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69章

「哎，哈哈哈、哈哈哈哈……」

抚子在脑海里笑得喘不过气，铃音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偶尔呵斥一句“别笑了！”，让这个喜欢看笑话的系统小姐安静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抚子才咳嗽两声——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咳嗽的。

「行了行了，反正身体迟早要给她看的嘛。」

「……那也不是现在！」铃音满脸通红地用手拉住衣领，「谁知道水月的法术这么愣头愣脑的，说“保护我”就保护“我”，连衣服都不算数的！这也就算了，她居然还知道把小铃音给算进去哦？！我都打算用朔月救它了！」

「这个嘛，大家都有一颗娱乐的心，难保那只海蛇脑子里没在想坏事呢。」抚子笑完之后，语气总算正经了一些，「怎么办？这火确实有些棘手。」

「等幽灵花教授吧……」

铃音和琉璃一言不发，两人在微妙而有些粉红的气氛中等待许久后，那位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终于从屋后走了出来。让人有些吃惊的是，幽灵花身旁的灵体人偶居然还端着几盘食物，热气与香味都飘到这边来了。

“久等，”幽灵花简单地说，“时间不早了，刚刚的实验就在用餐时再谈吧。”

“多谢您的招待……”

“您居然会做菜——”铃音话说一半才感觉不对，赶紧改了口，“我是说！没想到教授居然会请我们吃饭……”

“我对食物的需求很少，因此不常下厨。”幽灵花说，在两人对面坐下，“但做一些简单的料理还是不成问题的，请吧。”

铃音和琉璃都没有拿筷子，她们直直地盯着幽灵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开口问道：

“怎么了？”

“教授您……也吃点？”

第六章 控制火焰的方法

说到幽灵花——

对于琉璃月学院的许多学生而言，这位教授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团。幽灵花在琉璃月内执教的时间长得可怕，向上追溯三代、四代，甚至翻出更古老的档案，似乎都能找到她教过的学生。随口一句“有一百三十年没有学生在下课后找过自己”更是让她可能的就职时间变得更加漫长……

这点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琉璃月学院中本就有不少长生种在执教：著名的大妖怪，身为副校长的清兰；教授精神魔法与魔物知识的魅魔温蒂珀斯；还有实际上是人偶的薇薇。尽管这三人在学院教书的时间各有长短，但毕竟原本就和人类种族不同，哪怕教个十年百年，应该也没有学生会觉得奇怪。

不过幽灵花就不一样了。这位教授性格成谜、身世成谜、种族成谜，就连外貌也成谜。一眼看去，除了像个亡灵法师，脸上还蒙着一层黑纱外，幽灵花完全就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亡灵？魔物？或者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谁也不敢胡乱猜测。

而说了这么说，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戴着面纱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吃饭的。

如果幽灵花吃饭的话，她会耍什么花招呢？用魔法进食，夹着食物绕过面纱，还是说会干脆拒绝，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吃饭的样子？就连琉璃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不免会多往幽灵花的方向看上两眼。

而在铃音提出这一建议后，这位教授思考了片刻，居然缓缓地点头了。

“也好，就你们两位进食，气氛确实有些尴尬。”

她原来还会懂气氛尴尬不尴尬的啊！铃音在心里咳嗽一声，端过属于自己的那碗米饭。幽灵花亲手做的饭菜十分简单，煎肉、海鲜与蔬菜摆满了餐桌，一眼看去都是些非常家常的小菜，普通到让人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她做的？”。铃音试着尝了一口，并没有从中挑出什么毛病来，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口味稍显清淡了一些。

琉璃再次向幽灵花道谢后，也试着尝了一些。和铃音一样，琉璃大概也没想到这位神秘教授做出来的菜如此普通，悄悄眨了眨眼。两人交换一个视线后，都默不作声地看向了取来餐具与一小碗米饭的幽灵花。这位教授坐正之后——

就只是把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

「噗！」

铃音差点把饭喷出去，幽灵花奇怪地看了铃音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藏在黑色面纱下的不是亡灵，不是妖魔鬼怪，只是一张略显苍白和病态，没什么生气的少女脸庞罢了。和平时那副神秘而严厉的样子不同，幽灵花进食的样子虽说文雅，但也非常平凡，与那些一般的同学和朋友并没有什么区别。

“教授，我还以为你有一些特别的原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我？虽然我更愿意遮掩容貌，但让一两个学生看见并非什么大事。”幽灵花抬起黑色的眼睛，“更何况，不摘下面纱如何用餐？”

琉璃和铃音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也乖乖吃起饭来。几人稍微填饱了些肚子后，铃音又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忧心忡忡地放下了筷子。

“幽灵花教授，真的有控制住它的办法吗？”

“很难。”

幽灵花如此回答，铃音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上午那次实验，神火暴走的表现确实有些吓人……”琉璃轻声说，“放任这种状况继续的话，早上的那种情况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在海蛇神大人的权能下铃音才能安全，如果在训练场以外的地方爆发……”

“会有这种反应是自然的。”幽灵花放下筷子，取过自己的黄铜烟斗，“神火是失控的‘阳’，是神樱枝条的荒魂，控制它绝非易事。不过，你们也不必如此悲观。”

失控的“阳”？

听到这句话，铃音立刻想起了塞西莉亚说过的话。那是指导她完成与抚子的约定的，“月之镜”的指示——去询问幽灵花有关“阴与阳”的知识。只可惜现在并不是时候，抚子和铃音默契地没有开口，而是优先询问起神火的问题。

“我记得您对我说过，‘你的阴与阳曾经失衡’，这和神火的性质是类似的吗？”

“是的，你曾经的能力‘梦蝶’就是失控的阴。”幽灵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阴阳调和是一切事物的法则，一但缺少另一面的制衡，力量就会失去控制。”

“您还说过——”铃音坐直了身子，她感到这个话题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我想象中的人偶虽然偏阴，但却是‘阴阳调和’的，是吗？”

“是的，影之人偶‘朔月’看似为阴，但却有着生命才会拥有的特征，其本质是阴阳调和的。一位刚刚接触人偶学的学生能给出这样的设计，确实难能可贵。”幽灵花回答，她衔着烟管，草药味又开始飘散出来，“以我之见，要解决失去控制的荒魂，必须要寻求‘阴面’的力量。”

“您是说……”

“神火即是人偶。”幽灵花笃定地说，“它就是你全新的人偶，必须掌握的力量。像被赋予蝶之形的朔月一样，你也要赋予它一个‘形体’。”

“赋予它一个形体，就是说我也要让神火变成猫猫狗狗一类的？”

“它的力量如此暴烈，你必须寻求极端澄净、极端空无的意志。既然神火已然失衡，你就要依靠自己去控制它，并且将你的意志加诸于火焰之上，将它塑造为你想要的人偶。”

“这……这个说法也太玄了。”铃音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什么是‘极端澄净、极端空无的意志’？怎么听起来有种练剑的人的心境的意思……我完全没有头绪……”

“不必着急，我可以将此事告知校长，看她是否有一些线索。”幽灵花转向琉璃，“千鸟，你的族人应该也有些门路，就以海蛇神的要求为名，动用家族力量去调查一下。”

“我明白了。”

“这个是不是太……大动干戈了？”铃音有些尴尬。

“若将这事告知校长，也不过是再从她口中得到一样的指示罢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自作主张，之后再和她汇报。”幽灵花无所谓地偏了偏头，“还有，我昨夜为雨宫做了‘这个’。在完全控制火焰前，你应一直佩戴着它，以此保证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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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镇火之物

“……这是什么啊。”

“能帮助你抑制神火的魔法道具。”幽灵花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不不不不，”铃音感觉自己的头上该增加一些挂黑线的漫画特效了，“我知道，我明白教授的意思，我只是想问这个道具为什么是长这样啊？”

被幽灵花推到桌前的，就是她所说的那个“魔法道具”。这个能抑制神火的黑色物件成环状，似乎是由某种动物的皮制成。它的中心有一枚灰色的宝石，宝石内到处都是蒙蒙的雾状白丝，显得黯淡无光。

再怎么说，这个东西看起来也太像——项圈了？

“有何问题？”

“我觉得铃音的意思是，”琉璃轻轻咳嗽一声，铃音警觉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琉璃的面色有些微红，“教授做出的这个道具不是很……正经。”

“这是最正统的封印用物件。”幽灵花似乎被面前的两位学生弄糊涂了，“我曾考虑过绳索或眼罩，它们大多会影响雨宫的日常生活，因此选用了颈环的模式。”

「绳索眼罩项圈……噗。」

「笑什么啊你！」

「这得问你脑袋里都存着些什么了，」抚子回答得正气凛然，「本小姐无辜得很。当然，你要把这封印道具全部戴上自然更好。」

“……不是，幽灵花教授。”铃音尽力把抚子暗示的某种奇怪画面排除出脑海之外，“其实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是这种外观……项圈应该是用来束缚某些应该被束缚的人的吧？罪犯啊奴隶啊……”

“正因为它拥有‘束缚’与‘夺去自由’的概念，所以才能成为合适的封魂物件。”幽灵花答道，“限制四肢的自由自不必说，若遮住你的左眼，等于封去了魔眼的力量，得不偿失。”

“您的这些知识……真是深奥，”琉璃忍不住感叹一句，“其实不论是现代的七翼魔法还是东国的传统妖术，都很少提到阴与阳，或者这些封魂的门道……”

“真理一通百通，万法殊途同归，不必追究来由。”幽灵花将项圈推到铃音面前，“雨宫，我想你不愿在睡梦中被神火烧尽吧。”

带着六分害羞、三分别扭与一点不情愿，铃音把那个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阵阴冷感传至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让少女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左眼中的神火就变得比平时还要黯淡不少，像是被某种力量压住了。

“好像确实有效……”

“把它放出来。”幽灵花说。

“教、教授？！”琉璃吓了一跳。

“在这里？”

“你做便是，我心里有数。”

铃音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尝试让神火在手心点燃。很快，一阵不稳定的幽蓝色火焰凭空出现，像被狂风吹拂似的猛烈摇动，铃音感受到神火的挣扎，立刻伸手掐灭了这点火苗。

“你可以尝试利用它、了解它，”幽灵花探身向前，用手在铃音颈环的那枚宝石上轻轻一点，“但只能有短短一瞬，绝不可逾越。必须小心谨慎，一但镇火之物被破坏，神火就再难以压制了。千鸟，今日起你必须与雨宫寸步不离，若项圈出现问题，立刻将她带回此处，由我来想办法。”

“我明白了……”

两人带着点苦笑相互对视，刚刚熟识时，琉璃曾为了照料铃音和她一同生活过，没想到在种种巧合之下，她们又得像这样住在一起。

“感觉很难和小百合和吉莉埃尔她们解释这个项圈啊……”

“嗯……说是饰品应该没关系？”琉璃的语气也很没底。

“这种饰品吗……？绝对会被误会的吧？”

幽灵花没有理会她们，她最后吃了点米饭，就丢下一句“去做自己的事，记得联络千鸟家”，便转身离开了。

“……我们还需要在这里等教授吗？”

“不用了，幽灵花教授就是这样的。”铃音抓了抓头发，“她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实验室，让我管自己制作人偶……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这两天太匆忙，很多要做的事都还没有做呢。”琉璃思索道，“学生会开学时工作很多，虽然去年拜托小七濑去协助了，但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完成了海蛇神大人的工作后，我本来应该回一趟千鸟家，向几位姐姐与兄长交代此次的情况……”

“要在千鸟家办的事情很多吧？”铃音插了句嘴，“我记得还有和冬樱神社那边的交易要谈一谈。”

“嗯，以及幽灵花教授交代的，帮铃音找到对付神火的办法的事。最后呢……就是之前答应的，为铃音锻造一把好刀啦。”

“……哎？琉璃还记得这个？”

“千鸟家的大小姐说到做到。”

琉璃想要装得调皮一些，对铃音眨了眨右眼，结果自己先脸红了。铃音低头笑了起来，果不其然被琉璃捏了捏大腿。

“总之，最好是让铃音和我一起去一趟。”琉璃最后说，这时几个亡灵人偶飘了过来，清理起桌上的餐盘碗筷，“见一见家姐……唔，但学生会的工作也有些紧急，我还是先写一封信，简单提一提这件事吧。”

“我也要去吗……”

“那是当然啦。”

铃音抓了抓头发，说实话，她对这个自称“海蛇神之鳞”的千鸟家印象不好。一来琉璃虽然对家族尽心尽力，但连自己的母亲都只是称为“前代家主”，感情淡薄得让铃音有些害怕；二来这种大家族和铃音这样的平民可是一点都搭不上边，其中那些弯弯绕绕，她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麻烦……

但这怎么都是琉璃的家啊！该见的也得见一见……吧？

怎么这么像见家长？

“那琉璃现在的打算呢？”

“嗯，我先带铃音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趁这时候给家里写一封信。那之后我必须去一趟学生会，但幽灵花教授都那样叮嘱了，还是让铃音和我一起去吧……啊，身上的衣服也得换一换呢。”

铃音点点头，她虽然还因神火暴走而有些虚弱，但出去走走还是没问题的。正当铃音想站起身时，琉璃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面色有些发红。

“琉、琉璃？”

“铃音……稍微有点忍不住了，可以吗？”

“哎？！这里可是教授的……唔！”

在琉璃月一角的某间小屋中，两位少女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轻轻倒在了那些软垫上。窗外的鸟儿歪着头打量她们，悠然地鸣叫了一声。

第八章 学期初的少女们

“欢迎回来——”

铃音刚一打开自己的宿舍门，就被彩色碎纸喷了一身。百合与吉莉埃尔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拉开了手中的小拉炮。铃音用手拍了拍没被小铃音的雨伞保护的那边肩膀，对两位朋友眨了眨眼：

“你们这是……”

“就玩一玩。”幽谷百合回答，她和吉莉埃尔蹲在地上，用法术清扫起彩纸片。

“嘿嘿，昨天就听说铃音同学回来啦。”吉莉埃尔对两人挥了挥手，“结果只看见会长一个人跑回来帮你铺床……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

久违地看见了自己的两个朋友，铃音不免有些感慨。一个寒假过去，吉莉埃尔显得比去年期末还要精神，她提出一大袋阿尔玛王国的柠檬挞，给铃音和琉璃一人塞了一盒；幽谷百合倒是没什么变化，她戴着自己的红框眼镜，书桌上还放着一本小说，铃音觉得自己进门前她大概是坐在那里一边读着书，一边从窗户那边观察宿舍大门。

互相寒暄几句之后，盯着铃音脖子看的百合刚想开口，就被铃音暂时打断了。

“虽然想和你们聊聊寒假的事，但我们现在其实在赶时间。”铃音有些不好意思，“琉璃，我书桌抽屉里有信纸和笔，你先去把信写了吧。”

“不好意思，”琉璃略带歉意地对百合和吉莉埃尔点了点头，“就让铃音来解释一下吧。”

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后，百合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铃音的眼神似乎在微微闪光。不过正事归正事，百合还是靠着铃音的床沿，看着吉莉埃尔乖巧地坐到桌边，等铃音说明情况了。

“总之先交代一下寒假的事吧。我和琉璃不是去执行学校的公务了吗？那个事情虽然很顺利……”

琉璃坐在书桌前写着要寄给千鸟家的信，铃音就向两位朋友简单说明了的情况：虽然公务很顺利，但一些细节上出了点问题，自己被某种东西附身了。昨天一回学校，两个人就被教授接走，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怪不得那么急。”百合拆开了一包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