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千鸟夏生很是夸张地叹了口气，似乎他是真心为没有退休而感到遗憾。不过，他没有像法月一样马上离开，而是转向了自己的妹妹琉璃：
“琉璃妹妹，你已经是宝具持有者了。”
“……是的，兄长大人。”
“与千鸟家无关，我为我有这样一个妹妹感到骄傲。”千鸟夏生说道，“不……与妹妹也无关。我为认识你这样的人而感到骄傲，琉璃。”
“兄长大人……”
但是，千鸟夏生刚刚的样子似乎只是错觉。千鸟家最后的家主笑着转身离去，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终于，房间里又剩下了四个人。
“短短一代人的时间，千鸟家便出了三位宝具持有者。”水月说道，她闭上眼睛，“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初代应该也不会感到太过悲伤吧。”
“海蛇神大人……千鸟家的宅邸，您以后打算怎么处理？”
“千鸟流的道场和锻造厂，还是交给你的姐姐来经营吧。至于剩下的区域，我确实有些打算。”
“是吗……”
“好啦，多少高兴一点嘛。”铃音笑着说，“至少讨厌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琉璃也成了宝具持有者——那可是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举足轻重的厉害人物哦！琉璃月学院和月沙城，肯定会因为你出名呢。好困扰呀——要是毕业之后有人把琉璃抢走怎么办呀——”
“铃、铃音……！不会有那种事的啦！”
琉璃满脸通红地摆着双手，抚子则故意捏了一下铃音的腰，让后者立刻捂着肚子弯了下去。水月微笑着看着她们，开口说道：
“铃音，我们也要谈谈你的敌人了。既然解决了侦察兵，那就要开始考虑后续的‘军队’了，对吧？”
“哎？啊……是的，是有这么回事。”铃音说。
“你刚刚跟那个侦察兵说的——”抚子回忆着，“什么，‘我拭目以待’，是认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那样就能让它们制造不出你的天敌的？”
“嗯，基本上是猜的。”铃音理直气壮地说。
“本小姐就知道……”
“理论成立，那当然要试验一下嘛。如果这招有用，那就算我赚了，就算没用，那也不亏——反正也就少用一个人偶而已嘛！还有啊，万一它真的被我吓到了，那我不就稳赚一张底牌？”
“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坏女人啊。”抚子轻描淡写地说，又往铃音的肚子伸出手，铃音赶紧伸手抓住了她。
“不过，海蛇神大人……您曾经说‘后续的军队根本不算问题’，究竟是因为什么？”琉璃问，“仅仅是侦察兵就有这样的破坏力，要是‘军队’出现……”
“嗯，的确，的确。”水月在椅子上窝了下来，“总之，那敌人是‘从世界之外来的’没错吧？”
“是、是的？的确是这样……”
“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菲因告诉我，可能会在6月底发动攻击。”
“呼姆，时间还是有些紧啊。”水月摇摇头，“铃音，你知道龙族的职责是什么吗？”
“龙族的职责……呃，‘世界守卫’？学魔法的基本都听说过吧？”
“那个‘世界守卫’具体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水月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这个……我去年去咒诅荒原的时候，听魔法师协会的第二席——就是奥妮安前辈，一条黑龙。我听她说，自己的职责是对抗‘世外之敌’。”
“没错。换句话说，袭击铃音的那种从世界外部进入的恶意个体——实际上，正是归龙族管的。龙族具体的职责，就是把所有胆敢入侵‘最初之卵’的生物全部消灭。”
“哎？”
“啊？”
“什么？”
三人同时问道，三道迷茫的目光看着水月。海蛇神似乎就是期待这样的效果，她在椅子上挪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说道：
“只要有需要的话，全世界的龙都会来帮你消灭它的。”
“………………………………”
铃音瞪着水月，感到自己像是老式的电脑操作系统一样卡住了。全世界的龙？帮自己？把心之妖怪的大敌干掉？啊？
“就……这样？真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水月笑眯眯地问。
“不，不是……”铃音有些结结巴巴的，她实在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丢人，因此还是不说出来为好，“算了，我只要找到龙就可以了？”
“没错，不过这里还是有一些问题，毕竟龙的数量太少了……详细的情况就明天再说吧。既然如此，你先写一封信，我托人寄给‘那位大人’。既然是你的信，我想她是一定会立刻空出时间读一读的。”
铃音用手按着脑袋，感到有一种带着些许荒谬的解放感——既然有这么作弊的救兵可以搬，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在紧张些什么？不过，既然解决办法已经找到，不管是她还是琉璃都松了口气。
只有抚子，一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抚子……？”
“嗯，虽然可以找那群又色又懒的巨龙帮忙，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抚子双手抱胸，“铃音，‘门’的升级必须马上提上日程。第一次一个晚上就完成了，第二次你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周，这一次说不定——”
“嗯……虽然是这样，抚子……”
“在开始之前，你必须马上把伤治好！”
“这个我知道……”
“本小姐还惦记着狐狸尾巴。”
“这个？！你在意的是这个？！”
抚子那“什么？你难道觉得这是小事？”的声音随之响起，满脸通红的琉璃则把“想把狐狸铃音按在床上”的想法完全挂在了脸上。铃音开始轮流敲打两个人的脑壳，水月一边笑着，一边起身离开房间——在关上门之前，仿佛是想起了某个不值一提的、只能算得上是余兴节目的问题似的，她转身问道：
“对了，琉璃。有关千鸟宅以后的用途——我打算让城卫军在这里接受训练。你愿不愿意加入月沙城议会，担当城市的安全顾问？”
“哎……？”
琉璃愣住了。水月微笑着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只有属于海蛇神的平静与慈爱。片刻之后，琉璃用力点点头：
“……请务必让我加入！”
“那么，我很期待。”
水月轻轻挥了挥手，关上这间曾经的会客厅的房门。与此同时，似乎有一声悠长的鸟鸣，在这一刻无声地终结了。
第八十八章 长梦
铃音从漫长的梦中醒来。
那真的是个非常、非常漫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还是无名的游魂，飘游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梦见自己还对手下作者的原稿念念不忘，在房间里盯得对方背后发毛；梦见自己的视野逐渐变暗，梦见自己逐渐忘记自己的名字……
死者失去名字，而无名的游魂正在渐渐死去。
然后，她遇见了那个声音。
“……你是无趣的人类吗？”
“你是谁？”
“……不知道。那你是谁？”
“不知道，我忘记了。”
“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我忘记了。”
那个声音来到无名的游魂身边，看着游魂面前的电脑屏幕。光标在文字的末尾闪烁着，日光被厚厚的窗帘挡住，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中的word界面散发着白色的光。
无名的游魂。
无名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读着面前的作品，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看这个？有很多内容我都弄不懂。”那个声音说，“女主角的名字没什么新意，‘本小姐’这个自称也让人困惑。真弄不明白。”
“不知道，我忘记了。”无名的游魂回答道，“但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是吗？”
“而且……我觉得这是个好故事。”
“是吗。”
“我好像也建议过她，女主角不要叫‘抚子’比较好。但我忘了为什么。”
“……是吗。”
“不过，这是个好故事。所以我觉得这样就好，女主角就叫‘抚子’就好。”
无名的游魂和无名的声音没有再对话，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电脑轻微的风扇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名的游魂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淡。那声音开口了，虽然有些迟疑：
“……你还听得见吗？”
“……”
“我说。跟我签契约吧。”那声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诞生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什么收集食粮，什么获得生命和自由……”
“……”
“喂，你还听得见吗？别现在就消失啊……我很寂寞的。”
“……”
“跟我签契约吧？……好像，没空去解释具体的内容了？”那声音说，“但是，至少不用失去名字……至少不用被忘记。至少活下来，听听我的故事，或者讲自己的故事给别人听吧。”
“……好。”
“你要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真的会很困扰的。”那声音说，“我们一起走吧。”
铃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到自己从记忆的深海中浮上了海面。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天色很暗，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
那是什么梦呢？自己已经忘记了……明明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记得很清楚的。
“我这是……睡着了……？”
铃音摇了摇头，她慢慢爬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海边的小木屋中。屋里没有别人，但衣架上挂着衣服、桌上放着家具，似乎有生活过的痕迹。小铃音坐在桌上，它睡得香甜，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墙上挂着日历，写着现在的日期：
782年5月4日。
“……？”
铃音的困惑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然后迅速转化为了惊恐。她一把拉掉被子，在身上一丝布料都没有的情况下冲到日历前，反复读了三遍那个日期——
782年。
5月。
4日。
“啊……？”
冷静一点，铃音。冷静一点。现在先慢慢启动休眠许久的大脑，回忆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总之，千鸟家杀人事件被解决了，琉璃获得了宝具，自己击退了侦察兵、完成了新人偶……嗯，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才怪啊，那是2月3号的事！”
铃音抓狂地自己吐槽起自己来，她从衣架上抓来一套琉璃月校服——尺寸正合适，就是自己的——一边穿上，一边努力回忆那之后的事。好不容易，2月3号之后的记忆才一点点从脑海中浮现。
首先是那起事件结束后，作为伤员的自己、琉璃和抚子休了好几天的假。想起那段日子，铃音正在给自己系绯袴的手指抖了一下，不小心把衣服掉在了地上。她红着脸、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呼吸，等自己平复下来后，才再次把衣服捡起来——
休假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作为宝具持有者、在月沙城中拥有很大话语权的琉璃决定协助海蛇神重建月沙城的秩序，抚子也催促自己把已经快走到顶的研究条补满，早点用契约继续提升“门”的能力……
那之后的一个多月全都在枯燥而无趣的魔法研究中度过，直到琉璃月学院开学，铃音才总算完成了契约的定额。与此同时，曾于铃音一同执行过任务的、名为“九夜”的龙神巫女亲自来到月沙城，给铃音带来了水月寄往鸣神庭的信的回复——
“那位大人”如今并不在东国。
这是决不能告诉一般人的情报，因此九夜才亲自拜访月沙城、回应铃音的求助。铃音、抚子和琉璃与海蛇神商讨过后，决定立刻开始提升门的能力，于是沉沉睡去……
这样就全部想起来了。铃音在眼前打开心之契约的界面，查看着自己的状态：
——基本信息——
性别：女
种族：“门”
身高：152cm
体重：43kg
——基本属性——
力量4
敏捷4
体质20
智力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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