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请大家不要继续聚集在这里！我们会处理这件事！”城卫军对旁边的旅客摆手，但聚集在这里，甚至拿出留影水晶拍照的人越来越多，“马上离开，马上离开！还不离开的人将会以妨碍公务罪被逮捕！喂，这边需要人手！”
“呃，女士们。”另一个守卫有些紧张地说，“在公共场合使用攻击性魔法会引起恐慌……”
“我们只是在正当防卫而已。”希尔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
“我知道，呃，只是，呃。拜尔德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城市，总之，呃。可能需要三位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做一下笔录……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唉。”希尔叹了口气，“请你们抓紧时间，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办。”
守卫们都松了一口气，其他城卫军过来把现场包围起来、驱赶着周围的旅客。正当另一位想要让她们跟着自己走的时候，琉璃忽然上前一步，拦在了城卫军面前。
“守卫，我以海蛇神大人的身份向格伦拜尔德王国提出抗议。”
“什、什么？”城卫军结结巴巴地说。
“很显然，这是一起外交事件。”琉璃微笑着说，“我们在贵国的国土上遭遇袭击，贵国应该对此次事件负责。”
“可是——天呐，他们只是小混混——”
“我知道。不过，请各位立刻用一辆马车将我们送至魔法师协会，我们会在协会下属的旅馆过夜。至于笔录，相信各位已经将现场的状况看得很清楚了。还是说，贵国的安保水平差到这种程度，甚至在空港都不能保证……”
“这、这……”
卫兵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位迅速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很快，一辆马车就在护送下来到了三人身旁，琉璃、铃音和希尔一同坐上马车，让车夫载着她们向城内驶去。刚一坐上马车，琉璃就念出解读，让隔音结界把她们三人包裹了进去。
“怎么回事？”铃音总算能开口问话了，刚刚一路下来发生的事实在让人反应不过来。
“本小姐从没见过那么像小说里会出现的龙套角色的混混。”抚子说道。
“这是有预谋的。”琉璃轻声说，她拉开门帘，向外面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和城卫军很可能已经串通好了。希尔，这时候不能遵守一般法律走他们的流程，否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唔，嗯。原来如此。”小银龙若有所思地说，“真是抱歉。我还是太学院派，太缺少经验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了？”抚子不耐烦地说。
“罪犯、混混这种东西，是最懂得见风使舵的。”琉璃解释道，“如果只是看上我们的身体，在被我威吓过之后，就应该知道自己遇上了硬骨头。继续纠缠下去，实际上对他们没有好处。”
“……是这样吗？”铃音有些好奇，她刚刚确实觉得三个混混像是硬着头皮袭击过来的，“所以，琉璃认为有人指使他们三个袭击我们？”
“城卫军装作没有看见，旁边也有很多想要站出来的行人被拉走了。”希尔点点头，“所以是的，我也认为守卫在等待事情闹大之后再出手。但是，目前的情报还不足以让我推断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跟去做笔录是绝对不行的。”琉璃接上希尔的话，“在正当防卫的认定上，我们就会遇到一大堆麻烦。”
“……我有一个想法。”铃音忽然感到灵光一现，“会不会……有人想把我们拖在格伦拜尔德。”
“为什么这么说？”希尔问。
“如果是要去做笔录、接受调查，很容易就会花掉好几天的时间。而且，希尔刚刚说飞空艇的票卖完了，空余的班次也都在接受检修，这实在很奇怪。”铃音捏着头发思索着，小铃音也双手抱胸，坐在铃音的肩膀上，“所以我就猜，是不是有人想把我们给困在这座城市……”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琉璃有些疑惑地说，“而且，是谁想这么做？如果城卫军都能接受调遣的话……”
“……开学日。”希尔忽然说。
“什么？”抚子追问。
“光辉学院对没有在开学日前抵达学院的学生是非常严厉的。如果迟到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小银龙摇了摇头，“一但迟到，就必须提交详细的报告以及证据，供学院议会审查。审查不通过的话，最有可能的下场是‘开除’，而‘事出有因、但还不至于迟到’的情况，会被强制停学一年。”
“……真是很严厉的校规。”琉璃有些惊讶地说。
“光辉学院会在许多边边角角的地方考验学生的能力，这就是我们的作风。”
“——先不说那些，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会不会迟到吧？”抚子总算插上了话，“虽然就算被开除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但是如果被开除的话，我大概会挺不爽的。”铃音轻轻揉着手腕，“再怎么说，那可是去世界上最好的学院读一年书的机会……”
大家都没再说话，任凭城卫队马车把她们带向城内。
那么，到底是谁不想让她们准时抵达光辉学院？
还有，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擦肩而过
格伦拜尔德的魔法师协会比铃音见过的要更豪华一些。协会位于拜尔德城最繁华的市中心，与灯火不熄的商业街就隔了半个街区。入夜之后，商业区那边的喧闹声远远地传来，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只不过，铃音原本的游览异国的心情已经烟消云散。马车在魔法师协会门口停下后，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城卫军也急匆匆地跟上她们，没等卫兵开口，琉璃就说道：
“感谢各位，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有关稍前的袭击事件的进展，只需向魔法师协会送信通知我们即可。”
守卫想说的话全被琉璃给噎了回去，他讷讷地想要开口，不过琉璃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带着铃音和希尔走入了魔法师协会。一进协会大门，远处的喧闹声立刻就消失了：魔法师们不喜欢吵闹。
“……真不知道这里的城卫军是怎么了。”铃音微微皱起眉头，“居然还这么纠缠不休。”
“既然对方都对警务机关施加了影响，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琉璃似乎并不意外，“当务之急是早点离开这座城市……快些和小茜汇合吧。”
“说是离开城市，飞空艇怎么办？”抚子开口问道，“之后几天的票都卖完了吧？”
“嗯……换其他的交通工具的话……”希尔思索着，“明天一早就乘马车离开拜尔德城，向南去乘坐其他城市的飞空艇大概赶得上，就是时间太紧迫了点。水路的话……沿沙洗河向下游……”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吧。”铃音已经动起了歪脑筋，“这样，我们明天去飞空艇，遇上一个乘客就用高价买下他们手里的票，如何？”
“……原来如此。的确，铃音的方法更好。”
“希尔有时候太循规蹈矩啦。”
“不，我认为两种方法都不会那么顺利。”琉璃摇摇头，“既然对方有能力买下所有的票，甚至让空闲的飞空艇都接受检修的话，那周边城市的票恐怕也不好办。而如果已经对城卫军施加压力了的话，只要在这两天派人巡逻，阻止船票的第三方交易就行。”
“唔……”铃音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只能用一些非法手段了。”琉璃最后说，“总是有办法离开的，这座城市里应该也没人拦得住我们。”
这话倒是没错。据说格伦拜尔德中没有宝具持有者，真要发生暴力冲突，大概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三人在门厅处谈完后，就向魔法师协会的厅内走去。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她们，不情不愿地从自己正在读的那本法术原典上抬起头，开口问道：
“女士们好，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吗？”
“我们今晚想在协会下属的旅馆过一夜。”铃音率先开口，“还有，麻烦联系一下茜小姐，就说‘雨宫铃音’已经到了。”
“让我看看……”他用手蘸了蘸放在一旁的水，开始翻阅起面前的登记册，“茜——东国人吗——呃，她大概是多久以前到拜尔德城的？”
“应该是上一周？”
“上一周？不，一个月内都没有叫作茜的女孩子来过这里。”柜员抬起头，对上了铃音有些错愕的视线，“您确定她有在魔法师协会登记？她是什么身份？”
“东国琉璃月学院的学生，”铃音感到有种不安定的气氛在四周蔓延，“如果她说过的话——”
“不……我很确定没有从‘琉璃月学院’来的学生。”柜员费劲地说出这个东国词，“您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怎么可能！”铃音一拍桌子，柜员吓得整个人跳了一下，“不——换个说法，没有人在这里等雨宫铃音吗？”
“真神在上！女士，您稍微冷静点！”柜员赶紧把自己的魔法书收进了抽屉里，“每天都有很多在拜尔德城汇合的魔法师，也许她是去了美德教会——”
“不，我们说的就是魔法师协会。”琉璃接过了话头，“抱歉，我知道您的工作很辛苦，但能让我们确认一眼登记名单吗？”
柜员把名单交到琉璃的手里，随后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小铃音坐在琉璃的手上，一本正经地翻着书页。名单登记得非常详细，包含了时间、人名，还有登记者留下的一句话备忘。琉璃的手指随着小铃音的动作向下滑动：没有出现小茜的名字……
“看这里。”琉璃忽然说，“铃音，这里有熟人。”
“熟人？”
铃音赶忙接过名册，上面果然写着“神渡沙耶”。沙耶似乎是在前天晚上抵达的拜尔德城，但昨天就已经坐飞空艇离开了。按理来说，小茜肯定要比沙耶更早到这里才对。
“沙耶都到了？而且这至少说明昨天的飞空艇票还是买得到的……”
“我们被恶意拦截的可能性高了不少。”希尔说道。
“女士们，那个是东国的活人偶吗？”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铃音没心情跟柜员说话，她转头拉近了琉璃和希尔，“听好了，我们得去确认一下小茜有没有抵达。如果她已经抵达了，那么是已经离开了，还是仍然留在拜尔德城里——”
“我回空港调查。”希尔说，“如果她到过空港，应该会留下一些线索。”
“麻烦你了！”
小银龙消失在一阵苍银色的魔力光中。亲眼看到希尔用出闪现术后，柜台前那个魔法师张大了嘴巴：面前的三位少女看起来相当年轻，他原本还以为她们最多只不过是法师学徒！可是——真神在上——平时能见到几个能自己使用闪现术的魔法师？
“麻烦您登记一下我们。”琉璃回头对柜台说道，“我们三位要在协会下属的旅馆过夜。一间房间就好。”
“好、好的……”
就在柜员有些激动地接过琉璃递来的名册时，协会入口雏忽然传来一阵铿锵作响的钢铁声。铃音回过头去，看见一位军人模样的男人走进协会，他的背后跟着三位全身披甲的士兵。军人径直走到铃音与琉璃面前，对两人行了个军礼。
“来自东国的客人，你们好。”
第二十三章 危机感
在魔法师协会的大厅中，有一幅颇为诡异的画面：四位军人围着两位年轻的东国少女，为首的那人郑重地向她们行礼。与身高体阔的军人相比起来，在东国已经算高的琉璃看上去都像小妹妹，更别说连他们一半的体型都没有的铃音。
在强烈的对比之下，让人觉得若是可能的话，这四位军人能轻易地把少女的身体直接折断。柜员连续见到了太多平日见不到的场面，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雨宫铃音。”铃音冷淡地回应道。
“格伦拜尔德第二军团长，霍尔曼。”灰发的男人仍旧保持着那样的站姿，他显然想对面前的两人礼貌一些，但出于身高原因，不得不维持着俯视的姿势，用那双蓝眼看着铃音，“城卫军将诸位在空港遭到袭击的事件通知了我，我立刻赶到了协会。我们不如去一个更舒适的地方谈话，两位不介意的话，随我们……？”
“麻烦您为我们准备一间会议室。”琉璃先发制人，她把一枚金币放在柜台的桌上，“标准安保措施的即可。军团长先生，没必要舍近求远，我们就在魔法师协会里谈吧。”
霍尔曼顿了顿，然后点头同意了。柜员这才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翻找柜子，取出一枚钥匙；又在名册上记录名字，好几次差点把墨水打翻。柜员把钥匙放到琉璃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标准会议室3022，能容纳十人会谈，需不需要我带各位……”
“不必了，告诉我们怎么去就行。”
“右手边的走廊走到底，向上走到三楼，往前走一段就能，呃……”
琉璃礼貌地点点头，打断了柜员的话。她拿起钥匙，伸手向几位军人示意后，就领着他们一同向会议室走去。铃音与霍尔曼并排往前，三个军人拱卫在她们旁边，相互之间留出了两臂长的距离。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金属的铿锵声。
「那个叫霍尔曼的男人，感觉是个狠茬。」抚子说道，「不像是只会领军打仗的家伙。」
「再怎么说也是军团长……」铃音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他们身上的盔甲，「他们的盔甲相当厉害，铸造工艺很先进。只要随军法师用几个简单的魔法，就连附魔过的武器也伤不到士兵。」
「剑也是类似的材料。」抚子插嘴道，「和他们国家开采的矿物有关吧？毕竟就在原产地。」
「对军队来说，盔甲比剑重要……翠金的确可以用来优化盔甲铸造的流程。如果这盔甲是量产的，那格伦拜尔德恐怕是相当有实力的国家。」
铃音和抚子交换意见的时间，会议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魔法师协会作为大陆上的三大组织之一，经常会被选作谈判的第三方地点——美德教会偶尔也会行使相关职能。这间会议室被固化了许多防护魔法，用来保证谈话的私密性和安全性。琉璃与铃音在桌边落座，名叫霍尔曼的男人在对面坐下来，三位士兵则沉默着站在背后。
“我首先代表格伦拜尔德王国向各位表达歉意。”霍尔曼说道，他那张脸看上去倒是不如身材凶狠，“不过，请允许我先了解一下两位的身份……”
“我身边这位是海蛇神大人的神使，我本人则是侍奉她的巫女。”琉璃回应道，“海蛇神大人乃月沙城所敬奉的幻想种——我们从东国乘飞空艇而来，准备前往光辉学院。”
“感谢二位对我们的配合。”霍尔曼将放在桌上的双手合拢。
“不，应该感谢你们对我们的配合。”琉璃不动声色地将主次关系转了回去，“三位犯人现在如何了？”
“……他们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急救。另外，犯人都对自己想强迫两位雇佣他们担任保镖，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发动攻击的行为供认不讳。”
“没想到贵国的效率如此之高。”琉璃回应道，“刚刚才发生的犯罪，现在不但结束了审问，还这么快就通知了第二军团的军团长。”
“哪里，这也是因为两位身份尊贵。”霍尔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犯人不过是街边的小混混，半路上就全部招供了。”
“街边的小混混恐怕不会有在人流如此密集的空港袭击我们的胆量。”
琉璃说道，整间会议室内的空气立刻冷了下来。霍尔曼略微偏过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疑惑的礼貌表情：
“您的意思是……”
“没有别的意思，但希望贵国能尽快开展调查——就从那三位‘小混混’入手。”
“……好的，我会把您的消息转达给城卫军总部。”霍尔曼在停顿片刻后回答道，“既然您提出了对安全问题的担忧……在您还在格伦拜尔德国境内的时候，我们会为几位提供可靠的保护。”
“那么，这个保护看来很快就用不上了。”铃音说道，霍尔曼的眼神立刻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们还赶时间，请立刻为我们安排飞空艇。”
“飞空艇？很不巧，我听说拜尔德港最近正在维护那些老旧的飞空艇……这也是为了无数使用我国空港的乘客的安全着想，请您务必谅解。”
“据我所知，”铃音的声音也变冷了一些，“就在昨天，维护还没有开始。”
“——是吗？我对空港的事务不是特别清楚。”霍尔曼露出遗憾的表情，“如果是在昨天开始的，那还真是不巧。”
“那就只能请军方为我们协调三个船位了。”
“当然可以，我今晚回去就向王室汇报此事，一有进展就立刻通知诸位。”
“是吗？大概在几个工作日内？”铃音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冷笑，“我猜一周之后就能得到结果了吧？”
“我也不了解皇子大人的日程，虽然他事务繁忙，但肯定会为诸位空出时间的。”
铃音没有继续说话，霍尔曼仍旧用那双蓝眼睛盯着她。
“如果各位实在赶时间，我也可以亲自领军将各位送至我国的边境，绝对可以保证各位安全。虽然慢了些，但也比在这里苦等要来得快。在这期间，各位不管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尽力满足——”
整间会议室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崩溃了。站在霍尔曼身后的三位士兵面色一变，像是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压力般颤抖起来。霍尔曼的动作仍旧没有变化，但能从面部的肌肉发现他正在死死咬着牙。下一刻，士兵们全部伏倒在地，盔甲发出的噪音在整间会议室里回响。铃音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凝视着霍尔曼，一字一顿地说：
“不要装傻，军团长。”
“您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内环绕着窸窸窣窣的噪音，似乎有某种爬行动物正在建筑物的表皮下如幽灵般游动。有的士兵发出尖叫声，但很快就像是被扼住脖子一般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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