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83章

“是这样。”见悠总算给了自己开口的机会，一晚上也没想通的铃音决定一吐为快，“没记错的话，悠小姐是要教我找到‘空无之心’，进而用它压制神火……”

“没错。”悠挑了挑眉，表情有点“事到如今还在问这个？”的意思。

“我按照悠小姐的指示练了一个多月的人偶状态，每天从起床受罪到傍晚。”铃音抱怨道，强迫自己不断进入人偶状态可不是个轻松活，“还要找到一个‘答案’，一个不会让自己动摇的‘心’。虽然我认为我找到了……”

“我也认为你找到了。继续说。”

“不过我还是看不出这个答案怎么才能让我变得无念无想，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练人偶状态——”

“哦，”悠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雨宫小姐。”

话音未落，悠已经轻巧地向前两步，用剑压走了铃音的短刀。强烈的杀气刺入铃音的脑海，她几乎是立刻将意识沉入灵魂深处，把身体交由影之线来控制。进入人偶状态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刹那，在下一刻，双目无神的铃音已经转动刀身，将悠的剑抵了下去。

“悠小姐！”琉璃不由得喊道，锻造场上那位白发飘扬的少女气势实在太强，让琉璃觉得她想要当场取走铃音的性命。但悠这一剑未成，却并未追击，只是稍稍后退半步，开口命令道：

“用全力。”悠说道，“用你的剑告诉我。”

「告诉她？」

「其实本小姐已经明白了，」抚子若有所思地说，「铃音，你没有注意到吗？刚刚那一剑。」

刚刚那一剑——

悠的动作在铃音脑海中再次出现。自己翻转剑身，压过那锐利的刀刃——这动作无比自然，铃音从未学习过这种剑术，它却轻松地涌上了自己的指尖，仿佛只是在解答一个自己早已倒背如流的试题。

就好像有人用手握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人和自己一起……

“回答我！”悠喝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悠的剑再度袭来，铃音并未退后，而是侧身一刺，准确地找到了她攻击的缝隙。悠横剑挡下，铃音和抚子没有交换任何一句话，短刀就已经重新收回，等待着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仿佛她们是同一个人。

白发少女又一次挥剑，铃音的动作却越发流畅自然。她像是一位从未学过剑术，却在深山老林中用了十几年的剑的猎人一般，出剑时机精准而致命，把握着每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铃音与抚子不发一语，也不必再发一语。她们不再需要用语言交换情报，只要去观察、去感受，心意就会自然相通。

终于，悠的剑尖直取铃音的心口，铃音手中的短刀准确地竖在这一剑前，用刀锋挡住了白发少女的刀尖。两把刀之间发出悠扬的共鸣声，铃音知道对方只要再一动，就能彻底赢下这场比试——但悠只是一笑，收回了手中的剑。

“这就够了。”白发少女说道，没有继续刁难两人，“你……不，你们已经不能做得更好了。”

“刀和人互相学习，互相赋予对方意义。”铃音身上的影子散去，她重复着悠说过的话，“是你的这句话让我找到了答案。”

铃音的答案非常简单。

抚子并不是工具、并不是一个方便的“系统小姐”。刀拥有意识、和人一样会表达意志，抚子也是如此。终有一天，铃音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抚子也会拥有自己的身体，与铃音以外的人缔结新的联系——若那一天到来，抚子是否还会如此珍惜自己？抚子像这样表达对自己的善意，是因为铃音是她唯一能触及的对象吗？

让铃音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的，是昨天在月岩山顶与琉璃说过的那番话。然而，哪怕抚子有一天会消失不见，会与自己短暂地分离，两人之间的联系也绝不会消失。她们就像表里阴阳，就像承载了对方意志的人与刀，不论与多少新的人缔结了关系，也会有某些事物在变化中永恒。

这便是铃音求得的澄明之心。

第四十七章 唯一一个选择

“你早就知道——”

铃音含糊地吞下热气腾腾的煎蛋卷，对小口进食的悠说道。三人现在来到了悠的小屋中，坐在一起享用着铃音做的早餐。

“如果想要真正心境澄明，除了找到‘答案’，还需要完全掌握某种心无杂念的状态——对我来说就是‘人偶心流’。所以你才像那样训练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唔，”悠吐了吐舌头，她好像不小心被烫到了，“我以为这很明显啊。天下之大，明确心中意志的人数不胜数，难道这些人都能压制神火？难道只要某天在被窝里开悟了，澄明之心就会送到你手上？”

“……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这样！”

至此，悠终于完成了她的任务，帮助铃音取得了能够压制神火的“澄明之心”。就像两人刚刚说的那样，哪怕铃音得到了不会让自己动摇的那个答案，她也必须先进入能排除杂念的状态。训练铃音熟悉“人偶心流”的能力，用意便是在此了。

对剑士而言，澄明之心也许就是所谓的“人剑一体”。对铃音而言，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与抚子也心意相通，连语言也不再需要。悠曾说——

在这个问题上，不论是人偶师还是剑士，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我也明白悠小姐的意思了。”琉璃说道，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煎蛋卷，“就像那些宝具持有者一样，光是意志得到法与理的认可还不够，还需要以力量去证明意志……”

“那我已经能控制神火了吗？”铃音的声音略有些兴奋。

“先别那么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该轮到你兑现承诺了，铃音。”悠说道，她的视线仿佛穿透墙壁，飘向了远处的那条峡谷，“你要帮我送老爹和雷之狐安息，取回他手上的那把‘原型’。”

“先让铃音把神火转化为自己的人偶，这件事不是更容易做成吗？”琉璃问道。

“没那么简单。”悠用手指向铃音的左眼，铃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项圈，“控制神火的第一步是将神火的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很遗憾，哪怕我甚至没有见到过它的真身，也知道不论在锻造场的哪个地方做这件事，那火焰都会把这里烧成灰烬。”

“我们可以在月岩山的山顶——或者在峡谷里？”铃音提议。

“这就有了第二个风险。”悠简单地说，“我怀疑在离那家伙这么近的地方放出神火，会直接把他给引过来——那样就演变成战斗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保证自己还能像上次那样把他拦回去。”

“也有一个更保险的选择……”琉璃轻声说，“我们先动身回学院，请海蛇神大人帮铃音将神火转化为人偶，然后再上山来找悠小姐。”

“我不喜欢这个提议。”悠的语气很坦诚，“一旦你们下山，夕那家伙就会弄清楚我的计划。可以想象得出，她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们，‘原型’也就永远留在那座山谷了。”

“……好像确实有这个问题，”铃音感到事情变得棘手了，“有十年前那次经历，夕小姐恐怕不会随便通融。虽然我们有水月——我是说海蛇神——的信物，但……”

“但老是搬出海蛇神大人的名字确实不是一件好事。”琉璃轻声说，“而且海蛇神大人认识雷之狐，让她也卷入进来的话，可能会把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看来我们只剩一个选择了，是不是？」

抚子摆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在场的三人差不多也得出答案了。

“让我来总结一下吧，”最后是身为学生会长的琉璃开口了，“如果想履行对悠小姐的承诺，铃音必须在下山之前击败千鸟将晖，取回‘原型’。为了取得能和他正面抗衡的力量，铃音要将神火转化为自己的人偶——”

“——这时一定会将老爹引出来。”白发少女补充道。

“是的，所以这两件事必须同时进行。”琉璃有些担忧地看向铃音，“铃音要在将神火变为人偶之后，立刻就与千鸟将晖战斗，并且夺得他手中的‘原型’……”

“听起来是个美差。”铃音翻了个白眼。

“你对人偶化神火有把握吗？”悠咳嗽两声，“并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但这件事容不得闪失，万一失败了，我们可能酿成大错。”

“技术上是说得通的，我计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而且在‘赋予形体’这方面，我有制造朔月时积累的经验。”铃音说，她将影子倾倒出来，看它们化作一只只蝴蝶，“不过神火的情况很特殊，哪怕有了澄明之心，它也不是什么任我揉捏的乖宝宝……”

“几成把握？”

“这个嘛，其实我有十成把握，可问题是我没法确定要花多久。运气特别不好的话，我得和它僵持半个时辰呢。”铃音叹了口气，“那家伙快得像闪电一样，这时间足够千鸟将晖把我砍死十来遍了。”

“我们不能直接去做这件事，我们需要一个计划。”琉璃咬了咬自己的指节，“必须想办法尽量给铃音拖延时间，一但失败，也要为她安排退路……”

“无论如何，”悠冷不防说，她放下筷子，注视琉璃那琥珀色的眼睛，“你都不能去和他正面交锋，千鸟琉璃。”

桌旁的三人安静了。琉璃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半天才挤出一个词来：

“可是……”

“不行。只要你还在使用千鸟流，就绝不是他的对手。”悠的声音虽然和平时一样虚弱，语气却不容置疑，“更何况，你失去了你的刀。”

“我可以先用别的——”

“你知道这不可能。刀和人相互学习、相互适应，对于你来说，恐怕没有一把刀会像弥生那样听话了。”悠严厉地说，“如果你硬要过去，用千鸟流、用一把你不熟悉的剑去挡他，那你必死无疑。我知道铃音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她绝不愿意让你为了她送死。”

“……”

琉璃低着头沉默了。铃音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对剑士而言，剑就像抚子对铃音那样重要，那琉璃在弥生碎裂的那天晚上，究竟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呢？

第四十八章 神火人偶化计划

在五月耀眼的阳光中，有一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月岩山顶的树丛间。

明亮的光照显然让蝴蝶很不适应。它无精打采地扇动翅膀，似乎被太阳晒得有点发蔫，看起来要比刚刚虚幻了不少。不过，在天空中的塞贡之阳划过另一个角度，用一株树木那细小的阴影盖住蝴蝶之后，它却突然动了。

蝴蝶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之中，仿佛它是一片由糖组成的东西，融化在了地面的那一滩黑色的水里。很快，蝴蝶开始自如地在阴影间穿行，它越过下方幽深的峡谷，越过峡谷中的碎石、神龛和结界，最后来到了月岩山顶的锻造场中。

在这片看似空旷无人的锻造场里，黑色的蝴蝶找到了一间有些许活人气息的小屋，它穿过小屋的窗户，像一只不存在的幽灵。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在外面看到琉璃吗？”黑发少女问，她此刻正对付着面前那张铺满整个桌面的白纸。纸张上到处都用黑色墨水画着复杂的图样和标示，从大概轮廓上看，它像是一条细长的峡谷。

“她不见很久了。”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白发少女，正坐在床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白发少女那小巧白皙的脚趾裸露在空气中，因为寒冷而略微蜷缩了一下——要知道，现在可是五月，“其实，我还以为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好吧，”黑发少女——铃音叹了口气，“我想我是知道的，琉璃可能又去月岩山山顶，看夕小姐留下来的那块试剑石了。”

“千鸟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悠说道，把脚趾往被子里缩了缩，“我能看出她比刀碎掉的那天晚上冷静了不少，但她不像你，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空无之心，她还没有。”

“琉璃前段时间已经把问题想明白了，她只是需要做出选择。”铃音说，她伸出左手食指，去接从窗外飞来的蝴蝶，“唉，我知道这不容易……她面对的问题比我要复杂多了。”

那只黑色的蝴蝶停在铃音的手指上，散落成无数黑色的细沙。这些细沙落在桌面上那张地图上，给某块区域又添上了一些细节。

“人偶师总能做到我想象不到的事。”悠说，“你真的有意识到它多厉害吗？”

“毕竟是幽灵花教授指导我做出来的。”铃音笑眯眯地说，“朔月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不过，听起来你还遇到过其他的人偶师？”

“我小时候在东国南方的边境见过一个，魔族岭和血月要塞附近……只记得她是个吸血鬼了。”

自从定下行动目标后已经过了一周，铃音、悠和琉璃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制定计划。铃音充分利用朔月在侦查方面的优势，把峡谷中的地形和魔力环境记录了下来。作为三人中魔法能力最强的那位，琉璃设计了许多法术机关，并亲自去将它们布置在峡谷各处。

当然，毫无战斗能力，又是这次任务的“老板”的悠就承担起了顾问的职责，坐在那里听铃音和琉璃提的问题，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只不过，尽管琉璃确实在这次的计划中帮上了忙，她的心情却似乎一直很沉重。每次铃音这边暂时没有需要她努力的部分时，琉璃就会悄悄消失，独自一人前往月岩山顶发呆。

“是因为你对她太严厉啦。”铃音说，“我确实不会让琉璃去挡那家伙的刀，可悠小姐也不该说什么‘必死无疑’之类的话呀。”

“……也许是吧，不过这是事实。”

悠说，她拉了拉被子。铃音也不由得有些忧郁。

“唉……琉璃。”铃音嘟哝着，在地图上添了两笔，“虽然她的法术也很强，但刀碎了……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悠冷不防问道，铃音的手一抖，在地图上涂出一条难看的墨迹来。小铃音赶紧用雨伞指着地图，一点点将那些墨水抹去。

“我……我们啊，就，同学关系啊。”

“别傻了，”悠好像觉得有些好笑，但她随即就咳嗽了两声，露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要送你刀。对千鸟家而言，这可不是什么送同学或者送亲戚的小礼物。”

铃音一时间没说话，注视着那些墨水被小铃音重新吸回空中。“刀匠将自己的意志锤打进钢铁中”……悠曾说过这样的话。看了足足一个月她锻刀的过程后，铃音实在是没法轻飘飘地将锻刀这件事一笔带过。不过，此时她倒是抓住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原本打算把我们赶下山来着，”铃音露出一副顿悟的表情，“甚至不打算问问琉璃想要送我什么刀，或者我适合什么刀。你一开始是不是没想做这件事？”

“哦……我不否认我当时生气了。”悠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夕寄了一封信给我，却只字不提我们的过去，上来就命令我替她的妹妹锻刀……我一开始是想消极怠工，随便弄一把刀给你的。”

“完全可以理解。”铃音说，悠笑了起来。

“现在就没必要了，我会尽可能用老爹那把‘原型’锻造出最适合你的刀的——前提是你成功把它给拿回来。我希望这把刀不仅仅是适合你的，还是适合你灵魂里那位的。”

「她需要量一量本小姐的身高吗？」抚子挖苦道。

“她说‘她很期待’，”铃音转达了抚子的话，“不过悠小姐，我是一位人偶师呀。你总不能指望我放着神火和朔月不用，拔刀上去追着人砍吧。”

“我会考虑到这点的。你的剑告诉我，你通常优先考虑怎么保护自己，之后才会思考反击，对吗？”悠思索着，她用手轻抚身旁的木质床栏，铃音毫不怀疑悠正在把它想象成一把刀，“鸣神庭的术者说过，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就像你和你那位朋友……”

铃音没有回答悠的自言自语。她有种奇妙的感觉：塞西莉亚给出的指引正在冥冥中起效。也许不久之后的未来，她会发现哪怕是从悠为自己锻造的刀里，都能找到解救抚子的办法呢。

第四十九章 某人的心思

黎明时分之前，月岩山的天空中只有繁星满天。

戴安娜之月已经悄悄落向地平线，但太阳显然还未升起，东方的天空仍旧是一片黑色。此刻是月岩山顶最为寒冷的时候，狂风肆意吹拂，让山顶的树丛沙沙作响。不过，风似乎并不是这里的唯一一位访客。

千鸟琉璃沿着山路一路攀登，走到了月岩山的山顶上。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下摆和服，双腿上只穿着一对白色的过膝袜。琉璃的腰间没有别着刀——因为属于她自己的那把已经被毁坏了——但却挂着卷轴匣和魔药匣，一位魔法师能瞬间从里面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从她这幅打扮来看，基本可以毫无悬念地认为……千鸟琉璃是准备去参加战斗的。

再过半个上午，铃音将神火人偶化，并且面对千鸟将晖的行动就要开始了。正午是最适合行动的时间，因为只有塞贡高悬天顶，它才能把阳光投射到那条幽暗的峡谷中来。

琉璃叹了口气，声音淹没在风中。弥生的碎裂是可怕的损失，哪怕有铃音的支持，哪怕她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像一块温热的护身符，无时不刻不贴在自己心口，但琉璃还是很清楚一点：碎掉的不是弥生，而是自己的意志。刀的碎裂是可怕的损失，但刀可以再找，意志却很难修复。

她伸出手，想要用手拢住自己被吹乱的黑发，但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琉璃走到山顶那块试剑石的面前，原本属于姐姐的那把刀沉默地插在试剑石前，和琉璃相顾无言。

“姐姐。”琉璃轻声说，抚摸着面前试剑石上的每一块刀纹。她闭上眼睛，过去经历的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中：在雾海外的无名小岛中，自己奈何不了空中的无数魔物；在那只雪熊袭来时，自己不得不用蛮力才能将它击退；和悠的那场比试，自己的千鸟流被破解得一干二净；雷之狐的雷光击碎了手中的弥生……

千鸟流守护不了铃音。

她其实不需要你守护，琉璃的脑中有个细小的声音说，你们两人是相互依靠的。可琉璃忍不住反驳那个声音，毕竟千鸟流不够强……

千鸟流不是不够强。那声音又开口了。只是你想变得更强……想做得更好。

“哪方面？”琉璃忍不住开口问了，没人回答她。莫名其妙的，琉璃又想起了自己问铃音的那个问题——如果她想要抛下千鸟家的一切不管，就这样逃跑，铃音会和自己一起吗？

铃音的回答是“会”。尽管琉璃知道这样的未来不大可能发生，但这个回答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没什么不好的，琉璃想到，自己想做得更好，想帮铃音做得更多。

所以你要放弃千鸟流吗？

那个惹人讨厌的细小声音又冒了出来。琉璃又想到了那场邪教仪式，想到了那个内脏被挖空的小女孩，感到有些反胃。不对，她告诫自己，就像自己阻止了那场校园霸凌一样，躲在暗处威胁月沙城的东西也该被清除。可琉璃总觉得自己想漏了什么，或者又在钻什么牛角尖，最后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要比老太太还多了。

“姐姐，”琉璃又说道，感受着试剑石上面的剑痕，“你会怎么对我说呢？”

但琉璃很快意识到，哪怕千鸟夕真的在场，她的建议也不会对自己有一点帮助。千鸟夕是自小就领悟家族剑术，决心将一切献给月沙城和海蛇神的人，她只会说“以大局为重，想明白千鸟流的意义，不要因为恋爱之情止步不前”。

可是姐姐怎么会懂呢？琉璃有些不服气地想到，千鸟夕怎么会明白她的想法呢？她又没有搂过铃音那柔软的身体，没有看到她撩起头发后洁白的后颈，没有看见过铃音的肌肤因为害羞或是别的什么而染上潮红……

……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被铃音迷得神魂颠倒就抛下责任，好像确实是有些小孩子气。琉璃总觉得答案也不是这个。

她知道铃音很可爱。光看外表，铃音就已经是琉璃月里排得上号的美少女了，更别说她那可爱中还带着点体贴和帅气——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铃音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后援会？琉璃想到这点，不由得再次笑出了声，一想到会有很多人喜欢铃音，她就忍不住想要微笑。

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喜欢铃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