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接下来要去哪里?”陈默像是不经意问起。“要回去吗?”
“嗯……”她愣了愣,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还没想好,应该不会回去。”
“和家人吵架了?”
巴别塔的资料里并没有详细说明这只阿斯兰为何会流落在外的缘由。
“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听你说是离家出走。”
“那个啊……算是吧。”她沉吟了几秒,又喝了一口酒,看样子已经适应了这种味道。苦涩与略微的甘甜。
“所以呢,有没有朋友什么的,出来之后先到朋友家住几天。”陈默又问,不如说是试探她之后的动向。
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却没有伸手去拿。
“这个地方我没什么认识的人。”
“你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啊,小姐。”
陈默略带玩笑的说,一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认识的人。
“是二十几年,认识的人不少,但真正算的上朋友的……”她想了想问,“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朋友?”
陈默拿起啤酒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真正要去想的时候,反而会很艰难。
“患难与共,一起长大,足以信任?”
朋友这两个词的含义,太过廉价,可有时候,又昂贵的令人发指,人这一生真正能算的上朋友的,一辈子也就只有那一两个,就算如此也足以称的上幸运。
“我应该没有这种人。”
她说的很肯定,至少她还没有遇到过陈默嘴里说的这种人,她的身份已经注定不会有这样的存在。
“一个也没有?”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陈默从她的笑容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拿起酒看向陈默。
陈默抬起酒瓶和她碰了碰,她放下酒瓶后问:“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也不太清楚,硬要描述应该算是安心吧,可以相信,又或者在他对你伸出手的时候,你会愿意相信他。”
“像是爱人?”
她从陈默的话语里推断出这种结论。
“要这么说也可以,爱人这种关系往往都是从友人上延伸出来的。”
“但据我所知,也有一种关系是直接从陌生人变成爱人。”
“联姻?”
“你知道的不少,维多利亚有很多的家族至今都存在这种维持关系。”
“大家族的事情嘛,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可没有那种特权。”陈默随口说,“你说的是少数人的事情。”
“你很反感?”
“只是觉得事不关己罢了。”
陈默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瓶,站起身,走到冰箱旁。
“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的款待。”她将酒瓶放在桌上,站起身,“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陈默看着她离开,从房间里走出去伸出手遮住阳光,抬头看了看天空,她还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去那里,又或者,要往那个方向前进。
但她还是得迈动脚步,不能停在这里。
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陈默的视野里,此时,已经快要到下午。
他们只不过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到现在为此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所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大多数人的相遇都是这样的平平无奇与淡然。
人生中不会所有人都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多的烂漫,这个世界上又何来那么多动人心魄的事情值得乐道。
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如此平淡,舞台上所要讲述的东西,只是看起来让人留恋与沉醉罢了。
这就是生活本来该有的样子。
陈默逗弄着那只蠢狗,看着它在身前跳来跳去,若是要说的话,这也算是一种生活,可他还是不免感到唏嘘,甚至没有做好准备。
好几秒后【~
陈默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时隔了十几秒的等待后,通话被接受。
他没有留下那只阿斯兰,因为不清楚巴别塔在伦蒂尼姆的布局和这只阿斯兰所牵连上的关系,这可能会导致后续许多问题的出现,甚至因此陷入困局。
在伦蒂尼姆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当牵涉到阿斯兰时,越到近处,越需要小心谨慎。
“您和目标有过接触了?……知道了,我们会尽管联络那边,目标应该刚从【城堡】离开,在此之前,您是否能留下目标。”
“我可以试试,不能保证。”
“抱歉,大人,不过这样您可能会被盯上,我们会事先做好准备,您需要我们协助吗?”
“暂时不用,对了……回信里帮我带句话:狗东西。”
没有理会那边突然的沉默。
陈默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转过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朋友这种东西,之所以会显得稀少,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抱着不同的目的,只有你对别人有用的时候,别人才会成为你的朋友。
它脆弱而廉价。
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生中也许真的有那种不抱有任何目的却值得信任彼此的人,所以才会坚固而珍贵。
可再坚固珍贵的东西,也会在时间中风霜中,一点点被消磨殆尽,最终成为现实的累赘。
陈默从一开始就抱着这种卑劣的目的性,但他却不知道,她早已明白,却还是愿意试着去相信我,相信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
或许那时候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算是私心作祟,人一但穷途末路,总是习惯性的想要抓住什么。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只要能出现在她面前,接受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愿意接受我,被当成懦夫,总比没命强。
——————
离仓库不远的小公园,这是附近住户里孩子们最爱来的地方,她孤身一人坐在公园前的U型梯上,仰起头望着天际渐沉的夕阳,日暮里昏黄的晚霞映在她的身上,落日的余辉染红了这个小型公园的每一个角落。
她怔怔的望着天边的夕阳,目光遥远的落在天边的云上,城市的高楼隐没在一片浓郁的黄昏中,落下的阴影,恰如刚死不久的巨人尸体。
她收回目光的看向站在台下的陈默,后者对她招了招手。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陈默走上阶梯,长长的影子在夕阳中顺着台阶落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下方公园里那些放学的孩子跑来跑去,有嬉闹的声音传过来,孩子的不远处,站在他们的大人。
安宁而又祥和的景象,平静的让人向往。
轻柔的晚风吹过,带走白日最后的一抹燥热,她金色的发丝风中浮动,染上了落日里昏黄的余辉。
“没想好去哪里。”她转过头看了陈默一眼又收回目光。“你怎么在这里?”
“找人,顺便出来走走……主要还是找人。”
陈默像是熟人一般在她身旁坐下,手放在膝盖上。
“找人?”
“一个朋友从家里跑出来了,在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我就出来找找她。”陈默略作苦恼的解释着。
她脸上微微愣神,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炎国那边的打招呼的方式?……还挺有趣的。”她嘴角微微翘起问:“你那个朋友为什么出来?”
“大概是和家人吵架了吧。”陈默猜测着说。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不了解她吗?”
“是新认识的,还没一天。”
她转过头看着陈默,他们四目相对,陈默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和认真,她仿佛真的在向自己询问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在维多利亚也只有这一个朋友。”
“男孩?”她看着陈默的眼睛问。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小姐。”
陈默的话语里带着无奈,她其实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她似乎对于这种猜谜般的说话方式感到有些兴趣,所以才会顺着陈默的话语说下去。
“我们还算不上朋友吧,你说的那种朋友,我……并没有那种感觉。”她的手指交叉着撑在膝上,转头看着陈默,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那时候可能忘了告诉你,朋友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觉。”
“是吗?”她微微颔首,像是在考虑陈默说的这句话。“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理由呢?”
人们总是习惯给自己找些理由,理由或者借口,用以说服自己。要做什么,总得有些原因,真假或许并不重要,但最起码得有。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默看着她的目光,她看了陈默一会,转过头继续望着天边。
“有什么区别?”
她的声音从陈默的耳畔响起,相隔一点五米,人们说的信任的距离是五十公分,爱情的距离是三十公分,这句话并不准确,有的时候,即使身体相触,可心与心的距离却被无限的拉长。
“没有区别。”陈默说,“假话大概是觉得你长得很漂亮,没什么朋友,我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真话?”
“觉得你比较可怜,又没有什么去处,我这个人心软。”
“是没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手,展开五指放在眼前,黄昏的余光漏过指缝落在她的眼底,她望着那边的城市,手指轻轻握了握。
“这是我第一次从这种角度来看它。”她放下手,轻声说。“落日的黄昏洒满了整个城市,平静祥和。”
陈默看着她的动作,从王座上落下来之后,反而出现了不同的感觉,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落差,又或者悔恨。
陈默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这些东西,只看到了感叹与疲惫。
“我应该相信你吗?”
她忽然转过头对陈默问出了这句话,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金色的眸子里,潜藏着深深的疲惫,仿佛奔波劳累了许久之后,心神俱疲,快要抵达崩溃的边缘。
“要试一试?”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伸出的手放在他们之间,他没有强求什么,只是在等待着,等她做出选择。
陈默不能承诺什么,也不能向她保证,因为连他自己也看不清今后的路,又如何拿什么来替她保证,这种东西,往往都是要靠自己的选择。
就像是很久以前,魏彦吾对自己伸出的那只手一样,如今陈默也对着别人做出了相同的事情。或许会后悔,说不定会更糟,但谁又说的准呢。
人会不停地移动,不只是身体,更是内心,总会动摇,一如这座巨大的城市,在天灾来临前,会想方设法的躲避。
她看着陈默伸出的手,过了很久没有伸出手,缓缓问道:“会送命也不怕?”
这句话像是想要告诉陈默,落到嘴边变成了告诫,试图让陈默与她拉开距离。
“如果只是因为怕,我可能很早以前就没命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
“以前叫蛇,现在叫陈。”
“谎话连篇的家伙。”她对陈默言不尽实的回答有些不满。
“你呢?”
“现在叫……维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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