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噗！！”
白色蝙蝠差点把铃音从天顶上撞下去，少女赶紧调整好重心，温柔地抚摸起毛绒绒的蝙蝠——好一会儿之后，蝙蝠总算是变回原状，趴在了铃音怀里。又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奇怪的“砰”，小茜替代了蝙蝠的位置，在铃音的胸口一个劲地蹭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呜！”
小茜一口咬在铃音的脖子上，铃音无奈，只好忍耐着那种血液流失的奇妙酥麻感。她有些急促地喘息着，一边忍耐着从喉咙深处漏出的轻哼，一边拍打着少女的背部。好一会儿之后，小茜才终于放开了铃音的脖子，面色潮红地撞进她的怀里——这一回，小茜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没受伤吧？”铃音问。尽管生气，但小茜也没有真的用尖牙往铃音身体里注入奇怪的物质。
“没有……”小茜嘟囔道。
“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哼！”小茜撇过头去，“我听铃音的下了飞空艇，然后想来魔法师协会等集合……结果突然感觉有人来抓我！有奇怪的视线！”
“嗯嗯。”
“然后然后，我就只好逃跑！一边跑对面一边追，还不想让我去魔法师协会里躲！于是就跳进河里，好久好久才出来！”
“然后就来到了翠心镇——”
“我不知道抓我的人还在不在，也不敢待在镇子里……”小茜鼓起脸，“所以就变成蝙蝠躲进矿洞里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形体变化可以那么自由……”铃音苦笑了一下，“不过，就算是变成蝙蝠，这个洞穴也不好进来吧？我看过外面的防御设施，用飞的也会被拦下来吧？”
“我也不知道！但是管矿场的魔法师好像每天都会开门让蝙蝠往洞里飞，所以我就跟进去了……”
“是吗？是因为这里的蝙蝠是生态圈的重要组成部分吗……？”
“不知道！”小茜不断摇头，“然后，其他蝙蝠都在洞里吃虫子，很恐怖！”
“啊哈哈……”
“所以我每天都飞到外面，去啃一种白色的小果子——”
那个，就是自己在镇子的酒店里喝到的饮料的原料吧？铃音想到，那种浆果的味道还不错，好像是当地的特色水果。
“本来看到铃音的蝴蝶了！以为能跑了！”小茜继续说道，“结果居然有一个奇怪的公鸡头人爬上来要对我用魔法，吓了我一跳！我就对他用了炎爆术……”
“……”
也是啊。铃音刚刚抓住的那个叫卡斯帕的男人，明明身高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结果却梳着过高的金发，导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种奇异的猥琐感。要是突然看见那种脑袋出现在面前，还要对躲避了几天追杀的自己用法术……
感觉炎爆术已经算轻的了。
“然后他就召唤了恶魔！！”
“……对，这件事我也知道了。恶魔我已经搞定了……总之，小茜先躲起来和我一起出去吧？”
“要去光辉学院了吗？”小茜期待地问。
“这座城市可能还有一些事要解决。不过，小茜只要躲好就可以了。”铃音说，拉开了自己袍子内衬的口袋，小铃音从口袋里探出头，对小茜招了招手，“总之你先变成蝙蝠，我们从这里出去再说。”
“嗯！”
小茜砰得一声变成了那只白色蝙蝠钻进口袋，和小铃音并排坐在里面。铃音把躲在衣服里的两小只藏好，压住裙子、从横梁上向下一跳——反正在大陆上买的裙子都附加了幽暗术，她也不担心动作幅度过大导致走光什么的。
对女孩子真的很友好！
羽落术生效，铃音轻巧地落在地上。那个梳着没品发型的男人被法术绑在碎石旁，面如死灰地看着铃音。许多蝴蝶停留在恶魔的尸体上，它身上的许多部件都能作为珍贵的魔法材料使用，因此连身体带灵魂一起，都被铃音擅自变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反正恶魔也是她干掉的！
“卡斯帕先生。”心情大好的铃音笑眯眯地说，小铃音一挥雨伞，强迫那男人抬头看着她，“之后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你——这一次如果再说谎，你知道后果的吧？”
卡斯帕没命地点着头。他哪里敢对亡灵法师说谎——要是对方一个不愉快，把他杀了然后直接从灵魂里找问题的答案，那这条小命可就真算是玩儿完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道理的事？在自己以为队友的心思尽在掌握的时候，反过来在翠心镇的矿洞被队友陷害，还被自己本来有些看不起的“目标”抓个正着。卡斯帕真想回到过去，给当初那个以为雨宫铃音就是个十三四岁的普通小女孩的自己一巴掌：自己居然想过谈判破裂就把她干掉？
还有那条蛇，那条蛇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用来探测宝具级亡灵法术的仪器直接坏掉？真是见了鬼了！自己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宝具持有者——一般的宝具持有者哪里是她的对手！
卡斯帕如今已经不指望黑剑能来救自己了。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黑剑不乐意跟雨宫铃音发生冲突，但为时已晚。无论如何，自己算是彻底落入雨宫铃音的魔爪，只能无条件地服从她的命令了。
“真可惜，这个罗盘坏了。”铃音抛起手中的罗盘，又凌空将它抓住，“能探测宝具级亡灵法术的仪器，而且还能屏蔽干扰源……结果看到‘雏’就自己坏掉了，我还以为能没收过来研究研究呢。”
废话，看见你那条蛇还有命就是万幸了……卡斯帕欲哭无泪，那枚罗盘的技术自己看来也是不用想了。铃音思考片刻，站起身来。
“听好了，你对我还有点用处，所以我暂时替你保密，不告诉他们是你召唤的恶魔。所以，我奉劝你最好乖乖配合我——我是塞西莉亚·伊万斯，你明白的吧？”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你那说话方式真恶心。算了，跟我来。”
铃音打了个响指，衣服里的小铃音把卡斯帕的法术解开。他赶紧跟在铃音的背后，随着铃音一同登上矿坑的顶层。在那个看上去像是铁棺材的“第四综合休息处”中，有几个透过碎石看见铃音的工人欢呼起来。
“感谢真神，感谢您正好在这个矿坑里……”
“刚刚真是太可怕了……”
“消灭恶魔的英雄！”
铃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对这些普普通通的工人而言，恶魔这种只会在传闻和故事中出现的东西无异于是天灾，而恰到好处地在天灾时出现救下他们的铃音，确实也算是英雄了。
“麻烦各位再稍等一下，我马上把你们救出去。”
工人们都很听话，铃音远离他们的视线，来到那个由金属碎片围成的牢笼旁，对里面的人敲了敲：“哈里斯先生？你们三个还好吗？”
“恶魔被消灭之后我们就好多了，多谢您出手相救……”汤姆在里面叹了口气，“不过这固定用的碎片可是用铁和翠金炼成的，恐怕要去外面请炼金术师才能……”
“我来想办法，你们等一等。”
铃音说，把手放在翠金上，随后又犹豫了。她想让抚子用“再诞”的能力理解这种金属，随后直接将它给分解掉，可这“笼子”里面还有个接受过魔法教育的法师学徒，抚子这种不需要炼成阵就能随意分解物质的能力，还是不要在这里暴露为好。
「怎么？不让本小姐出手？」
「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还是小心为上……对了，用这个好了。」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虚无缥缈的爬行声。金属笼子里的三个人应该没听见，但被吓过一次的卡斯帕立刻汗毛倒竖，如受惊之鸟一般环顾四周。月白色的光芒在金属墙旁边显现，铃音闭上眼，专心驱使着雏那属于海蛇神的权能。
在卡斯帕惊恐的目光中，那些坚不可摧的金属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锈蚀、毁坏。这种无形的侵蚀持续了片刻，原本坚硬的笼子就变得脆弱不堪。铃音睁开眼，无形的雏回到了境界线的另一端。
“解决了，麻烦你们用护盾术保护一下自己，然后用武器直接砸开就行。我没什么力气，交给士兵先生吧。”
“了解。是这样吗？”
一阵阵撞击声，锈蚀不堪的金属板整个裂开，然后轰然倒塌。被护盾术保护的三个人灰头土脸地从下面钻了出来，法师学徒看上去有些激动。
“伊万斯女士！您刚刚用的是锈蚀术吗？真是太精彩了，居然可以把用翠金和铁冶炼的金属腐蚀掉……我们做过测试，必须是经过数次编译的强力锈蚀术才能腐蚀它！”
“这些话就不用和伊万斯女士说了。”汤姆及时地制止了兴奋的随军法师，“伊万斯女士，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当然，那并不是什么经过反复编译的、高难度的“锈蚀术”。在与异常的那场大战之后，铃音对自己人偶的力量已经有了相当深的了解——无论是何等坚固的盔甲，在海水面前也会变得破烂不堪。这并非是某种具有严密魔法逻辑的“理论”，而是水月那强大的、与海有关的权能。
行使某种权力的能力。
“对了，这位是……”
“卡斯帕先生似乎是之前来这里参观的客人，”铃音对汤姆点点头，“他先前也在被恶魔袭击，我顺手救下了他。是不是，卡斯帕先生？”
“是的、是的……多谢伊万斯女士出手及时。”卡斯帕立刻说道。
“不过恶魔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恐怕还需要调查——怎么办，您打算通报美德教会吗？”
“……不，恐怕我们不能马上通知美德教会，希望您能理解。”汤姆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这件事我们要先通知皇子殿下才行，工人们那边的保密工作我也会做好。虽然已经得到了您的许多帮助……能麻烦您也为这件事保密吗？之后，皇子殿下，或者陛下本人肯定会与您谈一谈的。”
“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难处——这件事我也会先保密的。”
“真是感谢您……”
如果有人潜入翠心矿场中召唤恶魔的消息传出去，对格伦拜尔德王室肯定十分不利——最起码的，也得等拥有决策权的人决定好如何处理之后再公开。
这种策略对铃音也有利。铃音现在只想把小茜安稳地带出矿场，顺便把卡斯帕的事给收个尾，最后就立刻离开这座城市。至于和皇子或者国王对话。谁在乎这个？
“既然这样，我个人想去镇子的酒馆里休息一下，喝两杯雪浆果果汁，您不介意吧？”铃音说道，“正好我和卡斯帕先生有事谈一谈——有关恶魔的事，我会在那里等候您的回音的。”
“这……”汤姆犹豫了一下，“您要是离开了，我这边恐怕会很难办……”
“没关系，我不会走的。万一我真的有事离开，您只要联系阿尔玛王国的二王女殿下就好了。”
“……您说的倒也没错。”汤姆最后说道，“既然皇子殿下已经为您开了通行证，您又是阿尔玛王国的贵客……”
“我们不如先去把工人们救出来吧，怎么样？”
“您说得是。在第三矿坑的人过来前，我得先过去阻止他们才行。”汤姆赶忙起了身，“工人们这边就麻烦您了，真的多谢您这次出手！”
第三十五章 日光之下
在翠心镇唯一的一间酒馆中，铃音正与卡斯帕相对而坐。
酒馆老板，那位名叫格罗的矮人站在吧台后，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现在的工作很清闲，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将疑惑的视线投向那两人。
那个东国的黑发女孩子他是见过的，今天下矿洞前，她还问了自己几个问题——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自己正在找的那人。而对面那个满脸冷汗，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男人，格罗就没有见过了。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却对那个东国少女低声下气的，让人感觉相当新奇。
不过，那两人被某种魔法给隔绝了，格罗听不见对话的内容。
“——那么，现在你可以好好和我聊聊了。”
铃音说道，搅拌着自己面前的雪浆果饮料。一只白色蝙蝠偷偷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探出，想要凑到杯子前喝上两口，结果被小铃音伸手按了回去。
“您请问，您请问……”
“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足够你说好久了。”铃音放下杯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想让我抵达光辉学院？”
这第一个问题，就足够让卡斯帕满头大汗了。他用手帕擦着脸上的冷汗，回答道：“这说来话长……”
“我们时间充分。”
“好、好……是这样的，要解释这个问题，首先……您知道自己在魔法世界的名气吗？”
“我知道我现在在东国是半个名人，”铃音用手撑着侧脸，“但我在大陆也很有名吗？”
“可以说是相当有名……这样说吧，您肯定知道781年，东国咒诅荒原的事。”
铃音略微提起了注意力，她示意卡斯帕继续说下去。
“东国的咒诅荒原，可以说是十三日圣战之后最著名的亡灵魔法遗迹之一……荒原发生异变，大陆上的亡灵法师就算没有关注，也多少会听说一些消息。后来，呃，听说咒诅荒原里有一只叫作八岐的魔物复活了，东国的剑圣和她的搭档消灭了那只魔物……”
铃音没有纠正对方话中的错误，只是点了点头。
“这次咒诅荒原事件的很多信息是公开的……比如说龙城邀请东国的三所学校各出一名亡灵法师代表，以参与仲夏试炼的名义进入咒诅荒原。所以，其实……虽然‘剑圣的搭档’的身份是保密的，但在魔法师协会的高层，还有关注这件事的亡灵法师群体中，基本都认定那位搭档……就是您。”
卡斯帕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铃音，铃音没有说些什么。目前为止，这些部分信息还比较符合她的预期——她知道若是有心去调查咒诅荒原的事，总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件事，她其实有心理准备。
“所以，大陆上比较关注亡灵法师的组织，都会将您的名字记录在案……虽然只是记录在案。”
“这都是些什么组织？”铃音问。
“这就……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想瞒着您！只是还有事没有解释清楚！”卡斯帕赶紧为自己的犹豫找补，“您先听我继续说！那之后，东国又传出您拥有宝具的消息！这个时候，我们就开始重视您的存在……”
“重视我的存在？”
“一名拥有宝具的亡灵法师！”卡斯帕说，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这可是放在大陆上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天啊，奥伦法的牧骸姬就已经够我们受的了……现在东国又出了一位宝具级的亡灵法师……我是说大陆上的组织是这么想的！”
“我听懂了。”铃音若有所思地说，“大陆上的很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是么？”
“是、是的……其实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东国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那毕竟是由龙掌权的国家啊！”卡斯帕说，“东国不太参与大陆上的政治活动，外交手段会显得过于显眼，间谍、情报员这种人一般也不太敢往东国内派……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神明’……”
铃音暗自同意卡斯帕的看法：东国实在是一个与大陆之间的联系非常淡薄的地方。缺乏情报，无谋地在东国内活动就会非常冒险。大陆中部的小国，有些会有一到两位宝具持有者受雇于政府，而有一些则一个都没有。而即使不算幻想种，东国内宝具持有者的数目也……
“那么，大陆上了解我的什么信息？”
“您的名字，您是琉璃月学院的学生，还有您是亡灵法师、您是宝具持有者，大概就是这样的程度……”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铃音说道。
“好、好的！总之，让您抵达光辉学院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大陆上的许多组织，都不想让您和光辉学院里的某个组织见面……”
“某个组织？”
“这个组织，名字是‘亡灵法师协会’。”卡斯帕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铃音，“是由光辉之城的几位年轻学生建立的协会……”
“这个协会怎么了？”
“是、是这样的，学术上的问题我可能说得不太明白……”
“那就捡你说得明白的说。”铃音敲敲杯壁，卡斯帕赶紧低下头。
“亡灵法师协会，在推动一个名为‘亡灵法术重编译’的运动。魔法的事我不太明白，但大概是说，想要重写整个亡灵魔法体系……”
“……你说得可真不明白。”
“真的很抱歉！可是我真的只了解这些，我跟真神发誓，有关魔法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懂！”卡斯帕冷汗都下来了，他生怕铃音直接把自己的灵魂掏出来问问题，“我发誓，我发誓！”
“哼嗯……好吧，我看你也不像是懂魔法的样子。”铃音眯起眼看了看卡斯帕，“那么，这个亡灵法术重编译运动，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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