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在场的两人,包括议长室内的特蕾西娅,昨夜基本上都无安眠,今天太过重要了,重要到以至于让人忘记了疲惫。
“没有,不过接下来由我接受了,阿斯卡纶。”
阿斯卡纶轻哼一声,房门再次关上。
陈默走到桌前,特蕾西娅趴在办公桌后安静的睡着了,阳光落在她安详的睡颜上,她手里还握着尚未松开的钢笔,桌面的文件早已被无一例外妥善处理由阿斯卡纶替她递回来处。
陈默看着睡着的特蕾西娅,取出身上携带的小型相机,几秒之后,他将相机重新放回包里。
他叫醒了特蕾西娅,后者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眼角,才看清面前的来人。
“陈默先生?”短暂的迷蒙后,她忽然露出微笑:“你来了啊。”
“您该出发了,凯尔希女士和博士正在外面等您,今天对您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抱歉,我似乎不小心睡着了。”特蕾西娅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松开后她略带歉意的说:“本来是想趁着昨晚还有时间就把该批示的文件看完的,没想到一工作就忘记了时间。”
“您不用特地向我解释。”
“因为是我任性的要求你必须陪同我参加今天的会议。”特蕾西娅说:“明明之前已经说好的。”
她说着仿佛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站起身上下打量了陈默一会。
“果然已经有些不合身了吗,陈默你比原来要长高了一些,当初要是做的再大一些就好了。”
“没关系的,反正也穿不了几次。”陈默摇了摇头。
她看着特蕾西娅从办公桌后走到他面前,在仔细端详了一会后忽然靠近,踮起脚尖伸手替他理了理褶皱的衣领。
她的动作如此温柔又令人陌生和熟悉,近距离下,那双红色的眼底满是认真,陈默低头看着她的脸,随着靠近后弥漫在鼻尖异样的芳香。
还没等陈默回过神,她收回手后退了几步。
“这样看着就好多了。”她说,又问:“这件衣服肯定又是你自己穿上的吧,陈默先生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形象啊,今天对你来说不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吗。”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行为的失礼,也或许注意到了,她从未在意。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副官吗,泥岩小姐。”
“她得带人负责今天格莱的城外安全,殿下。”陈默解释道:“这段时间随着会议召开的消息流传,不断有间谍和暗探试图涌入格莱和巴别塔,我们必须防止一切意外的发生,做好完全准备。”
“原来是这样。”
“我们该出发了,殿下,别让凯尔希女士他们等的太久。”
她说,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后睁开眼睛,不见了丝毫醒来后的睡意。
“那今天就拜托你了,陈默先生。”
陈默点了点头。
他转身为特蕾西娅拉开议长室的大门,跟随着特蕾西娅的身影,在台阶上他们看到了等候在下方的凯尔希和博士。
凯尔希只是看了一陈默一眼,博士微微点头算是致意,凯尔希和特蕾西娅登上了同一辆汽车,她亲手为特蕾西娅拉开车门。
陈默担任司机,博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并不远的路程上,凯尔希异常的保持了沉默,车外的格莱崭新的街景不断缓缓闪过,拥挤在路旁的市民,高举着印有巴别塔徽记和特蕾西娅名字的字牌不断欢呼,欢呼声如浪似潮。
仿佛整个格莱都在这一天陷入了庆典,喜悦的萨卡兹甚至在冲击着由格莱守备队艰难维持的防线。
尤其是当挂着绶带的特蕾西娅出现时,欢呼似乎达到了巅峰。
没有人去刻意破坏这份萨卡兹好不容易才发泄出来的喜悦,汽车缓缓前进,天际云阔天晴。
直到在新建成的议院前停下,陈默拉开车门,脱下手套牵着特蕾西娅的手引她走下车门。
铺着长长红毯的台阶。
礼仪队手里高举起手中的剑戟,厚重的军乐对奏响起独属于卡兹戴尔气势恢宏的乐曲,划破了声浪,穿过了人群。
鲜花,掌声,欢呼,口哨人们皆尽所能的发泄着自己内心的喜悦与兴奋,那是被囚禁一千多年来萨卡兹的屈辱与愤懑,那是这片残破土地上终于涌现出的一丝生机。
“你准备好了吗?特蕾西娅。”
凯尔希看着特蕾西娅的身影问,特蕾西娅望着长长红毯尽头的那扇敞开的大门,那里有着各地拥护巴别塔与她的领主,那里面的人心思各异,或许真的有忠诚于她的人,但毕竟并不纯粹。
大门后是一处看似祥和的战场。
这是她要与自己进行的第一场战斗,否定掉过去软弱天真的自己,迎着崭新而又艰难的未来与前景。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一如当初那个为了卡兹戴尔踏上战场并赢得胜利的将军与浴血的皇女。
特蕾西娅,她从不软弱无能,她是每个萨卡兹都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记,无论是对敌人还是朋友。
她回头望了一眼涌动欢呼的人潮,望着陈默和博士,望着天际散开的云层与明媚天光。
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像极了她当年组建军事委员会后从前线赢得战争回到王城时的街道,与那时候别无二致。
“是时候了,凯尔希。”她轻声说,登上台阶:“我们走吧。”
唯有她与凯尔希,才有着卡兹戴尔正式封爵,这是属于她们的战场。
陈默和博士望着他们踏上红毯,越过刀枪如林,步步登高远去。
陈默轻叹了一口气。
博士罕见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是特蕾西娅自己的选择,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终究是我们逼着她走上了路。”
“你我都明白,我们同样不希望特蕾西娅就此死去,卡兹戴尔已经放弃过一次它的未来,不该也没机会再放弃第二次。”博士说:“也许到最后这场战争终究没有胜负,也或许我们都会输的一败涂地,但不是现在。”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博士。”陈默说,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如潮人群:“这幅场景应该是你和凯尔希为了今天的会议准备的吧,我在这些人眼里看到了热切与希望,但博士,我不是为了这些热切与希望所以选择留在卡兹戴尔,我对萨卡兹的未来并无畅享与希翼。”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会带着特蕾西娅离开卡兹戴尔,哪怕是打晕她,哪怕是让巴别塔与我反目成仇,我也会带她离开。”
“特雷西斯会一直派人追杀你们,巴别塔和萨卡兹也会为此四处寻找你们的消息和行踪。”博士冷静的判断着陈默的话语:“这片大地虽然广阔,但带着特蕾西娅的你将面对无休止的恩怨,况且,你认为特蕾西娅真会跟你离开,失去了王位后再失去这些的她,还会是特蕾西娅吗?”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
他的话语无比认真,仿佛真的在用心思考这个问题。
陈默却忽然笑了出来。
“我只是说说而已,哪能真这么做。”陈默失笑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可能会选择战死在这片土地上的某处,特蕾西娅救过我的命,我会还她。”
我不在有什么多余的想念了,博士,如今我唯一的牵挂就是这片卡兹戴尔,就剩那个离我遥远的身影。
陈默这么想着,他没有意识到,他即将远行前往的维多利亚,将在那里再次遇到她过往逝去的记忆,他又将被迫和无奈重新拾起这些。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向来没有任何道理和根源可讲,如同此时的他,同样不可避免对特蕾西娅诞生出了异样的感情。
他的忠诚从一开始就变了质。
他们看着凯尔希和特蕾西娅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宽阔厚重的门后,议院内,席位上无数双眼睛望着同一个方向,望着那个承载着特蕾西娅名讳的人影,是她成就了特蕾西娅,是卡兹戴尔成就了她。
那些目光中有想念,复杂,憧憬,忌讳,不一而足,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望向她的目光,都带有同样的尊敬。
无论她过去是否选择了退却,无论她是否失去了自己的王位甚至被赶出了宫廷,这是特雷西斯永远也无法获得尊敬,而非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的敬畏。
强大或许使人敬畏,但无法使人尊敬。
她走上高台,迎着无数双眼睛站在演讲台上,略微沉默后,宽阔的议院中响起了她的声音。
那天的演讲只有两个词……自由与尊严。
没有萨卡兹常见的混乱,贫瘠,争斗,死亡,而是萨卡兹梦寐已久的自由以及自由中早已迷失的尊严。
她罕见的告诉她的人民:萨卡兹是自由的,萨卡兹的自由并非混乱与争斗,萨卡兹是尊严的,萨卡兹的尊严在自己手里的剑上和心中,萨卡兹应该为他的人民而挥舞利剑,萨卡兹应该为同情弱者而提起武器,萨卡兹的自由应该受到内心良善的约束。
萨卡兹的生命同样宝贵,没有任何一个萨卡兹应该无意义的牺牲,但如果牺牲是必要的,萨卡兹从不退却,过去如此,将来依旧。
那天参加会议的权贵和老人们仿佛重新遇见了当年那位带领他们从众敌环视的境遇中艰难赢得战争的王女,那位心之所向,剑锋所指的军神。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肆意歌舞,而相对应的,当议会的发言越过重重阻隔,从震惊的间谍手中传回王城和拉特兰教会枢机卿手中时,所有人沉默无言。
他们都明白了同一个事实:那位被赶下王位,甚至差点赶出卡兹戴尔的王,她即将归来。
被她们视为软弱的王。
他们才意识到,她一如既往的众望所归,不是她被赶下了王位,而是她,亲自放逐了自己,放逐了那个曾在战争中犯下大错却满身染血荣誉的自己。
可她为何却忽然想要回头?
她不明白回头的代价有多大?她不明白那些放下的要重新拾起有多艰难?她不明白为了这个决定会有多少萨卡兹因此而丧生?
不,她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
她已然错过一次,上一次错误她看不清卡兹戴尔的未来,上一次错误她以为自己犯下了大错。
但她还是要回头。
她记得每个为此而死去的萨卡兹,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伴随着无数跟随她的萨卡兹会走上战场牺牲。
这次不再是为了所谓冠冕堂皇的王位荣誉,也不再是为了会有更多人死去,因为萨卡兹依旧需要她,需要她坐上那个位置,需要她为他们寻找下一段路程的出路。
即使她已满身鲜血,她将履行自己身为萨卡兹君主的权责。
陈默和博士回到了车上。
依然是博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你该准备出发了。”博士说,他们没有去听特蕾西娅的演讲,他们当然明白这场会议将预示着什么。
可见的热情和坚定终将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后续战争的牺牲和胜负才是最致命的关键,所幸特蕾西娅终究众望所归,前期不必太过担忧,所以前期他们还有时间着手布置。
陈默停下车,接过博士从包里递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金发的菲林,准确的说……应该是阿斯兰。
“我和凯尔希必须要有一人留在巴别塔才不会引起外界怀疑,阿斯卡纶负责巴别塔的安保,战争开始后,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巴别塔每一名值得关注的萨卡兹动向,但你不同,你加入巴别塔的时日尚短,和巴别塔也没有过深的交集,离庭独立于巴别塔之外,在外界看来,你们只是依附与巴别塔的佣兵组织,这在卡兹戴尔各地屡见不鲜。”
博士说:“当初你离开卡兹戴尔被黑钢救回哥伦比亚,凯尔希和我都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离庭打散融入卡兹戴尔的各地佣兵团和组织,也是出于你我两人共同的谋划,而现在该到我们原本计划中进行的第一步了。”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任务,巴别塔和萨卡兹的行踪无法掩藏,但你不是萨卡兹,龙门和维多利亚还有着深切的联系,作为一名龙门人前往维多利亚不会引起瞩目和窥视,而你还和哥伦比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的身份很隐蔽,也足够让维多利亚重视我们的诚意。”
“我们的间谍和暗探已经打听到特雷西斯和维多利亚的密谋和勾结,维多利亚的权位已经发生偏移,不少人依然反对却无力应对这种局面,维多利亚各城都在审视和等待伦蒂尼姆的结果,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同样我们也需要打断特雷西斯的后勤和援助。”
博士沉声说:“特雷西斯的野心决不止如此,一旦让他在维多利亚取得稳固优势,无疑将意味着这场战争我们已失了主动,所以在你出发后,我会为你在离庭的驻地留下替身,如同你今天的现身就是最好的信号,在各方关注到你的时候,正是你悄然离开的最好机会,他们不了够解你,对你知之甚少,同时我会秘密派遣三批人以不同的方向前往维多利亚,他们将为你的行踪提供掩护。”
博士看着陈默说:
“他们兴许无一幸免,为了你的安全和隐蔽,巴别塔和离庭都不会为你提供任何支援和联络,你只能靠你自己以及你这些年积攒在哥伦比亚的势力,交情和你可能联系到的龙门。”博士说,看着打开车门走下车的陈默。
“我将巴别塔和今后这场战争的胜负手压在了你的身上,你的理念,你的想法,你的道路,还有巴别塔为你留在哥伦比亚的势力提供的援助,你要记住,无论用什么办法,找到她,活着将她带回来。”
陈默收起那张照片。
“我什么时候走?”
“现在。”
“好。”他说,又从包里掏出那台间谍相机,放在驾驶位上:“替我转交给W,就告诉她,算是回礼。”
最开始的战争爆发,从来都悄无声息又至关重要。
第二十五章 与莫斯提马同行
【不够彻底的悲观,才会被人称为拧巴】
后来我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我自得恶果,所以不必悲伤,因为不抱希望,所以不会绝望,我自寻路,一个人走,所以不反激,我也有脾气要发,但偶尔也得说说俏皮话。
生活不就是这样,哪能事事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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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晶纪元1090年5月29日
卡兹戴尔东比邻叙拉古接壤国境线
莫斯提马小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这得益于陈默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她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或许,在她的眼中陈默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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