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阿米娅摇了摇头。
“没事的。”她说。“我能感觉到,虽然有些不一样了,但陈默先生还是他。”
“那现在……”
她们看向塔露拉。
塔露拉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对面。
十几米的距离。
陈站在他身边,身上披着大氅,漫天飘落的大雪点点落在大氅的黑色上,那身英气的军装让人觉得陌生,但她很适合。
他们就那样在飘落的雪中看着彼此。
快二十年了,从相识到分别,他们再没有像如今这样,三人好好的站在一起过。
塔露拉张了张口,却没想好自己该对这个时期的他说些什么。
她只能安静的站在雪里,抱着怀中的小默。
谁也没能踏出脚步。
陈默转头看着旁边的陈,后者发现了他的目光,却微微偏过头。
“……你还瞒着我什么?”
“被吓到了。”
“你没告诉我你把塔露拉也拐过来了,还有……小默,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说点什么?”
“我该说什么。”
“那你就这样一直站着。”陈说,她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陈警……”阿米娅说。
“别这么叫,我现在已经不是近卫局的警员。”
“啊,陈,陈小姐。”阿米娅看了看那边没有动作的人,小声问:“没问题了吗?那我们现在……”
“这我说不准,你得问她。”陈说,她看向塔露拉。“你应该有话想说才对。”
“我该说什么?”
“一个个怎么都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接过了小默,响动惊醒了女孩,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陈。
“妈咪?”
“醒了?觉得困就继续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小默摇了摇头。“我们到了吗?”
“嗯。”
陈将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小默红色眼底倒映着塔露拉缓缓走过去的身影,她的身上带着夜空下飘散的雪花,和她的白发一样的颜色,在明亮的灯光里看上去是如此美好。
在陈默眼里。
塔露拉身后被陈牵着的小默像是二十年前的小塔。
她一步步走来,走过风雪与寒冬,走过时光与往事。
二十年后的小塔渐渐变得成熟,坚韧,稚气远去成为了如今的塔露拉,站在他面前。
可他已经成了武王,还能回头吗?
小塔来的太迟了。
ps:如何?刀不刀?
鞘中赤红(三):太傅:骗纸
大炎京城,司岁台钦天阁。
茶已过半,对面的老人眉头紧蹙,思索着棋盘矮桌上的残局,手指轻扣手间黑色琉璃子。
窗外,云阔天晴,清风徐来。
他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黑子终于落下,落在棋盘边缘。
“这时节到此处来,可算不上是上策之选。”
男人拿起棋子,缓缓按下。
“不再思寸思寸?”
“您也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我是个上了年岁的闲人咯,可不怎么去参与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
“是年小姐让我过来的。”
“哦?”
“太傅……”
“我将在今岁月末娶她过门。”
老人略微诧异,抬起手指掐了掐。
“我算算……”
“我不是来找您算日子的,也劳动不了您参与这些事情。”
“对大炎……”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老人缓缓问。
“不敢亦不想。”
“北线……”
“今岁年末之后我会请上命调驻北线,携王妃铸造新城十二,以此残躯夙愿终身外御邪魔于北疆,您知晓我的来历,不过,在此之前,大炎和乌萨斯还有一笔账要清算。”
“劳民伤财,恐非明智之举,大炎已经多少年没有对外动过刀兵之祸了。”
“正是因此,这场仗才不得不打。”
“如果我不赞成……”
“战事结束,大朝会后,我会上书提出这件事。”
“以你现在的立场,此举莫过于引火烧身。”
“我意已决……是非曲直,只待留与后人说清。”他说,提醒道:“到您了。”
老人凝视着面前的棋盘。
拈起一枚棋子,游移不定又缓缓放下。
“殿下容老臣思虑一二。”
“时不我待,太傅。”
——————
陈默看着塔露拉一步步走来,最终停在他的面前。
他低下头,和面前的姑娘四目相对。
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发生过得事。
乌萨斯的感染者们,没有大炎的歌舞升平,他们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寒冷广袤又荒芜的冻土,远比不上后来大炎万里山河,三山五岳十二城二十四景来的壮丽非凡。
但对于他而言,仅仅是那段日子却是最令他感到安心的光景,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自从龙门那场大火燃起,燃灭了一切,他就再难以体会过相同的感受。
他微微张开口,说出的第一个字却像是身畔飘落的大雪落在肩头那般被凝固在嘴边。
对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
又还剩下什么好说的。
尽管银发的姑娘就站在他的眼前,近的伸手就能触及她的脸庞,她的眉梢,她的轮廓。
他张口结舌。
但塔露拉却轻声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实有很多,很多,多的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提起那个,相比与陈来时的意料之中,塔露拉的出现却是如此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猝不及防。
“所以这是梦,对吗?”
陈默的目光越过塔露拉,他看到了阿米娅,曾经年幼的卡特斯稚嫩的脸庞轮廓已然变得稍显成熟,再也不是那个对谁都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的孩子。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如果你希望的话……”
塔露拉缓缓抬起手,她的手指触摸到了陈默的脸庞,冰冷的触感顺着他的侧脸滑落,女孩的嘴角绽放出笑容。
“就当它是梦好了。”
“我的梦该醒了。”
陈默抬手握住了塔露拉留在他侧脸的手掌。
“是我们的梦该醒了,谎话精。”
“那我该去哪里?”陈默问。
我去过很多地方,去过龙门,去过萨尔贡,去过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乌萨斯,这片大地上的国家我去过很多。
“去那里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塔露拉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犯了一次错,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犯下相同的错误。”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相同的话。”
“是你告诉我的。”
“是吗?”
“但你却总是在重蹈覆辙。”她说:“我失去过很多东西,从龙门开始,失去了父亲,母亲,姐妹,在乌萨斯失去了爷爷奶奶,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同胞,战友,他们很多我这辈子都再也没法找回来。”
塔露拉垂下手。
“到最后,我连你也失去了。”
“这不是我们能决【@
“只是需要一点微小的帮助?”塔露拉轻声问,她眨眼的模样带着些狡黠。
“像是猴子也有自己的师傅,他学会了一身的本领,才会在最后成为齐天大圣。”
“可她也被压在五行山五百年,五百年里磨去了她的桀骜和义气,让她变成了油嘴滑舌的孙行者?”
“我可不记得给你讲过这个故事。”
“你的故事没有讲完。”塔露拉说,又问:“你说如果她知道后来的一切,还会不会举起大旗做她的齐天大圣,还是安安稳稳在花果山当她的山大王。”
“我觉得她还是会去。”陈默说:“我希望她去,猴子的心太大,但花果山太小,困不住一个要顶天立地的猴子,她这辈子注定就是要举起大旗的。”
“没什么事是注定。”塔露拉轻声回答,“这些到最后都只成就了她一个人。”
“但你也不是那只失败的猴子。”陈默说。他轻轻抬起手将塔露拉被风雪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你比他做的更好。”
“我想过当你可能知道我做了什么之后,你会埋怨我,埋怨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没信任过你能够战胜那条黑蛇,没信任过你和你的理想,我以为我们会有分歧,我不可能永远站在你的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相信你说的那些看似美好的许诺。”陈默说,他看着眼前姑娘在雪风里越发清丽精致的面容。
“我很抱歉,塔露拉,我不抱歉自己从没信任过你,因为我无法因为这份无法触底的信任让你去承担这份风险,我不抱歉自己没有一直相信你那些美好的许诺,因为我知道没有结果的希望,是有毒的,你许诺的越多,需要面对也更多。我没法看着你,看着你亲眼目睹自己曾经美好的梦想和愿景破碎在眼前,人们不会一开始就是坏的,可人们总得分出好恶,好恶没有对错,因为人们总是矛盾和复杂,你不该对人性抱有太高的期待和许诺。”陈默轻声说:“我只是抱歉,让你面对这些的人会是我,我只是抱歉,曾经让你如此信任的我,会是让你最痛苦的那个人。”
“可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塔露拉。”他放下手:“如果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十年,三十年,我会从你的记忆里渐渐远去,直到你再也想不起我的样貌,记不起我的名字,只记得一个曾令你痛恨的人。”
“我不要!”她忽然摇着头,直视着陈默眼睛,轻轻咬着嘴唇,死死握住了陈默放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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