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68章

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雷光一刀从绅士锁骨的上方贯了进去,随后一触即退。

“这里的背后有一条动脉。斩断之后,你的胸腔很快就会被血液填满。这种动脉在腋下也有,比锁骨后面的动脉还要脆弱。你的手抬得太高,把那里全部暴露了。”

肉眼捕捉不到的刀刃从下至上掠过绅士的左手,他整个人歪歪斜斜的倒了下来。但一道雷光刺穿了绅士已经只剩下窟窿的咽喉,随后——向左用力一划。

难以想象人体内会有这么多的血液。绅士的身体从高空坠落到地面,雷鸣声逐渐停息,琉璃出现在他残破的身体前,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不要……请住手……”

早已深渊领主化的绅士还活着。他的头在脖颈上摇摇欲坠,仅剩的右眼透过血液看着走来的琉璃。他终于知道面前的少女的力量从何而来的了,不是泪、汗和血,而是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还有血——

“虽然那是我的职责。”琉璃踩在落叶上,无声无息,“但我并不喜欢。既然你想聊天,我就把我学到的东西都告诉你。”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心脏的位置在中间。只要找准位置,从肋骨中部下方向上刺入刀刃,就可以简单地把那个器官绞得粉碎。这一个,对付邪教徒召唤的恶魔也很有用。”

“我可以把雇主的情报全部告诉你!”绅士用漏风的声音说道,他的喉咙正在缓缓愈合,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最开始那玩笑般的交锋,不过是对方判断自己弱点的试探罢了,“你不担心深渊领主吗?!我知道它们在哪里,知道怎么阻止它,只有我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塔戈尔公爵!他们一国的贵族都是!还有古莉——”

雷切直接从肋骨的缝隙刺入,准确地穿过了心脏。琉璃取出一张卷轴,黑之翼的法术原典散发着不祥的光,将绅士的尸体和灵魂全部封进了羊皮纸中。

“……总算安静了。”

琉璃轻声说。握着那张羊皮纸卷的时候,她久违地垂着眼睛、看着被血液所浸透的地面,沉默地等待风用尘土再次掩盖自己的记忆。

“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王城议事厅

铃音出现在格伦拜尔德王宫议事厅内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王宫位于城市的北方,地势颇高。站在议事厅的门口,可以一眼望尽大半座拜尔德城的建筑。此时塞贡之阳沉入地平线,炼金灯与油灯开始接管这座繁忙的移民城市,在地表星空般的灯火前,铃音从两位睁大眼睛的卫兵面前走了过去。

“不,那是——请您立刻停下来!”

身着翠金盔甲的士兵迅速反应过来,用武器拦在了铃音的面前。但下一刻,突如其来的重压让其中一人摔倒在地,另一人面容扭曲地半跪下来。铃音俯视着他们,说道:

“晚上好,我来见你们的国王。”

“……!”

她越是向议事厅内走去,像这样倒下的人就越多。当她来到神色凝重的王室成员面前时,数队沉默的士兵已经在大厅中等候,几位宫廷魔法师面如土灰,坐在长桌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无礼之徒!”有人对铃音喝道,“竟敢像这样闯入王宫,按照王国的法律——”

“退下吧,让我们和这位客人谈谈。”

国王说道。他还尚未步入老年,灰色的短发像一把从口袋中倒出来的剑,散乱地戳在他的头顶。从国王的步态和衣着来看,他显然是刚刚得知铃音的闯入,从王宫内匆匆赶到议事厅的。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站在国王的身后,若不看他那头扎起的服帖灰发、还有文质彬彬的金框眼镜,这两人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倒出来的。

“我乃克努特·拜尔德,领军击退十五年前魔物群入侵,统治格伦拜尔德的王。”他用隆钟般的声音说道,“我下令宽恕你的无礼,报上你的名字吧,这位客人。”

“雨宫铃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哦?”

国王身旁的青年神色微动,他侧过头,注意到了青年的表现。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任凭那些想要阻止我与亡灵法师协会见面的组织在拜尔德城内活动的人,是不是你们?”

透过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难言的压力弥漫在整间大厅内。许多人露出坐立不安的表情,而国王身旁的青年站了出来,以略显高傲、但不失沉稳的语调说到:

“这位尊敬的女士,我名为哈拉尔德·拜尔德,格伦拜尔德王室的第一皇子。昨日,我的确通过第二军团长得知了你的情况,并且很快就为您置办了城内通行证,方便您在城内活动。您今日如此唐突地闯入王宫,究竟是有——”

“既然你已经和那位军团长对话过了,那我就重复一遍对他说过的话。”铃音连皇子的话都没有听完,“不要装傻。”

“……为何说出如此失礼的话?如果您不为刚刚的话道歉,我会通过使节向您所在的国家提交正式的警告——”

“这种程度的话是吓不到我的,皇子。”铃音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皇子,从哈拉尔德那灰色的鬓发内,隐约能看出一些细密的汗珠,“我不是被告到家长那里就会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不要再耍这些无聊的把戏,让我们把话说明白。重复一遍,放任那些组织在城内自由行动的,是不是你们?”

“您说的这些组织是?”皇子礼貌地问道。

铃音伸出手,一道无形的境界线裂开,一位还算英俊的男人跌落在地上。议事厅内一阵惊呼,那男人还活得好好的,但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邪教徒。”

“……这可是十分严重的指控,客人。”

骚乱的声音淹没了议事厅,国王一声钟鸣般的“肃静”,便让议事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地上的男人发出无声的呻吟。哈拉尔德的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伸手去扶了一下自己的金框眼镜。

“格伦拜尔德一向是配合美德教会以及魔法师协会,严厉打击邪教活动的遵纪守法的王国。也许我们的工作有些许漏洞,但决不可能放任他们在首都内活动。更何况——”

他指向地上那个男人。

“先不论这个男人是不是邪教徒,您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而您又觉得我们做了什么?证据呢?”

“我没有兴趣和你解释。我会把他,还有从他的灵魂上剥下来的所有情报全部交给美德教会。你有什么话,就等到时候再向美德教会去说吧。”

“——所以,您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您只是想打击邪教徒的话,可以就近联络——”

“你是否认为,”铃音开口说道,“只要你放任那些人行动而不主动出手,就可以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你是否认为,肮脏的亡灵法师的死活与你无关,把他们的性命换成自己利益就好了?你是否认为,反正我拿不出这件事是你们所指使的证据,就可以高枕无忧?你是否认为,城市中有着无数势力的力量、无数的魔法师、刺客和数个宝具持有者,我就只能忘掉这件事,夹着尾巴乖乖走开?”

“哪怕是宝具持有者,也是要接受各大组织的管束的。”皇子笑了起来,几个宫廷魔法师也发出附和的笑,“雨宫女士,我不知道您到底想指控我们做了什么,但秩序就是秩序,违法就是违法。那些以为自己拥有力量就无法无天的人,最后都进了一辈子也出不来的大牢。我可以谅解您闯入王宫议事厅的行为,但如果更进一步……小女孩总是要长大的,您还需要再回学院里读几年书呢,雨宫女士。”

议事厅内逐渐传来一阵阵的低笑,国王挑起眉毛,看着对峙的铃音与皇子。正如铃音所说,只要王室不松口,不承认他们的行为,就不会留下任何能真正伤到他们的证据。邪教徒的出现可以是管理不佳,其他国家和商会的代表可以是合法外交,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就算美德教会拼了命地谴责和施压,又能真正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皇子看着铃音暗红色的眼睛。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来自各个势力的成员,甚至可能有数位宝具持有者。如果她真像哭闹的小孩一样乱砸乱打,甚至动手杀人,大家就会有正当的理由出来攻击、监禁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她在东国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那个遥远的、几乎与大陆没有任何联系的国度,又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呢?

一切都不会被证实。

一切都会沉入黑暗。

“——我对你们的第二军团长说过。”铃音平静地说,她侧过头,几乎是用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皇子,“告诉格伦拜尔德的皇子: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格伦拜尔德最好不要再干涉我们的行动。如果这种事再发生,格伦拜尔德会付出代价。现在事情的确发生了,不过代价……格伦拜尔德真的付得起吗?”

第四十三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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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皇子重复了一遍铃音的话,“你说代价?”

议事厅内到处都是低笑,可哈拉尔德并没有真心实意的笑。他看着铃音,一半是觉得滑稽,一半是在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计划。

当然,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触怒一位宝具持有者本身就是沉重的代价,那些商会、国家虽说和自己站在一边,但别人的宝具持有者,终究不是本国的宝具持有者,是不会真心实意地支持格伦拜尔德的。

可坐在这艘船上,是不可能做出让每个人都满意的决定的。推动亡灵魔法正常化的运动终究还是牵扯到了太多人、太多年的利益,格伦拜尔德在这次风波中陷入动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比起选择抵抗小半个大陆施加的沉重压力,还是惹怒一个尚在读书、远在神秘东国的小女孩更容易接受一些,不是吗?

反正,加拉尔德从来没有同情过亡灵法师。在他看来,亡灵法师的犯罪率高是事实,危险性强也是事实,会勾起亡灵天灾的灵魂记忆、引发民众的反感更是事实。到了现在,哪怕是对亡灵魔法的态度已经宽容许多、甚至会招募亡灵法师加入宫廷的现代,也绝没有任何一位贵族敢成为“肮脏的亡灵法师”。

那种运动,不过是极少数法师的无病呻吟罢了。至于反对该运动的人们的行动,王室可以选择严令禁止,也可以不声不响地放任他们阻止亡灵法师协会。选择后者,格伦拜尔德近年来暴露出的问题——矿场岗位不足、大量移民涌入、犯罪率升高——都可以通过从各方得到的支持缓解。还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吗?

“没错。”铃音说道,“我来收取代价了。”

她向身侧伸出手,一把东国的长刀出现在空气中,静静地悬浮着。少女以单手反握刀柄,将剑刃从鞘中拔出,虚幻般的刀刃完美、纤细而优雅。

议事厅中气氛大变。数队士兵如临大敌般拔出武器,一同挡在皇室成员面前;宫廷魔法师们纷纷将自己的法器、卷轴对准铃音;刚刚还在低笑的人现在全都噤若寒蝉。哈拉尔德皇子的表情冷峻,只有国王端坐如山,双目紧紧地盯着铃音。

“你要在议事厅里做什么!”皇子喝道,“竟敢在这里拔出武器,打算向格伦拜尔德宣战吗!”

“幽显一心,真名——‘幽显一心’。”

那是由两个声音一同说出的宝具的真名。强大的魔力冲击让议事厅内的桌椅全部掀倒在地,而那并不是铃音引发的骚乱。由魔法师们施用的、层层叠叠的魔力结界瞬间将王室成员保护在其中,其强度和复杂程度,足以挡下最具破坏力的大魔法。王宫本身也开始震动,这座建筑本身似乎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芒——那是王宫设有的防护魔法。

这还不够。几位守卫已经启动身上的魔法武器,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在他们之中,不乏身经百战、战斗力直逼宝具持有者的老练战士,光是身上与剑刃上的杀气,就能让一般人吓得抬不起头。与此同时,数道身着黑衣的影子在铃音身旁现身,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锐利的匕首,那些不反光的刀刃指着铃音身上的各处要害,距离铃音的身体,不过一步、一刀而已。

然而,铃音只是无言地举着长刀,水流的虚影缠绕在剑尖,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没有人死,没有建筑被破坏,也没有任何东西发动攻击的征兆。那一瞬间,议事厅中的人几乎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只是一个威胁而已。

随后,改变终于发生了。

一切都从出现在铃音身旁的刺客们开始。那些指向铃音的刀刃开始逐渐变钝,锈蚀的色彩逐渐爬满刀身,仿佛转瞬之间,那把刀就已经经历了千年的时光。有的匕首因为严重的锈蚀从中间断裂,刺客们惊疑不定地后退,但异变还在发生。士兵们的铠甲、卫士们的武器,所有金属都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腐蚀,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动它们生命的时钟。在两句话都不到的时间里,议事厅中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和铠甲,锈毁的金属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在所有人都因为这变故而发出惊叫的时候,有位宫廷魔法师惨叫了起来。

“那是什么!”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议事厅的入口,“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做出反应的不止是他。有能力看见、或者感知到那灵态的生物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在魔法视觉中,从面前掠过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

一只比王宫本身还要庞大的蛇瞳。

那生物转瞬间便消失了,但那让人心悸的恐惧感依然留在目击了它的人们的心中。有个守卫忽然发出一声无法承受的怪叫,居然抛下长剑,随着闪现术的魔力光消失了。如果有某种生物的眼睛,就比人类、比议事厅、甚至比整座王宫都要庞大的话——

那么,人类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握它身躯的极限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 哈拉尔德惊恐万状地喊道,“你做了些什么?!”

然而,其他信息来得比铃音的回答还要快。数位密探随着闪现术的魔力光出现在议事厅中,一两只信鸽以极快的速度飞进剑拔弩张的议事厅。皇子一把抓住可怜的信鸽,从它的腿上粗暴地拽下信纸。

“请您立刻动身前往王宫禁卫军军营,就在刚刚,全军的武器和铠甲都发生了原因不明的锈蚀!”

“城卫军总部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

“报告,您的‘翠心之剑’成员的武器——”

哈拉尔德不用打开信纸,就已经知道上面用潦草的笔记写着什么了。他知道,就在此时,还有数十位密探、成百上千的信鸽、还有从各种绝密渠道紧急送来的情报,正在如惊惶失措的鸟群一般涌向这里。他已经知道雨宫铃音所做的事了。

格伦拜尔德的武装被完全卸除了。

“不!”皇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快住手,快住手!”

铃音轻轻一挥刀刃,刀尖上水流的虚影消失不见。如今在整座议事厅中、乃至整座拜尔德城中,只有这唯一一把幽灵般的刀锋在闪耀。哈拉尔德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因为眩晕而摇晃,几乎要栽倒下来。在恍惚之间,皇子的脑中掠过两句话:

格伦拜尔德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

到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你疯了,你这是开战!”有人大喊道。

“用什么开战?”铃音甩了个优雅的刀花,把幽显一心插回刀鞘之中,“木棍和石头吗?还是用干草绑成的盔甲?”

“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议事厅中又传来一声尖叫,“你——”

“是吗?我觉得有的人的报应会来得更快。事实上,好像刚刚已经来了。”

“你——”

“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铃音淡淡地说,她用手拨开一旁刺客那朽烂的匕首,“不要用武器指着我。天色已晚,我该走了。”

“你!!”

那把恶魔般的刀,以及早就被遗忘在一旁的、记忆和人格都被蝴蝶撕裂的邪教徒一同消失了。铃音转过身,径自向着王宫的门口走去。有的法师猛得拔出长杖,但国王大喝一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雨宫女士。”格伦拜尔德的国王沉稳地说,“你还需要前往光辉之城的飞空艇吗?”

铃音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对国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必了,陛下。希望今晚过后,你们应该明白——最好还是多做一些正确之事,而非有利可图之事。”

说完后,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境界线的背后。

2

“陛下!”有位护卫喊道,“您怎么能就这样放她——”

“够了。”克努特·拜尔德沉声说道,“通知贵族们,去统计今晚的损失。我在两天之内要看到详细的报告。”

守卫的动作顿了一下。损失报告?他们还需要什么损失报告?格伦拜尔德引以为傲的军队、引以为傲的翠金锻造的盔甲与剑,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如果把损失换算成金币,足以让数个国库空虚的小国瞬间破产。

即使格伦拜尔德拥有翠心矿场和相应的技术,但要重新打造出那些盔甲,需要多么漫长的时间、多么沉重的代价啊!有多少人会觊觎格伦拜尔德的矿场,有多少狼群会围到这只重伤的肥羊旁边!在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后,格伦拜尔德也不可能恢复到那位少女走进议事厅前的样子了!

看守卫还想争辩,国王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皇子:

“哈拉尔德,解释给他们听。”

“……是,父王。”第一皇子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们都看到她做了什么了。在座的宫廷法师们,我还算精通魔法,可就在刚才,你们有任何一人看出她是怎么做到的吗?”

只有沉默。如果那是宝具的力量,那刚刚从王宫外面一掠而过的生物算是什么?

“没有任何防护魔法起了作用,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护我们的剑与盔甲。力量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那并不是,一般的宝具持有者。她有能力把格伦拜尔德从大陆的地图上抹掉,但只是因为那没法解决问题、或者说她不屑于这么做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她这一着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有位老法师颤巍巍地说,“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做的,也没有足以让美德教会、或者魔法师协会制裁她的证据……”

“就和我们做的事一样。”

皇子说,他双腿一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比雨宫铃音还要紧迫的事争先恐后地涌上大脑,他要怎么挽回损失?如何把这件事的影响压下去?怎么和民众交代、怎么安抚军人、怎么管理没有武器和盔甲的军队编制?怎样度过最艰难的时候?后续的锻造计划怎么办?要怎么对那些要求格伦拜尔德放任自己行动的组织施压,让他们补偿格伦拜尔德的损失?他们还会理会一个没有武器的国家吗?

问题山呼海啸般冲来,但皇子现在没有任何思考它的力量。国王站起身,说道:

“现在,去统计损失,立刻。把命令传下去后,马上返回议事厅,我有事情要交代。”

议事厅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这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以及散落满地的盔甲与剑的碎片。

“哈拉尔德,以后由你负责和雨宫铃音联络。”

“什么……?”

“只有依靠那个女孩,格伦拜尔德才能度过现在的危险。我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