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有的。”
“请您等等,我翻翻订单。”
“不急。”
她缓缓脱下戴在手上的厚手套,等候在酒馆门口,就在她将手套放进包里时,酒馆的大门从内被推开了一条缝。
“大家都在,就等您了。”
塔露拉迈步走入酒馆,青年合上门扉,他转过头,看见塔露拉取下礼帽,理平大衣竖起的衣领,德拉克的银发倾泻,精致的脸庞让初次见到她这番样貌的青年稍稍失神。
“请跟我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急忙移开视线抢步走到德拉克前带路。
“谢谢。”
青年在前方带路,他瞪了一眼趴在酒馆柜台后朝这里张望的另一个伙计。
“肖尔,臭混球,你还在哪儿瞪什么,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名叫肖尔的年轻人后知后觉,他大概是想骂骂咧咧几句,抬起的手还没竖起中指又因为站在青年后面的塔露拉而打断了这个想法。
他在柜台后蹲下身,不一会原本在柜台一侧的酒柜缓缓向两旁打开。
塔露拉走入其中,这里是酒馆内一个隐蔽的隔间,隔间下方连接着酒馆存酒的地窖,暗道一路从地窖延伸到街区下方的错综复杂下水道系统内,以便于在任何突发情况时聚集在这里的人员都能随时快速转移。
原本嘈杂议论的隔间内忽的安静下来。
一双双视线随着塔露拉的进入而落在她身上,又随着她的脚步穿行过让开道路的人群而缓缓转动。
德拉克仿佛想到了很多年前被迫与科西切一起在舍瓦塔参与的那场筹款会议,众多城邦的优秀年轻人凭着他们理论和构想获得相应的价码。
但塔露拉没有。
科西切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只做必要的事,除此之外他很少有任何声息流露在外,这与他口中所谓改变乌萨斯的诉求截然不同。
但有一点,塔露拉从科西切身上学的很好,不展示自己的力量换取协助,因为这种协助方式是极为不牢靠的。
塔露拉没有想过好多年后她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但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是以前作为公爵的养女他和那些会议上的人从来不是一路货色,而如今她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这群同样希望活下去的感染者们站在一起。
他们的目的不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去如何攥取更多的财富,同样不是改善民生以使得领地内的经济和政治更加稳固。
他们只为团结,团结和活下来并追求更好的生活反抗压迫而聚集。
其中不一定全部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但塔露拉觉得,但凡这群人中,哪怕只有一个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她所做的就不算是毫无意义。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高挑的德拉克目光环视四周,而今这里聚集着她和整合运动所能在切尔诺伯格联络的所有愿意和他们接触的感染者势力代表以及愿意帮助感染者的人。
塔露拉唇角轻启,温和明亮的灯光落在她那身黑色大衣和银色短发下,她嘴角浮现笑容。
“诸位,下午好,我似乎来迟了一点,请不要见怪,今天路上的巡逻军警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我不得不为此中途改了好几次道。”
雪怪的驻地帐篷内。
霜星放下塔露拉的信件。
“大姊,塔露拉信里怎么说?”
雪怪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计划发生了一些改变,塔露拉信里说可能会有点意外情况发生,哼,她倒是习惯把话说的轻巧。”
霜星看也不看那封信使带来的信,她实在是太熟悉塔露拉了,她说的可能就很大可能不会是可能。
“城里的人会在晚上8点出城,杨格,大D,你们带几个人提前去预定的二号接应点做准备,带上装置,我带人去一号接应点等他们,佩特洛娃去通知游击队,如果切尔诺伯格的军队追出来,我暂时能拖出他们一段时间,游击队要在敌人的增援赶来之前接应我。”
“知道了,我这就去?”
“现在就去,你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做准备,我们都是。”
“那我也去,大姊。”佩特洛娃看了看霜星说。
“好。”
等几名雪怪带人离开,霜星又问:“卡尔和阿芙罗拉现在在什么位置?”
“他们在城西,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
“发信告诉他们,城里的感染者会朝他们的方向靠,让他们做好接应准备。”
“唉,不是我们这边吗?”那名雪怪愣了一下。
霜星叹了口气,她用手敲了敲那名雪怪的头。
“真笨。”她说:“主力部队和游击队都在我们这个方向,带着一群城里的感染者再把城内的敌人引过来,到时候打起来我们会变得很被动。”
“啊?”
“我们是诱饵,如果城里有追兵出来,我们来负责拖住他们配合游击队截断他们的退路,卡尔和阿芙罗拉带人转移,我们拖的越久,他们就越安全,而到那时,我们随时可以选择撤退,明白了吗。”
“懂了。”雪怪幡然醒悟,又很懂事的讪笑竖起拇指:“大姊你可真聪明。”
“和城里那个比起来差远了。”霜星嘀咕道。
“什么?”
“没什么,去吧,我们也要该出发了。”
不管情况再好,早做准备是不会有错的,就算无事发生也没关系,大不了麻烦一些就当演练了,怕的就是措手不及。
他们是没办法承担太过严重的损失的,如今走到现在,每一位战士的存在都很珍贵。
感染者是他们的同胞,但不是所有感染者都是他们的同志,而整合运动里的每一位感染者却都是他们的同胞和同志。
他们不在乎感染者是否愿意相信她们,帮助他们,加入他们,他们不强求任何人,但他们依然愿意为了所有感染者的生活和不公而战。
正是这样的理念将他们凝聚在一起,如今代表这个理念的人是塔露拉,而后代表这个理念的可以是整合运动中的每一个人,甚至于将来,感染者们都能去认同这个理念。
塔露拉说的没错。
将他们聚在一起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他们每个人,每个被这片大地苛责被乌萨斯欺压的感染者寻求活下去和反抗这种不公的想法。
是他们的志同道合,是他们对彼此的理解,认同和接纳。
即使没有人在乎感染者,但感染者还有彼此,即使失去了家人,他们彼此也可以成为彼此的家人,所有感染者都能携手以共,这才是整合运动真正的意义。
整合感染者的苦难,整合感染者的诉求,整合感染者的力量。
以此为感染者们寻找一个家,一个属于感染者的家是他们每个人的使命和理想,如今,他们正走在这条路上。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第三十八章 切尔诺伯格酒馆会议
“诸位,下午好,我似乎来迟了一点,请不要见怪,今天路上的巡逻军警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我不得不为此中途改了好几次道。”
德拉克的视线一一扫过酒馆隔间内的每一张面孔,有的陌生,有的熟悉,自进入切尔诺伯格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以整合运动领袖的身份正式在这种办公开场合下和切城的感染者势力以及亲感染者人士接触。
塔露拉嘴角轻启,脸上笑容自然亲切。
而落在酒馆内众人眼中,面前的整合运动领袖太过年轻,年轻的出乎了切城众人的对她的想象。
之所以选在现在才和切城的感染者势力接触是有原因的。
整合运动初来乍到,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切城内感染者势力和人士的认同和信任,而这三个月的时间是留给彼此的缓冲期,既让切城的感染者和相关人士对整合运动及他们的所作为有一个较为直观的理解,同时也在暗地中宣扬整合运动的理念等待城市感染者们的反响。
本来他们不必多此一举。
塔露拉早已联络过柳德米拉,但切尔诺伯格很大,柳德米拉所能接触的感染者群体也不过仅仅是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感染者势力之一,换一种说话,既然在乌萨斯对感染者政策如此严苛的状态下,城市内的感染者还能勉强生存和支撑下去,在他们背后或者他们本身就应该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们在如此严峻的形式下存活。
而对这些被感染者推举或者支撑感染者们在切尔诺伯格活下来的人,仅仅靠简单的理念当然不能轻易说服他们,同样塔露拉也不准备单纯以整合运动的理念来说服他们。
整合运动已经和切城黑市的感染者有了良好的接触和合作基础,虽说阿撒兹勒的人事到如今依然没有明确表态,塔露拉也没有在场见到那位她曾两度拜访的黎博利老人,但塔露拉有理由相信对这场切尔诺伯格感染者势力的私下集会,到最后必然会传到阿撒兹勒的耳中。
这让塔露拉想到了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在雪原见到爱国者时的场景。
他们大概都是同一类人,再诚恳和美好的话语都无法轻易说服的人,往常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你说了什么,他们只会用双眼去看你做了什么。
塔露拉喜欢这个特点。
她虽然很希望取得阿撒兹勒以及那位名叫赫拉格的医生的支持,尽管她已经数次从赫拉格身边的奈音小姐口中得知了他们的回复,但塔露拉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和阿撒兹勒走在一起。
收拾好心情。
德拉克面对着安静下来的酒馆,开始了她的发言。
“在座的诸位中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人或许对我不是很熟悉,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身旁的酒馆桌边缘。
“我是整合运动如今的领袖,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对这座切尔诺伯格而言,我可能是一个陌生人,在我眼中,切城是一座陌生乌萨斯的城市,但在座的各位却并不陌生,乌萨斯习惯将类似我们这些人称呼为感染者,渣滓,败类,贱种,我个人更习惯将我们彼此称呼为……同胞。”
“感染者同胞,在场的每一个人,其中或许有些并不是感染者,而是感染者的朋友,亲人,手足,同样……我也习惯将这些人称为我的同胞。”
“我想,今天各位来这里也不是听我再讲讲乌萨斯是如何对待感染者,又或许是乌萨斯内感染者的遭遇,这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毕竟……没人再比我们更清楚感染者遭遇的对待,清楚乌萨斯这些年对我们同胞的伤害。”
“我以为我不用再讲这些,那我还能讲些什么呢?”
“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除了乌萨斯对感染者的遭遇之外,我还能讲点什么能引起各位的同情,我发现我能讲的实在是太多。”
“就比如这一路从雪原到乌萨斯南方,到这座切尔诺伯格途中所遭遇到和发生的所有事,我想我恐怕用一天的时间也无法讲完。”
她的话语停顿下来。
没有回应,只是一双双眼睛落在这位年轻的领袖身上,安静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来这里。”
“不是来告诉切尔诺伯格内的感染者同胞们,我们该不该反抗乌萨斯对我们的压迫和欺辱。”
“我来这里。”
“也不是为了告诉诸位,感染者要有自己的理想,要站起来反抗乌萨斯,要拿起武器报复那些曾经苛刻对待我们的人。”
“我来这里。”
“同样不是为了用话语蛊惑你们,告诉你们该怎么做,要怎么做,希望你们拼上命,一头撞死在乌萨斯的军队身上。”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其实只为了一件事。”
“因为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需要我们,因为乌萨斯扣押在感染者身上数百年的苦难和折磨它总归要有一个尽头,而这个尽头不该是我说了算,是你们……是那些和我们一样生活在乌萨斯的穷苦人,无论是感染者和乌萨斯人,是乌萨斯这几百年来横加在我们身上的苦难和痛苦。”
“是使我们妻离子别,惶惶不可终日的乌萨斯帝国的可怕刑具。”
“几百年来,切尔诺伯格人和乌萨斯大地上的感染者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几百年来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被人随意趋使,如牲畜一般对待,加以苛责,乌萨斯帝国高举皮鞭,每一道鞭痕上都沾满了感染者和弱者的血。”
“因为什么呢?”
“因为感染者们麻木,因为帝国以百年的教育教会我们要服从,因为在乌萨斯帝国眼中,弱肉强食是人的本性,因为我们和乌萨斯已经习以为常,但我不这么看。”
“我认为人生下来便没有高贵低劣之分,我认为之所以导致感染者如今处境的最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乌萨斯和帝国军队的强大与不可战胜。”
“乌萨斯人吹嘘他们的军队战无不胜,吹嘘他们的强盛与武力,可我们并不惧怕这些,这些东西也不能使我们感到丝毫胆怯。”
“之所令我们处于如今这般处境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我们不会团结,因为感染者还不明白自己的力量,因为我们不明白反抗的意义。”
“所以我来了。”
塔露拉从来不相信话语能轻易而举的改变人们的固有观念,但今天既然来这里的人,那就说明他起码有过这种想法,愿意去接受的新的理念,也愿意去思考。
这就够了。
塔露拉从来不该要求过多,至少不敢要求一位不懂任何专业的学识的感染者在听了一节高等讲座后立刻醍醐灌顶,明辨是非。
知识的积累和观念的改变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不仅仅的单纯的话语的引导,同样也有实际情况的发生,两者结合之下才能铸造出一个名为信念的种子,而要将这种信念生根发芽的根植在人心底更需要持之以恒和毅力。
而是写在一本书里,一本至今为止逐渐成为整个运动理论基础的书,这是一场关于理念和整合运动自身方向的持久的战争。
它不会一成不变,它会随着整合运动每个阶段的不同而和整合运动所有人一起进步,直到他们成功将这些理念根植在每一个感染者的心里,直到他们永远做不到这点为止。
切尔诺伯格下城区的诊所里。
高大白发黎博利老人站在诊所二楼的窗口遥望着另一个方向。
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
黑发的女青年推门而入,赫拉格收回视线。
“既然这么在意,您为什么不去亲自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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