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前来的四个行尸究竟是变成怎么样的了?
哗!原来是被林地力量所感染,变成抽芽行尸的有道仙真。癫狂的眼神,愉悦的表情,欢快的笑意,无所拘束的动作,已知他们是抽芽行尸中的极品了。
看着这眼前曾是活人的四具抽芽行尸,比元清子看见附庸国叛乱的十万军队更恐怖,更可怕呀!
“嘿嘿,在正午世界......和漫宿住民交媾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清楚你最想要飞入林地成为介壳种,所以就找来了林地抽芽行尸中最凶残的四位来招呼你。”
李林示意抽芽行尸们拿起他身体转化的传世奇物,嘿嘿笑道:“可别小看他们啊,当他们拿起传世奇物,就如同操线仙娥玛丽内特、第二干渴者伊泽姆一样厉害啊。”
“每个抽芽行尸都有过人之处,他们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韧性更是技惊四座,秘密性相抗病大师,更能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呀!”
“你,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李林指着天空,神色傲然,右手拿着从年那里抢来的摄影机,“我不仅要让众司辰们看见,我还要将它拍下来复印无数遍,分享给世人品鉴啊。”
伴随着李林的响指,行尸们缓缓向前,他们喃喃的嘶吼声回荡在老道士耳边。
“饿啊,痛啊......师傅,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哦,师傅,你浑身上下都是甜美的不凋花蜜呀。”
“我说!我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老道士吓得亡魂大冒,挥舞手臂惨叫。
李林无动于衷:“嘿,你还记得么,你说你背后的翠仙圃很可怕,天师府也很可怕,林地的司辰们更可怕......但你便是没有认清一件事情呀。”
李林猛地抬起头,露出饱含恶意的笑容。
“——那就是和他们比起来,还是我更可怕一些。”
476 有倒霉蛋,我不说是谁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必多说,即便老道士不开口,李林也能用各种手段从他脑袋里敲出知识来。
往远了说,有各种作用在思维上的魔咒密传,往近了说,还有许多关乎灵魂的权能,单单只是密教世界,就不缺少洞开思维拷问灵躯的无形之术。
而在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之后,李林也很诚实地给了老道士一个痛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塞进墨绿色桌面一条龙服务,就连飞蛾想要把他从虚界捞回来都不可能。
从残存的灵躯,到还算完整但是带着一些可疑液体的尸体,再到那些翠仙圃的不传之秘,乃至飞升时的仪式和材料......此刻已经变化成了卡牌,整整齐齐地码在桌面上。
但在庆祝收获之前,李林先得解决眼前的麻烦。
“你......不能带走维尔汀。”
李林点了点萨满,“然后你可以走了。”
“告诉基金会,或者说吸器——让他们安分守己些,否则我不介意把这些事情捅到司辰那边。”
李林的眼瞳像是没有界限的渊面,他站在灯塔的基座上,四座没有面目的雕像矗立在昏昏默默的天空下,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大海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您的意志。”
来自吸器,或者说来自这个时代基金会的萨满女人没有说话,她的纯色绸布上缓缓浮现字迹。
李林突然产生好奇:“你为什么要遮住脸?”
“因为代价。”萨满女人盖住五官的绸布再度浮出字样,“这是我所学得蠕虫术的代价。”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五官,否则我就会成为‘非蛇之蛇’复苏的洞穴。”
非蛇之蛇,也就是蠕虫的别称。
“你的蠕虫学是什么?”李林又问。
萨满女人脸上的绸布出现文字:“【虫洞学】。”
虫洞学,在整个蠕虫学分支下也算得上“恶毒”的学识。
仅仅是了解这种知识,思维就会发生不可逆的变化,而在深入学习之后,学者的身躯将愈发非人——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变成类似无数囊肿空洞堆叠在一起的惊悚模样,到了这种程度,他们的身躯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开在醒时世界的一道错误门扉。
但是能穿过这道门扉的只有蠕虫。
所谓的萨满请神不过是幌子,无形之术的本质是通过她的空洞身躯,令司辰和蠕虫的目光得以投下。
李林没有要求萨满留下她的学识,蠕虫学的传承必须要上一任死去,下一任才能通过进食遗骨得到。
主要是李林不饿。
在萨满离开后,李林抬起头淡然说道:“我不喜欢有人站的比我高。”
真身正在数十海里外的埃弗雷特·拉比多突然浑身一凉。
灯之长生者的视角相当独特——他的本体已经从漫宿中降下,转居在被圣化后的船灯上,但他却仍然能够通过反光的镜面传递自己的意识,如此辗转层层加码,灯之长生者的目光便能够跨越极远的距离,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区域收入眼底。
更显要的璨光者甚至能将这个数字再度扩大。
而作为尊名为“璀璨者”的埃弗雷特·拉比多,他能够轻松在地中海,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到整个欧洲大陆,又或者轻而易举地,将一座维也纳大小的城市所有人全部洗脑,又或者深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藉此在潜意识中播撒病毒、改变认知,从而形成质变,将整个城市中的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下行身躯。
这是一位真正的长生者。
察觉到李林后,埃弗雷特·拉比多挑了挑他的墨镜,随后意识下沉,就要直接和李林的灵躯对撞!
这也是灯之长生者在位格相差过大时最爱做的事情——当双方的灵躯不成比例时,强大的那一方不仅能够将弱者完全击溃,还能够藉此掠夺一切。
俗称,胜者通吃。
埃弗雷特当然知道李林非同凡响,但长生者又有哪个是混上来的?漫宿的司辰尊位有且仅有三十,祂们的具名者数遍七重历史也只有二百一十位。
类似长生的存在有很多,但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长生者。
真正的长生者掌握权柄,他们在漫宿中高高在上,为所欲为,行所欲行......他们有永恒的寿命和足够的权力去实现自己的欲求。
而在一千四百又七十席长生者中,灯之长生者尤为特殊——他们抛却了孱弱的肉身,以强大的灵躯穿过顶点之门,而后他们再不复还,就此长留在漫宿之中,或是从辉光之中汲取知识,或是从林地边缘走过,遵行守夜人·瞳中扉的教诲为新晋者照明驱暗。
这也是为何年在漫宿中的地位如此特殊——她以一位铸之长生者的身份,达成了许多灯之长生者也没有资格的成就,绝不仅仅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有头发的炽热者。
精神世界的风起云涌在物质世界没有掀起一粒微尘,长生者的灵躯如星辰般倒映在李林的双瞳中,尔后迅速湮没在那双如渊面的瞳孔里。
——如果他完整地看完了元清子和李林的争斗,他就不会这么贸然地采用这一方式。
灵躯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李林的眉心,并没有想象中孱弱的灵躯对撞,而是仿佛进入了不可触及的虚空中......就像是进入了连墨玉灯也照不亮的世界里。
埃弗雷特正在疑神疑鬼中,突然感觉视角一变,似有千钧重压落在身上迅速下坠。
还没等他分析出具体情况,灯之长生者那宽阔的视角就被压缩到不足数米,仿佛身处深海之中,又像是在觐见更尊贵的存在那样,无法抬起头来。
——第一律令·皇帝。
钟声浩荡。
有什么东西大放光明!
那一瞬间,贸然闯入李林意识的埃弗雷特,看见了他此生见过最为璀璨的事物——比起他曾在穿过三尖之门时见过的灯之司辰,要更加光辉灿烂!
至少他所追奉的灯之司辰,脚底仍有细不可查的阴影。
埃弗雷特的灵体痛苦后仰,依附在船灯上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在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有关于亚伯拉罕·李林的影响被全部粗暴地抹去,只剩下那一颗如同炽烈骄阳般熊熊燃烧的恒星!
“埃弗雷特!你在发什么癫?”
两位灯之长生者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试图搞明白埃弗雷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在漫宿中和名为“日记作者”的璨光者作战,然而就在刚才,埃弗雷特留在漫宿中的精神印记险些融解。
“我错了!我错了!”
埃弗雷特嘶声抽泣着,虚幻的泪水一滴一滴地从船灯表面滴落,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往日光明灿烂的双瞳现在暗淡无光,这就是他贸然直接和李林灵躯对撞的后果。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体正在不断消融,缩小,就像是被融解的蜡烛。
无形的精神风暴鞭笞着海浪,埃弗雷特的痛苦咆哮声如惊雷般响彻漫宿边境。
“骄阳——那被置闰的太阳已经归来!”
477 纷争
此时正是深夜。
但是今天晚上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
在烟波浩渺无定的大西洋上,穿过重重的礁石群和追猎航船的海中生物,再度过巨大无边的海中漩涡,以及不定时掀起的风暴,循着没有规律出现的灯塔航行,只要运气够好,就能够找到过去哥伦布曾在海上惊鸿一瞥的西海域群岛。
哥伦布将其称为印度,麦哲伦称它为百慕大,德雷克船长为其冠名“薄暮”......每个曾在历史上声名大噪的航海家都有一次机会见到它。
西海域薄暮群岛的最中心,是名为午的海港小岛,一开始在这座岛上的是远离尘世的异种们,后来不愿意侍奉司辰的长生者们来了,他们在这里举行盟约,宣誓不向任何一位司辰效忠,也宣誓远离醒时世界的是与非。
这就是名为“忘却会”的长生者教团最初雏形——他们保持着这种原始的议会体制长达数百年,或许更久,直到遗忘家族和利米亚教团的势力从巅峰衰落,仓皇来到午港,向着长生者和异种们寻求庇护......在一番侵吞和利益的交换后,真正的忘却会诞生了。
他们继承了绝大部分利米亚教团和遗忘家族的财产,包括他们的典籍、传统、知识,乃至他们得以避开司辰耳目的关键所在。
——名为忘却的泉水。
利米亚教团的驻扎地在罗马帝国行省西斯班尼亚·加拉埃西亚,在那里有一条名为利米亚的河流,据说这条河流就是神话中忘川的原型,饮下它的水能够令记忆丧失。
遗忘家族则拥有自林地流出的溪流,这条无名的小溪能令饮水者的存在感丧失殆尽。
在混合了午港上原有的泉水后,真正的忘却泉在机缘巧合下诞生,以此为基础,忘却会就此脱离了司辰的注视。
在午港的最高处,那幢有着翠绿色和朱红色点缀的小楼上雕刻着忘却会的象征——闭合的眼瞳。
然而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只闭合的眼瞳下方正在流淌着虚幻的泪水,就像是在为什么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哀悼一样。
忘却会的长生者们环绕在那堵墙下,月光在他们的身边扭曲形成光怪陆离的幻象,但是他们的眼中依然充满着悲痛的情绪。
“我真的痛恨这种共感......可恶。”
高大树荫下,鬓角带着狐狸面具的清秀少年,一边用宽大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不自觉地用穿着白色足袋的木屐踩踏着地面。
忽明忽暗的萤火虫环绕在他的身边,忽高忽低地飞翔着,就像是夏夜时的星辰一样。
“我很早就和议长说过了,这种该死的共感有百害而无一利,唯一的效果就是打断我宝贵的自娱自乐。如果你要在今年底动用你那宝贵的一票,我绝对附议,红。”
另一边,一位穿着十八世纪英国贵族服饰的英俊男人连声哀叹,他有着深蓝色的明亮瞳孔,一头打理得规规整整的金发,穿着敞开胸膛的白色衬衣,帽檐上插着一支盛开的玫瑰。
大概是感情特别丰富的缘故,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抽抽噎噎地对正抹眼泪的狐狸少年“红”说道。
“才不。”狐狸少年抽噎着摇了摇头,“我还等着要在其他议题上用呢,班克罗夫特勋爵。”
也不知道这两位长生者是怎么边哭泣边交流的。
午港的长生者将自己的泪水滴入那一眼名为忘却的泉水里,然后将其喝下,随后他们就拥有了彼此共感的能力。
其他的长生者没有理会这段对话,他们一边忍受着共感带来的悲恸,一边通过这种方式和传达共感的同伴沟通,试图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伴随着香薰和灵性的注入,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在午港上空盘旋着,带来了他们的同伴——研习诸史者,伊本·阿迪姆博士的留言。
“我的同行者们。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们对话,但是我无从选择。”
阿勒颇人的声音平静,完全不像共感中传达的悲恸万分。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骄阳回归的事已经暴露在了司辰的眼中。我在此宣布退出忘却会。”
四下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风呼啸离去,将徘徊在空气中的香薰气味一扫而空。
“感谢您,研习诸史的学者,阿勒颇人,伊本·阿迪姆博士。”留着一部花白胡子的老人撑着手杖走上前,对着忘却会的标志深深鞠躬,“您的牺牲,忘却会永记不忘。”
狐狸少年“红”和班克罗夫特勋爵终于明白了,为何伊本·阿迪姆博士会用共感的方式,传回这段话。
如果不是无计可施,阿勒颇人当然不会选择背叛忘却会,但是“骄阳疑似复活”这件事情,牵扯到的干系实在太大......不光是漫宿中那些真正显耀的具名者们会因此大动干戈。
就连司辰们,甚至都会因此坐不住。
前提是,“骄阳复活”这件事有迹可循,而非是疯人的胡言乱语。
而让阿勒颇人冒着牺牲风险,甚至不惜背叛以保全忘却会,也要传回的消息,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
山雨欲来。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的长生者都不约而同地向着那一只闭合的眼瞳行礼,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伟大的研习诸史者,伊本·阿迪姆博士,您的牺牲,忘却会永记不忘。”
随后,喧嚣声从午港的各处出现——比起对同伴的哀悼,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得做。
那就是如何应对“骄阳复活”这件事。
......
事实上,不仅仅是位于午港的忘却会,醒时世界各地的密教团体,都以各种方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启”。
烛光摇曳的密特拉寺庙中,铺设着金箔的天顶发出嘎啦嘎啦的可怖摇晃声,当太阳神教的教徒们闯入摇摇欲坠的礼拜洞时,却发现烛心的火焰冷冽如清晨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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