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42章

“我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雨宫女士。”罗贝尔鞠了一躬，“您现在所抱着的，便是乌拉妮娅实验的第一个成果，编号‘零’的灭城兵器。至于小茜，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乌拉妮娅说小茜是自己的女儿。”铃音说道。

“她的造物当然是她的女儿！”罗贝尔张开双手，“难道不应该是吗？我们不也是造物主的儿女吗？天呐，天呐，雨宫女士，你该不会以为乌拉妮娅会爱上哪个人，和对方结婚、生育吧？她只爱她自己！”

“啊，”薇薇思索着，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我在思索你说的话的可信度……”

“哎呀，”馆长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可骗你们的？”

“差不多，综合多方情报来看，你的话可以被其他信息印证，真实度还是相当高的。”薇薇咂了咂嘴，“我们可爱又迷人的茜小姐，居然真是能灭城的兵器——”

然而，小茜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薇薇的话，或者冲过去开始咬这只炼金人偶的脑袋。她缩在铃音的怀里，看起来一句话都不想说。

“这个话题我们先放在一边吧。”琉璃说道，她把一只手放在小茜的手臂上，“罗贝尔先生，我们大概了解您的身份、能力和需求了。有关交易的详细内容，能详细说一说吗？”

“自然，”罗贝尔说，“我能给诸位女士的，是在普拉维亚城暗处的力量。资源和住处自不必说，报纸的头版头条也能任由你们决定。而我所要的东西非常简单，就是各位女士手上的那幅画，那副乌拉妮娅的自画像。”

“你不怕我们滥用交易内容？”铃音淡淡地问。

“哦，我心想各位女士应该不至于在这里钻空子，”罗贝尔大笑起来，“我会尽最大力量帮助各位摆脱圣堂教会，但是，也只限于帮助各位摆脱他们。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立一个法术契约。”

“我们恐怕不能现在就给你回复，馆长先生。”琉璃轻声说，“您知道，这幅画的出让权属于小茜，它现在也没能修复好。”

“我只需要尽快得到回复便好。”罗贝尔耸耸肩，“至于修画，这好像就是马维娜把你们请到这里的本来目的吧？莱格利斯那个老顽固又提了什么要求，是不是？”

“对，莱格利斯先生需要乌拉妮娅的其他画作才肯修复这幅画。而且必须是与那幅画以同样风格画成的——您拥有的那几幅抽象派作品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罗贝尔摆了摆手，“马维娜介绍你们来找我，便是想通过我联系上一个人。既然交易的事也谈好了，我就把各位带到‘她’那里去吧，她已经同意为各位提供帮助了。”

“‘她’？”铃音问。

“去见她吧，雨宫女士！一切都会得到解释的。”罗贝尔又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我的任务就是为你们搭桥，不然一般人最近想见她还见不着呢。”

他打了个响指，很快，刚刚那位引路人便打开房门，对各位鞠了个躬。

“把客人们带到她那里去吧。”罗贝尔说道，“还有，为这几位女士准备一个安全的联络渠道，她们这几日可能会给我回信。”

引路人微微鞠了一躬，伸手请她们走到门外。铃音最后看了一眼罗贝尔，这位馆长又走到沙发后，着迷地看起那幅一片漆黑的《博杜安·罗贝尔之心》了。

“希望与罗贝尔馆长的会面足够愉快。”

接待员说道，铃音思索着，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罗贝尔——这个老馆长足够有趣、足够聪明，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身上却也有一些让人不自在的特质，这也意味着铃音和这位老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一般一般吧。”铃音最后说，她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茜，少女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罗贝尔馆长非常重视今天的会面，如各位所见，他特意关闭了一天艺术馆，专门用以接待各位。”接待员礼貌地说道，“那么，这封信中有着安全的通信渠道，各位女士若有联络罗贝尔馆长的需要，就阅读这封信吧。”

“好，多谢。”铃音接过信，“还有——我们可能需要一些空间。”

“我明白了。”接待员停下来鞠了一躬，“今日馆内没有别人，各位请沿这条走廊一直往前，在末端的门上叩三下即可。那么，不打扰了。”

他后退到拐角处，很快便离开了她们。等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后，琉璃在轻声问：

“铃音，怎么了？”

“还能怎么，想和茜小姐聊聊吧。”薇薇把双手搭载脑后，“哎呀，这下可麻烦了，不是吗？”

“教授，您就别幸灾乐祸了。”铃音叹了口气，“其实抚子也有些话想要说。”

在几人的身边，那个与铃音外貌相近，黑发却长至臀部的少女再次出现了。抚子刚一出现，便伸手拽住了小茜的脸颊。

“呜、呜呜呜呜？！痛！不要、不要欺负我——”

“你这偷腥猫，在这儿自闭个什么劲啊！”抚子恶狠狠地说，“乌拉妮娅那个女人，就是个既不负责任，又对自己的创造物横加干涉的蠢货！你管她干嘛？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啊！”

“我、我没有……”

小茜泪眼婆娑地看着抚子，后者最终还是心软了，放开了捏着小茜的手。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把你做成灭城兵器，你就偏不要做兵器！要是乌拉妮娅也给你下了什么禁制之类的鬼玩意儿，我们就把它解开！”

“呜……我……没想那么多……”小茜嘟哝着，天知道她刚刚想的是什么。铃音微笑着拍了拍小茜的脑袋，说道。

“先别想那么多，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学姐我也是能靠得住的。”

“哎……？”

“你以后可还要来入学琉璃月呢。”铃音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就叫我学姐也不迟吧？”

————

今天一天基本是起床，打扫房间，睡觉，起床，睡觉，玩玩游戏……就过去了，总之好像好多时间都在睡觉。

明天给大家写补更！不能晚睡所以我再去睡了——

第五十一章 神秘的客人

敲门声。

铃音收回敲击房门的手，略带好奇和忐忑地等待着。根据接待员的指引，几人已经来到了据说是“她”所在的木门前。然而等待片刻之后，房门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走错了……？”

小茜小声说，她已经又躲到了铃音的背后，情绪看起来比刚刚好了不少。琉璃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

“确实是按照那位接待员先生的说法做了……”

“不知道这个‘她’到底是谁。”薇薇双手抱胸，摆出一幅沉思者般的表情，“嗯——真难懂啊——”

“按照目前的情报，她是个拥有乌拉妮娅的画、认识马维娜女士、不能随便会面、为了安全考虑需要通过罗贝尔搭桥的人。”铃音掰着手指，“而且还不是乌拉妮娅自己。”

“真让人想不通。”抚子讽刺道。

就在此时，房门处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铃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房门已经解锁了。随后，从房门里传来一声略显虚弱、但却十分温和的女声：

“请进。”

铃音与琉璃对视一眼，随后铃音推开房门，猝不及防地走入一间昏暗的房间中。房间里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两盏油灯微微亮着，照亮了画架前的一个人影。

“请关上门，谢谢。”

那声音说道，于是众人依言进入房间，铃音则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这个暗室又重归黑暗。不过对于如今的铃音而言，这样反而更容易看得清楚了。

“哦呀……”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惊讶，“我还在想马维娜介绍来的人是谁，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女士。”

然而，声音的主人却也并不是什么年纪很大的长辈。她看上去约是十五六岁，穿一身宽松的白色衣服，留着一头瀑布般的金发。那金发极长极长，从少女坐着的高椅一路垂到地上，如同熔金般在地面铺散开。这头金发上既无束缚、也无装饰，甚至有其中一束垂到少女的怀里，几乎要碰到少女身前的颜料盘上，而她本人却完全不以为意。少女用一双有些慵懒的青蓝色双眼看着铃音，不知为何，铃音觉得那双眼睛稍微有些眼熟。

“我们来自东国，”铃音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雨宫铃音。”

大家也纷纷与这位少女寒暄、报上自己的名字，等慌慌张张的小茜也自我介绍完后，少女才略微抬了抬眉毛，好像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她们身上。

“东国……各位莫非是，琉璃月学院的客人？”

“您是怎么认出来的？”铃音感到有些惊异，先不说一位东国以外的少女了解琉璃月，铃音她们身上没有穿着校服、更没有佩戴着校徽，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几人的身份的呢？

“……呵呵，不必太过吃惊，我只是正巧听说了一些那里的事罢了。”少女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名为薇艾尔·阿尔玛。”

“你姓——？！”

“是的，阿尔玛。”自称薇艾尔的少女抿了抿嘴角，“更具体地说，我是阿尔玛王室的第二公主。为什么我们不坐下来再谈呢？”

琉璃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铃音就没想那么多，她拉着琉璃的手，带着她在薇艾尔身旁的木椅上坐下了。在这个位置，刚刚藏在黑暗中的画布变得清晰了——画布大部分空间被无数上升的、流星一般的色彩所占据，而画面的下方则是一道深深的、向下突出的弧线，分出了一小片洁净的白色。这幅画让铃音下意识地屏息了片刻，不过，薇艾尔公主似乎并未把注意力放在这幅画上，而是放下画笔，将自己的长发抱回了怀中。

“看来，我们是为了乌拉妮娅女士而坐在这里的。”

“那我也开门见山地说了，薇艾尔殿下。”铃音深吸一口气，“我们是为了乌拉妮娅的画而来的。”

“你们需要修复一幅画，是吗？”这位公主温和地说道，“能让我看一看吗？”

铃音犹豫片刻，打开了“门”。那幅画凭空出现在薇艾尔的面前，她在作画用的高椅上略微侧身，用那双青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画中的乌拉妮娅，眼神中有些许赞赏。

“真是怀念。”薇艾尔轻声说，“我曾看过一些乌拉妮娅女士的习作，这种古典式的、描绘人物的作品，真是久违了。”

铃音感到身旁的薇薇忽然开始专注了起来，她也明白面前这位一国之公主画中的意思：她手上有乌拉妮娅的习作，甚至是乌拉妮娅尚未开始创作抽象画之前的习作。没等铃音开口，薇艾尔就从自己的衣领处取出一枚蛋白石吊坠，随着魔力光一闪，一本厚厚的、精装的镀金画册就落在了她纤弱的手上。这本画册几乎要和她的上半身一样大，让人担心这位二公主会拿不住它。

“您借去用吧。”薇艾尔微笑着说，“不过，等那位顽固的修画师完成自己的工作后，还请将它交还于我。”

尽管铃音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到乌拉妮娅的画，但薇艾尔如此轻描淡写地掏出——“一大本画册”，着实让铃音吃了一惊。她费力地从薇艾尔手中接过画册，谨慎地将它翻开看了看，果然看到画册中用法术封存着许多油画的画布。

在这些画布上，铃音看到乌拉妮娅用自己已有些熟悉了的笔锋绘制着各种各样的作品，从古典的舞台式绘画，不着片缕、拥有着令人窒息的肉体美的人物绘画，到略显潦草、但色彩如同自然光影般和谐的风景画，这本厚重的画册里几乎都有收录。

“薇艾尔殿下，”琉璃终于忍不住了，“我不熟悉阿尔玛王国的文化，说的话可能会冒犯您——”

“无妨，”薇艾尔平和地答道，“千鸟小姐，您无需顾忌，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便是。”

“这份画册实在是太过珍贵了，您就如此……”

“呵呵……”这位有着瀑布般金发的皇女露出一个微笑，模棱两可地答道，“我们王室与乌拉妮娅女士之间，可谓是颇有渊源了。有人忌惮她、有人狂热||地崇拜她，而如我这样的王室中人，就不需思考那么多了。”

————

呜呜呜对不起，人还是没恢复……大半个下午写到现在就写了一章，只能先这样了。（欠更依旧是0/2）

不过今天真的可以早睡了！

第五十二章 有关艺术……

“阿尔玛王室和乌拉妮娅之间也有关系吗？”

铃音问到，这位二王女又是微微一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居然旁若无人地拿起自己怀中的一缕金发，用它沾着调色盘中的颜料，轻轻搅拌起来。

“薇、薇艾尔殿下？！”

“两百多年前，先王为了复兴阿尔玛王国、重新建立王室的权威，曾特意拜访普拉维亚城，与城中贵族与商会洽谈。”薇艾尔说，她对将自己美丽的金发浸入颜料中这件事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以发为笔，自然地在画布上涂抹起来，“那时，先王还曾接见了一位在上流社会中声名显赫的女性——黑夜的乌拉妮娅。”

“……我听过这段话，”铃音忽然说，“拉莫书店的老板跟我读过。”

“我想，应该会有一些历史书记录了这次会面。”薇艾尔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责怪铃音不合身份的插言的意思，“具体的谈话内容我不在此复述，但其实，乌拉妮娅女士的画技，乃是从先王身侧的宫廷画师处学到的。”

“……什么？”薇薇忍不住问，“那个疯女人不是随后就成了‘有名的油画艺术家’吗？她那个时候才刚刚学会画画？”

“呵呵……乌拉妮娅女士想要做的事，还没有一件是不成功的。”薇艾尔轻笑一声，铃音看着她用头发扫过画布，那幅画上的色彩顿时变得充满了动感，像一束从空中坠落的流星，“她跟随宫廷画师学画，学习当时的古典画、舞台画，这本厚厚的画册，便是她留在阿尔玛王室的物品。”

“那您……”

“我自由随宫廷画师学习油画，老师认为我有才能，便赠送了我这本画册。”薇艾尔说道，她用手轻轻擦过自己的头发，铃音看到她胸口的蛋白石吊坠又是微微一闪，头发上的颜料就神奇地消失了，“我偶尔会来普拉维亚城办事，趁着这段时间，通过罗贝尔馆长和马维娜女士的关系，我能清净地画一些作品。”

“抱歉，我问一个问题。”薇薇说道，“你说王室里有人忌惮乌拉妮娅，有人崇拜乌拉妮娅，这就是说她近年来还在王室里出现过？你遇到过她吗？”

“教、教授，您的语气……”琉璃有些迟疑地说，不过薇艾尔对琉璃伸出手，示意没有关系。

“我的确与乌拉妮娅女士亲眼见过，”薇艾尔平静地说，“那是在我年幼时，皇妹曾遇到了一些算不上愉快的事。如果您想要得知乌拉妮娅女士的行踪，那恐怕我是帮不上忙了。”

“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薇薇追问。

“没有，不过乌拉妮娅女士见过我的画，还以揶揄的语气说‘还算不错’。”薇艾尔微笑，“我想她应该是认可了我的作品，因为那之后，她与我聊起了一些事——有关她近些年的‘作品’。呵呵，也难怪王室中有人如此忌惮她了。”

“薇艾尔殿下，我想问一问有关这件事的问题。”铃音说道，她略微倾了倾身，“您不必……告诉我具体的内容，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她所说的作品，是一件能随意毁灭城市的兵器，是吗？”

薇艾尔略显惊讶地睁大了那双青蓝色的眼睛，随后露出一个微笑：“是。既然您也知道，我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她向我讲解了那件‘作品’是如何运作的，能够如何地增幅一个简简单单的大魔法，如何利用了她自己的血族的力量……那时我询问她，这件作品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

“我看她大概会说‘因为我想要做’吧。”薇薇插嘴。

“这的确是很符合乌拉妮娅女士的回答。”薇艾尔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好听，让人想起被风扬起的薄纱，“不过……也许是因为我既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也没有义正辞严地指出她正在制造危险，所以乌拉妮娅女士想要认真回答吧。实际上，她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并说道——‘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看来，那件兵器的确是有它的存在意义的。”

薇艾尔说，她又用自己的头发调起颜料，而房间中剩下的大家则交换了一个有些阴郁的眼神。薇艾尔并不知道那件兵器就是为自己起名为“茜”的“零”号试验品，甚至如今就坐在房间之中，而她的这番话却告诉了大家一个信息：乌拉妮娅制造小茜，恐怕真有她的目的。如果这个目的真的存在，就难免她会为小茜设下什么限制与控制……

“话题似乎有些聊远了。”薇艾尔轻松地说，“还是回到画上吧。各位将这些画交到莱格利斯先生手上，他应该就能修复油画了。”

“……殿下，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铃音叹气道，小茜则低着头，不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纯粹是出于好奇：为什么乌拉妮娅后来开始画抽象画了？如果她没有这样做，我们也不用弄得这么麻烦了。”

“很好的问题，”薇艾尔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呢？不如说，我要问问各位……画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句话让大家陷入沉思，但薇艾尔公主只是笑，主动给出了答案：“对于两百多年前的画家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画得像真的。画得像真的场景、真的故事，和真正的人物一模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画家还真够蠢的。”薇薇吹了声口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留影水晶吗？”

“您真聪明。”薇艾尔出其不意地说，“三百年前十三日圣战结束，大陆文明复苏，炼金与魔法用品的产业链也逐渐开始恢复。那时又过了数十年，留影水晶才再次成为常用品。换句话说，在乌拉妮娅女士学习艺术的那个时代，人们是没有什么使用留影水晶的机会的。”

铃音思索着，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所学习过的艺术史，随后忽然明白了薇艾尔的意思。

“好了，”薇艾尔转过身，面对房间内的众人，“各位，请将这幅画册带去莱格利斯先生那里吧。我会在这里静候各位的好消息。”

第五十三章 光阴神与观众

弗雷德里克·莱格利斯今天心情很糟糕。

修画师几乎一晚没有睡着，梦里全部都是颜料、乌拉妮娅和黑暗中的火光，那火光像烛心，又像少女的眼睛。老人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不仅头疼，脚也在疼。

雨前天才刚刚停，他的断腿又开始痛了。每次这条腿开始疼的时候，他就想要对每一个见到的人大吼大叫。今天这种心情格外强烈，而他甚至无处发泄——因为正是他自己把这两天的所有工作都推掉了。没有客人，没有供他怒吼的对象。

这个早上也过得格外不顺利，莱格利斯不小心打碎了一瓶炼金颜料，手差点被玻璃渣给划破。他一边咒骂真神和真神的每一个亲戚（如果有的话），一边哆哆嗦嗦地用扫帚把东西给扫好，更让人烦躁的是，此时门口还有人在孜孜不倦地、砰砰砰地敲门，像一只打扰猫头鹰睡觉的啄木鸟。

“有人——在吗——”

然而，尽管修画师用尽自己下辈子的耐心去开了门——不可否认，他心底深处希望那几个带着画的女孩子能回来找自己——但门口却是个穿着暴露、不知道是不是敲错门了的外国女孩儿，一个劲地问莱格利斯认不认识一个“鱼拱铃音”的人。

该死，他这辈子还没叫对过哪怕半个东国人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