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哎呀，果然同一招不能起效两次吗。”黑发修女略带遗憾地说，她转身看向正在不断失血的露世，微笑着说道，“不过看起来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不要太信任法术序列比较好哦，魔法师。”
“神术……”
通过“对正确事物的信仰”，神术使用者可以获得力量，使用那力量的方法就被称为神术。虽然覆盖面远不如魔法广，可塑性也不如魔法，但却有着容易学习的优势、以及让人难以想象的效果。
——自己的法术序列没有触发。
只能是因为那修女的神术了。
“怎么样？现在很痛苦吧，投降如何？”修女垂下剑刃，“放任敌人痛苦下去，可算不上什么‘美德’呢。”
“绝……不……”
“嗯？”
在耀眼的雷光中，雏身上的金发少女在蛇身上摇摇欲坠。当她松开手时，右手的伤口已经化作一片焦炭——失血停止了。仍然在大口吐着血的露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昏昏沉沉的眼睛瞪视着修女。
“雏！”少女吼道，“把我变成亡灵！”
巨蛇的毒牙贯穿了露世的身体，灰败的颜色在惨叫声从伤口处向外扩散，爬上了露世的半边身躯。修女头一次收起了那笑容，她转过身，以剑尖指向了露世。
“哪怕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都要赢吗？很幼稚的杀意，但是我切实收到了。”她如此说道，“我乃修塔莉娅，‘沉默的执行者’修塔莉娅。”
“亡灵法师……露世。”
露世抬起头，用被鲜血侵染的左眼看着对方。数十个修女的幻象出现在平台的各处，她们的身影时隐时现，而在这一层留下的魔法结界已经生效，无论是肉眼还是一般的侦测魔法，都根本无法分出这些拟像的真假——露世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她操控巨蛇载着自己，向高塔的外墙爬去。
修女的拟像向外墙追去，巨蛇的尾巴用力一甩，还未来得及躲避的拟像在一击之下消散，剩下的则借着外墙的石柱发动瞬动，随时准备将手中的刺剑刺入露世的心脏——
忘掉自己的法术序列，只要一击就会死！
“雏！！！”
不知是否是不是幻觉，少女竟然感到身下的人偶正在回应自己。魔力被抽空的强烈眩晕感让已经濒死的露世头晕目眩，原本就已经相当庞大的巨蛇居然又一次变大，它缠绕着这座直入云霄的高塔，回身以蛇眼瞪视着身后的拟像。亡灵之神的领域让所有修女的动作为止一滞，而露世举起左手，奋力一握——
巨蛇收紧身躯，这座已经在梦境下崩毁的高塔居然裂开一道可怕的裂缝。支撑高塔的，无论选手如何破坏都仍然完好的石柱应声而断，头顶的平台寸寸断裂，化作正在下坠的漫天巨石。
与此同时，那些拟像的身躯一阵模糊。
高塔坍塌了，失去魔力支撑的雏的身躯也正在逐渐回归灵体、消散不见。两人随着石块向下坠落，没有掌握虚空瞬动的她们只能踩着落石向上移动，而这样毕竟不能长久——
“居然通过破坏高塔来毁掉拟像结界，”修塔莉娅出现在露世的身旁，在拟像会被认出的情况下，她干脆通过解除拟像来节省魔力了，“第一印象像个乖乖女，没想到根本是头狂犬啊，露世小姐！”
露世并没有躲开修女的刺击，而是任凭那刺剑穿过心脏，用纤弱的手攥住了修女的脖子。修女的眼睛微微睁大，露世的脸上则浮现出一个略带残暴的笑容——在沉默神术起作用的时候，面前的修女与露世一样，并不受法术序列的保护。
“不要太信任法术序列比较好哦，修女。”
耀眼的雷光淹没了天空，修塔利亚的身躯向下坠去。
剩余人数：1。
第八十六章 赛后
1
梦境化为现实。
伤痕愈合、魔力回归，生命又一次在腐败的身躯内充盈。露世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属于亡灵的灰败颜色已经消失了，它现在看上去和参加武斗祭前一样完好无损。耳边涌来的欢呼和喧嚣声让少女的耳朵嗡嗡作响，就连身体内外残留的痛觉似乎也变得离自己如此遥远……
赢了……？
“让开，让开！”有人在欢呼声中怒吼道，“不许碰她，她还要接受治疗！”
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随后略显粗暴地用瓶口撬开露世的嘴，把苦涩的魔药灌了进去。那种苦味顿时让露世清醒了，她被医生的动作呛了个半死，刚刚模糊的视觉正在逐渐聚焦，原本还很模糊的痛觉也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痛痛痛痛痛痛……”
露世捂着腹部蹲了下来，面前的医生长出了一口气。身周的观众还在欢呼，他们似乎想要把露世举过头顶，像狂欢节那样把她高高抛起，但却被医生可怕的眼神逼退了。全身上下的疼痛让金发少女眼泪直流，一时间，她除了半蹲在地上发出可怜的呜呜声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赛场里是不会死没错，那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明白么？有些痛苦是会把人完全摧毁的。”医生也在露世旁边半跪下来，从自己的医疗箱中抽出几管魔药临时调配起来，“把自己变成亡灵，真亏你做得出来……”
把还没死的人类活生生地亡灵化——
那是魔法师所知的最可怕的酷刑之一。
“去年就有人仗着梦境女王的权能在武斗祭上乱来，结果在疗养院里躺了半年，季节试炼也没赶上。”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学院议会支持你们体验一下死亡的痛苦，但多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做，好不好？”
“呜……”
“行了，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事了。”医生把魔药递给露世，后者乖乖地喝了下去，“接下来三天每天来接受一次心理辅导，不然学生会的人会把我的诊室炸掉。还有，干得漂亮。”
医生拍了拍露世的肩膀，提起医疗箱匆匆离开了。身旁的观众热心地帮露世扶回椅子上，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露世各种各样的问题，讨论着刚刚的比赛：
“最后那一下太帅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得说自己对亡灵魔法有些改观……”
“小姑娘打起架真是疯得可以，哈哈哈哈哈！”
“听着，你害我输了两个金币——我赌那个修女赢来着！”
“你一定想不到顶层那个骑士是怎么死的，”有个低年级女生兴奋地说，她帮露世将外套披回身上，“梦境坍塌的时候天空中的魔物乱作一团，他被它们追了一路，只能用羽落术卷轴往下跳，结果直接摔进——”
“好了好了，”有位老人微笑着打断了其他人，“让她休息一下吧，听说第三赛场那边的人也要打起来了。”
到了这时，露世才感觉身上的疼痛开始缓解。观众们稍一散开，某个柔软的物体就钻进怀里，环住腰抱了上来。露世微笑着抱住她，抚摸着莉泽萝洁柔软的金发。
“莉莉，我们成功了。”
“……”
“抱歉……下次不会这么拼命了。”
露世轻声说，她将自己的下巴搭在莉泽萝洁的脑袋上，感受着对方金色的发丝从自己的指间穿过。对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早已说过无数次的谎言的自己，露世感到了些许厌恶；可莉泽萝洁只是安心地抱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
“那再给露世抱一会儿。”
“嗯……那我希望莉莉不会马上就上场。”
露世抚摸着对方的金发。在欢呼声此起彼伏的三座高塔中，只有这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角落。
2
铃音仍然注视着面前的屏幕，一言不发。
她轻轻咬着指节，反复看着游侠与露世对峙的那段画面：游侠从手中取出罗盘，而那罗盘的指针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露世；当露世召唤出雏时，瞬间超载的罗盘疯狂地颤抖起来，从中间裂成两半——
这一切场景，都和自己的某段记忆过分相似。
“真在意。”
抚子说，铃音咬着手指点了点头。琉璃已经在旁边看了许久，似乎也明白了铃音陷入深思的原因：“铃音，你见过那个罗盘吗？”
“嗯，是在一个商会的饭桶那边见到的。那家伙拿着一模一样的罗盘，说那个东西能找到宝具级的亡灵法师。”铃音总算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她轻轻按着太阳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就和刚刚第一赛场里面发生的事一样，那罗盘的精度很高，但如果遇到雏这种规格外的亡灵就会碎掉……”
“对方有说那个罗盘是哪里来的吗？”
“我们在格伦拜尔德抓到的那两个邪教徒——严格来说，是琉璃抓到的那个邪教徒的。”
“那就是黑议会的作品了……”琉璃捏着下巴思索着，“如果是那些人的话，能制作出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毕竟比起邪教，那些人还是更像极端魔法研究会呢。”抚子哼了一声，“怎么说，黑议会的东西都流入光辉学院了，需不需要我们插手？”
“恐怕就是反亡灵法师联盟的人做的吧……暂时先继续观察，但我之后要去调查一下那个游侠。”铃音又忍不住咬起了手指，“难道他们想要减少亡灵法师协会的曝光度吗？只是专门来狙击露世的？”
“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想要在预赛这种赛制中狙击到特定的人，要投入的资源是巨大的。”琉璃说道，“考虑到投入和收益，等正赛再做这件事才正常……”
“啊——想不懂。”抚子叹了口气，“说不定只是巧合？那个罗盘是从一个不识货的家伙手里买的——”
“我觉得不像巧合，感觉很糟糕。”铃音老实地说，想到铃音对于坏事的准确预感，抚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剩下的比赛也快结束了，现在考虑这件事也没有意义。”琉璃微笑着摸了摸抚子的头，“等到线索更多再说吧？而且这里是光辉之城，我觉得学院也不太可能放着不管。”
“以他们现在这个忙碌程度吗……”
铃音没有再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想将注意力移回面前的比赛实况上。可刚一抬头，铃音就看见白雪和小茜好奇地盯着自己，塞西莉亚则坏笑着看着这边——看来她们三人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
“什么什么，也跟我讲讲嘛~”
“……你这家伙明明就最清楚吧？快给我用魔眼指个路啊，西西指路！”
“好好~”
塞西莉亚闭上眼睛，月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连这个一直不正不经地银发妖精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她侧着头、垂着眼睛，很显然正在整理着刚刚的信息。
“怎么了？”琉璃有些担忧地问。
“快告诉本小姐！”
“哎呀哎呀……”塞西莉亚故作苦恼地双手抱胸，“果然牵扯到的事不小呢。”
“你就别打哑谜了好不好？”铃音苦笑起来。
“人家说过的呀，并不是想打哑谜，而是月银只能看见这些。”塞西莉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魔眼，“月银给出的道路很简单，等到明天的比赛结束后，铃音姐姐会得到学院的消息的。如果想要做些什么，就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一个同伴在路口等你’——是这么说的呢。”
“一如既往地很模糊……”琉璃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月银这次明确地给了我指示，以前几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塞西莉亚轻声说，“……等待明天的那场比赛……啊对了，刚刚比赛里的那位露世姐姐，是铃音姐姐正在协助的人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可塞西莉亚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在那之前，塞西莉亚从来没有问过亡灵法师协会的事，也对露世和莉泽萝洁那边的事毫不在意。看见她忽然问起露世，铃音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嗯——因为她可爱？”
“……”
塞西莉亚天真地眨着那双绿眼睛，败下阵来的铃音用手扶额：“虽然很像你会说的话，但我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需不需要把她骗进铃音姐姐后宫团？”
塞西莉亚的脑袋上挨了铃音恶狠狠的一拳，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躲回自己的座位上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银发妖精在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可被塞西莉亚来来去去这么一搅和，也失去了问个明白的欲望了。只是，只是——
以往的每一次，就算塞西莉亚看见的“道路”失准，她也从未失去过自己的从容。可铃音刚刚看见的神情，却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或者说，有什么是能让塞西莉亚这样自由自在的妖精真心去担心的？
“不过，刚刚的露世真的很帅气哦！”白雪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塞西莉亚和铃音的对话，“虽然也让人有些担心……”
“是啊，她那样实在太乱来了。”铃音点点头，“不过也真亏雏会配合，看来它还挺中意露世的。”
“你管那个叫‘配合’啊？”抚子大叹一口气，“那家伙用起雏来简直就是灾难，武之华上可千万别写本小姐和铃音的名字，丢人现眼。”
“抚、抚子，倒也不用说得那么过分啦……”琉璃不知所措地说，“虽然露世同学现在也不在这里……”
“就是和铃音的差距很大啊。”小茜小声说道，抚子立刻挺起胸，一脸“你看本小姐说得对吧”的表情，颇有两只猫猫狼狈为奸的感觉。铃音忍不住上去用手搓了搓这两人的脑袋，果不其然遭到了两人的咬击。
“也不是没有错啦，如果看过铃音姐姐控制的雏，就会觉得露世姐姐的那个不算什么了。”塞西莉亚公正地说，“但能在那种魔力量下，把不属于自己的人偶使役到这种地步，露世姐姐已经很有天赋了——最重要的是，人家也觉得雏有在认可她哦。”
谈话间，第一轮的比赛全部宣告结束。在观众们的喝彩声中，十位晋级正赛的选手的样貌在十个梦境球中出现，其中浑身鲜血、半边身躯都被亡灵化的露世的身影一闪而过。
端坐于主塔顶端的梦境女王略微仰起头，新的十个圆球从她身旁漂浮到三座高塔中央，向高塔与光辉之城内伸出翡翠色的丝线。铃音感到身旁小茜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不过丝线这次也没有捉到她，而是从大家中间一闪而过，将那个刚刚还在负责接待顶层客人的少年带走了。
“……铃音姐姐。”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塞西莉亚问道。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抚子和琉璃都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塞西莉亚？”
“你觉得自己擅长战斗吗？”
“我一直觉得并不擅长……”铃音犹豫了几秒，才回答塞西莉亚，“不过，说我其实很有战斗天赋，说我那种急中生智的小聪明是很多战士要花费一生去学习的东西的人，就是塞西莉亚你呀。”
“也是呢。”
塞西莉亚侧过头，露出一个有点复杂的微笑。
“那么，铃音姐姐可要好好珍惜武斗祭的机会，认真打磨自己的天赋哦。”
“……说真的，看过那些人的战斗之后我觉得我就是个菜鸟而已……尤其是在战斗技巧上。”
“嗯，铃音姐姐的技巧的确不如我呢！”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意有所指？”
“哎呀哎呀~”塞西莉亚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有天赋就不要偷懒，不然太可惜了！”
“好吧，那我答应你。”铃音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塞西莉亚也要答应我，如果真有什么很困扰你的事，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诶……”
妖精躲开铃音的视线，用手捂住了朝向铃音那边的尖耳朵。铃音有些疑惑地看着塞西莉亚，但几秒之后，妖精的语气听上去却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上一篇：奇葩盘点：从顶上战争到忍界四战
下一篇：与仙子成婚后，她们全都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