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89章

那正是曾代替铃音吃下杀伤性宝具的全力一击，最后安然回归的替身人偶——

“二重身”。

第四十章 神代仪式

“……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是这么强大的人偶吗……”

待铃音向在场的人解释清楚小铃音的能力后，清和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所谓“二重身”，并不只是一个可以自由活动、跟本体很相似的假身；事实上，当二重身启动之时，真物和伪物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只要距离接近，“铃音”这一存在可以任意在真身与假身之间任意交换。而当攻击来临时，受到伤害的必然是假身，绝不会是铃音本人。

和受到伤害便会流血、重要器官被破坏就会死亡的人类相比，人偶的身体简直耐用到不可置信。即使是正面吃下宝具级的一击，小铃音也只在一段时间的维修后就恢复到了万全状态。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二重身”是铃音的最后一道保险，只要正常运作的小铃音仍然在铃音的身旁，她就绝不会死亡。

“也就是‘残机’啦。”抚子说道，除了铃音没人明白她在说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办法也许真行得通。”莉娅有些犹豫地说，“可是，铃音妹妹……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危险。这不但是拿你一个人的生命冒险，还是拿月沙城往后数十年的无数生命冒险……这片区域的生命力再被抽取一次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明白。所以一但那种事发生，就请你们用全力把我给‘杀’一次。”铃音说道，小铃音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无论如何，我都要冒这个险。”

“……还真是有铃音的风格啊。”琉璃苦笑。

“谨慎地做好计划，然后不顾后果地梭哈下注。”抚子双手一摊，“那，本小姐就跟以前一样奉陪到底咯。”

“……既然铃音都这么说了，纱世小姐。”清和转向狐妖，“到底该如何‘拜月’呢？如果需要珍稀的魔法材料的话，我们商会应该还有不少库存。”

“唔嗯……拜月的时间，必须选在有月亮出现的晚上。”狐妖说道。

“毕竟是拜‘月’啊。”铃音点点头，“今天正好是无星无月之月的最后一天。只要过了年关，戴安娜——或者阿尔忒弥斯——就会升起来了。”

“仪式地点的选择、还有仪式的具体流程都记在母亲的笔记上……”纱世的耳朵抖了抖，“但是，还有一个道具很麻烦，那就是面具。没有面具的话，是不可能扮演神明的喏。”

“雕一个像月火的不就好了？”抚子问道。

“那、那是不行的！制作面具不是那么随便的事……”狐妖开始猛摇头，“咱需要一个具有神性的材料……能够容纳九尾的神性的材料。而且雕刻面具是需要时间的……”

“抚子。”铃音说。

“啊，收到。”

抚子打了个响指，一行行日志在两人面前滚动起来：来自虚空的客人，10点（余20）；时刻警惕萝莉控女仆，5点（余25）；大小姐人偶师女子会，10点（余35）；利刃与鸟鸣，10点（余45）……

“最近给得好多啊，好不适应。”铃音说，“而且给得也很勤快，以前经常拖工资的。”

“应该是把我们的优先级调高了，毕竟上司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抚子说道，“预算还挺宽裕，怎么说？”

“都用了吧。”

“了解。谢咯，那边的大小姐。”

在场没有一个人明白铃音和抚子在念叨什么，被抚子特别点名的清和也歪着头，一副困惑的表情。很快，抚子面前那只有她们二人能看到的界面停了下来，显示着她所检索到的那个物品——

名称：狐之音

交易点数：50

说明：“她”的一部分。狐之假面乃神明之心音，人之言语乃最恶之诅咒。

——与此同时，铃音伸出右手，心象网络与契约之间的通路悄然打开。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轻响，似乎有人在背后低语，但侧耳去听时，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最后，一张没有图案的白色面具就落在了铃音的手上，铃音将它递给狐妖小姐，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声忽然停了。

“喏，你要的材料。”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狐妖拍案而起，惊恐地尖叫起来。莉娅开始双眼放光，清和在用袖子掩住脸，不断自言自语“是空间道具吗？”“可是刚才并没有看见魔力光……”和“难道说是宝具？”之类的话。只有琉璃无奈地摇了摇头：

“请各位不必吃惊……”

“以后还有你们吃惊的。”抚子说，而正在仔细观察那面具的纱世正在变得越发混乱，似乎正陷入某种大脑过载、但又极度兴奋的状态。

“咱、咱家……我……本大爷……妾身……在下……在下会……不负众望……用这材料做出好面具的……”

“……纱世小姐，你的自称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变哦？没问题吗？”

然而，语无伦次的纱世已经接过面具，转身冲进了工作台内。清和把轮椅往铃音身边更靠近了一些，眼睛里微微放着光。

“……呵呵，我对铃音更加好奇了呢。刚刚随手拿出的那种材料，完全是神明遗骸的等级了吧？放到治安稍差一点的地方，它可是有能力掀起腥风血雨的哦。”

“所以请清和大小姐也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铃音有些无奈，“我并不能像变兔子一样，从帽子里接二连三地变出这种东西……要是被可疑的人盯上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铃音妹妹~铃音妹妹！能不能也给我变点东西出来？”

“……你看，可疑的人这就来了。”

无论如何，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一段时间之后，纱世带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跑出来，匆匆将它交给莉娅之后，再三对铃音行礼道谢，说什么“咱家会做出狐生最高的杰作”之类的话。等她又跑回去之后，莉娅才重又严肃起来。

“——那么，铃音妹妹。准备这仪式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了。”

“我们也会协助莉娅小姐的。”清和说道，“铃音，今晚会很漫长哦。不但要弄清楚月火的目的，说不定还要和她决战……为了能安全回来、能成为歌枕商会的老客户，在月亮升起前，请一定做好万全准备。”

“……啊，我明白。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第四十一章 状况外的某个人

“……说是要准备……”

“其实完全没什么值得准备的啊……”

讨论完今晚的计划后，铃音反而成了所有人中最闲的那个。狐妖小姐去专心制作仪式所需要的面具，莉娅和歌枕主仆三人则去研究拜月仪式的具体流程，提前去准备仪式所需要的材料了。

而铃音——

事实上，她的空间手环里永远储存着自己需要的魔法道具。从去年开始，铃音（自作自受）就经常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事件，空间手环中也不得不一直储存着需要的魔法用品；而自从知道侦察兵随时都可能闯进自己家门的之后，铃音干脆把有可能会用到的消耗品全部备全了——

搜寻月火的尝试已经全部宣告失败，特拉弗斯的小队已经收工，朔月之蝶也全部返回了铃音的影子里。没错，铃音现在无所事事，只能坐在维娜商会里发呆。

别人都在为自己的事忙前忙后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发呆，这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或者至少对铃音来说是这样。

“坐立不安……”

“……”

抚子用手扶额，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铃音。琉璃有些犹豫地对铃音甩来甩去的狐狸尾巴伸手，不过就在此时，楼上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呼啊——真是睡了个好觉……”

菲因穿着她那身衣服，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一看见坐在桌前的三人组，就超有精神地开始对她们挥着手，看上去完全不像个伤员了：

“呀呼！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好好休息吗？玩得开心吗？”

“……这里有个完全处在状况之外的家伙啊。”抚子说。

铃音叹了口气，用手扶着额头。菲因一蹦一跳地来到桌边，轻巧地爬到了椅子上。

“菲因的伤已经好了！完全复活——”

“太好了，”抚子说，“你来晚了，我们已经把事情全部搞定了。”

“严格来说，是直到最后一步之前的。”铃音补充道。

“哎？什么？”菲因傻傻地说，“侦察兵的事？”

“不是，是狐凭依的事。”琉璃纠正道，有了这个话题，她总算正大光明的抓住了铃音的尾巴，吓得后者打了个激灵，“好像还没有跟菲因解释过吧？铃音她被一位九尾狐神盯上了，现在正在想办法对抗她呢。”

“哎？九尾？什么？”

于是，琉璃非常耐心地把铃音的情况跟菲因解释了一遍。这段时间实在难以打发，跟菲因聊天也算是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了。最后，菲因双手抱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是说，这两天代行者大人完全没有准备对抗侦察兵的事。”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你这总结了就跟没总结一样……”

铃音和抚子唉声叹气。别说是对付侦察兵，这两天她们连“以后该怎么办”的事都忘得七七八八了。菲因双手抱胸，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呀。菲因这两天计算了很多事，就靠代行者大人和向导现在的战斗力，对付侦察兵的时候会很辛苦哦。”

“我也知道这种事……我也知道。”

铃音把脸扭到一边去。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月火的事非常紧急，但铃音多少也有些“把麻烦的东西先丢到一边不考虑”的想法。反而是抚子哼了一声：

“你从来没把本小姐算进战力之中啊。”

“向导大人，战斗力比较……”菲因干咳了两声，躲避着抚子危险的视线，“代行者大人的话，则是很有进步的空间！”

“比如说呢？”琉璃反而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

“代行者大人，不是可以打开‘门’吗？那个能力的开发程度太低了吧。”菲因说道，“比如说，代行者大人能在多远的距离打开‘门’呢？”

“……这个的话，首先得是自己非常了解的、方位和距离都确定的地方。”铃音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解释自己的能力，“打开‘门’需要时间，并且有一个极限距离——我没有详细测试过，但差不多是从一个街区到另一个街区这种距离。比如在琉璃月学院的话，教学区基本都在能力的覆盖范围下。”

“虽然是很方便的能力，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的。”琉璃点点头，“铃音使用‘朔月’虽然慢一些，但是也可以做到类似闪现术的效果……”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这几天，想要跟幽灵花教授谈谈的时候，就会想着——如果我能在月沙城和学院之间打开通道的话，就真的很方便了。”铃音用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不过，现在应该做不到吧？”

“不可能。”抚子干脆地说，“那种事，最起码也要再强化一级才行。”

利用心之契约换取的能力——“我即门扉”。铃音从普拉维亚城返回学院时曾强化过一次，然而，那之后铃音几乎没有时间用来“研究”什么东西，因此研究条也迟迟未能上升，弄得铃音差不多都要忘掉这回事了。

铃音用手划开界面，读着那行有些让人怀念的描述：开启该能力将会导致契约者灵魂性质发生不可逆变化……自己所处的等级是“Lv2”，用契约的话说，就是能将自己的存在发散至更远处、跨越境界来抵达另一端的能力。

“这件事急不得。”铃音只好这么说，“你看，也许我在我搞定月火的事后，可以空出一个月来研究一点课题什么的……”

“那本小姐呢？不打算练一练本小姐的能力了吗？”抚子执着地说，“就是那个来来去去花了铃音一百多点点数，名字还特别帅的‘再诞’啊！等一下，让本小姐来演示——”

“停！”

铃音和琉璃一人按住抚子的一只手，菲因尴尬地看着她们三人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半天之后，铃音才咳嗽一声：

“……这店里的东西挺贵的。”

“抚子，我们已经给维娜小姐她们添了很多麻烦了哦……”

第四十二章 神明的假面

除了承担战场分析职责、利用铃音魔眼中的灵魂来进行颇具原始美感的灵魂轰炸外，抚子拥有的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再诞”。那是由铃音换取的极端珍贵的材料、以及长时间研究完成的仪式所赋予的可怕能力，也是绝不能被学院派炼金术师知道的秘密——

抚子可以将物质分解成原初的“细沙”，再将它构造成自己所需要的形态。然而，这一能力使用起来却远没有大家一开始想象的简单：不了解原材料就无法分解、而构造物的性质又会受到原材料的限制，因此要“再诞”出强大的创造物，首先就要了解那些优质的原材料……

更别说，创造出自己想象中的物体本身就需要庞大的知识量和思考能力。总之，抚子现在能做到的极限是“将桌椅那么大的物质像泥土一样捏成另一个形状”，虽然多少也有些实战中的运用，但离“操纵自如”显然还差得很远。

跟铃音一样，这也不是什么一夜间就能建成的大厦，光是在讨论这些能力的过程中，下午的时间就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漏过去了。街道上的灯光亮起的时候，维娜商会门口的铃铛响了。

回来的人是莉娅。她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正在不断地抚胸深呼吸，双脚则焦躁地在地上踩来踩去。光是看她那样子，铃音都觉得紧张起来了。

“怎么样了？”铃音问。

“歌枕家的大小姐已经把仪式场地布置好了，那只狐妖也在路上……相关的安全措施、还有中止系统我们都设计了，但是毕竟是神代的仪式，一时半会不能找到万无一失的办法……”莉娅说道，她直接就扑了过来，抱住了铃音的大尾巴，“铃音妹妹，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我会的。”

“不可以延迟几天再做吗？”

“抱歉，现在还有其他需要争分夺秒的事……而且不知道月火是不是真的想要控制我的身体，所以一刻都不能再拖了。”

“哪怕是为了抚子妹妹和琉璃妹妹！”莉娅认真地说，“也千万要小心！”

“……你可千万别在这么感人的场景说色话哦？”

铃音哭笑不得，她捏了捏莉娅的脸。随后，几人便立刻动身前往目的地。考虑到菲因也是个不弱的战斗力，铃音让她今晚也跟在大家旁边，躲在稍远的位置作为最后一手保护——就这样，781年的最后一个夜晚降临了。

歌枕家的马车载着她们一路穿过商业街和居民区，街道上欢声笑语，但这些跟铃音她们都没有关系。琉璃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轻声问道：

“地点在哪里？”

“海月神社山崖的下方，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那里刚刚好能看见。”莉娅咬着一支笔，含糊不清地说，“我去跟神社的巫女们提起了这件事，她们听说是你们的事，很快就同意了呢。”

“千鸟家的名头真大啊。”抚子说。

琉璃微微点头：“也是件好事吧……拜月仪式从月亮升起的时候开始，海蛇神祭在太阳升起前举行，至少我不用那么赶了呢。”

“没问题吗？”铃音试着问道。

“没关系，一晚上不睡觉对我完全没法构成影响哦。千鸟家的人，都是接受过在三天三夜的审问中保持神志清醒的训练的。”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逼得那么紧比较好吧！”

海月神社位于月沙城的东北侧，一片临近月沙海的海崖上。马车将她们在山前的鸟居外放下，莉娅则径直带着铃音她们前往山崖下的仪式现场。从这里向山崖上看去，山路上的石灯微微发着光，十三月的黑暗夜空无边无际地压下来，让崖顶的神社给人一种摇摇欲坠般的感觉。

铃音摇摇头，把这种感觉从自己的脑海中甩掉，快步跟着莉娅前进。和看守的巫女打过招呼、沿着山崖下一路往前，海岸边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只能听见月沙海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因此莉娅取出了一盏元素灯为众人领路。这一路走了颇有一段时间，直到她们差不多走到海月神社的正下方时，面前才出现灯光。

狐妖虹弥纱世，还有歌枕商会的主仆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铃音惊讶的发现，沙滩上靠近山崖的部分竟有一片平整的石质地面，仪式所需的用具就摆放在那里——

那真是铃音见过的最简陋的仪式用具了。没有复杂的魔法阵、没有精密的魔法纹路、也没有一分不能出错的魔药配比，摆在石质地面上的，只有一盆显得有些粗糙的石质水盆，一汪清水摆在盆中，倒映着旁边蜡烛的火光。

与此同时，几捧不知名的草药围绕在水盆旁边，看起来是要在之后的仪式中点燃的。清和什么也没说，只是对铃音轻轻点头，而狐妖小姐则两三步来到铃音身旁，手捧着一副假面。

“纱世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