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规划好目标之后,他们便启程出发了,目的地是洛各明的边界,那里多是些山岭——穷山恶水,地瘠民贫,就连那里的野兽也都饿得皮包着骨头。他们穿行于怪石嶙峋的峡谷,衣着褴褛的老人看到他们,停驻不前了,那提着柴刀的老人有一副灰败而干枯的面庞,就仿佛冒着幽光的髑髅,怪异到了极点。在那毫无生机的注视之下,罗革不禁打了个激灵。
“就像尸体在看着死人。”事后,他对雨切形容道。
[158]委身者·受洗者(其五)
雨切也曾同这些藏匿者一样,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了解这些盗匪:了解他们做下的记号,了解他们的暗语。盗贼们会把钱财首饰藏在哪,他心知肚明;一群土匪中谁是真正的首领,他一看便知。
雨切带着罗革沿着记号,来到了一伙强盗的秘密领地,果然,强盗当即就发现了他们,几个望风者从隐蔽处现出了踪迹,将这两位擅闯者围了起来。
“日光谷的雨切,‘老屠户’的子侄,昨个山头失火,所以……是来投奔你们的。”雨切跳下了马,对他们说道:“你们这里是谁管事?是单峰驼拜德文?独眼鹫马吉诺?还是银匕首伊布尔?”
强盗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秀气的土匪。”其中一个人揶揄道。
“怎么,你想来和我练练?”雨切笑着问他。
“那倒是不必。”另一人说道,“你的确是道上的人,这没必要质疑——很多人都能说出这些人的诨号,却很少有人能叫得出这些人的真正名字,而有些,甚至我也没法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人昂着脑袋,胡子下的嘴唇动了动,“所以我需要问问你——认识‘贪金者’吗?”
“贪金者阿卢比尔,我当然知道。”雨切笑了笑,“说到他,那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位,‘养狼人’提巴乔。他们两个向来就不对付,以前就是,而且更巧的是,我做过他们的调停人,还不止一次。”他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又说道:“看样子,这里一定就是养狼人的地盘了。”
雨切说得中气十足,清楚明白。强盗们都瞪着眼,显得有些惊讶,他们交换着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滴水不漏。”打头的强盗说,“我只问了你一个问题,你却已经把我们猜得差不多了。你能做他们的调停人,看来你的来头也不小,请问这位好汉……?”
“养狼人和贪金者虽然不和,但曾经也都是老屠户的手下,而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人又是我的老师。”
“我知道了,你就是‘哈尔什得’。”强盗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哈尔什得,西海岸神话中的一位人类皇子,以美貌著称——他身披荆棘月神的斗篷,潜入了杀父仇人的宫殿,手刃了这位昏庸无道的暴君——也就是他的叔父——并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王座与帝国。
雨切虽很反感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淡淡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既然这样,那也不用再去猜这猜那的了。”强盗说,“把你们的马匹、武器交出来,我带你们去见首领,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我知道这可能会显得有点不友好……但抱歉,规矩就是这样。”
“无妨,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雨切没有犹豫,他和罗革上交了武器,就这样成功混进了“养狼人”的匪窝。
养狼人提巴乔见到了雨切,显得非常高兴,两人约有五年未见,但情分却仍在,提巴乔当晚便给他们置办了酒宴,为两人接风洗尘。提巴乔的脸很有特点:他的鼻尖缺了一块,左颊也有一处触目的凹陷——据说,这些缺失的皮肤是被狼啃下来的。
在此之后的一年时间,他们便一直跟随这群匪徒混迹于边境各处,重操旧业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对于从小就在匪帮长大的罗革来说,这样的生活并不让他感觉不适,反而是如鱼得水,有时他甚至会想,若雨切能放弃找人这件事,那就更好了。
雨切只用了半年,便把提巴乔身边的一位亲信踹了下去,并成功上位,成了匪帮的二首领。
“兄弟呀,你长得又不丑,干嘛老带着个破面具?”提巴乔笑着问他。
每次出门时,雨切总是戴着一副铁皮面具,那面具十分简陋,像是在一个变了形的锅盖上穿了两个圆孔——看着像,但事实上也的确是。
“干咱们这一行——像我这种长相,也许还不如长得丑点。”雨切自嘲道,“只要我一露面,这张脸总能惹得别人注意,就算不会被人当成靶子,恐怕早晚也要在城里留上一张画像。”
“嗯,说得有道理。”提巴乔点了点头,“不过,身上挂点赏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很快,边境众匪帮之间的关系与脉络便被雨切和罗革两人暗暗摸清——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该收获了。
罗革有些不舍。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其实无所谓好人与恶人,在他眼里,认同他的人便是值得信任的、是可以交付和依托的伙伴。而在这长达一年的经营与积累之下,作为雨切的心腹,他颇受匪众们的照顾——可如今却是要背叛他们,他一想起这事,心里就觉难受。
雨切与这些匪徒并无区别,他们都杀过人——杀过许多人——其中有匪徒,有平民,也有官兵;可他们的目的却又不同,雨切有一个非要实现的目标,从这一点来看,或许他比起那些匪徒要显得高尚许多,但这理由却并不足以对他杀害无辜者、又或是成为背叛者的行为做出正当的辩解。罗革因此而隐约察觉到,他面前的这位男子,他一直以来所依顺并仰仗的人——雨切·厄洛,他的铁一般的意志并非来源于他心中的理想或欲望,他的身体里充斥着另外一种东西:那是一种狂热,这狂热支配着他,指使他走向他的目标。他便被这火一般的情感鼓舞着,蒙蔽了眼睛,以至于看不到眼前的杀戮,甚至连道德之于他都成了累赘。他依旧聪明,清醒……那么勇敢,而此时却在前进之路上做着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罗革不明白雨切在想什么,他被吓到了,但隐隐又有些向往——仿佛受到了感召——若这样的狂热的确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力量,那为何不去试着接受它呢?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那天晚上,罗革偷偷溜出了营地,并骑着事先在山脚下藏好的快马,去了城郊处的一片树林附近。那里正驻扎着一队官兵,他们全副武装着,带好了弩箭与枪支,只等待一位线人的出现,带着他们前往强盗的窝点。早在一个月之前,雨切便已联系了他们,劝说他们配合自己的行动,好将这群亡命的匪徒一网打尽。原本,官兵们并不信任他们,担心会在山中遭遇埋伏,可雨切巧舌如簧,他先谈计划,又谈利弊,硬是把他们说动了心,于是在当天下午,这事便这样定下了。那天,罗革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他心中惊诧不已,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明白,原本疑虑重重的军官,态度竟会转变得那样快,最后竟能与他们推心置腹起来……难道自己这位伙伴是用了什么魔法不成?
深夜,酒足饭饱的提巴乔睡得很沉,就连房间之外的脚步声都未曾察觉,直到窗外火光绵延,雷声乍响之时,他才从睡梦中惊醒。
提巴乔点起了灯,屋子里充满了昏暗的光,他抬起头,正巧看见了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灯打翻。
“雨切!”提巴乔此时刚醒,脑子里还犯着迷糊,他颤抖着叫道,“怎么了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雨切穿着一身猎装,上身还套着一层轻便防具,他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地板,手上拿着一把木柄匕首。
提巴乔看到了那匕首,神色便有些恍惚。
“啊,是不是因为外面太吵了,睡不着才过来的?”提巴乔朝窗外看了一眼,故作镇定,“所以说外面到底怎么了?雨切?”
他屏息着,眼里含着一丝哀求,只等对方说一句话。
窗外响彻不停。良久,雨切才抬起头,说了一句:“没什么,都是些小打小闹。”
提巴乔观察着他的神情,见雨切和往常一样,脸上并无阴霾,这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小打小闹?真的吗?”提巴乔问。他又向窗外望了一眼。
“对,就是小打小闹。”
提巴乔此时感觉喉咙发干,于是便想去拿桌子上的酒瓶,而这时,他又听雨切说:“提巴乔,对你我来说——没什么会比眼前的事更重要。”
“你什么意思?”提巴乔缩回了手,他朝着床头飞快地瞥了一眼——那里藏着一把上了膛的短猎枪。
“如果你被洛明各人抓住了,他们会把你怎么样?”雨切说,“我听说这边的刑罚还依旧保留着西海岸的传统——原汁原味——就比如:石刑、腰斩、火刑、封冰……”他叹了口气,仿佛是说不下去了。
提巴乔听到他的话后,像是受到了打击。
屋子里有过片刻的沉默。
“我……”他的声音哽咽了一瞬,“我有些失望。”
“对不住了。”雨切淡淡地说。
“你的骑马、射箭……”提巴乔努力吸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呼吸不畅,“这些都是我教你的,咱们好歹也有些师徒的情分。”
雨切看着他,看着他那夹杂着疑惑与恨的圆眼,继续听着他说下去。
“我不是在向你求饶,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的眼中带着诘难,“复仇——对于你来说,复仇就这么重要吗?杀了我之后,你内心的怨恨,今后又要落到谁身上?”
“我不是为了复仇。”雨切回答,“也许我有复仇的愿望,但不是主要目的,这最多也只会让我在做这种事时,能更加心安理得罢了。”
“你另有目的?为了钱?赏金吗?”提巴乔的脸上颤抖了一下。
“钱?”雨切笑了起来,“咱们什么时候讨论过钱这种东西?”
“那是为了什么?”提巴乔压低了声音,他好奇而又紧张。
“为了找到一个女人。”雨切说,“不管花费多长时间,我都要找到她。”
门外,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提巴乔的手下中了箭,发出一声悲鸣。
“什么意思?”提巴乔没管那声音,他不住地摇动着脑袋,就好像这答案对他很重要似的。
“我说得够明白了,提巴乔,这件事本就没那么复杂——你只是运气不太好,第一个撞上了我,成了个牺牲品。”
“运气不好。”提巴乔摇了摇头,“雨切,你是从南方来的,在你来之前,我的确养过两头狼,是从狼窝里抱回来的。”他的手缓缓举起,不知何时起,那支猎枪已被他拿在了手里,“一开始,我只把它们当做狗来养,那两个崽子,真就和狗没什么区别,又乖巧又顺从,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地上吃肉,它们那时就在我身后,嗅到了气味。有一只就将爪子搭到了我的肩上,想要吃肉,我像往常一样,把那狗……不,把那狼推开,结果却听见它发出了呜呜的叫声,你知道的,狗在咬人之前也会发出这种声音——那头狼咬住了我的后领,把我掀翻在地,去抢我手上的食物。我非常生气,又是挥拳又是踢的想把它赶走,结果它也恼了,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竟是想要朝我的脖子下嘴,我用胳膊护着下巴,它就开始咬我的脸。后来有人听到呼救,赶了过来,这头狼这才松了口。我那时又害怕又生气,回到屋子后就拿了把猎枪,把这两头畜牲全都给崩了——一枪一个。”提巴乔握着手里的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雨切,“‘养狼人’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就是个耻辱,但我不讨厌别人这么叫,因为这名字一直都在提醒我:畜牲就是畜牲,别指望它们能有自知之明。”
提巴乔扣下了扳机,而这一击却被雨切躲了过去,那铅弹击碎了墙面,硝烟弥漫,木屑纷飞。他站起身,猎枪再次对准雨切,但却未能击发——只片刻的犹豫,他便感觉胸口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绞痛。他的胳膊仿佛是被麻痹了一般,毫无知觉,枪从他的手上滚落,不知掉到了哪里,眩晕的感觉传来,他跌坐在地,眼前一片黑暗,意识也开始模糊。
那匕首没入了提巴乔的心脏。雨切走到男人面前,收回了自己的匕首,他又干净利落地挥出了一刀,这才满意离去。
血染红了他的衬衫,而直到对方走后,他的脑袋才耷拉着,仰枕在了床面上,那脖子上的巨大创伤,像一张咧开的大笑着的嘴,在不停地向外溢出浓稠的黑涎。
[159]委身者·受洗者(其六)
昔日的伙伴——那群强盗被吊死在了破败的城墙上,百姓们因此而欢呼不已,男爵亲自设宴款待了雨切和罗革。
长桌后面,男爵坐在主位,雨切与罗革并排坐在一侧。洁白的桌布上立着银制的分枝烛台,灯光昏暗,炉火正旺,仆人们站在阴影中,环境显得静谧。
“我没听错,是吧?”男爵转头问自己的管事,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们说‘不要赏金’——解决了这么大的一桩子事,他们还分文不取,为什么?这两位难道是圣人吗?”
“做事的确是要讨得好处,但不一定是为了钱。”雨切说道,“我们不是圣人,也并非不图回报。”
“那么,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男爵今晚很高兴,“如果我能做到,那就一定会帮您。”
“万分感谢。”雨切说,“我猜,我的请求对于您来说应该不难……算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真的吗?请说说看。”
“我希望您在上报时,能够稍微提及一下我们——就说有两位平民在剿匪的过程中起到了大作用。”
“哦!这好办。就算您没提,我也会这么做的——这是做臣子的本分。我会这么说:有两位勇士只身潜入了匪窝,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摸清了这群土匪的底细,并协助守军彻底捣毁了贼窝……若没有他们,恐怕这次行动难以取得如此成效,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位勇士事后却拒绝了赏金,您说离奇不离奇?”男爵笑了起来,“您看这么说可以吗?”
“感激不尽。”
“我懂了,您一定是一个有着大志向的人。”男爵说,“我喜欢和您这样的人做朋友,这就像一笔投资。我听属下说,您为了说动那群剿匪的军官出兵,费了不少的功夫。”
“确实,像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有些话别人是不信的。”
“是啊,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都是一些目光短浅之辈。”男爵与雨切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随后,男爵又说道:“虽然我蜗居在这样一处穷乡僻壤,但自认为还是一个通情达理、有一点小聪明的人,我会为您写一封信,您就把它放在身上,等您以后去了别处,若有人能看在我的情面上予您以方便,那就最好不过了。”
“再次感谢……您的恩情,在下必当永记于心。”
“无妨,小事一桩。”
次日上午,雨切和罗革骑着马离开了男爵的领地。
路过城门的时候,罗革低着脑袋,不愿去看那些吊在城墙上的尸体。他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有无数道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他相信,在他们头顶,死者正在注视着他们:那些面容扭曲的魂灵,他们怨恨、发狂,他们无声控诉,他们诅咒眼前的这两位告密者与背叛者。
“罗革,等到了下一座城,你就先在城里休息吧。”雨切能够看出,罗革如今的状态不算好,“接下来的事很好办,你待在城里,哪里也别去,剩下的事由我来做……等我的好消息。”
“您这是要……”
“我们已经得了足够多的情报,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费时费力了,所以我完全可以一个人来,多一个人反而会放不开手脚。”
“您真这样想吗?”罗革仍有些担心他。
“我何时骗过你?”雨切笑着反问。
就这样,雨切将男爵的信与身上的钱财都交给了罗革,让这位少年去城中静候,而他自己则骑着白马,只身前往了另一片匪山——经过他的探查,他知道——那里便是贪金者阿卢比尔的山头。
雨切深谙行骗之道。人心皆有弱点,若想要他们放下戒心,博得他们的信任,那就要排解他们的忧患,抓住他们的欲望,又或是同情他们的难处……有钱的贵族好骗,因为他们慷慨而高傲;吝啬的商人好骗,因为他们贪财又专注;博识的教授也好骗,因为他们松懈又好面……他们无疑都是聪明人,但并非无懈可击,当他们的虚荣得到满足、因为一些小聪明而沾沾自喜,又或是因为某些事被戳穿而感到坐立难安时,那他们便离上当不远了。
雨切换了一身脏兮兮的衣裳,脸上也涂着污泥,他骑着马,闯进了贪金者的山头。他一见到远处有人,便马上进入了状态——这惯骗装出一副焦急而躁怒的模样,对喽啰们大打出手,叫嚷着说着要见阿卢比尔。
见此人出手不凡,强盗们也只得一边应付,一边将此事上报给了首领。贪金者阿卢比尔果然来见了雨切——当听到了手下人的描述,他便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雨切见到了阿卢比尔,便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安静了下来,他不吵也不闹,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并推开了这位想要上前与他拥抱的壮汉。
“兄弟,小哥,哈尔什得!”他大笑着,欣喜若狂地说道,“你怎么了,既然都来到了这,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有事要问你。”雨切并不理会他的寒暄。
“你说!我一定回答。”
“是你告的密?提巴乔现在死了,你知不知道?”
周围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关我们什么事——”有人喊道,“那是他自己家里出了叛徒!”
“但提巴乔临死之前让我来找你,让我一定要来你这里。”雨切说。
“他让你来找我?”阿卢比尔神情有些恍惚,“我知道,如今养狼人的狼窝已经被官兵扫荡一空,但这件事的确和我们无关,哈尔什得,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同提巴乔并无大仇,我们之间的冲突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而这其中的事又与你、与老首领有些渊源。”
雨切扔下手里的剑,就那样颓废地坐在了地上,似乎发起了呆。
“我其实也知道,不可能是你,但提巴乔他……也许我就不该来……”他自语道。
“你……一直都在在他那边做事?”阿卢比尔蹲下身子,颇有些吃力地同他坐在了一起,他遣散了身边的手下,以便能更好地同自己这位兄弟交流。
“大概有一年多了。”雨切语气冷淡,像是不愿意多说。
“我听说他前段时日发展的很快,还吸纳了不少的人手,我那时就猜到了,肯定是你在帮他……可能就是那一阵子,有人混在了里面。”阿卢比尔叹了口气,他尽力安抚着雨切,“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打击很大,但这不是你我的错,提巴乔这人做事从来都不太谨慎,要我看出事也是早晚,怨不得别人。”
“也许是我心急了,阿卢比尔,我也相信不是你做的。”雨切叹了口气,“我真是太蠢了。”
“但听你的口气,大概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阿卢比尔有些无奈,“但这也不怪你……提巴乔的事,我也是前些天刚听到的消息,不仅是你,我当时也很难过。”他拍了拍雨切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是因为他当时想起了我,想起还有我这个老对手,老朋友——他也可能是想让你来投奔我呢?哈尔什得,你以后有何打算?”
雨切看了他一眼——阿卢比尔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惊疑的神色——又默默地垂下了头,“我觉得我不能待在你这里,我刚才还……”
“那都不算得什么。”阿卢比尔大笑道,“你如果想留下,我就给你留一个位置,怎么样?哈尔什得,我还一直想着咱们在东面那些年发生的事,还是那时候好,你觉得呢?”
雨切的眼里闪过希冀,可随后,他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阿卢比尔,我该走了。”雨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上尽是疲态,他捡起扔在身旁的剑,竟是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我的兄弟?”见他真不准备留下,阿卢比尔也忙站起了身。
“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雨切说,“就像你说的那样,阿卢比尔,我那时若不去他那里,他如今也不一定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完全不是。”阿卢比尔连忙否认,他的脸上满是自责,“提巴乔的死和你没关系,这是他的命,而你如今来到了我这里,这同样也是命运使然。像咱们这种人,哪还敢奢望什么活到终老,整日里咒天骂地,到时还得听天由命不是?留下来吧,我的兄弟。”
“让我再考虑考虑。”雨切放缓了语气。
“天色不早了,不管你今后准不准备留在这里,至少在我这里住一晚。”阿卢比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就先住一晚。”雨切点点头,“阿卢比尔,我不会走,但我要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这事不用你做,交给我的手下(拉恩,快,去把我兄弟的马取回来!),咱们兄弟两人许久未见——你要陪我说说话,还要痛饮一番。”
“好,那今晚咱们就要喝个痛快。”雨切说道,“但我怕你的人找不到我的马,我把它藏在山下的一片林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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