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你真是个无趣的聊天对象啊，女士！哪怕是那个该死的银发小女孩，都知道和我聊一聊魔法！你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既然我想到你和雨宫铃音可能会一起抵达，那我肯定做好了击杀宝具持有者的准备！深渊的君王啊，在我的意志下降临！”
最后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解读”。冲天的火焰将琉璃逼退，少女回到地面、架好雷切，谨慎地观察着火焰的变化。在那火焰中，走出的绅士已经并不一样了。
“——我猜你不知道吧，来自东国的女士？”
他将焦黑的手杖插入地面，伸出恶魔般畸形的右臂。如同树根般盘根错节的黑色骨骼从他的头顶钻出，组成两只恶魔般的弯角。金属面具仍在，只是因为火焰变得炽热发红——一双沉重的翅膀从他的背后张开，随地狱的热风一同扇动着。
“在这伟大的两年间，除了操控史莱姆的魔法外，黑议会还有一个伟大的发明。‘以凡人的意志，操控深渊领主’。”
十三日圣战时被腐败的圣堂教会召唤到大陆上的，自比下界还要幽深的位面而来的怪物——深渊领主。
毁灭出云城的领主，“辉光之恶魔”比弗洛斯莱特。与那样的领主同等可怕的怪物，曾在三百年前破开界门，出现在大陆各处。的确有一些传说——传说深渊领主没能被全数毁灭，而是被封印在各个秘密的地点。
“怎么了，东国的女士？你在思考吗？”绅士问道，琉璃的动作和视线没有一丝偏移，“呵呵……那些国王，只要稍一诱惑，就愿意把被真神封印在自己国土下的力量转让出来……虽然借到的不多，但足够毁灭绝大多数的宝具持有者了。你在判断我的话是不是谎言吗？觉得‘控制深渊领主’这种事完全是无稽之谈吗？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大地在震动。现在哪怕是远处的拜尔德城，一定也能感受到这里的力量。明明一步步走来的“绅士”不过只有人类身高，却有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向外震荡，似乎踩在地面上的是山岳般庞大的怪物。地面因为强烈的震动而怪异地扭动起来，裂痕撕裂了土地与树木，动物惊惶地四散奔逃……绅士抓住一把由火焰构成的刺剑，指向琉璃。
身影消失了。琉璃反应极快地转身架刀，将刺向自己心脏的剑尖格开。绅士刺向的目标极其刁钻，以人类的身体结构，几乎无法将剑架到如此位置——
“你反应过来了！真是可怕，那就是天才吗？”绅士高声笑道，“天才！多么美好的词汇，多么伟大的生物！但天赋同样也是弱点——你不觉得吗？”
琉璃的剑砍向绅士的额头，雷光被火焰分开，强烈的冲击将成排的树木拦腰斩断。随后，雷与火开始在森林中四处交错，沿途的植物在这冲击下悲鸣。
“我猜你一定没怎么杀过人吧，天才？”绅士的声音扭曲，几乎可以想到那面具下的脸有多么狰狞，“没有杀过人的机会？觉得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让我告诉你吧，组成我的不是天赋，而是鲜血和付出！”
烈火又一次冲开雷光，琉璃向后退去，卸开刺剑的力道。绅士高举左手，他只是略微一挥，浪潮般的火焰就隆隆地涌来。到了现在，远处的城市中已经能听到呼声——
“不能花太多时间啊——要是被美德教会发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绅士大笑起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光辉、千塔还有魔法师协会早就焦头烂额了！在这每个城市都能控制史莱姆，都能支配深渊恶魔的世界！那些天才们如今正在做什么呢？还在思考如何反制我们创造的杰作吗？”
琉璃的身影出现在侧面，这一剑仍然没有什么力道，似乎仍然在试探绅士的力量。绅士不耐烦地一挥右手，可怕的力量瞬间将琉璃击飞。
“投降如何？我知道你也有天才的骄傲——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这恶魔般的一击，换一般人早就被碾成齑粉了！让我们停止这些浪费时间的游戏吧！”
“——是啊。”琉璃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绅士的背后，在那一瞬间，绅士忽然听到了一丝怒气，“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第四十章 食物
卡斯帕知道铃音正看着自己。
他坐在酒馆里，冒着冷汗的手心攥着一枚小小的玻璃瓶。酒馆老板格罗在柜台后忙前忙后，不时对卡斯帕投来奇异的视线。
此时还未到酒馆热闹的时候，但也差不了太久了。一般来说，冒险者会在天黑之前返回城镇，工人们也会下班，来到酒馆中聊天消遣。然而，那位东国少女与他聊过后，金发男人就一直坐立不安地待在酒馆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酒。
今天工人们下班得格外晚，酒馆老板猜测是矿洞里有什么事要处理。已经有一些为生计奔波的冒险者从镇外返回，和老板要两杯麦酒。拜尔德城的水难喝，酒也难喝，但格罗是不乐意放弃矮人对酒的崇高追求的，因此他总会花钱请法师学徒打开位面门扉，从元素位面取水来酿酒。
久而久之，这里的生意就好了起来，乃至于成了翠心镇最受居民追捧的酒馆。就在格罗为那个金发梳得过高的那人端上一杯麦酒后，有一个穿着长袍的冒险者从门口进来了。
他的面貌端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英俊，就连下巴上的胡茬都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的气质。冒险者一进门，便迅速地扫视了一眼酒馆里为数不多的人。当视线放到卡斯帕身上的时候，他那英俊的面容忽然扭曲了，两只眼睛如蛇一般眯了起来。
“两杯麦酒。”
冒险者打了个响指，坐在了卡斯帕的面前。格罗每天都要见到太多冒险者，因此只是应了一声，就去柜台后取了两杯酒，放在冒险者的面前。麦酒的泡沫随着格罗的动作摇晃，矮人老板离开时，冒险者用手一敲桌面，对话的声音就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了。
“没想到你还能从那里面出来，卡斯帕。”冒险者压低音量说道，声音里有种残酷的笑意。
“……你是什么意思，”卡斯帕意识到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你是故意给我那张卷轴的！”
“你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卡斯帕。”冒险者说道，他浑身上下那种蛇一般的气质正随着话语向外流淌，“我怎么会不知道要给你什么呢？如果我不在上面用幻术，你怎么可能认不出那是召唤恶魔的卷轴呢？”
“你——”
一时间，自己是铃音手中棋子这件事都被愤怒冲得一干二净，卡斯帕气得脸色涨红：“你想杀我！”
“是啊，是啊。绅士的猎物真是和老鼠一样狡猾，居然躲在那种守卫森严的矿洞里。”冒险者舔了舔嘴唇，“而你则像猴子一样容易戏耍——太好对付，太好利用了，我亲爱的朋友。你甚至不会对我的话有任何怀疑，不是吗？只要你在那里面召唤恶魔，小老鼠再谨慎也得从洞里窜出来……而你会被恶魔吃得一干二净。真是一举两得。”
卡斯帕重重一锤桌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面对过铃音之后，他几乎都要把召唤卷轴的事忘到了脑后——忘掉这件事里各种各样的蹊跷了。自己以为自己谈了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对方只当自己是只好耍的肥羊！
“你这条毒蛇……！”
“多谢夸奖。”冒险者嘶嘶地笑着，“所以，我本想追踪小老鼠来找你，结果你却一个人坐在酒馆喝酒——告诉我，为什么圣徽会把我领到你的位置来？”
冒险者松开右手，圣光十字的圣徽从他的掌心垂落，鲜红色的血液在圣徽的中心震动。卡斯帕松开自己汗津津的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是一些鲜血。
“你抓住那家伙了？”冒险者眯着眼睛问道，“这里面是那个小女孩的血……把她交给我，卡斯帕。不然你休想走出这间酒馆。”
“你找错买家了，”卡斯帕的眼神不断地向一旁飘去，“人不在我的手上……”
冒险者顺着卡斯帕的视线看去，一位盖着披肩般的宽松短袍，穿着短裙与黑色丝袜的少女悄无声息地从阴影里出现了。看见她的暗红色眼睛后，卡斯帕连忙给她让开位置，后退到一张更远的椅子上。
“所以你就是雨宫铃音……”冒险者一字一顿地说，他和铃音对视，整个人如同发动攻击前的蛇一般绷紧了。
“所以你就是‘蛇’。”少女回答道，她把卡斯帕坐过的椅子拿走，自己拉来一张新的。冒险者的视线追随着她落下，嘴角如同抽搐般不断地勾起又放下。看见那副有些疯癫的模样，卡斯帕把自己的位置拉得更远了，他拼命地缩在椅子里，想要远离这两个危险的对话者。
“对……他们都叫我蛇。真没想到……猎物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也很听话地咬着饵出现了。我猜你是想把小茜从洞穴里赶出来，顺便除掉那个眼中钉。既然你已经把第一个探测器给了卡斯帕来换取他的信任，那手里就会有第二个探测器。”
铃音松开左手，一枚一模一样的圣光十字从她的手中垂下。两人手里的探测器都在因为卡斯帕手里的血液而震动。
“那么，你从那个女孩那里取了血，想把我钓出来……的确是个好主意。”冒险者说道，现在哪怕有一只蚊子飞进两人之间，都会被杀气腾腾的气氛干掉，“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里？我可不想惹火绅士……”
“在一个现实事物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铃音冷冷地答道。
“呵，你在和我玩猜谜？”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这两枚圣徽是从哪里拿到的？”
“让我看看那女孩，”冒险者舔了舔嘴唇，好像在贪婪地品尝着空气中的危险气息，“我就告诉你。”
“那我只能从你的灵魂里弄清楚答案了。”
“呵……你觉得你还能走出这里吗？”
气氛终于被引爆，蛇猛得拔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刺向铃音的心口。匕首毫无阻碍地穿过突然出现的数道强大结界，像一把插进热刀的黄油一般将它们切成两段。突如其来的爆响吸引了酒馆中所有的视线，但根本就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
幽蓝色淹没了一切。蛇那握着匕首的手和酒馆的半边天花板一起，被火焰彻底吞没。酒馆老板发出一声夹杂着咒骂的咆哮，冒险者们以极快的速度抓起财物夺门而出。幽蓝色的火焰转瞬间便消散了，但哪怕只有这一瞬间，一半以上的酒馆也在这火焰中灰飞烟灭。酒馆中剩下的几人暴露在晚霞与星空之下，鬼魅般的火焰还在残垣断壁上熊熊燃烧。卡斯帕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靠上墙壁。
蛇倒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省人事。
“看在真神那见了鬼的短裤的份上！”格罗怒发冲冠地吼道，“他妈的这是在做什么？老子的酒馆！你们两个准备跟我去美德教会走一趟吧！”
黑发少女像抽打鞭子似的猛击了一下空气，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火焰飞速地从酒馆的废墟上离开，随着怪异的风声一同收进少女的右手中。她抓起一个忽然出现的沉重布袋，放在还完好无损的半边柜台上。
“赔偿金。”铃音说道，“不够的话明天去魔法师协会，报上雨宫铃音的名字。现在，麻烦你帮我赶走碍事的平民。”
格罗还想再骂，但看到那双根本没在看自己的暗红色眼睛后，他无声地吞了口唾沫。他怎么也想不到，上午还在和自己友好对话的东国少女会忽然变成这幅样子。而且——天啊，先祖和真神在上——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魔法！
直面那非人魔法的矮人这才感到有些后怕。抓起那笔重建两个酒馆还有余的金币后，矮人迅速推开了只剩下半部分的酒馆门，把剩下的三个人留在了酒馆里。
卡斯帕还在角落发抖。铃音走到柜台后，取出一盏油灯。她用指尖的火焰点燃油灯，放在柜台的上方，随后少女用食指将油灯往前一推，让“蛇”的影子正好照在酒馆残存的墙壁上。
蝴蝶们在墙上出现，像提起一具木偶般把“蛇”拽了起来。铃音将一张写着复苏术的卷轴丢在蛇的身上，随着魔法生效，因为强烈冲击而昏迷过去的英俊男人醒了过来。
“呃……咳……”
右手已经消失了。伤口处被烧得焦黑，连一滴血液都没有流出。强烈的痛楚让他差点再次昏过去，但魔法的效力维持着蛇的意识。就在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少女面前时，那把黑色的匕首被丢在男人的面前，插进酒馆的桌面。
“呃……？”
“再试一次。”铃音说。
“什么……？”
“再试一次。”
在油灯的光亮中，墙上的蝴蝶抓起他的左手，强迫男人握住了那把匕首。蛇终于清醒过来，他想也不想，把匕首刺进了面前少女的手臂中。
“哈哈，哈哈哈哈？！”他吸着气笑了起来，“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手下败将刺伤自己？你知道那是什么匕首吗？你知道只要被它擦伤，就会——”
“——就会变成只受你控制的亡灵。”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至。铃音将那把匕首拔出，随手抛在一旁的地面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幽灵般的滑行声，一只澄黄色的竖瞳在少女的背后张开，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那竖瞳转向地上的匕首，在它的眼神中，黑色的匕首竟然逐渐开始褪色，那无形气息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把平凡的武器。
“明白了？”铃音说，“我认得你们的匕首。想来也是，那么庞大的组织，不会一夜之间灭绝的。”
“亡灵之神……”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卡斯帕已经只敢蜷缩在墙角：“你！你！亡灵之神！伟大的八岐！比弗洛斯莱特的眷属！是你杀了它，是你杀了它！你把它做成了自己的人偶！”
“正确。”
“不，不！”男人疯狂地挣扎着，蝶群在他的影子旁纷乱飞舞，“你该下地狱，你该毁灭！那是我们的神！我们的猎物！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身边的所有人！绅士已经抓到你的朋友了！他会把她们的大脑养在瓶子里！用她们的肠子绞死她们自己！抽出她们的骨头，抽出她们的血，把酸液灌进她们的心脏！把她们的身体拼在一起，挂在拜尔德城的城门！切碎，切碎！剁碎！‘以灵魂为火，点燃——’”
在解读被唱破之前，铃音就已经伸出左手，用手掌对准了那个男人。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吊在半空中，在酒馆的墙壁上，无数蝴蝶在他的身体中穿进穿出。男人的身上没有伤口，但灵魂被蝶群取食的痛苦让他不断发出惨叫，那惨叫甚至盖过了卡斯帕的尖叫声。蝴蝶撕开了他的喉咙，铃音问道：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谁让你来的？”
“蛇！！！蛇，蛇！！我的名字叫蛇！”男人在空中尖叫，“杀了你们，要杀了雨宫铃音！杀了光辉学院的学生！复仇！国王和公爵，商会和邪教！太多了！太多了！杀了亡灵法师！”
“你要杀谁？你是十二翼天蛇的成员吗？”
“我从来没有想要杀谁！！我不知道！十二翼天蛇已经死了，我曾经是，我是！！”
“谁让你来的？那两枚圣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没有人让我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从第零执行部第三小队的据点里！他们曾经追杀大罪之人偶师乌拉妮娅，那是乌拉妮娅的血！！啊、啊啊啊啊啊！！！”
“你是十二翼天蛇的成员吗？匕首是哪里来的？你的同伴是谁？”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加过任何组织！匕首是从亡灵之神那边得到的！咒诅荒原的间谍得到的！我的同伴叫绅士！他要抓住乌拉妮娅的作品！他做了死亡陷阱！他要杀掉雨宫铃音！！黑议会找到了控制深渊领主的方法，他有深渊领主的力量！他要杀了你们！”
“你认为他能杀死我吗？那两枚圣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不、不！！没人能杀死八岐，没人能杀死亡灵之神！他熄灭不了那样的火焰，他只拿到了一小部分深渊领主的力量！我不知道圣徽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我的口袋里了！”
“格伦拜尔德王室和这件事有关吗？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们默许我们在城内活动！他们默许阻止你和亡灵法师协会见面的计划！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我从小就——我从来没有名字——”
所有记忆都被啃食殆尽的男人被抛在地上，像坏掉的人偶一样抽搐起来。卡斯帕还在尖叫，铃音把视线转向他，卡斯帕的尖叫声立刻就被噎在了喉咙里。
“在这里等我。”铃音说道。
“您……”卡斯帕感到此生所有的勇气都从躯壳里流失了，“要去……”
“去见格伦拜尔德的国王。如果你走了，我会知道。”
一道无形的境界线猛得张开，巨蛇吞下那个灵魂支离破碎的的邪教徒，和少女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十一章 恶魔
那个东国少女，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背后的？
躲开了刚刚的那一击吗？
自己可以肯定，手中的火焰刺剑的确击中了目标。只是回想起来，那种击中目标的感觉实在有些暧昧——在刀刃相接之后，自己虽然爽快地挥出了深渊领主般的一击，但对方的抵抗却有些过分消极。莫非，她是用剑把那一击的力量卸掉了？
难以理解。
如果说对方真的卸掉了自己的力道，那也不应该以如此快的速度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身缠雷电的东国少女确实很快，瞬动的动作可说是出神入化，但要快到现在的自己的感官都捕捉不到，绝对是不可能的。
思考只在电光石火之间，绅士以那只恶魔手臂作为武器，用它狠狠劈向琉璃的脖颈。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琉璃是怎么做的——少女将招架用的剑身微微偏斜，自己的手便顺着剑的弧度偏离了。琉璃刚准备追击，绅士就发动了闪现术，重新拉开了距离。
“女士，你怎么能说一位绅士的话太多呢？”他优雅地鞠了一躬，“在战斗中从容地对话，这才有贵族的风范不是吗？你的确是一位天才，不但能将那种攻击架开，还能瞬间利用闪现术出现在我的背后……”
“不是闪现。”琉璃举起刀刃，雷切上的神之雷噼啪作响。
“什么？”
“只是普通的瞬动而已。”
绅士连痛苦都没来得及感到，雷光就贯穿了他的身体。脖颈、心口与肝脏的位置连续爆出三蓬血花，他立刻痛苦地惨嚎起来，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回过头。琉璃一甩长刀，重新回身看向绅士，似乎是在审视自己造成的破坏。绅士吐出几团血泡，用漏了风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根本……看不见……”
琉璃又一次随着神之雷消失了。有了心理准备之后，绅士总算能以自己的火焰刺剑还击，可琉璃连续挥刀，他却只能狼狈地后退抵挡。
“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吧！”绅士吼道，刚刚那一剑已经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了，“刺中的都是要害，为什么我却没有死！你这半吊子的天才，让我教你，对付不会死的恶魔，必须同时对头部和心脏——”
“我说过，你的话太多了。”
琉璃的身影随着雷暴般的鸣叫声消失了。绅士惊慌地转身寻找敌人，第一道神之雷划过他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虽然生命力更强，但生理结构和人类却是一样的。”琉璃的声音在神之雷中响起，绅士哪里还有回应的余裕，只得用闪现术尝试摆脱琉璃，“额头的位置有一条动脉，只要划破，就足以让大量的血液流进眼睛。”
绅士拼命想看清琉璃的位置，但双眼中只有一片血色。第二道神之雷轻易追上了他，凿入了绅士的左眼。雷光离开时，鲜血和惨叫声如喷泉一般涌出。
“眼球的底部有两条骨缝，只要找准位置，从那里可以刺入大脑。”那声音又出现在了绅士耳边，“‘雷切’是长刀，如果是短刀的话，哪怕找不准，也可以从剑柄的地方用力凿进去。”
失去左眼的绅士开始狼狈地后退，但残酷的雷光连续三次穿过他的咽喉，让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喉部变得血肉模糊。
“气管的位置是没有肌肉保护的。刺进这里，比刺穿人体要轻松得多。只要气管被击中，再身经百战的士兵，也会因为条件反射去保护它。”
绅士捂着脖子蹲了下来，但雷光已经穿到他的身后，一刀贯穿了肋骨下方的位置。这一刀让绅士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肾脏的位置被肋骨保护得很好，”琉璃的声音离开了，“需要做大量的训练才能击中。只要击中，那痛苦足以让大部分魔法师的‘机械化心智’失效。但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夺取生命，必须让魔力和生命力一起，随着血液流失。”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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