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62章

白雪一直没有说话。她腰间的神刀没有再发出异动，似乎与那神火一起平息了。这位付丧神遥望着雾中的那点青光，铃音则默默注视着她，思考着妖精的信、火焰、神刀、神樱大人和这一切之间的关联。

海上的浮冰越来越多，尽管它们不大能伤害到船体，但铃音还是加固了船底的防护，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随着“不知火”号逐渐接近那座无名小岛，海上的迷雾似乎正在渐渐消散，岛屿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然而，顺着海水飘来的浮冰还是让铃音和琉璃心里一沉。这些浮冰比之前见到的要大块了不少，而浮冰上也并非空无一物：就在刚才，一具四足魔物的尸体从“不知火”号的身旁飘过，它睁大眼睛，茫然地瞪视着铃音与琉璃。

“这是雪之魔物，”自看见那火焰之后，白雪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是巫女们和我在冬天会退治的东西。大家都说这是雪乌的子嗣……”

“也许，”铃音和那尸体相互瞪视着，看着它透明的爪子和身上生长出的冰棱，“它们根本就是从这个岛上飘过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小心了。」抚子阴沉地说。

“做好战斗准备吧。”琉璃轻声说，摸了摸腰间的刀。

事实证明，事情确实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入夜的时候，迷雾中开始传来许多怪异的鸟鸣与兽啸，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为了不被选做明显的攻击对象，铃音没有把雾灯挂上桅杆，让“不知火”号在黑暗之中行驶，还将之前没用的，巫女们用于辟邪和退魔的符咒全部贴在了船身上，希望它们和自己的结界能带来一个安稳的夜晚。

当然，小铃音也不再满帆前进，而是让“不知火”号的速度慢了下来，避免在夜色中闯入危险区。到了晚上，那团青色的火光更加显眼，像黑夜中鬼怪的眼睛，守夜的白雪则默默注视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着碎冰与船的撞击声、魔物此起彼伏的叫声，铃音与琉璃带着不安进入了梦乡：不论如何，明天就将是那座无名小岛揭露真容的时候了。

第九十七章 星脉节点

“铃音、铃音！”黑暗中有人在推着少女的身体，“快醒醒，琉璃也快起来！”

梦境还算安稳，但白雪的声音却像一道炸雷，把两人都震醒了。铃音和琉璃匆匆地起身，发现白雪正屈身坐在两人面前，左手紧紧按着腰间的刀。外面的天色还很昏暗，但不是被迷雾笼罩、看不见日光的那种昏暗，而是天色渐亮，太阳还未从海平面上升起般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光景，铃音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铃音甩了甩头发，用发圈胡乱地扎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迷雾散了，但是——”白雪急促地说，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们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琉璃率先抓起了一旁的“弥生”，从船舱中爬了出去。铃音紧跟在白雪身后，她一离开小船，就感到精神为之一振：笼罩了海面数天的迷雾已经差不多消散了，视野显得格外开阔，让视线受阻许久的大家都清爽了不少。小铃音将船停了下来，它坐在船头，看着从船舱内出来的几人。

“这实在……”

先一步来到外面的琉璃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的景象。东方的天空还有些发灰，面前的海域到处覆盖着或薄或厚的冰层，而抬高视线，作为目的地的那座无名小岛总算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是铃音和琉璃所能想象的最疯狂、最诡谲的画面。小岛的东侧覆盖着冰与雪，一片古老的森林生长在其中，更远的地方则根本看不真切，都被漫天飘扬的飞雪遮蔽了。而小岛的另一半，有一截山一般巨大的树桩，哪怕从这里看去，也能看见树桩呈现着某种岩石般古老的质感，似乎已经在此伫立了无数年。

树桩是空心的，铃音能看见另一头锯齿状的横截面，而那团神火就在树桩中燃烧，将天空中的云层也染成青色。以这截树桩为界，小岛的西边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落雪，堆积成山的灰烬在树桩西侧垒成了漫长的山坡，闪烁着点点奇异的金属光芒。

向更远处望去，铃音看见一面缓缓旋转的迷雾之墙，回过头去，这面墙似乎将这座无名小岛彻底包围了。她这才猛然发现，整片雾海上的迷雾都是以这座小岛为中心旋转的。这里就是飓风的风眼，唯一不被迷雾笼罩的地方。

白雪腰间的冬樱轻微地振动起来，付丧神低头握住刀刃，似乎又听到了她所说的“神火的声音”。铃音和琉璃感受到空气中那种让人窒息的冰元素浓度，她下意识地看向船头的罗盘，指针像是坏掉了一般，在表盘内疯狂地转动，铃音掏出口袋里老人托付给自己的那个指向仪，其中的指针也跳动不停，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功能。

“这到底是……”

“指向仪是通过星脉来确定方向的，”琉璃低声说，将眼前的黑发撩到耳后，“如果没弄错的话，我们现在接近了星脉上的某个节点……指向仪也就失去了功能。”

“你是说……那个树桩？”

琉璃无言地点点头，似乎在说“还能是什么呢”？星脉是在法与理深处蔓延的河流，它无处不在，承载着魔力、规律与灵魂，是平衡世界的血管。传说星脉的末梢会生长至妖精们的体内，她们储存魔力与能量、将食物完全消化的能力，都是拜星脉的力量所赐。

而星脉的节点，则是星脉浮现于世界的表层，与世界相互沟通的接口。

「难以置信，」抚子压低了声音，「本小姐从没想过这一趟能见到星脉节点……」

「恐怕根本就没多少人见过吧。」铃音带着些许敬畏仰望着那截古老的树桩，「书上写过多少？妖精之都法瑞兰……」

「还有龙岛。龙与妖精们在死亡后，灵魂会通过星脉回到法瑞兰与龙岛，重新获得生命。」抚子回答，「世界上应该还有其他的星脉节点，但大概和这里一样隐藏得很深，在地下、或者天空……到底该怎么过去呢？」

抚子提出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几人所在之处与那座无名小岛之间的海域并非畅通无阻，而是漂浮着或薄或厚的冰层。铃音与琉璃商议片刻后，认为不能在这里停船，她们启动了船头的法术后，“不知火”号转向无名小岛，一点一点地前进起来。

经过炼金术与魔法的改装后，小船的船头轻易就能将一些脆弱的冰层推开，在身后留下一道漂浮着冰沫的航道。船上的三人都没有行船经验，偶尔遇到厚得推不开的部分时，铃音和琉璃只能用法术强行破冰，或者启动船上的额外装置来融化冰层。理所当然，这项工作进展缓慢，并且噪音巨大。

很快，远处就能听见魔物此起彼伏的叫声了。

“我猜它们注意到我们了。”铃音有些阴沉地说，协助自家的小人偶操作着船上的法术。

“只能做好战斗准备了……”

琉璃轻声说，她早已按着腰间的刀，站在船头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情况。而白雪自然也做好了准备，她好像一点没受摇晃的甲板的影响，稳当地站在船舷，看着琉璃用法术协助铃音破坏冰面。

“星脉节点，唉，”铃音嘟囔着，“也不知道神火到底是什么情况……”

“妖精们说，‘为借神刀冬樱退治雪乌，我曾以魂之花点燃神火’。”琉璃说道，目光注视着远处森林中的一只鸟形魔物，“也许必须要在星脉节点才能点燃神火吧……这座小岛和附近海域的气候如此异常，大概也是雪乌之死所造成的。我听说强大的幻想种即使死去，力量也要很久才能消散。”

“这么看来，雪乌应该非常强大了。”铃音说，“难怪连妖精都要费尽周折才能讨伐它。”

“是啊……”琉璃叹了口气，但随后，她忽然抬头看向远处，“等等，那边有东西过来了！”

在“不知火”号破开冰层的噪声中，三人无言地等待着。很快，海面的冰层微微震动起来，在大家的视线中，岛屿东侧涌出一队藏在暴风雪里的影子，正向这边奔跑而来。

第九十八章 千鸟与千鸟

“那是……”

铃音眯起眼睛，想要分辨出那些影子的真身。然而片刻之后，它们就已经冲出了暴风雪，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那并不是“某种”魔物或是“某些”魔物，在冰原上躁动的是形态各异的敌人。有的像是狼，带着整支狼群在雪原上踱着步、交替着向前跃进；有的是渗人的大蛇，难以想象为什么会在如此寒冷的地方活动；还有的根本就是鸟类，正张开翅膀在空中盘旋。

巨大昆虫、各种走兽、以及猛禽与熊，种类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魔物从冰面上向着“不知火”号靠近。它们的身上都生长着冰棱，喙、爪子这一类器官更是透明的，显出一种冰雕般的精巧。

“雪之魔物！”

白雪立刻认出了这些东西的身份——正是作为守护冬樱镇的神明的她每到冬天就要退治的魔物。传说这些魔物是雪乌的子嗣，在那场大战之后的千年时光中，它们仍然接二连三地向冬樱镇涌来。

「它们好像对你不是很友善啊。」抚子说。

「“不是很友善”这个词好像太保守了一点，」铃音回答，默默将朔月之蝶倾倒在地上，「我觉得它们应该是想把我生吞活剥。」

“铃音，开船！”琉璃拔出弥生，紧盯着飞来的第一只魔物，“快！”

少女将手按在小船的魔法阵，“不知火”号的前头发出一声嗡鸣，大量的冰层被船头撞开，或者在法术的威力下逐渐融化。小铃音拉满风帆，让船只尽可能快地向着无名小岛冲去。在冰块飞溅，震天动地的噪音下，铃音不得不用喊的才能让大家听见自己的话。

“我们在哪边登陆？！”

“魔物是从东边来的！”白雪拔出两把神刀，一个侧身漂浮到空中，踩在船外的浮冰上。铃音会意，指挥着自家人偶将船开向小岛西侧，而第一只飞行魔物已经成功接近了小船，琉璃对准那只猛禽，迅速地拔刀砍去——

“？！”

然而魔物却轻易地转变方向，避开了琉璃的攻击。少女迅速收剑回防，无数蝴蝶从她身旁掠过，替琉璃挡下了那只猛禽的冰爪。

下一刻，琉璃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那只魔物还未转变方向，就被随着瞬动而挥出的刀刃切落，鲜血与羽毛一同坠落下来。

“抱歉！”

琉璃匆匆喊道，她正了正姿势，紧盯着空中飞来的第二只魔物。此时白雪已经飘然地翻身，用冬樱砍中了另一只想要偷袭的魔物。那只猛禽身上的刀伤发着微光，无数樱花花瓣从伤口中凋落，没过多久，它就斜向下坠入了冰海之中。

「本小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失手。」抚子说。

「我只知道鸟没那么好斩……」

铃音没法将那么多注意力放在琉璃身上，她必须随时调整魔法阵的出力，才能让“不知火”号以最快的速度破冰前行。第一波冲到船边的魔物几乎都是鸟类，琉璃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瞬动、再次出现，用接近极限的速度斩落那些魔物。

与她相对的，白雪只是灵巧地挥动两把神刀，好像都不费什么力气，就让那些猛禽撞在了刀刃上。被“冬樱”砍中的魔物不消多时就会力竭死去，而“白雪”的刀刃后似乎还有着第二把透明的冰刃，会随着付丧神的舞动一同斩下。这位身披白雪的神明就这样飘逸地在魔物群中穿梭，用刀尖带出一道道血花。而不论魔物们的攻击多么锐利，她就像在空中飘落的樱花一般，不论风刮得再猛烈，都没法在花瓣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没过多久，琉璃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尽管少女可以凭着实力的优势强行击中飞鸟，但在战斗中高强度瞬动的消耗却让人很难承受。琉璃试图放弃瞬动，再次捕捉魔物飞行的轨迹，但依然一剑斩空，在铃音的掩护下才安全退回。

“琉璃，你要去观察它们的动作！”白雪提醒道，“鸟的翅膀会告诉你它要飞向哪里！”

“抱歉，我——”琉璃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我没有和魔物对战的经验——”

她尽量沉下心来，判断着鸟类的飞行方法。但此时此刻，“千鸟”之剑术在真正的飞鸟面前却显得过于无力，无论弥生如何振翅、鸣叫，也只能在琉璃的观察下击中半数左右的魔物。

不可否认的是，这对于一位头一次用剑和魔物战斗的人来说已经是十分恐怖的战果了。铃音分出一些视线去注意琉璃，那位似乎从未在剑术上吃过亏的少女如今却战斗得十分艰难，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凛然与潇洒。

「别看她了，专心开船！」

「可是琉璃她——」

「那是她要解决的事！」

抚子严厉地说，铃音只好集中精神控制小船。终于，一只狼够到了“不知火”号的船舷，将双爪扒了上来——琉璃挥刀斩向它的爪子，可狼却立刻退了回去，它的同伴紧随而上，张开血盆大口向琉璃咬来。

付丧神用“白雪”挥刀斩过，实体的刀刃让狼尸首分离，半透明的“第二刀”则将下一只扑上来的狼挡开。她将冬樱横在身前，保护着自己因为挥刀而露出的空隙，那些狼嘶吼着向后退去，铃音操纵人偶一个加速，小船一下子甩开了身后的狼群，向小岛的西侧冲去。

“琉璃！不习惯的话就用法术！”

“……我知道了！”

铃音的指示非常准确，琉璃自然也不是那种会在这点上较劲的人。琥珀色眼睛的少女念诵解读，大量的冰锥从她的身后浮现，随后在空中划过无数条弧线，将下一批魔物的头部挨个击穿。就在此时，铃音发现“不知火”号怎么都不肯再往前一步了，她用力敲着魔法阵，发现面前的冰层已经过于厚实，船上自带的法术完全奈何不了它。

“它们来了！”

白雪举刀挡在小船身侧，她刚刚一直踩在浮冰上，像幽灵般随着她们一起前进。琉璃抬手对准远处爬来的昆虫与数人高的白熊，对铃音喊道：

“铃音，我们要让船动起来！”

“我知道可是它现在——”少女用力砸了砸魔法阵，“啊管不了那么多了！坐稳！”

在巨熊张开血盆大口，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挥动爪子拍来时，铃音扑到小船中央，按下了那个自己曾说“最好不要用”的，表盘中漂浮着一只羽毛的装置。

第九十九章 逃离冰之海

铃音启动那个羽毛装置的瞬间，四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枫红色的魔力光包裹住“不知火”号，在整个冰面上的魔物们的视线中，整艘船晃晃悠悠地漂浮到空中，脱离了冰冷的海水。琉璃被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重心，有些吃惊地转过身——铃音身旁那个装置中的羽毛正在飞速旋转，而启动了装置的少女本人则默默地抓住了身旁的扶手。

“铃、铃音？这是……咿？！”

如同离弦之箭，飞鸟归巢，“不知火”号在空中划出一道模糊的折线，没命地向着无名小岛驶去。小铃音像打方向盘一般转动着船舵，控制着小船在魔物群中横冲直撞，将那些笨重的魔物甩到了身后。几只没来得及躲开的雪狼正好撞上了受法术强化过的船头，被撞得凌空飞了起来。一只通体雪白，覆盖着冰状鳞片的巨蛇在撞击中缠绕上了船身，吐着蛇信就朝琉璃咬来。

尽管铃音已经出声提醒过琉璃，但事出突然，她还是险些摔倒在甲板上。好在琉璃借力翻身，在躲开了巨蛇的攻击后轻巧地跃起，挥剑对蛇的头部就是一斩。从“对人战”的角度来说，琉璃的攻防逻辑自然而完美，但蛇尾却从另一边不讲道理地打来，让少女被迫后退两步，才卸掉蛇尾巴的冲击力。

明明与锋利的钢铁相撞，巨蛇的冰鳞上却连一道白痕都没有留下。它绞紧身体，似乎想要将小船拦腰勒断，但铃音及时扑在另一个魔法阵上，“不知火”号再次发起光，让巨蛇无论怎样使劲都伤不得它分毫。没等琉璃和铃音反击，船头的小人偶一个急转弯，差点将两个人都甩出船外。

“铃音，白雪不在船上！”

“白雪！白雪！”铃音喊道，不知道付丧神能不能听见自己，“你在哪儿！”

蛇头与蛇尾一齐发动了攻击，对准还未站稳的铃音与琉璃劈头拍下。一群影之蝶及时飞过，振翅将铃音带走，而琉璃不闪不避，她举剑横向上撩，整把“弥生”骤然明亮起来，有如炽热的烈焰——那冰鳞几乎是遇火即化，而坚硬如这只巨蛇的蛇尾，居然也被这一刀迎面斩成了两截。

冰蛇发出恐怖的嘶嘶声，更加剧烈地扭动起来，弄得“不知火”号在空中左摇右摆。大量的鲜血随着它的动作泼洒在甲板上，而空中还不断有猛禽俯冲而下，甚至甩出刀片般锋利的羽毛，逼迫琉璃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躲避巨蛇越发疯狂的攻击。

终于，在小铃音又一次急转弯时，抓住机会的铃音随着蝴蝶从空中现身，直接落在了大蛇的头颅上。她用力将一把绑着卷轴的匕首插进了冰蛇的眼睛，在魔物可怕的挣扎中，匕首上的卷轴猛地炸成一团火焰，无头的冰蛇软绵绵地从“不知火”号上滑落，而铃音的身影也在爆炸前再次消失，随着影之蝶出现在了琉璃身边。

“琉璃，你有没有看到白——”

面前的冰面猛得裂开，一只生满利齿的巨口向上升起，似乎想要将小船整个吞入。小铃音一甩船舵，“不知火”号在冰面上铲出无数碎冰，像扫雪似的扫进了那个巨口内。铃音一个没站稳就要掉入冰海，琉璃赶忙伸手拉住了她，用地之元素将两人的双腿固定在了甲板上。

「——那是什么玩意儿？！」铃音惊魂未定，看着带着小船完成了一次漂移的小人偶重新加速，甩开那个巨口后扬长而去。

「不知道，说实话本小姐也不想知道。」抚子说，此时大家已经将大部分的魔物都甩开了，「那个付丧神呢？」

没等琉璃和铃音交换意见，身后的冰面传来强烈的震动声。她们回过头去，居然看到那只巨熊正在冰面上奔跑，偶尔还一脚踩进不够厚的冰层之中——随着它走上更厚实的冰层，这只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追上她们了。

“？！”

“熊……熊居然……”琉璃哑然，“熊跑起来了……”

「果然来了，想逃离熊本来就很不现实。」这点似乎在抚子的预料之中，「如果不是外面的冰层太薄，它估计早就赶上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它要追上来了——」

事已至此，铃音和琉璃只能做出战斗姿态，盯着那只在冰面上奔跑的白熊。几乎是转瞬之间，巨熊的身形就从冰原上跃起，巨大的爪子狠狠拍向了“不知火”号的尾部。这一下要是打在船上，恐怕就算有法术的保护，这艘船也要彻底搁浅在这座小岛上了。

“铃音！”

琉璃的反应速度要远比铃音快，她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巨熊的面前，手中那把原本如鸟羽般轻盈的刀刃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声响，如同大地震颤、山脉轰鸣。大地之法术灌注于“弥生”之中，让这把由人类握持的刀变得重若千钧。

“琉璃？！”

「她打算用法术的蛮力把熊打回去！」抚子也被琉璃这一下镇住了，「那个白痴，千鸟流对付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勉强啊？！」

一声恐怖的炸响，琉璃和巨熊之间的冰面爆出蜘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的冰层开始扩散。这一剑下来，琉璃几乎被反冲力震得丢下刀刃，而那只巨熊居然在冰面上打了个踉跄，迟缓地向后倒去。趁此机会，铃音放出的蝴蝶像寻见尸体的乌鸦一般落在巨熊身旁，死死束缚住了它的影子。

被束缚的巨熊奋力拍击着冰面，这一行为无疑让它被置于随时可能坠海的危险之地，却也让控制朔月之蝶的铃音头痛欲裂。不知火号和巨熊的距离逐渐拉远，可它一旦脱困，很快又会重新追赶上来——

与此同时，一抹缥缈的白雪从空中落下。

“白雪大人！”

船尾的琉璃喊道，铃音抬起头，发现那个付丧神踏着优美而自然的步子，在风雪之中消失、出现，两把神刀随着她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白雪”穿过巨熊的心脏，“冬樱”则刺穿了它的肺部。神明飘然落地，又一个踏步出现在不知火号的旁边。

“抱歉！那个，我被其他魔物缠住了！”

“快上来！”铃音哑着嗓子喊道，向付丧神伸出了手。

第一百章 灰烬山麓

白雪收剑入鞘，向铃音伸出自己的左手。说来神奇，明明铃音和琉璃都被魔物的鲜血弄了一身，白雪这身衣服却没有沾上丝毫污点。铃音一把将白雪拉回船上，只感到这位神明轻得像一片雪花。

“原来你会瞬动？”

“瞬……动？”白雪歪了歪头，“啊，那个咻一下加速的吗？这是巫女们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