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37章

“说明我们可爱又迷人的茜小姐还有一点理智，只对你用了止痛一类的魔力。”薇薇从铃音身旁走过，拍了拍她的头，“不过嘛——你可要长点心，不要随便让血族‘咬’。不然等下次被抱住吸血的时候，小心咬到床上去哦。”

薇薇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抚子居然也若有所思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铃音还僵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薇薇取下自己的魔女帽，对她们挥了挥手。

“快睡吧，明天该去找油画修复师咯。”

第三十六章 寻找修复师

第二天早上，铃音就没能成功和小茜对上视线过。

自从昨晚咬了铃音的脖子后，这位血族少女似乎一看到铃音就会语无伦次、满脸通红，然后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每当铃音想要和她说话时，小茜就会躲到琉璃的身后，就探出一个脑袋来“观察情况”。

要知道，小茜前几天一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都是躲到铃音的背后的，因此这种情况实在是很反常。最后，还是琉璃有些不好意思地听从了铃音的指示，把小茜从背后拽了出来，才总算让她回答上自己的问题。

“我、我我我……我我……”

“你到底在结巴什么啦？”铃音哭笑不得地说，“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才没有！！！”

“好好，没有，”看着满脸通红开始跺脚的小茜，铃音只好这么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昨晚施法的事……抱歉又提起这件事。”

“这个啊……”小茜嘟哝两句，又一点点躲到了琉璃背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法术根本不能停下来……”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吗？”铃音问到。

“嗯……以前没有用过这种很‘大’的法术。”

小茜比划了一下，铃音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确实再合理不过了：一个窝在家里深居简出的死宅吸血鬼，哪有使用这种大规模破坏性法术的机会呢？也许这就是小茜第一次实验自己在魔法书上看到的知识也说不定……

“不知道对小茜做一次身体检查会不会有效果……”

“身、身体检查？！什么色东西！”

“你那脑袋里都想着什么啊！”铃音趁机开始揉起了血族少女的脸，“是正经的、健全的身体检查！不过，估计这也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这么说是因为，铃音身为一位制造灵体人偶的人偶师，在“身体”这方面的知识相当有限。她可以比较容易地诊断出灵魂的状态，但小茜的灵魂显然非常的完整和健康，就算真有问题，那也是身体上的问题了。

果然，到了最后还是得想办法打开保险箱，求助于那个被薇薇称作“疯女人”的乌拉妮娅。

“好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铃音说道，拍了拍小茜的头，“我们该去找油画修复师，修好乌拉妮娅的那幅画了。”

“嗯……”

“对了茜小姐，”穿着黑色修女服的薇薇忽然从墙后探出头来，“铃音的血味道怎么样？”

“那个，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可以的话还想……”

小茜嘟嘟囔囔地说，随后忽然反应过来，扑到薇薇的头上啃起了她的脑袋。不过拜此所赐，那之后她总算能正常和铃音说上话了。

四人的早餐是奶酪、面包片、煎蛋和熏鱼，颇有阿尔玛王国的特色，不过琉璃看起来有些不习惯奶酪的味道。用过早餐后，她们便离开据点，去寻找一位能帮到她们的油画修复师。

一致讨论之后，她们决定不去冒险者协会之类的地点公开挂出寻人委托，毕竟圣堂教会虽然仍然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几人的行动，但毕竟还是在普拉维亚城内。因此，她们转而用一些不那么显眼的方式寻找可靠的油画修复师——通过报纸寻找城内有名的画廊，在其中询问是否有油画修复的服务。

铃音本以为这一切会非常顺利——毕竟她某种意义上是海蛇神的“手下”，有充足的行动资金——有什么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呢？然而，事情却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是的、是的，我们当然会为您保密，这是我们行业的规矩。但——天呐，您知道自己拿着的是怎样的作品吗？真神在上，就算我能为您保密，我也不可能保证每个员工都能管住自己的嘴。普拉维亚城里有一位客人，到处找人修复一幅乌拉妮娅的自画像……您会被全城的收藏家找上门的！”

“我们不卖这幅画。”铃音用手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这已经是第三家拒绝她们的画廊了，拒绝的原因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当然。”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说道，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地搓着自己的手，“这毕竟是乌拉妮娅的自画像啊……”

“这幅画很珍贵吗？”琉璃问道。

“哦——这可不是用珍贵这种词就能形容的。”管理员夸张地说，“乌拉妮娅的作品当年不被重视，流传下来的很少，都是有价无市、收藏家们不愿意卖的……更何况，现在我们知道的她的作品都是抽象画，像您手上这幅自画像……哦……真神在上。”

他张开双手，似乎想找一个形容词来描述那幅画的珍贵、那绝伦的笔锋与精妙的色彩，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要不是看见了乌拉妮娅小姐的魔法签名……我是绝不会相信这是真迹的。”

“好吧，那您能帮我们修吗？”铃音无奈地说，尽管她差不多知道答案了。

“不是不想帮您修，而是……”管理员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您知道，修复师们也不敢乱动这幅画。我的确能给您推荐几个杰出的修复师……但是……唉，您要求在一周内修复油画，哪怕就只是凡品，我们也得借助魔法与炼金术，更何况是……我们不敢啊！”

管理员大叹一口气，他摇摇头，最后说：“您如果愿意多花些时间……”

“抱歉，我这边也有特殊情况。”铃音也叹了口气，“那么告辞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管理员一个劲地在身后叹气。等走远之后，灵体状态的抚子才说：

“本小姐说了这不可能，修复油画是需要不短时间的。”

“这个嘛，靠现代的七翼魔法和炼金术还是能缩短周期的。”薇薇悠闲地说，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主要是不敢做得太快吧，毕竟是那个疯女人的作品，价值连城。”

“可是我们拖不了那么久……”琉璃有些忧心地说，“只有在圣堂教会没有找到驱除铃音的蝴蝶的方法的时候，普拉维亚城才是安全的……”

“一周已经是比较保守的时间了。”铃音揉了揉眼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午再去调查调查，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找一找别的打开保险箱的方法了。”

第三十七章 菲因小姐在行动

“唔……”

普拉维亚城港口，损坏的“白月号”上。布朗船长站在自己爱船那光秃秃的甲板上，闷闷地叼着一根烟斗。

自从白月号在普拉维亚城靠岸，并且被那场灾难性的魔法事故波及后已过了两天，这艘原本巨大而美丽的明轮船已经不复往日风华，它甲板上的桅杆、露天餐厅和其他的上层舱室都已经不翼而飞，就连它们留下的尘埃也被这两日的大雨冲散，什么都不剩下了。

自然，白月号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能继续行驶了。魔法师协会前来调查了船上发生的事故，在几番扯皮、辩论和应付蜂拥而来的记者之后，布朗总算是从协会那边熟人的口中撬到了事情可能的走向：圣堂教会在这件事情里负有不小责任，他们最后需要向布朗支付一笔可观的赔偿金，足够弥补他这段时间的所有损失了。

而在事情结束，自己用赔偿金修好白月号之前，布朗船长就只能客居在普拉维亚城内了。由于这次事故，这段日子原本会过得比较拮据，不过……

对着这天的夕阳，布朗船长捏着一枚金币，眯着眼睛打量着它的反光。这枚金币是之前搭乘自己船只的那位来自东国的魔法师——雨宫铃音送给自己的。按照船长在魔法师协会的朋友的说法，光这枚硬币换来的钱，都够他在普拉维亚城舒适地住上好几年了。

古语魔法帝国！魔法皇帝亲自铸造的金币！布朗船长确实听不懂自己那个朋友在激动些什么，他自己的确猜到了这枚金币价值不菲，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神奇：这枚金币是雨宫铃音在事故发生前送给自己的，她那时的语气与神态，简直像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一样……

“唉，神秘的东国女人。”

布朗船长感叹了一句，小心地把金币收进口袋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突然被新的目标吸引了——在白月号停泊的码头上，站着一个个子不高、异域打扮的女孩。女孩的白发扎成长长的马尾，上衣是只包裹住小巧的胸部，下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热裤，微微勒着她曲线优美、看起来经常运动的大腿。

布朗船长吹了声口哨，他倒不是对女孩子略带暴露、像是热带旅行者一般的打扮有意见（她还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披风呢），只是觉得对方比雨宫铃音还要神秘上三四分。如果说雨宫铃音看起来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类，那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是把“异界来客”这四个字给贴在脸上的怪人。

“哎呀。”

很快，布朗船长就发现那个女孩子正在寻找着什么。以他作为船长的眼力，布朗船长甚至能看见她浅棕色的肌肤——很快，那个女孩子就和漆在船体上的“白月号”对上了视线，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向着这边走来了。

没想到是来采访的记者。布朗船长拉了拉领子，等待着少女走上船。很快，那个女孩子就在白月号光秃秃的甲板上探头探脑起来——完全无视船长的存在。有些尴尬的布朗船长咳嗽两声，总算吸引到了女孩子的视线。

“你是谁呀？”

“我是——”布朗差点被呛到，“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你叫我布朗吧。你上来是有什么事吗？采访？记录？还是只是想看看热闹？小姑娘，报纸上都看够了吧，而且我记得魔法师协会不是说闲人免……咦？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这才想起这件事来，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是记者，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总不是哪个魔法师协会工作人员家里的孩子吧？

“嗯——菲因是来找人的！”

那女孩说，她用自己的名字作为自称，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和外貌符合的孩子气。布朗船长决定不马上赶人，而是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找人？小姑娘，这艘船上现在只剩下我了，魔法师协会啊、美德教会啊、记者啊……大家都走了，客人和船员也都走了，因为这艘船出不了港。”

“出不了港？为什么？”自称菲因的女孩子问。

“这——你看这船上什么都没有了啊！”布朗船长哭笑不得，“只剩光秃秃一个甲板！其他都轰得一声没了，上天了！”

“船员们住的地方呢？”

“这个倒是没有……大家基本都住在甲板下面。”

布朗船长又犹豫起要不要和善地送走这个小女孩，不过，这次对方终于问出了一个算得上是问题的问题，让布朗船长犹豫了。

“那个那个，船长。”菲因笑眯眯地说，“请问前几天的时候，这艘船上有没有一个很神秘的人啊？”

“你要找人的话，好歹跟我说一下外貌、衣着之类——哦，等下。”

布朗船长皱起了眉头。好巧不巧，他刚刚才想到了一位神秘的少女……

“果然有吗？”菲因有些期待地问，她的左眼里似乎有什么数字在闪烁，让船长有些恍惚。

“不……你得告诉我什么叫‘神秘’。”布朗船长把话吞了回去。

“就是一眼看起来就跟人不一样的！气质不一样！”菲因张开手，露出自己可爱的小腹和肩膀，“像菲因一样的！”

“和你一样……这……”

布朗船长还是听不懂对方的问题，不过他想了想，总算是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不知道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总之，之前有一位叫雨宫铃音的东国魔法师搭乘过这艘船，那是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黑色头发暗红色眼睛，肩膀上坐着个和她一眼的小人偶，成熟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魔法师都这样吧？她的房间就是上等客舱，你下楼梯进去就看到了。”

“好！谢谢船长！”

菲因立刻就向楼梯跑了下去，船长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他一边质问自己怎么一反常态地说出了客人的个人信息，一边跟着她跑下去，想要阻止这个女孩。但菲因的动作实在太过敏捷，船长注意到时，她已经冲进了舱室，蹲在地上。

“喂，小姑娘！把我刚刚说的忘了，这个给你——”布朗船长摸出一枚金币，“快走吧，别待在这儿了！”

然而，菲因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手中捏着某种碎片似的东西，不像真的，像某种由魔力组成的蛋壳，被她一捏就碎成了沙。

“菲因还是来晚了吗……”

菲因嘟哝着，担忧地看向舷窗外的普拉维亚城。

————

这章更新是定时发送的，各位新年快乐！我现在是一个人在过年，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有很多空闲时间写更新。

从今天开始会恢复4k更新，然后我会在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发一份二月的更新计划，抱歉久等了！

第三十八章 访客

“累死我了……”

“啊哈哈，今天确实有些辛苦教授了……”

夜晚的“据点”中，大家东倒西歪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都累得够呛。只有琉璃一边帮枕在自己大腿上的铃音梳理着头发，一边回应着正在抱怨的薇薇。

很显然，铃音一行人的“修复师寻找之旅”并不顺利。她们分了三队，用一下午的时间调查完了普拉维亚城大半的画廊和艺术馆、甚至还尽可能地去亲自拜访了一两位有名的修复师。然而，尽管的确有人对修复乌拉妮娅的自画像有所兴趣，但听到铃音她们的要求后，无一不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一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又或者说，不是太短，是自己不敢。

“铃音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薇薇说道。看她拍打自己大腿的模样，铃音不禁怀疑炼金人偶是否真的会感到四肢酸痛。她用手在空气中一拂，那副巨大的自画像重新出现在几人面前，黑暗中的乌拉妮娅用她那倒映着火光的双眼注视着大家。

“唉，她确实是个疯女人。”薇薇被这幅画吸引了视线，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重新坐直了身体，“但她的画也的确是杰作。”

“没有东国的画本好看。”小茜嘟哝。

不过，比起那个宅在家里十几年的吸血鬼，铃音本人还是能感受到这幅画中的灵气的。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换了她是修复师，估计也不敢太过草率的碰触这幅画。

“琉璃那边是怎么说的呢？”铃音问到。

“我联系了一些贵族家和商会，他们大部分都是想收购这幅画，而不是想接手我们的委托。”琉璃带着些歉意说道，“不过，还是有位艺术家对我说——我们应该让他们制定一个详细的修复计划，招募优秀的油画修复师和画家，然后慢慢地修复这幅画。”

“我倒是不否认这是最好的办法……”铃音苦笑了起来。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抚子不耐烦地说，“本小姐可懒得理会什么艺术杰作，现在它碍着我们了。”

“圣堂教会那边的动向呢？”琉璃问道。

“他们在收拾残局。”抚子耸耸肩，“还有应付魔法师协会和美德教会的诘问，反正腾不开手做别的，只能任凭蝴蝶藏在他们的影子里咯。”

“你们两个还挺不简单的，”薇薇插嘴道，“把那么强大的人偶放出去监视别人……它都持续运行几天了？魔力真的没问题吗？”

“这你就别担心了，教授。”铃音说，她的魔力早已不只是储存在身体与灵魂内，还储存于“门”的背后。换了普通的魔法师，恐怕都没法让铃音那几只人偶中的一只全力运转——比起魔力耗尽，更值得担心的是圣堂教会第三小队什么时候腾出手来，研究驱除蝴蝶的神术。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铃音从琉璃的大腿上坐了起来，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是薇薇开口了：“我去开门吧，把画收起来。”

她往大门口走去，铃音和琉璃交换了一个略显不安的视线：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拜访她们的“据点”？据马维娜女士所说，这座宅邸是她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平时并没有人居住。

“不会是……圣堂教会？”小茜有些紧张地往铃音身边靠了过来。

“不是，他们没空管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儿。”抚子不客气地说，在小茜和铃音中间坐了下来。

“可是我们今天在城里逛了一天哎！”

“大家只会在意那幅画，不会在乎我们的。”抚子回答。就在此时，门厅那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一个和蔼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想，那样的人还是有的。”

“马维娜女士？！”

铃音和琉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薇薇一起走进来的是一位满头灰发、看起来已年过半百的女性。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却也增添了一丝稳重和智慧的风采。这位老女士穿着一身黑色的束身礼裙，装束看起来颇为庄重严肃，一看便是来做客拜访的。面对铃音和琉璃，她只是微笑了一下：

“抱歉，没有提前约定就来拜访了。今晚外面有些冷，能为我泡杯热茶吗？”

“当然，您请坐吧。”

铃音有些犹疑地答道，不知这位女士为什么会在这时来找她们。马维娜女士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也是铃音在寻找普拉维亚城的“临时据点”时找到的人，换句话说，她便是铃音一行人的“房东”。

大家都坐下后，小铃音懒洋洋地挥动雨伞，让茶壶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马维娜女士看起来似乎并不介意在沙发上进行谈话，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稍微烤了一下火后，便转头开口了：

“那么，那幅画能让我也看一看吗？”

“……您知道了？”铃音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