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那么，就请允许我……”
“露世……~”
吱呀一声，办公区后面的门开了。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卧室，有位金发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睡衣，抱着枕头从里面晃了出来。她的金发与露世相像得让人吃惊，但并没有像露世那样扎起，而是柔顺地垂至少女的小腿。相比起露世，这位少女的身高矮了不少——铃音估计应该和希尔差不多高。
“莉莉，你醒得好早……”露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她转过头，小声地对铃音说道：“她就是莉泽萝洁。”
不，现在已经是午后了，怎么看都不能说是“醒得好早”吧。不过少女并未答话，而是晃晃悠悠地从办公区穿过，看她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居然能不磕不碰地绕过那些文件柜，实在让人佩服。莉泽萝洁就这样晃进了露世的怀里，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在她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那双和露世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注意到了铃音。
“……啊，”少女的眼睛一眨一眨，“是铃音！”
“莉莉！”
“你、你认得我？”铃音有些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莉泽萝洁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对铃音点了点头。
“是东西方的亡灵魔法双姬，或者亡灵魔法双壁。”
莉泽萝洁用双手托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胸口，露世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精彩。琉璃捂着嘴偷笑起来，铃音向露世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这位会长——不，还是称其为监护人吧——帮帮自己的忙。
“……是这样的，我们这些比较关注铃音同学的动向的人，把你和光辉学院的牧骸姬称作‘亡灵魔法的双壁’……”
“因为铃音和莉莉安都是‘壁’，和我一样！”
莉泽萝洁一本正经地说，露世这回只能用手捂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一直被女孩子用“壁”这“壁”那地说，但铃音反倒对露世产生了一丝同情……这位莉泽萝洁，也太随心所欲了点。
“铃、铃音同学，请原谅莉莉的失礼……”
“没什么，不如说我居然和那位牧骸姬并称，这倒是让我还挺吃惊的……”铃音摇了摇头，“露世同学，看来你们要比大陆上的大部分人都要了解我呢。”
“因为小白雪！”莉泽萝洁立刻张开双手，“小白雪很喜欢铃音，说了超级多铃音的事！”
“嘘、嘘……！”露世立刻捂住了少女的嘴，“和白雪说好要保密的！”
……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五十六章 被撕裂的历史
——听露世和莉泽萝洁的意思，她们的确是从白雪口中了解到铃音的。
不过，与其说是露世为了铃音而接近白雪，不如说是在她想要了解铃音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朋友白雪与铃音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为什么露世希望联系铃音……
那就要从大陆的亡灵法术史说起了。
“基本上，学界普遍认为亡灵魔法最早来自亡灵天灾……”
露世的第一句话，并没有让在场的大家感到奇怪。大约九千年前，神话时代的末期，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亡灵”这种生物。随后，亡灵迅速扩散至整个世界，毁灭了包括龙与妖精在内的几乎所有文明。最后的幸存者们聚集在如今的光辉之城内，依靠这座堡垒抵抗着亡灵天灾的冲击——
——而那场灾难，甚至深深地将对亡灵的恐惧刻进了所有幸存者的灵魂里。
这一对亡灵的本能的恐惧，被称作是对亡灵天灾的“灵魂记忆”。只要灵魂仍然传承自当年的幸存者，就不可避免地会对亡灵产生恐惧感。事实上，直到今日亡灵天灾的残余依旧盘踞在西奈半岛的更南方，大陆外的亡灵帝国之中。
“不过，恐惧并不能阻止人类的好奇心。”露世低着头，捏着怀中莉泽萝洁的手，“尽管如此恐惧亡灵，还是有一部分智慧生物深深为亡灵而着迷……他们追随着亡灵天灾的残余、跨过了大沙海。这些人回归以后，将与亡灵有关的知识带到了世界各地。这就是亡灵魔法的起源。”
“所以说，不管是东国的亡灵魔法还是大陆的亡灵魔法，都是从亡灵天灾来的。”铃音说。
“没错，不过那之后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露世点点头，“据我所知，东国的亡灵魔法在完全与大陆相互独立的情况下，传承了几乎九千年的时间……时至今日，与大陆的亡灵魔法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了。”
“东国的亡灵魔法是由一群叫‘除灵师’，或者说‘阴阳师’的人，以师徒相传的形式发展的。”铃音说道，这倒是说到了她的知识范围内，“现代的东国亡灵魔法也吸收了很多大陆亡灵魔法的知识，不过的确……差距实在是非常大。你看。”
铃音伸出手，几只由阴影构成的蝴蝶从少女的手心飞出，环绕在几人的周围。莉泽萝洁伸手去抓，蝴蝶灵巧地躲开她的手指。
“这就是东国的亡灵……”露世喃喃地说。
“某种意义上，它的确是‘亡灵’。”铃音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创造它的素材是什么，但没错——必须要使用亡灵魔法、必须要对灵魂有深刻的了解，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人偶。”
“大陆上是见不到这样的亡灵的。”露世摇了摇头，“第一纪元的时候，古语魔法帝国还没有诞生，对魔法的研究还停留在一种很原始的程度。在那时候，魔法来源于龙、妖精和少数幻想种，魔法的类型也被粗暴地分成了‘白魔法’和‘黑魔法’。而亡灵魔法，自然而然就被分进了黑魔法里面，被主流社会所排斥……”
「你知道吗？」抚子忽然说，「本小姐有预感，有讨厌的家伙该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
“——露世同学说的‘主流社会的排斥’，不会也包括圣堂教会吧？”铃音开口问道，露世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在当时的圣堂教会——也就是第一圣堂国的剿灭下，亡灵魔法的传承几乎断绝。‘大逆不道’的亡灵法师们不断地试图更新和修复亡灵魔法，但剩下的也只有各种残篇断章。直到古语魔法时代，亡灵魔法才第一次被列为正式的魔法学派……”
“这就是说，亡灵魔法在那个时代被正常化过？”
“嗯。”露世肯定地点头，金色的双马尾也一起上下晃了晃，“魔法皇帝们统合了大陆各处的亡灵魔法，建立起瘟疫、腐败、灵魂与尸嵌四种学派。那个时代是亡灵魔法发展最快的时代，除了东国，全世界的亡灵魔法都被整合起来了。”
“除了东国？”琉璃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但说到这里，她有些困惑地开口了。
“据说，是因为魔法皇帝们将东国视作蛮荒之地呢。”露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过铃音对这种话倒是没什么感觉，“没有任何一位皇帝是东国出身，东国人又与‘落后’的魔物共同生活……不过，他们不敢吞并名义上由巨龙统治的东国，所以在政治上一直与东国交好。”
“啊……总觉得可以理解。”铃音捏着头发，点了点头。
“虽然魔法皇帝们的确统合了亡灵魔法，甚至将亡灵魔法正常化——可是，他们也的确被后世认为是暴君。”露世继续说道，这一部分的内容，铃音也有所耳闻，“所谓古语魔法，就是在身体里强行创造回路，通过回路与法与理共鸣的技术——这种魔法，实际上是非常摧残健康的。如果没有取得宝具的话，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就没救了呢。”
“为什么取得宝具就可以得救？”铃音追问道。
“因为几乎所有古语魔法的学习者所追求的‘意志’，都是将身体恢复如初的意志。他们的宝具，差不多全都是具有治疗效果的宝具。”露世回答道，她轻轻摇了摇头，“古语魔法的事就先不提了……后来，古语魔法帝国因为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压榨、还有社会中极端的不平等产生的矛盾，逐渐遭到人民的反抗。帝国毁灭后，圣堂教会率领民众开始销毁遗留下来的魔法资料——亡灵魔法，就这样又一次遗失了。”
“到这里，就已经发生了两次断代呢。”琉璃轻声说。
「而且全都是圣堂教会干的。」抚子趁机补充。
“每一次断代，肯定都会导致魔法原典中遗留下大量难解的段落。”铃音思索着，“现代的亡灵魔法属于‘七翼魔法’中的黑之翼，说明后来还是有经过统合吧？也是那位‘黑暗贤者’所做的吗？”
“其实，最初亡灵魔法的资料甚至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瘟疫’和‘尸嵌’完全遗失，‘灵魂’也损失大半，只有‘腐败’还算保留完整。这又是因为一位被称作‘蛆虫之王二世’的天才亡灵法师，他重构了遗留的所有亡灵魔法，并且通过挖掘帝国遗迹补全了许多资料。这位邪恶的亡灵法师一边躲避着圣堂教会的追杀，一边在全大陆制造惨案、并且将自己整理的亡灵魔法传播到了大陆各处……他死之前，甚至将自己毕生的智慧融入了‘亡灵巫月’——”
“——什么是亡灵巫月？”铃音问道。
“咦？”露世眨了眨眼。
“嗯？”铃音有些迷惑。
“露世，东国是观测不到‘巫月’的哦。”莉泽萝洁说道，她居然有在听大家的对话。
“啊，是这样吗？真是抱歉。”露世摇了摇头，“亡灵巫月是某种人造星辰……刚刚提到了蛆虫之王二世对吧？蛆虫之王一世生活第一纪元，他将自己化作巫月，并且升上了天空。”
“半空中被圣堂教会的圣女戳坏了。”莉泽萝洁补充道。
“……谢谢莉莉的补充。在双月都很黯淡的夜晚，有时候能在死亡元素富集的地方观测到亡灵巫月。巫月的光辉会唤醒亡灵，有时甚至会将蛆虫之王二世的智慧赋予被照耀的人类。所以，大陆上经常出现未经严格教导的、危险性极强的邪恶亡灵法师，这也是亡灵法师遭到排斥的原因……说到这里，铃音同学应该差不多理解大陆上的亡灵魔法的现状了吧？”
铃音默默整理着露世提供的信息，没有马上回答。
起源自亡灵天灾，之后数千年的时间中一直反复遭到灭绝。
古语魔法帝国灭亡后，又遭到了系统性的破坏。
尽管有人将亡灵魔法再次整合成现代的魔法，但那却是个心理扭曲的邪恶亡灵法师。
在这种基础上发展的亡灵魔法——
「九千年的○山代码啊……」抚子感叹道。
「……谢谢你的比喻，抚子。」
琉璃在这方面并不算专业，因此她只是等待着铃音的答复。铃音整理好思绪后，也开口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这段历史，恐怕和露世同学和莉泽萝洁同学推动的‘重编译运动’有关吧？”
“嗯，原来铃音同学也听说过我们发起的运动了。”露世叹了口气，“现代的亡灵魔法，从底层看其实就是一团烂泥。许多魔法原典、许多公式和诗篇，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如何作用于魔法本身的，只知道它们能起到某些对应的效果。一代代的亡灵法师们也只能在这些东西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到了现在，亡灵魔法的原典已是积重难返了。”
“比如说会让亡灵很丑。”莉泽萝洁插嘴。
“这是原典的外显表现之一，和‘腐败’的魔法知识有关。我们其实也无法从根本上革除这样的情况，只能想办法从外表上粉饰。死去的肉体会腐朽，幽灵只要拥有负面情绪就会变得扭曲而恐怖，这是原典中的铁则，我们根本无力违抗。‘生者厌恶’的问题也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许多亡灵刚一脱离法师的控制，就会开始疯狂攻击无辜的活人……”
“生者厌恶是什么？”铃音问，露世只有苦笑。
“……其实我们做过相关的研究。亡灵的外貌，是推动亡灵魔法正常化的一道巨大障碍。腐败的僵尸会唤起人们的危机感，死者如果被高深的亡灵魔法复活，也会因为生活在一具逐渐腐烂的身体里而精神崩溃。比这些更严重的，是速度越来越慢的亡灵魔法的进步——如果不是‘牧骸姬’，亡灵魔法不知道还要停滞多少年！可是那怎么办呢？我们要永远地等待着一位又一位的牧骸姬吗？就这样看着亡灵法师们被一个个杀掉吗？”
这位金发少女的声音越来越高，随后戛然而止。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裙子，咬着嘴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铃音默然地看着她。莉泽萝洁转身抱住了露世，露世愣了愣，身周的气息终于软化了下来。
“我没事，莉莉……”
“请原谅我的失礼……”铃音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莫非，你们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推倒重来？”
短暂地沉默后，露世轻轻点头。那动作很轻、幅度很小，可其中的意义却比什么都要沉重。铃音看向房间内的档案柜，这里能放得下多少魔法、多少原典？亡灵魔法九千年的历史，要如何在这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抹平？
愚公移山。
“我知道露世同学的意思，”铃音说道，“东国的亡灵魔法虽然不如大陆的亡灵魔法全面，但因为九千年传承从未断代，其中能找到许多成体系的理论内容。如果有东国的亡灵法师加入，这项运动会轻松很多。露世同学找到我，就是希望我来做这个桥梁，发动东国的亡灵法师，我明白。”
“……”露世有些紧张地看着铃音。
“即使这样，重编译运动也会相当、相当漫长。”铃音没有拐弯抹角，只是把现实给摆了出来，“会有多少亡灵法师们愿意加入到这样的工作中来？这个协会里只有两个人，哪怕是光辉学院，也没有多少人认为你们办得到吧。”
“……是的。”露世的声音很小，她的身体微微缩着，将两束马尾全部抱到怀里，“对不起，铃音同学……提了这么不切实际的提案，浪费了你的时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喝点茶再走吧……”
“说什么呢，”铃音笑着说，她对露世伸出了手，“我加入。”
琉璃在一旁看着铃音，只是微笑。露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铃音的手，莉泽萝洁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她往铃音身上扑了过去，抱住了手忙脚乱的铃音。
“东方的亡灵魔法之壁！伟大！”
“‘壁’这个词，我觉得还是有点那个……”铃音哭笑不得地说，“不过露世同学，我打算全力帮助你，你觉得如何呢？”
“……！”
露世伸出颤抖的手，和铃音握在一起。
第五十七章 对东国的误会……
那之后，铃音在露世的陪同下了解了重编译运动的进展。
她们正式开始从事这项工作已经有一年半，光辉学院中也有不少虽然不愿直接加入协会，但是乐意接下一些重编译工作的亡灵法师。到了现在，她们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果。
所谓重编译，就是要将所有混乱和未知的法术，用清晰的魔法语言将原典重写一遍。这项工作比起魔法的施放，更考验对理论的掌握——据露世所说，千塔之城的学者在这方面的能力还不错，但那座城市的魔法师，也还是在近几个月才开始提起对亡灵法师协会的兴趣的。
“我们把重编译过后的第一批魔法扩散出去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露世说道，但笑容里有一点苦涩，“但并不是亡灵法师的反响，而是狩猎亡灵法师的人的反响……铃音同学应该知道，狩猎亡灵法师——”
“——是一门生意。”铃音说，“我知道。”
反制亡灵法术的技术、消灭亡灵生物的魔法、抵抗亡灵法师的奇物、以及以此获得的民心。这些事物，早已在大陆上生长得根深蒂固。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种现状，就会遭到强烈的反抗。
被重编译过后的亡灵魔法，无法被原有的技术反制。
被重编译过后的亡灵，甚至不像原本的亡灵那样拥有遭人厌恶的外貌。
很快，人们就会注意到一点：元素魔法也一样危险，为什么元素法术可以，亡灵魔法就不行呢？一但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亡灵法术作为“猎物”的现状就会被彻底倾覆。因此必须阻止重编译运动、必须阻止东国的亡灵法师加入其中、必须毁灭亡灵法师协会——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此而起。
“的确有人意识到重编译亡灵法术带来的好处，可是要放弃已经积累了那么久的魔法系统谈何容易……现在大陆上各方都在隐瞒重编译运动，或者加紧宣传重编译运动的危险性。要改变这种现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一方面你们要继续推动重编译运动，一方面又要想办法对抗大半个大陆的舆论。”铃音总结道，“另外还得履行你们协会的职能，保护那些向你们求助的亡灵法师的权益……哇哦，一听就好忙。”
“其实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会向我们求助啦……”
这也是虽然有许多学生参与重编译运动，但是却没有人直接加入协会的原因。对这些天赋超群，但却害怕麻烦的学生来说，帮忙可以，可多出一大堆要管的责任和工作实在太可怕了！照露世的说法，牧骸姬也给予了她们非常多的帮助，但那位小公主似乎也有某些无法直接加入重编译运动的原因……
虽然没有直接加入协会，但愿意“全力帮助”她们的，铃音还是第一个。
“……铃音同学，我原本是不抱太大希望的。”露世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因为我和莉莉现在，几乎没有任何铃音同学能够看得上的报酬。既然铃音同学真的愿意帮助我们，那不管铃音同学说什么……我们都愿意做。”
“暂时还要留我们一条性命。”莉泽萝洁认真地点头，“因为工作还没做完。”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沉重啊！不会要你们的命的！”铃音哭笑不得地说，“说到底我本来也就想加入你们，所以报酬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啦！”
“但是，铃音。”没想到琉璃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哪怕铃音不介意无条件地协助亡灵法师协会，露世同学和莉泽萝洁同学却会因为给不出回报而抱有芥蒂的。我想，两位应该也不想把这种事当成完完全全的施舍吧。”
“就是这样！”
莉泽萝洁抓住了铃音的手，露世站在两人旁边，笑得有点苦涩。铃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在三人的目光下，她也只好深深叹气。
“好吧！”铃音说道，无奈地双手抱胸，“既然如此，报酬就是‘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是指……”
“从今往后，我有对露世同学和莉泽萝洁同学提出三个要求的权力。”铃音竖起三只手指，“除了会危害协会目标的愿望以外，不论是什么你们都得尽全力完成。只要你们答应，我就会尽我所能地协助亡灵法师协会，包括直接加入重编译运动、动员我认识的东国亡灵法师、还有帮你们对抗大陆上的舆论等等。可以吗？”
“那、那么，魔法契约……！”露世双眼放光地抓住了铃音的手。
“那种像奴隶契约一样的东西我才不打算让你们签啊！”
几番推脱之下，铃音最后还是坚持只做口头上的约定，而不是真的让两人签下那种卖身契一样的东西。那之后，露世请铃音查阅了那些已经做好重编译的亡灵法术——
从原典之中，铃音看出了露世那深厚的法术功底。被重编译后的公式与诗句简洁有效，并且终于能够用通用的魔法理论来解释与分析了。实际上，以前也并非没有亡灵法师想过这件事，但全部都在非人的难度与绝望的工程量面前望而却步。
然而露世与莉泽萝洁，却以天才的智慧、以及卓绝的勇气迈出了这开创性的第一步。
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仅靠她们两人，绝对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这项工作。正是因为这样的现状，露世才会那么急切地去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亡灵法师——然而，亡灵法师也是需要谋生的。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魔法师和普通人没两样，都需要赚取活下去与研究所需的资金。想要让别人无偿为亡灵法师协会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目前的重编译运动基本依靠少数光辉学生的赞助、学院提供的研究经费、以及露世赚取的少量生活费来维持，想要再扩大规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因此，资金来源也成了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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