换的衣服?”趁着锡林雅诘难他的间歇,伊芙赶忙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他的话。
“对呀,你有地方换衣服吗?”锡林雅也问。
“我在公寓里换。”他说。看到两人惊诧的目光,他又解释道:“我在卧室里换上制服,再套上一件大衣,等去了外面之后,再找个没人的角落换上假发和鞋子,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你是真的不怕被人看到。”锡林雅听到他的描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似又在她的胸膛里膨胀开来。
“这确实不太保险,得给他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他能一直规规矩矩的,别给人添麻烦。”
“我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但要先去问问。”伊芙对奥利德恩说,“这段时间先忍一忍,能做到吗?”
奥利德恩看着她,连连点头。
如果福沃德能允许,伊芙想让奥利德恩以后去他那里换装。福沃德的餐厅就在新堡区域内,离这里不远,那里鲜有学生路过,而且又有不少空房可以使用——最主要的是,福沃德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奥利德恩带着两人去了一处巷口,这里就是他先前换装的地点。他当着两人的面,从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中拎出一个防水布袋,里面装的是他从公寓出来时穿的大衣和鞋子。
“至于吗?”锡林雅也懒得生气了,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伊芙站在外面,给两人望风,等奥利德恩再从小巷出来时,便恢复了他原本的少年模样。而看到他那张略显妩媚的脸,伊芙才意识到,奥利德恩穿女装时,其实也化了点妆。
锡林雅帮他卸掉妆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他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锡林雅挽着伊芙的胳膊,几乎把头枕在了她的肩上。两人走得比来时更慢,似在感受春雨过后的氛围。被雨水浸润的街道风景,有着比平时更强烈的明暗关系,正东方向的天空如一抹沉睡的湖泊,深邃、宁静、蓝得发紫——夜幕的斗篷正在徐徐展开。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伊芙恍然间察觉到这一点。那些平日里的举止互动、可有可无的交流,都在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增进着她们的默契——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似乎是一种只属于女性之间的友谊,其中蕴含着十分微妙的亲密属性,是一种伊芙以前从未体会过的相处模式。
“奥里真是够讨厌的,但我又不能真的不去管他。”锡林雅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他以后只会感激你。”伊芙只能这样安慰她。
“才不会,他就是个白眼狼。”她说。
伊芙闷闷地笑了两声。
“你真不反感吗?他这个样子。”锡林雅转过脑袋,注视着伊芙的眼睛,“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我觉得没什么。”伊芙说,“他现在其实还算合群,人看着也不算怪。如果是像泰特罗格那样的体型,再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裙子,那就让人头疼了。”
“泰特罗格是谁?”锡林雅问。
“泰特罗格·德安萨,是一位骑士,也是我们训练所的教官。”伊芙向她介绍,“这人满身都是横肉,平时戴一顶小帽子用来遮住秃头,说话时声音很粗犷,一笑起来都能把小孩吓哭!”
锡林雅听她的描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还好奥里不是像这样。”她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果有空,伊芙便会去找罗捷卡女士,向她学习那些原属于骑士国的礼仪。由于时间紧迫,罗捷卡原本只想教她一些皮毛,但伊芙却向她展现出了一种极为夸张的学习速度,以至于罗捷卡怀疑她可能早就学过这些。
伊芙对这些礼仪训练当然从未有过接触。但经过百里琳半年多以来的严格训练,她对身体的掌控与协调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她自己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关于剑术的训练还能运用在这种地方。
事实上,百里琳的训练不止于剑术,她也同样侧重于改变她的气质。个体性格、肌肉记忆、骨盆结构、健康程度……一个人的动作习惯与步态,会取决于很多方面。由于某些原因,伊芙的行为举止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男孩子气——可以看作是年龄因素而引起的过度活泼,又或者是由于自身性格而产生的有些讨喜的笨拙感。但无论如何,这种寸丝半粟的小瑕疵若要出现在伊芙的身上,百里琳就不能熟视无睹。如今,经过她的调教,伊芙的气质得到了改善——她的举止更协调了,在一定程度上,稳重的仪态能够弥补她在外貌方面所欠缺的成熟感。
罗捷卡女士给她准备了一套由淡金与浅紫两色组成的缎料礼裙——裙子有两部分组成,一件长裙,和一件小披风。骑士国原属征喻教派国家,其贵族女性的传统礼服也是改良自旧时山修院的修女服。说是改良,但从风格来说,两者却是大相径庭——礼服的用料选择了更柔软更贵重的绸缎料子,颜色从黑青色调改为更鲜艳且不耐脏的浅色;原本宽大遮身的长袍被全盘改紧,使其更加贴合躯干与腿部;白色的十字褡改成了更加花哨的具有镂空花纹的小披风,半透而层叠的花饰前遮胸腹、后盖腰臀,使得原本那吸人眼球的修身长裙变得更为含蓄内敛,更具有层次与深意。
相较于鱼尾裙,这套礼裙的裙摆更显宽松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罗捷卡告诉过她,只有依照特定步幅与韵律走路,其荷叶般的裙角才会产生赏心悦目的摆动效果。
这套礼裙看起来价值不菲,伊芙想付钱给罗捷卡,但对方却断然拒绝,这并未让她感到宽心,反而产生了一些忧虑——免费的东西总是最昂贵的,不知道对方是认为自己值得投资,还是想以后找自己帮忙呢?
当天早上,阿斯德与戈贡以及另外一些人在堡主领地外的高墙之下集合。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一辆双座马车从城堡北面的石砖路上驶来,也停在了他们面前。
驾车的是那位浦隆,而从车上下来的两人,一位是伊芙·哈维因,而另一位赫然就是圣阶骑士洛提兰·翁贝。
在这些在场的人群中,伊芙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骑士院的主席赫普涅德,有次席霍黎恩团长及冯恩团长,有胸前佩戴着红色复仇会徽章的女人,也有穿着审查所和督战队制服的战士,以及还有围在这些人周围的持剑侍卫。有些人看起来很眼熟,但伊芙并不敢确定自己以前见过。
这样一群人站在一起,仿佛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伊芙看着他们,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洛提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去阿斯德那边。
阿斯德身边多是侍卫打扮的人,只有一位穿着奇装异服的蓄须男子。阿斯德向她介绍说,这位就是戈贡-希吕文。
戈贡向她伸出手,笑着说道:“幸会,总是听旁人提起,今日终得一见。”他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但听着却不像是在说母语。
两人握了握手。伊芙今天戴了一双绸面的长手套,两人手掌分开时,她感觉到手套上竟传来一些轻微的粘黏感——可见戈贡的手是有多粗糙。
[131]盛名之下(其八)
“我还以为就咱们三个。”伊芙对阿斯德说。
“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去见海德夫人的的确就咱们三个。”阿斯德回答。
“那这些人?”伊芙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些人。
“他们忙他们的。而咱们——只管去见咱们的老太太。”戈贡说。
“他们不和咱们一起?”
“当然了,你就放心吧。”戈贡笑着回答。
主席赫普涅德走在前面,带领一众人绕过了领地的大门。他们从附近塔楼的小门处进入堡主领地,与伊芙想象中的不同,领地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卫兵,也没有彩旗。这座城中堡的内部种植着大量的常青树种,此时正值春季,入眼的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看到那些龟裂的石阶、被杂草侵蚀的花园后,伊芙不免想到——在这里当堡主的,大概也并不富裕。
一路上,伊芙注意到阿斯德和戈贡总在有意无意地偷瞄自己,更具体点说,是在看自己的胸部。阿斯德的目光还算克制,但此时戈贡的眼球却像一块被磁铁扰乱的指南针,滴溜溜地瞎转个不停。她当然知道原因——为了撑起这干瘪的胸口,罗捷卡在她衣服下面垫了两团厚实无比的填充物进去。不仅如此,罗捷卡还连连感叹,说这套服装太考验身材了,让她以后多吃点,别挑食。
前些日子,伊芙同阿斯德见刚过面,而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发育幅度就能如此之大,这显然不现实。伊芙心里即觉难堪,又觉烦躁,而为了缓解尴尬,解除误会,她竟鬼使神差地向两人解释了起来。
“是假的,塞了东西的……”其语气中不无遗憾和自卑。
两个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几乎同时偏过了脑袋。他们看着前方的队伍,目不斜视,几乎毫无反应,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伊芙的脸在这一瞬间红了起来——红得发烫,让她头脑发昏。在以前,在她遭遇到流氓袭扰时的那几次,她都没感觉如此难堪过。
干嘛要对两个大男人解释这些?一想起自己刚干完的蠢事,伊芙几欲捶胸顿足。在自责过后,她不禁开始怪罪起身上的裙子,怪罪脚上带跟的靴子——对——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让她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让她变得心烦意乱,让她不能冷静,让她的思维变迟钝。
伊芙了解男人,知道他们的脾性。在这件事过后,她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会在某一次只有男性参与的对话中,他们会对朋友们提及此事,用这件事来告诉他的同伴们,某人可以单纯到什么地步——但糗事终究是糗事,蠢得可爱那也是蠢。或许以后将会有很多人听说过这件事,但伊芙永远都不可能会知道,究竟有谁真正知晓这件事,因为他们在她面前决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因为这就是属于他们这个群体间的默契。
“戈贡,你姓海德,但看样子不像本地人?”伊芙不想让他们一直沉默下去,于是开始寻找话题。
“你说的没错,的确不是本地人。”戈贡抚着自己那一头野性的黑色卷发,朝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也不姓海德,我姓希吕文,我母亲才姓海德。”
“我有点听不太懂,能解释解释吗?”的确,在伊芙听来,戈贡用他那怪异的口音说这段话时,就像一个外国人在用当地话说绕口令。
“是这样的。”他看了眼阿斯德,又转头对伊芙说道:“我有一个舅父,那天突然找上门来,几乎要跪下来求我——这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了,但从态度上来讲其实也差不多——他对我说,‘喂,外甥子,看到远方那强大的邻国了吗?咱们在那边还有一个贵族亲戚,有一个城堡等着你去继承,你怎么不去试试运气?’——他总是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所以我就来了。”
“哦……”
“海德大公留有遗嘱,规定过继承者的条件,所以,戈贡必须要姓‘海德’,才有参与竞争的资格。”阿斯德见戈贡说不到重点,于是就帮他补充。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戈贡拍着脑袋说,“你看,我克利金语说得不太利索,有点影响发挥。”
“继承权和姓氏有关?”伊芙有些疑惑,“但咱们当中好像就只有戈贡姓海德。”
“这就说来话长了。”阿斯德笑了笑,“虽然我们都没见过海德大公本人,但父辈们却都与他有着很深的牵扯。”
在进入内城城堡的大厅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霍黎恩站在人群中间,对阿斯德说:“你们现在就去见夫人吧,让娜卓若拉带着你们去。等你们见过了面,就来四楼的议事厅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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